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鬼節當日。
我最後一次親吻他柔嫩的臉,唇顫得厲害。
「媽媽對不起你,小虎。
「我的媽媽,也在等我回家。」
走到西寢殿門口,裡面傳來了如膠似漆的纏綿床笫聲。
聲聲入耳。
我卻泰然自若。
隻是立在門外,靜等雲雨停歇。
片刻後,我正要推門進去。
「阿雲,皇後莫不會對小虎做什麼吧?
「小虎如今是我的孩子,要是他在那個女人的手裡受傷了,我可跟你沒完。」
嬌柔的女聲一波三折,似乎憂心極了。
手頓時僵在空中,我暗暗冷笑一聲。
「你放心吧。
「我在小虎身上掛了那荷包,他定會安然無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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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任我,我不意外。
隻是,什麼荷包?
記憶一閃而過,我沒有捕捉到。
「那荷包曾救了我一命,你可還記得麼?」
他的聲音溫柔低沉。
「那年冬天,要不是你贈我的那個荷包裡有你留下的半副魂魄,被黑白無常勾去的便是我的命了。
「青青,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如遭雷劈,我渾身止不住地戰慄發抖。
溺水般的窒息扼住我的喉嚨。
我憶起來了。
他在被我救活後,手裡就曾緊緊捏著那一隻破舊的荷包。
他竟深信不疑,是柳青青救了他!
就算溺水後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的是我。
他發起高燒說胡話,日夜照顧的是我。
陪了他整整七年的,還是我。
柳青青支支吾吾地接不上話,卻也應下這天大的恩情。
「那是自然,我自小與你一起長大,那陶卿算什麼東西?」
一陣衣料摩挲聲,想必是他把她抱進了懷裡。
我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說。
「我記得,你在走之前告訴過我,要小心之後試圖接近我的女人。
「陶卿果真來了,那群太監最會仗勢欺人,隻怕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就這樣她都不逃,若非在我身上有所圖怎會如此?
「她也真能忍,整整七年,她居然沒有放棄讓我愛上她。
「可笑。我怎麼會喜歡一個別有所圖的女人?」
她尖銳的笑聲刺透那雕花木窗,刮在我心頭。
「如今你成了皇帝,哪還需要這個女人照顧你?孩子也有了,你找一日除了她吧。」
滿腔都是血淚,無處著悲歌。
我輕輕撫摸著自己手上的疤痕,又捋了捋凌亂的發絲。
心裡清楚,自己在他心裡的低位頂天是個任勞任怨的婢女。
可真的聽到,他對我從未有過一絲情誼,甚至從一開始就不曾信過我。
心頭略有感懷,卻不再悲痛。
這七年,終究是錯付了。
沒有再聽。
我伸手推開門,卻沒進去。
「既如此,我便自請離宮罷。」
今晚,我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裡。
景騰雲豁然起身,雙目充血著赤足疾至我身側。
緊緊地攥緊了我的手腕,幾乎是咬牙切齒著喊出來——
「你說什麼?
「陶卿,你哪裡都不許去!」
10
景騰雲死死掐住我的肩膀,力道重得似乎怕我在他眼前消失。
一雙灰眸染上了點點癲狂,令人不敢直視:
「陶卿你別忘了,小虎還在我手裡!」
我面露不齒。
對著他赤紅的雙目,毫無波瀾。
此人有多冷心,我心知肚明。
他慌亂地抱住我,竟不敢看我的眼。
沒了愛意虛掩,我心底滋蔓的厭煩難以掩飾。
他心頭劇顫。
不敢再往下想——
她不愛他了。
景騰雲的語氣強行柔下來,卻更顯扭曲。
「對不起,我不是這樣想的。
「陶卿、卿卿,你忘了我們多年的情誼了嗎?」
在他久違的懷裡,我有些惘然。
「你怎麼能拋下我,我不允許——」
語氣裡透著隱隱的狠意。
他身後的柳青青牙關咬緊。
美眸中的濃重怨毒,如有實質般生生刺入我脊背。
她的口中卻柔情似水地說:
「姐姐,對不起,你都聽到了嗎?我不是故意的。
「我如今是小虎名正言順的娘,自然要多操心一番。」
他的雙手急切地想要捂住我的耳朵。
卻不忍讓她閉嘴。
她有什麼錯?
無非是說了實話。
我輕笑一聲,掙開他禁錮的懷抱。
「我如何敢不聽從,陛下金口玉言。
「見她,如見您。」
他一怔。
如刀刻般硬朗的面孔,從眉眼處一點點崩潰,露出底下脆弱的血肉。
原來,他也會受傷嗎?
