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趙曼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我撇撇嘴：「你能體諒同學，清潔工阿姨那麼辛苦，你怎麼不多體諒體諒她呢？」

 

她捂著耳朵，衝了出去。

 

等宿舍都熄燈了，馮敏才抱著一堆東西，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陳瀟放下手裡的遊戲，輕描淡寫道：「你從哪裡搞得一堆破爛？」

 

馮敏瞬間紅了眼。

 

她剛才衝下去找到清潔工阿姨，阿姨卻說以為是不要的垃圾，剛扔進垃圾桶。

 

8

 

Advertisement

半夜，凌晨三點鍾，馮敏在班級群裡發了一條消息。

 

【對不起，我不應該不顧及舍友的意願，將宿舍的東西借給大家。】

 

她在班群裡情真意切地道歉。

 

卻弱化了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是她的信息。

 

有沒睡的人回復她。

 

【你們宿舍的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早上，底下一堆贊揚馮敏助人為樂的。

 

等我們第二天看見的時候，我們仨已經喜提禁言一個月。

 

後面，每次去上課時，總有人在我們身後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那論壇上說的就是她們吧。」

 

過了幾天，陳瀟就在學校論壇刷到了那條帖子。

 

有一個名叫「哭泣版小魚」發的一條求助帖被置頂到第一。

 

標題：《求助，如何和高貴的大小姐們相處？》。

 

哭泣版小魚：【富家女就這麼看不起貧困生嗎。】

 

這張帖子裡涉及她的三個舍友，分別是「大漂亮」「假惺惺」「富家女」。

 

哭泣版小魚憑借一己之力，蓋了幾十層樓，說這三個大小姐，在宿舍聯合小團體霸凌她。

 

【她們說自己眼裡見不得髒東西，把我的東西丟進垃圾桶了。】

 

底下一堆的人聲援她。

 

【同學，你人也太好了，要是我，早掀桌子了。】

 

哭泣版小魚：【不怪她們，可能是因為我家裡窮，上學來的很多東西都是在拼夕夕上買的。】

 

有人回復：

 

【那位富家小姐，以為她是太後嗎？還見不得髒東西。】

 

【不是，她們究竟在高貴些什麼？】

 

哭泣版小魚：「不過我很羨慕，像大漂亮那種女孩子是不缺人追的，隻不過她眼光比較高啦。」

 

【被富二代B養的吧？】

 

哭泣版小魚：【這個我不敢說啦，怕被報復。】

 

雖然很多關鍵信息被掩蓋了，但我們還是從中發現了這是出自馮敏之手。

 

她空口白牙說我們汙蔑她偷東西，自己小氣，卻不許她把東西借給別人。

 

而趙曼，更是被哭泣版小魚說的一句「那個假惺惺，安慰我，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優越感」給弄破防了。

 

馮敏還在帖子裡列舉了很多根本莫須有的事情。

 

我們面面相覷。

 

陳瀟氣不過，在帖子裡回了一句：【都什麼年代了，不知道說話要講證據嗎？】

 

她的那條評論很快被衝了。

 

【你就是霸凌姐之一吧？】

 

比起事實，人們總是更容易代入「弱者」。

 

因為馮敏在班級群裡的道歉，還有我們班的人跳出來作證。

 

【是啊，她們自己冷血，還不許心地善良的馮敏幫助他人。】

 

差點兒給我們氣笑了。

 

趙曼氣不過，要去質問馮敏。

 

「之前是我不對，我以為大家性格不同，想著忍一時風平浪靜。」

 

陳瀟冷笑，「質問她？讓她給你掉幾滴眼淚，回頭再給帖子上添油加醋？」

 

趙曼沒了主意。

 

陳瀟看向我。

 

「沒什麼好澄清的，隻有冤枉你的人才會知道你有多冤枉。既然她這麼喜歡宋崢，那我們不如就助攻一把？」

 

趙曼再也不肯充當和事佬，眼裡燃起鬥志，「這次，我也要加入。」

 

9

 

以我對宋崢的了解，前世，他也是在知道我爸爸是大學教授，媽媽做生意，家境還不錯後，才對我更加S纏爛打。

 

宋崢本人又是一個精致利己主義者。

 

讓他對馮敏改觀，實在需要下一點兒功夫。

 

陳瀟身先士卒，交了二百塊，打入學生會，稱自己對學生會很感興趣。

 

宋崢作為學生會會長，給她講了很多無用的廢話文學。

 

總之最重要的隻有一點，就是要尊重學長學姐，眼裡有活，未來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在一次新生會議結束後。

 

陳瀟故意走在宋崢前頭，拿手機給我們打電話。

 

「好羨慕馮敏啊，大小姐沒談過戀愛，網戀了一個叫宋學長的人，可惜對方不樂意。這年頭馮氏集團的千金都被人拒絕了，我們這種沒背景的，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

 

等那通電話結束後，宋崢果然攔住陳瀟。

 

「你和馮敏是舍友？」

 

陳瀟驚訝：「難道那個『宋學長』就是學長你？」

 

面對宋崢的追問，陳瀟故作神秘：

 

「別的就不方便透露了，這畢竟是我舍友的隱私，而且她大學填報志願沒按家裡的意思選經管類，馮董事長斷了她的生活費，最近馮敏正和家裡鬧別扭呢。」

 

我和趙曼問陳瀟，為什麼是馮氏集團。

 

