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我有意避著楚越,不再提醒他按時吃藥,不再縫制衣服送他,廣儀宮中也沒有備他愛喝的白茶。
一夕之間,我將這幾個月對他的好全部收回。
他很不適應。
而我始終貼身戴著那條山茶花珍珠手鏈,從不讓旁人碰一下。
畢竟,總得給他留給念想。
這樣若即若離、忽遠忽近,才能讓他牽腸掛肚。
沒幾日,宮裡辦了個金桂宴,世家貴女受邀入宮,顧挽蘭自然也在其中。
宴會上,有人聽說楚越得了一幅前朝的《洛神圖》,吵著想看一眼。
楚越將圖放出來後,貴女們紛紛贊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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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楚越忽然看向了我:「薛姑娘喜歡這副畫嗎?」
「喜歡。」
楚越輕笑一聲,讓人收起畫卷:「那就送給薛姑娘了。」
宴會上毫不掩飾的偏愛,讓我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我知道,楚越這是在示好。
可顧挽蘭也在,這示好中又有多少置氣的成分呢?
我沒有細究,恭恭敬敬地雙手捧過畫卷。
宴至中途,顧挽蘭走到了我的身邊,目光落在我的山茶花手鏈上,嗤道:「太子怎麼把我不要的東西送給你了?即便你隻是個替身,他也不該這麼搪塞你吧。」
她似是好意勸我:「薛绾绾,你出自寒門,太子不可能放下身段娶你。趕緊趁著太子和我置氣的當口,多撈點銀子走人吧。」
說話間,又來了兩個姑娘,素日就和顧挽蘭打成一片。
其中一個笑嘻嘻地拔下簪子,扔進了湖中。
另一個拍了拍我的肩膀:「薛绾绾,幫忙撿個簪子好嗎?」
說完狠狠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入湖中,轉身朝顧挽蘭邀功:「顧姐姐,此地偏僻,不會有人來,我們幫你出出氣。」
我是會遊水的,但我在水中拼命撲稜掙扎,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楚越已經好幾日沒能與我說上話了。心痒之下,他會跟過來的。
見我久久沒有上岸,其中一個慌了,小聲問:「這薛绾绾不會溺S吧?」
「溺S就溺S,看見她這張臉我就來氣。」顧挽蘭轉身欲走:「反正問起來,此事與我們無關。我們三個可以互相作證。」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楚越的聲音響起:「绾绾!」
湖面泛起大圈漣漪,他一襲月白長袍子,隻身躍入水中將我抱起。
被楚越抱住的那一瞬間,我適時地昏S了過去。
6
如我所願,我染了風寒,起了高熱。
聽說,推我入水的那兩個女孩,都被趕出宮去,還累及父兄。
至於顧挽蘭,她沒有動手,隻是見S不救,被斥責了幾句送出宮後,又被顧尚書幽禁在家。
我轉著腕上的山茶花,彎起唇角。
如此差別對待,看來,楚越對顧挽蘭手下留情了。
楚越來看我時,我燒得雙頰通紅,歪著腦袋朝他伸出了手:「抱抱我,阿娘。」
楚越愕然:「阿……阿娘?」
他探向我的額頭,皺起眉來:「怎生這麼燙?」
我抱著他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喃喃:「阿娘,別走。」
楚越渾身都僵硬了:「你病了的時候,怎麼和平日……截然不同?」
肩膀承受著我的重量,他終究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好好好,孤不走,孤在呢。」
「阿娘,我好害怕,我差點就溺S在水裡了。」
我在他懷裡抬眸,仰頭看著他,眼角都是淚水:「我一直撲騰,想從水裡抬起頭來。可湖水將我全身包裹,毫不留情地灌進我的口鼻之中。」
「我害怕極了。八歲那年,爹就是這樣S的,我以為自己要重蹈覆轍。」
楚越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心疼。
我爹就是溺S在臭水溝裡。
他是個秀才,我娘對他一見鍾情。為了下嫁於他,娘不惜與家人決裂。
她以為我爹日後能出人頭地,可爹到S都沒中舉,渾渾噩噩半輩子後,學著別人養起了外室。
外室生得年輕貌美,懷了個兒子,我爹想將她領回家去。可外室說隻做正頭夫人,絕不做妾。
於是,我娘病重之時,在外室的勸說下,爹不請郎中,也不給她服藥。
他說娘病S了才好,病S了他就可以娶個新妻。
後來,娘果然S了,在我的身邊輕飄飄地咽了氣。
爹歡歡喜喜地將外室領進門。
可爹和外室散步時,那晚的青石板路太滑,兩個人沒站穩,雙雙失足落進了水溝中。
他們拼命撲騰求救,我就在石橋後面悄悄看著。
看著水花越來越小,直至再無半點波紋。
我用水洗淨油膩膩的手,邁著輕快的步子回了家。
那天,爹娘都S了,我成了個孤兒,隻身一人上京投奔舅舅。
當然,楚越永遠不會知道這些。
他心疼得無以復加,輕輕順著我的背,溫柔地哄我:「绾绾不怕,孤在呢,孤會護你周全的。」
我懵懂地看著他:「阿娘,當時岸邊明明有人,她們都看見绾绾溺水,為什麼她們不肯救绾绾呢?是不是绾绾不夠好?」
聽到這話,楚越的手突然一頓,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我知道,他在回憶和顧挽蘭的舊事。
楚越少時養過一隻兔子,珍惜得很。
皇上卻說身為東宮,怎能有如此小家子氣的愛好?
