第2章

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賀詡聽了微愣，馬上反駁。

「我不會因為這種事不喜歡……一個人的。」

 

他盯著我們交握的雙手，耳根有點發紅，看了我一瞬，又移開了視線，假裝在看地面上的井蓋。

 

「我沒有生氣。」

 

聽到他的話，我也放心了。

 

「那就好。」

 

沉默半晌後，他狀似不經意開口問我。

 

「對了，騎馬好玩嗎？」

 

語氣太過正常，我一時沒多想。

Advertisement

 

再加上第一次騎馬的新奇體驗讓我飄了，頭腦一熱，想也不想地分享。

 

「當然好玩了，你知道嗎？段棋安可厲害了，教練和他特別熟，一開始我都不會，還是他坐在我身後帶著我。」

 

「而且他還很有耐心，教了我好幾遍。」

 

我沒有注意到賀詡的眼神眯起，瞳孔中的那點笑意早已凝成深淵巨浪。

 

「對了，你要是不會的話，我下次可以教你。」

 

「不用下次了。」

 

賀詡拉著我的手越來越緊，不斷往前走著，我被動地跟著他。

 

「這次就可以教我。」

 

「這次？那我們現在回去嗎？」

 

我眼睜睜地看著賀詡帶著我進了一家酒店，掏出了身份證，付了錢。

 

直到這個時候，我都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因為賀詡給我的形象一直太過正面和冰冷，即使我曾經在他面前說過多麼帶顏色的撩撥話，他都視而不見，裝作眼聾耳聾。

 

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所以，我現在甚至還以為他是不放心我的課業，要帶著我到酒店裡學習。

 

視線掃遍他全身上下，暗暗猜測他把課本放在了哪裡。

 

直到，房卡刷到機器發出「滴」的一聲。

 

「我們是要在這裡學習嗎？」

 

賀詡垂下頭。

 

「嗯。」

 

「你想學習嗎？」

 

我點了點頭，英勇就義一般開口。

 

「行啊，那就學吧。」

 

「好。」

 

隨著這個字落下的，是喂進我嘴裡的知識……

 

賀詡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接吻狂魔，逮到哪裡親哪裡，吻裡帶著懲罰的意味。

 

唇瓣發麻，我盯著他的臉，還是難以置信。

 

「不是說沒有生氣嗎？」

 

雲裡霧裡，我依舊想不通，一開始視我如洪水猛獸躲著我的人究竟是在哪一個時間節點發生的這種變化。

 

「沒有生氣，隻是學習。」

 

他的聲音已經有點變調了，黏稠得整個空氣都悶了起來。

 

「學習騎馬。」

 

賀詡將我抱到身前。

 

……

 

不對。

 

我反應過來。

 

不是騎這種馬的呀。

 

過了許久，他拉過我的手，緩緩地移到了我的心髒，指著它說。

 

「看，你的身體裡有我。」

 

我被他抓著手，感受著自己心髒的跳動。

 

撲通，撲通。

 

因為他而變得更加急促。

 

他壓低身體，語氣暗啞。

 

「還喜歡騎馬嗎？還要學習騎馬嗎？」

 

我慌亂地搖了搖頭，邊哭邊回答。

 

「不喜歡了，不學習了。」

 

賀詡臉上冒著些許汗意，一向冷漠的臉龐沾染上了煙火氣息，汗水從他的鼻梁劃過，落在鼻尖上。

 

啪嗒，一聲。

 

滴在了我的鎖骨裡。

 

「喜歡騎馬？今天讓你騎個夠。」

 

我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已經夠了。」

 

我如同一張繃緊的弦，拉到了極致。

 

而賀詡，就是搭在弦上的那把弓。

 

弓在弦上，不得不發。

 

10

 

騎馬的後遺症，渾身酸痛。

 

我找了個機會問系統。

 

「我算攻略成功了吧？可以結賬了嗎？」

 

沒想到系統過了半天冷漠地回我。

 

「還不算。」

 

