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優借助這一點相似，做了更多若有若無的模仿，成功俘獲了江實巖的心。

而這對於江代序來說，向優這種行為，跟踩著他母親屍骨上位有什麼區別？

所以江代序可以容忍任何人，獨獨向優不行。

良久，我輕輕開口：

「那你後悔嗎？」

後悔你曾經做出的一切，後悔你為之付出的代價，後悔深陷漩渦，一頭扎進風險與機會並存的未知。

向優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跪在地上給她穿鞋的時候，她手上的咖啡從我頭上澆下來。」

「我不想受辱，想要離開，卻被店長扣住，指責我弄髒了那幾萬塊一雙的鞋子，要我賠償。」

「那種任人宰割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了。」

11

江代序目光幽幽地看著我：

「宋小姐還真是重情重義，令人驚喜。」

就在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公司的最後通牒。

公司領導突然反悔，讓我即刻回去上班，否則就以曠工辭退我。

而我工作剛剛一年，工作經驗年限不夠，又被辭退，再想找好的下家，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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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突然背刺，想必是江代序攪弄的。

他的勢力按理隻在濠城，可大抵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錢砸的夠多，什麼關系都能新認識。

但是我還是沒有回去。

這個時候我回去，向優肯定會被江代序搞死的。

「站在你的立場，我完全可以理解你。」

「但是我不能和別人一樣站在道德制高點批評向優，因為我是向優的朋友。」

「你知道那天你派人追殺向優的時候，她還抱著給我帶的蛋糕。」

「誰都可以批評她，但是我不能，也不會。」

江代序沒有生氣，眼中竟然有幾分欣賞。

他目光定定地看著我，輕笑：

「所以宋小姐，是下定決心跟我鬥到底了？」

「是。」

我很快就嘗到了那句「是」的代價。

當天下午，我就收到了公司的辭退通知。

緊接著，向優身邊的司機保姆被大換血，換上了一批冷刀子。

向優在學校的明槍暗箭更多，再這樣下去，她就要休學甚至退學。

而江代序發難的時間點也很巧，正趕上江實巖不在濠城，我們倆沒了最大的依仗，幾乎是被江代序壓著打。

在這樣的情況下，江代序再次約了我見面。

「三千萬，你回去繼續上班，濠城的事情跟你不再有關系。」

我微微挑眉：

「江先生是改走利誘路線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宋小姐寧願失去工作也耗在這裡，難道不是同樣索求江家富貴嗎？」

「以宋小姐現在的薪資，再工作二十年，都比不上向優送你的那些東西。」

原來如此。

江代序從耳目那裡得知了向優贈我珠寶的事情，篤定我幫助向優在江家站穩位置，隻是為了打秋風。

「江先生，你這麼說，就是把人看淺了。不是所有人都貪求利益的。」

江代序連眼都沒抬：

「五千萬。」

「江先生……」

「七千萬。」

江代序淡淡開口：「也許你會覺得，等向優進門，多少錢你拿不到？可是，這段時間還不足以讓你明白嗎，向優不會進門，她更拿不到錢。」

「比起竹籃打水一場空，宋小姐不如拿著一輩子都賺不到的七千萬麻利走人。」

「我知道你和向優十幾年的情誼，可有了這筆錢，什麼樣的新朋友交不到？」

我面色斂然，沉默良久。

終於開口：

「一個億。」

江代序微微一笑：「成交。」

12

我找了濠城頂端律所的律師，和江代序籤訂了嚴格的協議。

他的條件很簡單，我三日內離開濠城，再不插手向優與江家的事情，作為感謝，江代序會贈予我一個億。

我的條件更簡單，先付後走。

江代序知道我絕沒有能耐和膽量黑他的錢，也同意了。

江代序這是打定主意搞向優，在這種關頭，我的背刺和離開，無疑對她又是一重傷害。

這個男人，足夠手狠心黑。

隻可惜，第二日的時候，我與江代序見面的一幕就登上了娛樂小報。

濠城媒體向來毒舌，最喜歡盯著豪門八卦。

「江太子爺一擲千金，為父親料理後宮事。」

「江氏易主在即，實際掌權人或成江家長子。」

「江氏董事長是傀儡皇帝，新娶嬌妻需兒子點頭。」

各大媒體標題，諸如此類。

江代序想的沒錯，論勢力，我當然鬥不過他，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我會借助媒體施壓。