他讓人把兔子S了。
當時顧挽蘭入宮拜見太後,剛巧路過,奶聲奶氣地央求皇上把兔子送給她。
皇上應下後,顧挽蘭轉頭笑著和楚越說:「小兔子不會S的,我會照顧好它。」
兩人因為兔子結緣。在楚越心中,顧挽蘭是天底下最純良的姑娘。
可現在,這個最純良的姑娘,卻成了個見S不救的人。
她可以不守規矩,可以言行無狀,但不能不善良。
因為這樣,會從根本上摧毀她在楚越心中的印象。
我沒有說話,就賴在楚越的懷裡,給他思考的時間。
半晌後,他低頭用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淚:「我們绾绾是個好姑娘,不哭了。都是她們不好,她們才壞。」
「是嗎?」我破涕為笑,摟著了他的脖子:「阿娘真好。」
衣袖滑落,又露出了山茶花手鏈。
楚越眸光微動,小心翼翼地問我:「绾绾,你其實喜歡孤……對不對?」
「我不告訴阿娘。」
我微微偏頭,唇似有若無地擦在了楚越的耳廓。
這一晚上和女子的接觸,比楚越前十六年加起來還多。
蝴蝶驚起飓風,他的心跳喧囂,耳根泛紅。
當初和我表露心意時還分外淡定的人,此刻抓著我的手臂,哀哀地對著我說:
「绾绾,你別冷落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而始作俑者的我卻閉上了眼睛,在他的懷裡睡了過去。
翌日醒來,我退了燒,也不記得昨日的事,在楚越面前坦坦蕩蕩地道謝。
我也不再模仿顧挽蘭,刻意在楚越面前展現我與她的區別。
顧挽蘭喜歡濃烈的色彩,而我偏好素淨些的。
顧挽蘭吃飯愛加香菜和蔥,這些都是我的忌口。
我得讓楚越知道,我薛绾绾,和顧挽蘭是不同的兩個人。
楚越在我面前,愈發沒了一開始的落落大方。
他變得局促拘謹,見我時會臉紅,說話時會磕絆。
總會偷偷去瞥我的腕間,看見那條手鏈還在,才暗自松了口氣。
連永嘉都嫌棄楚越窩囊,而我始終冷淡疏離。
一次,楚越甚至拉著我的衣袖,央求我:「绾绾,你別這樣對孤,孤快發瘋了。」
「绾绾對殿下還不夠尊敬嗎?」我疑惑地看著他:「那绾绾改正,今後一定對殿下更尊敬。」
我曾見過別人馴鷹。不給吃、不給喝、不給睡,用自己的眼睛盯著鷹的眼睛,一點點攻破它的心防,熬到它承受不住、乖乖就範為止。
馴服東宮,和馴鷹也差不多。
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楚越徹底對我打開心扉的契機。
冬獵這日,契機到了。
7
皇室冬獵,我作為永嘉的伴讀,一同前去木蘭圍場。
永嘉總想撮合我和楚越,明明是三人一起狩獵,可她悄悄掉轉馬頭離開。
楚越看見一隻漂亮的白狐狸,說要獵了這狐,扒下皮來給我做毛領。
他打馬上前,緊緊追著狐狸。
就在這時,一隻箭矢直直朝楚越奔來。
楚越閃身避開,而三名黑衣人忽然出現,各個手執弓箭,將他圍在中間。
饒是楚越的身手再好,一打三也十分吃力。
幸好護衛就在附近,聽見這邊有異動急忙趕來。
就在這時,隱藏在樹後的第四人,朝楚越放了一隻冷箭。
那隻箭,直直奔著他的後心而去。
我顧不得多想,飛撲上前,護住楚越,硬生生為他擋了這箭。
鮮血四濺,濺上了楚越的衣衫。
他慌張地回頭,隻見那隻原本射向他的箭沒入我的胸口,將我貫穿。
大批護衛已經趕來,楚越平安無事。
他驚懼地將我抱在懷裡。我輕輕抬手,拉著了他的衣袖:「剛剛……嚇到绾绾了,殿下無礙就好。」
「你衝上來做什麼?刀劍無眼,你會S的知不知道?」楚越陡然拔高了音調,連聲音都在顫抖。
「可是殿下能平平安安呀。」我虛弱地靠在他的懷中,費力地回答他。
馬背顛簸,楚越不敢讓我上馬,急忙讓人去取擔架,哄我道:「绾绾,你撐一撐,太醫一定會救下你的。」
周遭還在打鬥。風聲蕭蕭裡,我靠在楚越懷中,臉色慘白,呼吸艱難。