我怒了，聲音抬高八度。

 

「為什麼？」

 

我瞥了一眼在熟睡中的賀詡，手臂緊緊抓住我的，嚴絲合縫地把我攬在懷裡。

 

這還不算喜歡嗎？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為賀詡做的那些事？沒皮沒臉地當他的舔狗了？」

 

「？」

 

「除非他能做到像你一樣，才算成功。」

 

讓賀詡當我的舔狗？

 

這有點難為人了吧？

 

「你這個任務太難了吧。」

 

系統的機器聲音冰冷。

 

「你都能做到，他怎麼就做不到了？」

 

「我那是為了錢！」

 

它接過我的話。

 

「那他也得能做到，他的愛還沒有你的錢值錢嗎？」

 

有點道理。

 

我承認，我被它說服了。

 

11

 

我悄悄把賀詡的胳膊移開，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他的聲音有點啞，帶著笑意。

 

「你要去哪兒？會不會累？」

 

他的手依舊要環住我，卻被我先一步躲開了。

 

「回學校。」

 

我的話有些冷淡，和從前的我判若兩人。

 

賀詡聽了馬上翻身坐了起來，盯著我。

 

「你怎麼了？」

 

他表情很認真，認真地向我解釋。

 

「我不是因為生氣才親你……的，我是因為喜歡你，我聽到你說段棋安教你騎馬，我就有點控制不住地瞎想，我在想他會不會也喜歡你，我又怕你會不會也有點喜歡他……」

 

他迫切地拉住我的手，鄭重其事。

 

「萱萱，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被高嶺之花表白是一種什麼體驗？

 

我想，我可以去某乎回答這個問題了。

 

老實說，不太真實。

 

可，賀詡的眼神真的不能再真。

 

我壓下了內心所有的情緒，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

 

「先不吧。」

 

我想，在賀詡眼裡我應該有些顛，追他追得這麼辛苦，卻在快要到手時突然 say no。

 

我就要起身，賀詡忙拉住了我的胳膊，隨即又松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我衣服的下擺，神色慌亂，同時帶著點可憐的意味。

 

「是我昨晚太重了嗎？」

 

「對不起我……我沒有經驗。」

 

「我下次會做得更好的。」

 

我將衣服拉出來，在他本就脆弱的神經上又剜了一刀。

 

「你昨晚做得很好，我也很滿意。」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

 

「但是抱歉啊，我目前還不想談戀愛。」

 

沉默半晌，等我再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眼尾通紅，看起來快要哭了。

 

「所以，我們之間是什麼關系？」

 

我最終給了一個最傷人的答案。

 

「你情我願而已。」

 

什麼關系也沒有。

 

12

 

我回了學校，遇到了段棋安。

 

他逮著我，有些八卦。

 

「萱萱，你和賀詡是不是在一起了？」

 

「沒有。」

 

他難以置信，睜大眼睛。

 

「不可能吧？昨天我看賀詡的眼神，像是要把我S了，要說不是喜歡，我不相信。」

 

賀詡的喜歡，有這麼明顯嗎？

 

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段棋安從上到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身後，朝著我挑了挑眉，目光了然。

 

「賀詡在你身後诶，你是不是讓我幫你添一把火？」

 

我狐疑地看著他。

 

「不是，我……」

 

他沒等我說完，撩了一段 T 恤下擺起來，露出六塊對稱的腹肌。

 

「來吧，不要因為我是朵嬌花而憐惜我。」

 

說完他把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處。

 

我：？

 

咱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我壓低聲音。

 

「不用這樣，你假裝追我就行。」

 

賀詡正在快步從我的身邊經過。

 

我隻得又抬高聲音，故意說道：「哇，你的腹肌有點……明顯。」

 

說完，我的臉紅透了。

 

這方法能行嗎？

 

13

 

很快我就知道。

 

行！

 

很行！

 

表白牆突然變了半邊天，原先我每天都找牆牆表白賀詡，它對我都有點不耐煩了。

 