陳瀟神秘一笑，撥通了電話，「孫叔，讓人把我們公司的網頁讓人重新做一下，一定要不著痕跡地提出，就說馮氏集團董事長的千金在 A 大上學。」

 

對面那頭忙不迭應「是」。

 

那天我們才知道，陳瀟就是大名鼎鼎的馮氏集團的千金，隻不過她隨了媽媽姓陳。

 

「這樣好讓公司主頁的信息展示，我敢保證，以那個姓宋的性子，翻完網頁，腸子都悔青了。」

 

10

 

那天後，陳瀟和趙曼改了策略，對馮敏有求必應。

 

馮敏意識到帖子的事被我們知道了。

 

她不僅不心虛，反倒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其實你們知道錯了就行，那帖子我本來也隻會掛一學期，至於什麼時候刪，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國慶前的某一天。

 

馮敏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宋學長說他對我有誤會，還說已經原諒我了。」

 

宋崢要請馮敏吃飯賠罪。

 

陳瀟主動提出將自己衣櫃裡的衣服借給她。

 

馮敏一邊說著「這不太好吧」，一邊急不可耐地走到陳瀟衣櫃處挑選。

 

她幾乎把所有自己能穿的裙子試了個遍，最後挑了一件克羅心的粉裙子。

 

馮敏對著鏡子不斷比畫，又盯著陳瀟身上中性風的裝扮，感慨道：「這件給你穿太俗，給我倒正合適。」

 

魚兒上鉤了。

 

陳瀟將一隻愛馬仕的包也借給馮敏，馮敏心滿意足地去和宋崢見面了。

 

等馮敏走後，趙曼有些唏噓，說陳瀟也太下血本了。

 

陳瀟一臉無所謂：「那些裙子都是家裡買的，我根本不喜歡這種風格，等她還我的時候，直接扔了就行。」

 

11

 

一連兩天，馮敏都是早出晚歸。

 

到了周末中午，馮敏一臉喜氣洋洋地回來了，還抱回一大堆衣服，都是男款。

 

「能不能別一直佔用水池，別人還要用呢。」

 

我走過去，看見陽臺上滴著水的衣服，和地上的水漬，頓時皺起眉頭。

 

這段時間，我是扮黑臉的那個。

 

現在在馮敏眼裡，宿舍隻有我一個「壞人」。

 

「阿崢說了，這些衣服都必須手洗，這都是很貴的牌子。」

 

察覺到她給宋崢改了稱呼，我試探道：「你們這是……已經在一起了？」

 

馮敏顧不上和我繼續爭執，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差不離了，宋學長說了，就喜歡我這種自立自強的女孩子。」

 

「恭喜恭喜。」我由衷道喜。

 

馮敏卻皺了眉頭，「我倒希望你是真心祝福的。」

 

她環顧一圈，看著周末躺在床上的趙曼和陳瀟，忽然抬高嗓音：

 

「女孩子就是應該要強，勞動本來就是光榮的，像你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裡還有一點兒女孩子的樣子？」

 

我在窗口瞥見樓底下抱著花的宋崢。

 

「你的確好強，不過你也不必要強。」我伸了個腰，盯著樓底下的宋崢，「去吧，你的強來了。」

 

馮敏正要懟我，一回頭也望見樓下的宋崢，歡天喜地去陳瀟衣櫃取新衣服。

 

當晚，馮敏一連發了兩條朋友圈。

 

圖片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配文：「再要強的女孩子也想要被人寵愛。」

 

可能是因為察覺到陳瀟對她的愛情不感冒。

 

卻苦於沒有人分享戀愛的喜悅，馮敏把目標調轉到趙曼身上。

 

單方面宣布自己原諒了趙曼。

 

「哎呀，他老是追問我家裡的情況，我說家境不好，他卻不嫌棄我，還要和我一起吃路邊攤，難道這還不是真愛嗎？」

 

趙曼不勝其煩，順著她的話說：「是是是，他最愛你了。」

 

12

 

國慶的時候，我哥給我發消息。

 

【我現在在你學校附近，今天哥送你回家。】

 

他到學校的時候，卻帶了七八個人。

 

我哥車隊的人都人高馬大。

 

有幾個手臂還有紋身。

 

有個人搶了我的包。

 

「許哥，你也沒說咱妹這麼漂亮啊。」

 

我哥一腳踹在他那人屁股上，兇神惡煞道：「滾遠點兒，是我妹。」

 

對我卻一臉春風得意，「我們剛跑完比賽，接你回家。」

 

不遠處，馮敏拖著一個行李箱往外走，看見我時目光躲閃。

 

她下意識將行李箱往身後藏。

 

我哥不清楚我和馮敏之間的過節。

 

但從我的表情看出來我和她認識。

 

還提出說可以順道送她一起。

 

馮敏卻揚起下巴，一臉傲氣：「不必了，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女生，出行還需要人接送，國慶我不回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哥和他的兄弟們面面相覷。

 

「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吧。」

 

13

 

在家窩了兩天，我成功變成了全家人嫌棄的對象。

 

有天晚上，周言律給我發消息。

 

說他在 A 市人生地不熟，問我願不願意當一天導遊。

 

出於還人情，我答應了。

 

他卻一天拖過一天。

 

從知名景點到遊樂場、小吃街挨個逛了個遍。

 

每次我鼓起勇氣準備拒絕。

 

周言律就眨巴著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但我真的不認識什麼人了。」

 

配上那張好看到過分的臉，我完全沒有抵抗力。

 

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不得不說，周言律這個人有點兒幸運，隨手一指的餐廳都出奇地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