江實巖再寵信他這個長子，也絕不會忍受兒子越過他去。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忌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江代序被江實巖召回時，我正乖巧地垂頭站在一旁。

從廳裡出來，剛走過拐角，江代序一把把我扯進旁邊的房間。

他的手掌扣在我的脖頸，把我抵在牆上。

脖頸間傳來陣陣窒息感，江代序聲音冷冽：

「宋音安。」

「從我江代序手裡吞掉一個億，你真是有膽量。」

我掙扎著握住他的手腕，挑釁道：

「江先生說的沒錯，沒有人不愛錢，所有不行隻是錢沒砸夠。」

「隻是我更貪心，錢也要，情誼也要。」

江代序身高將近一米九，此刻一身黑色西裝逼近我，當真如修羅。

可我一想到這樣的人竟在我手上吃了一個大虧，心底反而隱隱升起了快感。

「江先生難道沒有聽過，兔子蹬鷹的故事嗎？」

江代序凝視著我，怒極反笑，竟低頭吻了下來！

我變了臉色，扭頭想躲，卻被他死死掐住下颌與脖頸的連接點，動彈不得。

江代序吻得又急又兇，帶著赤裸裸的報復和隱秘的快意。

我氣喘籲籲，無力躲開。

江代序喘息聲重，在我耳畔道：

「什麼都想要嗎？」

「那不如嫁給我。」

「潑天富貴，地位尊榮，什麼都有。」

他抓著我的手向下移動：

「還有這裡，你也會很滿意的。」

他帶著惡意的撩撥，以一種壓制的方式羞辱我。

我又氣又惱，不願落於下風。

索性反摟住他，笑道：

「好啊，我閨蜜嫁給你爹，我嫁給你，以後這關系，倒是可以好好論論呢。」

俗話說的好，打敗一個變態的方式，就是比他更變態。

惡心人嘛，誰不會呢。

可我萬萬沒想到，聽到我的話之後，江代序不僅沒惱，眼中竟然閃過幾分興奮。

他更緊的逼近我：

「嗯，不錯的提議。或許我還可以叫來我那瘸腿的弟弟，一起過來試試。」

我靠，這是真瘋子啊。

這下我終於怕了，大聲喊道：

「向優！！！」

被向優救回去兩個小時，我還是心有餘悸。

江代序這個人簡直是個瘋子！

心頭隱隱升起恐懼。

我本以為我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卻沒想到，他才是不管不顧的真瘋子。

13

向優這幾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一大早，她拖著我出門購物。

「解決煩惱的最好方式就是買買買！」

她伸著手臂歡呼雀躍。

我被她逗笑了，跟著她上了車。

奢牌店裡，向優拿著一件衣服在我身上比對了半天：

「這件好適合你，快去試試。」

我拎起看看，對她的審美深表懷疑。

但架不住她的鼓動，到底被推進了試衣間。

試衣間內，幹淨整潔，香氣氤氲。

我隻覺得一陣眩暈，不一會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置身在了一個陌生的屋子裡。

空蕩的房間裡隻有一扇狹小的窗，顯得屋子黑漆漆的。

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張違和的大床。

雖然意識已經清醒，可我的四肢還是不能動彈。

門「嘎吱」一聲，從外面被打開。

進來的人毫不意外。

江代序白襯衫加西褲，如初見般文質彬彬。

他嫌棄地看了看保鏢搬來的椅子，後者慌忙擦拭，他才施然落座。

我就靜靜地看著他裝逼。

「音安，又見面了。」

「在這裡見到你，我深表遺憾。」

我被他一聲「音安」叫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他不介意我嫌棄的表情，繼續開口：

「雖然我的音安重情重義，可你的閨蜜，似乎不這麼想。」