但已經連續幾天，我沒有再和它說過要向賀詡表白的事。

 

還是它主動跑過來問我。

 

【今天還要向賀詡表白嗎？】

 

我高冷回復：【不了。】

 

言簡意赅卻被視作傷心欲絕，連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萱萱，你別太難過了，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賀詡多難追我們也都知道的，以前就沒有成功過的人，你已經很勇敢了，能做到這樣已經贏過了大多數的人（抱抱），你不要去管別人怎麼說，在我心裡，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看它這麼真誠，我隻得回復它痛哭的表情，並附上【謝謝】二字。

 

在往常表白過賀詡的內容下面，我看到了一些不懷好意的評論。

 

【陳萱萱怎麼不表白了啊？不會是被賀詡罵了吧？我說什麼來著，這下好了，不僅惹賀詡厭煩，丟人還丟大發了。】

 

【上趕著都沒人要的陳萱萱，以後大家都這樣叫她好了哈哈哈。】

 

【賀詡不要我要呀！萱萱看看我吧，我一米八，八塊腹肌，不比賀詡差的。】

 

【樓上的，別吹了，都說一米八，站起來還沒我一米六五的高，笑S人了。】

 

【……】

 

就在一堆的刷屏中，大家都在表白牆的最新投稿中閉嘴了。

 

【陳萱萱，我是大三計算機系的賀詡，我宣布，我要開始追你了，你可以拒絕，但我不會退卻，直到你愛上我為止。】

 

隨之而來的，還有校園廣播，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鄭重其事，賀詡獨特的聲線認證，不得不讓人信服。

 

瞬間炸出了一堆潛在的僵屍粉。

 

【臥槽？什麼情況？】

 

【賀詡空降牆，表白陳萱萱？】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 play 啊？他們兩個人為什麼身份對調了？】

 

【這是什麼情侶間的新把戲嗎？】

 

【我想拜陳萱萱為師了。】

 

【……】

 

過了一會兒，牆牆也跑過來私聊我。

 

【原來我隻是你們 play 的一環，終究是我，錯付了。】

 

不是。

 

我……

 

有口說不清了。

 

14

 

「聽說段棋安和賀詡在籃球場 PK，走走走，快去看呀。」

 

午休剛結束，我就聽到了這樣的爆炸消息。

 

我跟著人群一起到了籃球場，場外烏壓壓一片，看到我卻自動給我讓出了一條路出來。

 

這就是緋聞女主的魅力嗎？

 

兩人的比分不上不下，賀詡略微領先一點，形勢膠著。

 

「陳萱萱來啦！」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賀詡搶球的動作停滯，直愣愣地朝著我看過來。

 

那個眼神包含了太多情緒，有不解，委屈，愛意……

 

場上，突然像是隻有我們兩個人，靜默的瞬間，暗潮洶湧。

 

也就是在這一刻，賀詡沒反應過來，被段棋安投籃的動作撞倒在地。

 

兩人同時摔了。

 

我想也不想地走到賀詡面前。

 

「你……」

 

這時，段棋安突然伸出手。

 

「萱萱，我好疼哦。」

 

他向我眨眼，顯然在故意起火。

 

我伸出手把他拉起來。

 

明明屁大點事沒有。

 

我又忍不住看向賀詡，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湿漉漉的，像小狗。

 

我往下看，還好看起來隻是膝蓋蹭破了點皮。

 

若是以前，我肯定馬上跑到他面前哭唧唧地關心他，恨不得代他受過。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我心一狠，拽著段棋安的胳膊，把他往外拉。

 

「別打了，走了。」

 

餘光瞥見賀詡站了起來，旁邊的人問他：「賀詡，你要去哪兒？我和你去醫務室吧？」

 

賀詡頗有些咬牙切齒地回答。

 

「健身房，練腹肌！」

 

「才剛打完籃球，練什麼腹肌？」

 

又有人回答。

 

「你都不知道他最近練腰練瘋了，教練都怕他了。」

 

「……」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