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優轉過身來,眼睛通紅地看著我:
「他們都說我貪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是活該。」
「我隻想問,錢財又沒有刻上誰的名字,怎麼就是他們的東西了?難道我就活該一輩子跪著給他們穿鞋嗎?」
「我既沒有傷天害理,我有欲求,那又如何?」
我沒有說話。
良久,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每個人都有她的選擇,我說過,無論你選擇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我給向優出了主意。
如果她下定決心以不能生育為代價嫁入江家,那一定要做到傷害最小化,利益最大化。
江代序下的毒性不明的藥是堅決不能再吃了。
畢竟錢這個東西,要有命花才行。
江代序這人的狠辣,從這件事就能看出來。
不想讓江實巖再有孩子,他可以讓向優籤下如果有孩子立刻淨身出戶一類的公證書,或者可以讓她做節育措施,可是他非要讓向優徹底失去生育能力。
斬草除根,不留餘地。
這樣的對手,當然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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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江實巖的情感也偏向江代序的情況下。
向優想要站穩腳跟,拿到她想要的東西,首先要站住「江夫人」的名頭。
於是在江實巖應酬醉酒的深夜,向優以「未來江夫人」的身份來接他。
應酬禮數一應俱全,對江實巖更是滿滿關切。
而江實巖這個身份,當然不需要在酒桌討好誰,能讓他喝得酩酊大醉的,多半是知己舊友。
江實巖作為一個男人,錢、身份是彰顯自己的一方面,年輕的嬌妻也是。
年過半百,但有體貼溫柔的美麗嬌妻來接,自然是極有面子的事情。
江實巖立刻把她介紹給了在座的朋友,一旦進了朋友的圈層,宣揚了確定的婚禮,那向優的身份就會立刻水漲船高。
對於江實巖來說,比起醉酒被司機一個人放進空蕩蕩的後排,向優的陪伴和出現更是恰到好處。
而在感情升溫不久,我又讓向優拋出了第二個計謀。
向優以服用燕窩後的劇痛與不適,博江實巖的憐惜。
我作為她的好閨蜜,在得知消息匆匆趕來醫院時,唱起了白臉,怒斥江實巖和江家,反襯向優的隱忍和不易。
最終撤掉了江代序那不知毒性的傷人藥物。
明亮幹淨的 vip 病房裡,眼睛蓄淚的向優摟住江實巖,誰見了都覺得楚楚動人。
6
計劃通,我先行離開醫院,回了江宅。
未成想,幾日不見的江代序,正坐在客廳泡茶。
溫杯、置茶、衝泡、出湯……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熟稔至極。
他倒了一杯,抬手放在對面。
看來這壺茶,是在等我。
「宋小姐好手段。」
果然,我剛剛落座,江代序就開了口。
我輕飄飄地把話遞回去:「不及江先生好茶藝。」
「哦?」他接的很穩:「宋小姐也對茶有研究?」
「沒有研究,」我挑眉一笑,咕咚一口把一杯都喝了,全無品茶的情致:「所以江先生為我準備這種茶,真是浪費了。」
我推拉不過他,幹脆掀翻棋盤。
江代序也不惱,低笑一聲,又給我倒了一杯。
卻在我再次端起杯時,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他霍然起身,幾步把我逼到靠在沙發上。
「宋音安。」
「之前看到你的資料,隻是覺得名字好聽。」
「現在卻覺得,人要比名字更有趣呢。」
這個王八蛋,果然之前派人調查過我。
我說怎麼第一天見面就知道我姓宋。
他勾起嘴角,帶著幾分戲謔:
「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閨蜜突然暴富,你就不想跟她過上一樣的日子?」
「我出手不比我父親差的,而且我更年輕,你不虧。」
色誘的離間計都來了嗎?