我提防地看著他，已經大概猜到了他要說什麼。

「比起你吞掉我一個億的黑心行為，她可是信守承諾呢。」

「我答應點頭讓她進門，條件是，把你交給我。」

「我以為她會猶豫一陣子，沒想到，辦起事情倒是很快。」

「從出門逛街，到走進那家店，再到讓你進試衣間試衣服，都是我們安排好的。」

「驚喜嗎？寶貝。」

我不理他故作曖昧的發癲，發問道：

「你本來目的是不想讓向優進門，可這樣折騰一大圈，完全背離了你的初衷。」

江代序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來：

「是啊。」

「因為我突然發現了，比不讓她進門更有趣的東西。」

他伸手掐住我的臉：

「我很好奇，一個自以為是的小兔子，當她發現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刺時，會露出什麼表情。」

什麼表情？

當然是面無表情。

我的手恢復了一點直覺，幹脆伸出來掰起手指：

「追殺、利誘、色誘、威逼、離間……」

「你是學過三十六計嗎？」

我撐著身子靠在床邊, 抱著肩膀看著他：

「假如有一天你爹讓你去參加宴會，然後有人在路上劫了你，我是不是也能說，這是你爹設的計啊？」

江代序站起身：

「被你識破的好快, 沒意思。」

他的表情轉瞬又變得十分興奮：「不過現在她也被抓住了, 你要不要猜猜, 在自己和你的二選一中，她會選誰？」

我白了他一眼：「那要是不選我呢？」

江代序拍拍手，從門外走進來五六個健壯的男人。

這王八蛋。

他蹲下來, 在我面前慢慢解開襯衫上端的第一顆扣子：

「我可以多給你一個選擇。」

「你也可以選我。」

我們倆也不介意，打工人不容易，幹嘛浪費人家的時間。

「—江」向優前不久剛剛送我的鑽石戒指。

現在輕笑的變成我了：

「江先生, 據說鑽石硬度可以輕松割開玻璃，你猜能不能割開你的喉嚨？」

多虧他蹲下來還解個扣子，簡直給我提供了百分百的便利。

「放了我和向優，否則你們家的萬貫家財，就隻能歸你那個私生子弟弟繼承了。」

尾聲

「你真的打算放棄了？」

坐在車上, 我第一百次問向優。

向優拍拍我的手：

「當然。」

她知道我要說什麼：

「不隻是因為那天的事情。」

那天, 向優也被挾持, 帶往另一個房間。

江代序給她的選擇是，放棄我, 就可以坐穩江太太的身份。

向優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嫁入江家。

「如果僅僅是我自己, 或許什麼代價我都可以, 可我不能接受，在把你徹底拖下水之後，還是亂七八糟。」

「我本想借著高枝，給身邊的人帶來好處, 卻沒想過，隻是不斷地給你帶來麻煩。」

「更何況, 」她嘆了口氣：

「被挾持放出的那天，江實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會補償我。」

「可言下之意卻是, 無論江代序做什麼，我也都該受著，不能吐口。」

「我突然發現，我正在因為一個不得已, 而墜入另一個不得已。」

「而且，」她話鋒一轉, 開心道：「這樣我也能得到一大筆錢, 不算虧了。」

「還有你從江代序那裡诓到的一個億, 下半輩子咱姐妹倆，足夠吃香喝辣了。」

我扭過頭, 遠遠地看著路邊停靠的那輛車, 隨著距離的拉開越來越小。

江代序坐在駕駛位上，正緩緩地吸一支煙。

江代序，在我立刻猜到向優絕不會背刺我，在向優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嫁進江家時, 你有沒有一刻想過，在利益之上，總會有堅不可摧的情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