「殿下,我……臥房第二個抽屜裡放著一對護膝。聽公主說,每到冬天,殿下的膝蓋總不舒服。我便縫了對護膝,往裡面塞了很多棉花。」
「殿下有咳疾,每次來廣儀宮時,我都讓人往殿下的白茶裡加了一些陳皮。殿下記得多潤潤喉。」
「還有啊,殿下別總在書房一待就是一宿,熬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句句不提愛,可字字都是愛。
楚越SS抿著唇,眼眶通紅,開口時聲音哽咽:「薛绾绾,你之前說對孤無意,其實是騙人的對不對?」
「不喜歡孤的話,何必關心孤的飲食起居?何必日日戴著孤送你的手鏈?」
我垂下眼睫,艱澀地回答他:「因為殿下喜歡的不是我。」
「全京城都知道,殿下傾慕顧小姐。喜歡山茶花的那個人,也是顧小姐。」
楚越的臉色一白,沉默片刻,啞然問我:「既然知道,為何還戴著那條手鏈?」
我澀然一笑:「因為這是殿下送給我的,所以我寶貝得緊,日日佩戴,舍不得讓旁人碰了去。」
四目相對,楚越渾身僵硬,一滴淚忽然落在了我的頰上。
這場局,我雙手奉上了鮮血和性命,他逃不過的。
果然,楚越緊緊抱著我:「绾绾,是孤對不起你,孤從一開始就錯了。」
「以後沒有旁人,隻有孤和你,好不好?」
一個受了重傷的人,是沒辦法說太多話的。
回答他的,是我緊閉的雙眸和胸口的鮮血。
他在堪堪得知我的心意之際,我就為了他生S不明。
無論是生還是S,在短期內,我都會取代顧挽蘭,成為他最愛的女人。
而我,確信自己不會S。
傷口看著可怖,但我算準了角度,不會命中要害。
再次醒來時,我正躺在營帳的床榻上,永嘉和楚越守在我的床邊。
手腕空空蕩蕩。
我愕然,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殿下送我的山茶花珍珠手鏈呢?」
8
營帳裡焚著淡淡的檀香。
楚越眼下一片青色,想來是一宿沒睡。
他彎腰為我掖好被角:「因為這山茶花,生出了許多事端,孤便把它扔了。」
「永嘉告訴孤,你喜歡海棠。從今以後,東宮會遍植海棠。」
我愣愣地看著他,聽見他沉下聲來,倒是在訓我:「下次再不可如此莽撞。太醫說,但凡偏上一分,你都會沒了性命。」
「而且傷口很深,還得好好將養一陣。」
說完,他低頭為我套上了一隻通體瑩潤的綠翡翠玉镯,輕聲說:「孤愛慕的是你,和旁人無關。」
永嘉見狀,連忙補充:「绾姐姐,這可不是普通的镯子,是母後生前留給阿兄的。」
楚越責備永嘉多嘴,餘光卻偷偷瞥向了我,生怕我拒絕這镯子。
見我沒有掙脫的意思,他這才松了口氣,與我相視一笑。
得知我醒來之後,舅舅汝陽侯過來看我。
他微微凝眉,壓低聲音問我:「你這次也太拼了,當真是不怕S嗎?」
我仰頭衝著他笑:「舅舅都不怕S地為我布下這局,我怎敢貪生怕S,辜負舅舅的好意?」
八歲那年,我上京投奔舅舅,舅舅看見我的容貌時微微一愣。
十歲,舅舅給我看了太子的畫像,問我想不想做太子妃。
我清楚,想繼續在汝陽侯府住下,就必須點頭。
所以楚越不知道,我認識他遠遠比他認識我早很多很多。
他就是我的課業內容之一,貫穿了我的少女時代。
在舅舅的授意下,表姐帶著我參加大小宴會。
他還放出我與顧挽蘭相像的流言,讓顧挽蘭厭我入骨。
我能走到現在,從來都不是巧合。
就連今日的刺客,都是我讓舅舅特意安排的S士。
所以,我知道狩獵時會有刺客出沒,早早便做好了為楚越以身擋箭的準備。
舅舅負手而立,目光落在我手腕的玉镯上,深深嘆了口氣。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此次雖然兇險,但收獲頗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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