江代序貼近我的臉,高挺的鼻梁,鼻尖幾乎貼上我的,哪怕是如此貼近,他的臉都找不到一點瑕疵。
不得不說,人家色誘倒是有幾分資本。
對上我移動的目光,他笑得更燦爛了,目光更有深意地順著我的脖頸移下去。
剛剛茶杯被他打翻,茶水灑在我的衣服上,使衣下的肌膚正若隱若現。
我也勾唇一笑——
抬手直戳他的雙目。
江代序有所提防,抬手來擋,殊不知我是聲東擊西,下一刻,用腿狠狠撞上他的下體。
他雖然反應快,但還是躲閃不及,被我撞了一下掀在沙發上。
我站起身,語氣冷厲:
「江先生,別總惦念你父親有沒有孩子了。」
「若是再對我動手動腳,我讓你先斷子絕孫。」
7
「這條和裙子比較搭。」
我拿了一條鑽石項鏈,在她的脖子上比對著。
向優對鏡子照了半天,也認可道:
「這條確實更合適。」
挑好了首飾,她扭過身子抱著我的腰撒嬌:
「我真不願意去參加什麼太太宴會,沒意思。」
「我還是喜歡和你一起窩在家裡。」
我拍拍她:「去吧,以後進了這個圈子,不可避免的。」
頓了頓,我又道:「我的假期也快結束了,不能在濠城久待。隻是,這江代序態度不明,留你自己,我有點擔心。」
向優拍拍胸脯:「放心吧,我聽你的,一邊抓住江實巖的心,一邊在圈子裡刷存在感,也算是站穩腳跟了。慢慢江代序就會發現我沒什麼威脅,我找個機會跟他說開,也就好了。」
她一把摟住我:「然後我就要過美好生活嘍。」
「對了,」她突然竄到櫃子旁邊,噼裡啪啦翻出來一堆珠寶首飾:「這個這個,我覺得特適合你;這個、那個,嗯還有這個也給你。」
她提著一條滿鑽的手鏈:「我覺得這個也適合你,但是這是江實巖送我的,我怕他想起來,隻好先留著了。」
看她挑挑揀揀半天,我對著地上一堆珠寶無奈扶額:
「我背著這些東西,在機場當場就得被扣下,別人以為我來搶劫的呢。」
向優理直氣壯:「我自願贈予的,怎麼了!」
我把她推出門去:「快點吧,一會遲到了。」
她扒在門上還在嚷:「以後隻要我有一口肉吃,姐妹就也有!」
我忍俊不禁。
向優去參加太太聚會了,我窩在房間裡遠程辦公。
她們的聚會向來沒個準點,眼見著十點多還沒回來,我就打算先洗漱休息。
手機鈴聲響了。
向優。
我接起電話,笑道:「怎麼啦,喝多了要姐姐接嗎?」
沒想到,電話那頭,向優的聲音顫抖而恐懼:
「音安!好像有人……想殺我。」
我快速跑下樓,在腦海中過濾可以用的人。
江宅這些人我是不敢用的,從江代序可以讓保姆給向優下藥來看,江宅一定有很多人都是聽江代序的。
而這個關頭上想對向優下手的,最大嫌疑人也是江代序。
濠城汙糟,冤死鬼不計其數。
坐落在金碧輝煌下的,是看不見的血腥與枯骨。
我開著車奔向向優的定位,心中如墜冰窟。
江家這趟水,比我想象的要更渾。
如果江代序懶得跟我玩心機宅鬥,而選擇直接掀桌,那無論是我還是向優,都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8
「向優,你立刻聯絡相熟的太太,看看有沒有人在你附近設宴或者打牌,馬上去她們那裡,不要在路上遊逛。」
掛斷電話,我掃了一眼後視鏡,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下一通電話打給了警署,對方在聽到疑似被跟蹤的車牌號時,立刻打起了精神。
我現在開的,是江實巖的車。
剛剛在江家,我喝退了阻攔我的保姆和管家,從管家手裡奪下了江實巖名下一輛車的鑰匙。
江代序今天要是連他爹的車都敢當街撞,明天一定上新聞頭條。
借助江實巖的影響力,我要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上來。
隻有這樣,江代序才不敢輕舉妄動,我才能保住向優。
我接到向優的時候,她竟然從草叢裡鑽了出來。
見到我幾乎要哭出來:
「沒有太太在附近。」
「有車一直想撞上來逼停我們,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在車上。」
我扶住她:「上車。」
卻看到她手裡還鼓鼓囊囊抱著什麼。
「這是什麼?」
向優嚇得有些發愣,半晌道:「哦,我,我給你帶的蛋糕。」
「他們家的蛋糕非常特別,這一款隻對尚太太家開放,我想讓你嘗嘗。」
我哭笑不得,都什麼時候了,還掛念著給我帶的蛋糕。
接到向優,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冷靜分析後,我覺得江代序應該不至於當街痛下殺手,八成隻是他恐嚇的手段。
直到把向優帶回江宅,我這才稍稍安心。