我視若無睹,快活地說:
「陛下,小虎是柳青青的孩子。
「而我也隻是在您落魄時糾纏不休的宮中婢女,如陛下親口所言,我圖名奪利——
「不配為後。
「今日,我便退位出宮。」
他雙唇嚅動著想要辯解挽留,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全是他說過的話。
柳青青走上前來,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著。
景騰雲渾身一顫,身體如拉弓般繃緊,卻沒甩開她。
我低頭哂笑,自己居然有一瞬的心軟。
畢竟他那脆弱的模樣,當真像極了我們相見的第一面。
她暗含挑撥地說:
「阿雲,你莫急。
「聽姐姐這話,想是早有打算要離宮,外頭有人接應不成?」
他的眼神漸漸變味。
我這些年隻顧著圍著他打轉,從未提起有宮外的家人朋友。
那些心疼與悔意如潮水般褪去。
猜忌懷疑再次浮出水面。
她接著說:
「一切尚未打點,姐姐莫不是一時氣上頭了,拿這話邀寵的罷。
「怪不得昨日格外親近小虎,真真是為了聖寵連親生骨肉都能做筏子,妹妹佩服不已呀。」
我穿著一身宮裝,不便出行。
也並未攜帶包袱。
此時落了她的話頭,隻好閉口不言。
「阿雲,你還真信了不成?」
她花枝亂顫地依偎進他的懷中。
笑聲尖利刺耳。
景騰雲晦暗的眼神落在我面上,陰沉得看不清神色。
「陶卿,好好解釋。
「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一時間失而復得的喜與欺騙的怒交織。
他的面容扭曲可怖。
常人看之喪膽。
我卻隻覺心灰意冷。
搖了搖頭,我轉身甩袖離去。
我還未開口,他竟又信了柳青青的隻言片語。
信任她,質問我。
已成了他心底的最下意識的念頭。
這樣的男人丟了也沒什麼可惜。
罷了,我要回家了。
誰稀罕誰拿去吧。
這次景騰雲沒有追上來。
他怒不可遏的聲音幾乎要將我掀翻,駭人膽寒:
「傳我的話,廢掉陶卿的後位,打入冷宮!
「擇立柳青青為後——」
我大步走遠。
聽不清了。
11
桑榆暮影,那棵榆樹仍立在原地,一如多年前蔥茏。
粗壯的樹幹上,歪歪地刻著幾個字:
【景騰雲,祝你幸福。】
淺淺的刻痕,幾乎已經看不清了。
可這七年,他親手割在我心底的刻痕,愈發鮮明痛楚。
那時,我隻是想陪陪這個少年。
改變他慘死的結局。
可惜。
六道輪回,哪能這麼輕易跳脫?
他的命運斬釘截鐵地、一字一句地寫在歷史上。
史書上記載,景騰雲為當朝最後一個皇帝,也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
幼時,他曾受一婢女照顧,她護得他周全成人,兩人相伴依偎。
後朝堂動蕩,他登基成親。
而婢女流落宮外,生死不知。
再後來,他便瘋了。
朝政荒廢,他入魔般陷入巫蠱玄事。
殺人無數、聽信讒言。
隻為修煉招魂尋魄之術,尋回那婢女。
朝臣和皇後曾以死諫言,卻隻落得草席一卷,丟入亂葬崗。
他眾叛親離,名聲臭不可聞。
自此數載,婢女卻突然現身。
景帝大喜過望,舉國歡慶、大赦天下!
後婢女卻在寢宮內殺帝奪權,手持偽造聖旨,自稱女帝登基。
這婢女,就是柳青青。
我還記得在翻到這一頁歷史時,心中的酸澀莫名。
如此深情,卻被辜負。
可我來到了他身邊親歷這七年,這我拼盡全力卻仍無法更改的歷史。
心裡早已沒了遺憾。
他為她而死,是心甘情願,是命中注定。
可我呢?
跨越千年,我依舊隻能旁觀歷史的車轍一點點軋過。
不知這一切,又是否是我的天命不可違。
走到城牆上。
我往那無邊無際的天際線眺望,望著終將西沉的太陽——
要回去了。
12
盂蘭大會。
傳說今夜鬼門關大開,鬼魂們在人間遊蕩,故百姓們點亮河燈以祭拜先人。
景騰雲為表與民同樂,與皇後一道來到門外。
夜,護城河彎彎繞繞、蜿蜒行至天際。
水上河燈點點,水光波閃,粼粼光亮如天邊群星。
許是水波迷了眼。
他心神難定。
餘光中那俯身放燈的女子,與那女人的身影重疊交錯。
匆忙定睛去看,隻是一分神似。
可下一瞬幽幽冷風拂過。
他又隱約嗅到風中飄來她的冷香。
多少次回頭,隻是人群靡靡。
心煩意亂。
如他指間纏繞的發絲,糾纏難解。
身側的柳青青扯著他的衣袖,要去那城牆上看燈火。
他無可無不可,隨著去了。
一級一級臺階向上走去。
眼前漸漸開闊,心跳卻愈發急促,如在耳邊擂鼓作響。
莫名地,一陣心悸震顫。
他止住腳。
似有一股神力,在阻止他前進看到什麼。
可他偏偏抬起了頭。
夜幕黑沉,她身姿瑩瑩,如月光清輝。
又似天上神女偶落凡間。
她似乎看到了他。
又似沒看到。
景騰雲明明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清晰地看到她手上那一小塊褐色的疤痕。
眼睜睜地。
她縱身一躍。
她卷起褲腳露出的瘦伶伶腳踝。
她怪異的衣服被一陣冷噪的風吹鼓。
她被剪子絞斷的亂發飄散在空中。
——
下一瞬。
景騰雲半截身子探出高高的城牆沿,幾乎要隨之一躍而下。
他死死地往下望,目眦俱裂。
雙臂顫抖,緊握的雙拳漸漸捏到發白。
耳邊是蕭瑟的秋風。
周身卻是嚴寒的冬,牙齒打戰到無法言語。
他磕磕絆絆地抓住柳青青,問她:
「這一定不是陶卿,對不對?」
這不是陶卿,對吧。
冀望於她否定的眼神。
卻隻看到她眸中不加掩飾的快意,與隱約的憐憫。
脊背一陣涼意竄過。
他卻不願接受。
景騰雲如一陣風衝進她的宮殿裡。
滿目皆是華麗,卻毫無生機的擺設。
一如往昔。
他形容癲狂地翻箱倒櫃,試圖尋找她留下的線索。
她的東西呢?
對了,她被他貶進了冷宮。
心頭如有一柄重錘敲下。
他額頭冒出冷汗,幾乎難以呼吸。
冷宮滿目蒼涼,一陣秋風卷起落葉,又飄飄落下。
滿宮裡她從未存在過一般,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如她曾燒掉的那堆灰燼。
風一吹,便散了。
13
景騰雲半夜又一次驚醒。
充滿紅血絲的眼球脹痛難忍,他叫宮人點起了燈。
腳步悉索紛亂。
他眉頭蹙得更緊了。
又一次傳來那幾個宮人,反復審問。
「陶卿人在何處?
「她是不是與別的男人有私情?不然為何會出宮!」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幾乎是怒發衝冠。
「她憑什麼拋下我!
「你們都在幫她瞞著我,該死!」
他死死地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手越收越緊。
赤紅的雙目裡,再也沒了往日的自持威嚴。
隻有瀕臨崩潰的,眾人皆能看得出的絕望。
娘娘可是死在了陛下眼前啊!
陛下這是瘋了!
婢女們早已答了不知多少遍。
個個瑟瑟發抖地跪伏在地,絞盡腦汁地要憋出什麼。
不然,死的就會是她們了。
「陛下!」
旁邊的嬤嬤慌忙膝行到景騰雲足下。
從懷中哆嗦著掏出了一個物品。
「……這,這曾是娘娘珍視的物品,娘娘曾交代奴婢燒毀,奴婢不敢動,故留在身邊。」
景騰雲一把奪過這個黑乎乎的、四四方方的物品。
拿在手裡反復端詳,卻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時。
從這物品的夾層裡,飄落了一小張紙片。
是他曾親手寫給陶卿的,她的姓名。
他顫著手,捏起那片紙放在手心裡。
自認早已忘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時他就連膳食都被宮人克扣,更遑論讀書寫字。
是陶卿做了許多活,才換來了幾張紙筆,供他練習。
她在一旁看著他讀書,臉上滿是幸福的笑。
他卻不耐煩。
她為什麼老是纏著他?真是個不知羞的婢女。
於是冷著臉不讓她看。
最後,還剩了一小角紙空白著。
她就黏黏糊糊地抱住他的手臂央求:
「你拿我的名字練習嘛~
「就一次!」
半推半就,又或許是看她實在可愛。
他還是寫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要的是柳青青這個名字。
瞬間,他軟下的心再次堅硬如鐵。
不對。
她為什麼會認識柳青青?
明明她叫陶卿,卻為何拿這名字來試探他的反應?
其中必定有詐。
而她,絕非真心待他。
陶卿撕下了那角紙,笑容活像個傻子。
像寶貝似的揣在懷裡。
後來,她又讓他寫了陶卿的名字,他卻再也沒信過她。
那頁紙早已變得又黃又脆,幾乎是手一捻便成灰。
他一個手抖,便碎成了渣滓。
不知怎麼想的,他抬手便吞了下去。
看著這詭異的物品,他突然斷定:
「陶卿不是常人,她定有蹊蹺!
「不,她是柳青青。」
越想仿佛越是真的。
為何她跳下城樓後,卻不見屍體?
為何她隻是個婢女,卻認識這麼多字?
為何她這麼愛他,會選擇離開他!
節目錄制完畢,主持人採訪我和影帝。「用一個字形容對方。」影帝:「軟。」誰都知道我武戲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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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臨產前,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立馬換醫院。人家是往好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