並讓向優出面,告知警署無事發生,深表感謝。
可另一邊,向優則在客廳坐了一夜。
我要借著這件事,再給江代序一擊。
向優面對這種威脅,沒有驚動太多人,反而息事寧人想大事化小,這是全了江家的體面。
而枯坐一夜的恐懼,博的是江實巖的憐惜,立的是「識大體」的人設。
可我動了江實巖的車,到底掀起了些風浪,這沸沸揚揚背後的始作俑者,江實巖隻會把賬算到江代序頭上。
一切都按我的計劃發展,江實巖並未追究我私自用他的車,還多給向優配了兩個保鏢。
但我沒想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我們。
9
「這是什麼?」
江代序看向桌面上放著的金色 u 盤。
「錄音,」我坦誠道:「你叔父的錄音。」
江代序的神色有些微妙,旋即靠在椅子上:「哦?」
他打了一個願聞其詳的手勢。
「你的叔父找上向優,願意和她結盟,一起對付你。」
我笑了笑:「開出的條件也很優厚。」
江代序點點頭:「比起一個『疑似想要向優性命』的人,我這個叔父確實是個好選擇。」
「所以宋小姐為何會跟我講這些呢?」
我鄭重開口道:「因為我想告訴江先生,向優她並無與你爭奪家產的野心,她隻是想要這輩子過得富足。她不要你們江家的權力,也願意妥協放棄生育,對你沒有一點威脅。」
「不過就是拿錢多養一個人,你們江家潑天富貴,就是再養一百個,也揮霍得起。」
「江先生,真的沒必要在她身上耗費你的時間精力。」
江代序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淡淡道:
「說完了?」
我點點頭,心卻提了起來。
江代序的態度太出乎我的意料。
我自認把話說的清清楚楚,也給了百分百的誠意,可他的態度卻還是這樣不冷不熱。
甚至比佯裝溫和的時候還要冷漠。
江代序抬手在桌上扔了一個東西。
銀色的 u 盤,和我放的那個挨在一起。
「這是你們和我那個好叔父的所有對話。」
我瞪大眼睛。
他早就知道!
不對,他早就監視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我不敢想,如果我沒來找他坦白,會發生什麼。
可就算我坦誠了,江代序的神色依然很冷。
他接下來的語氣,甚至可以說是刻薄了:
「所以你們所謂的『坦誠』,對我來說沒有一點意義。」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不過為了回報宋小姐,我也可以說一句真心話。」
「那就是——」
「向優永遠都別想進我們江家的門。」
「無論如何。」
臨出門前,江代序側身,微微偏頭看向我:
「宋小姐,你有幾分聰明,也仗義,可我提醒你一句,不管對方如何就一頭扎進去的仗義,隻能叫愚蠢。」
10
不對。
我已經給了江代序最大的坦誠,就算他不領情,也不至於突然翻臉。
時至今日,他終於說了實話。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讓向優真的能嫁給江實巖。
就算向優真的喝了那毒性不明的藥徹底傷了身子,也隻是白白受罪。
可是為什麼呢?
江代序這樣的出身,他父親再娶是早晚的事,他早就習慣了,為何這樣容不下向優。
讓向優傷了身體而又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最初計劃、那晚或真或假的奪命追殺,還有今天明晃晃的翻臉掀桌……
為什麼?
他為什麼這麼——
恨向優。
這個問題,隻有向優能告訴我答案。
向優坐在床邊,低著頭。
從我的視角,正看到白皙瘦弱的脖頸。
這幾日,她消瘦了不少。
她做好了為這個選擇付出代價的決心,可事情的發展,已經逐漸超出她所能承受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開口:
「還記得我說,當初勾引江實巖的時候,我的手段不光彩嗎?」
當然記得,那時我並未深究,隻是不想戳她的傷口,給她留些體面。
可沒想到,這卻是關竅所在。
「江實巖跟他的結發妻子是有真感情的,而我的側臉,跟她有幾分相似。」
蓄意勾引、制造巧遇、醉酒下手……許多不堪的手段我都想過,可我沒想到,真實的情況確實這樣狗血而荒誕。
難怪江實巖露水情緣不斷,到了向優這裡,卻願意明媒正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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