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前我從沒想過和他會有分開的一天。


所以我從不管錢。


花錢都是用這張黑卡。


現在卡被停了,我竟然沒有什麼積蓄可用。


我給周祈言打電話。


想起來電話已經被拉黑了。


我給司機老程打電話,讓他找周祈言。


電話接通時,話筒裡傳過來背景音。


林苒苒帶著嘲諷和小得意地說:「周總,看我斷卡及時吧?


一斷卡還不是乖乖回來找你?


我就說了,有錢花當然清高。


還不都是為了錢?」


周祈言接電話的第一句:「為了卡找我?


別忘記了你提出了離婚。


那現在的每一分錢,都不能隨便花了。


我們什麼時候達成合議,我再考慮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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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有修養。


可周祈言實在讓我接連破防。


我滿腔悲憤匯成一句話:「去你媽的。」


周祈言剛來得及大吼了一個字,我就把電話掛了。


14


掛了電話,我就愁怎樣度過眼前的難關。


讓我現在再去求周祈言要錢,我寧願去死。


正想著,沫沫給我電話:「然然,你在哪裡了?


怎麼還沒到?」


我這才想起來我約了沫沫今晚看電影。


時間已經錯過了。


我裝作很輕松地說:「沫沫,江湖救急。


給我微信轉 5 萬吧?


我在醫院,卡丟了。」


我的微信很快收到了五筆共 10 萬的轉賬。


沫沫著急道:「你先用。不夠再跟我說。


我現在就過去。」


我不想讓她擔心,便道:「周祈言在,你別來了。省得你倆吵架添堵。」


沫沫道:「周祈言在,你還會問我拿錢嗎?」


我說:「真沒什麼大事,天都晚了,你別折騰了。」


沫沫說好。


我交了錢,跟醫生說把我轉到普通病房。


看今天的情形,不一定能拿到 500 萬,我得省點。


沒有公主命,就別有公主病了。


可我沒想到,沫沫很快就到了。


她抱著我道:「然然,別難過。寶寶隻是當小天使去了。」


她強忍眼淚,轉頭去給我買了帽子和襪子。


又去給我買了雞湯。


她說我這是小月子,也得好好養著。


她從頭到尾都沒問周祈言。


知道提到他會讓我傷心。 


她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細膩著呢。 


出院後,我直接去了父母留給我的房子。


沫沫請了假一直陪我。


她每天給我弄好吃的,還自言自語道:「怎麼還這麼瘦呢?」


她看起來比我還要悲傷。


我沒了孩子沒了老公,她都這麼替我難過。


要是知道我要沒命,估計得更傷心。


我開解她說離開渣男,這不是值得慶祝的嗎?


她抱著我說:「然然,想哭就哭吧。哭完我們就好好的。不好的都會過去的。」


她知道我是有多愛周祈言的。


她也知道我有多愛那個寶寶。


即使我再裝作無所謂,可把人的心剖一半扯走,又怎麼會不痛呢?


15


周祈言突然加回我,問我到底在哪裡,怎麼那麼久沒回家,都跟誰在一起了。


我說要離婚了,我就不回去了,你趕緊籤名吧。


周祈言沉默了。


很快林苒苒就聯系我。


她說,周總隻同意給我二百萬。


我有點著急。


醫生說我的情況不太樂觀。


200 萬就 200 萬吧,隻求趕緊離婚。 


我問:「何時籤字?」


她開心地問:「安小姐同意了?就不問問這 200 萬是怎麼算出來的嗎?


我知道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懶得答理她。


她非要告訴我:「周總說,家裡的保姆年薪 20 萬,5 年 100 萬。


給安小姐當兩個保姆算,也算是仁慈了。」


我:「何時籤字?」


她:「安小姐就不問問周總還說了什麼?」


我:「何時籤字?」


她:「我問一下周總。」


我:「我還以為你能作主呢。你都作不了主,在這裡裝什麼大尾巴兒狼?」


她不服氣道:「下堂婦有什麼好得意的?


憑你也值 200 萬?」


我道:「值啊。就憑夫人兩個字就值呀。


我不走,你就隻能是小三兒。


我勸你別惹我。


否則我一反悔不想離了,你想轉正可就要費勁了。」


話筒裡傳來她呼呼喘粗氣的聲音。


這麼幾句話就氣成這樣,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高明的綠茶。


周祈言怎麼就會被拿捏住呢?


看來真是王八瞅綠豆,對眼了。


沒別的解釋了。


周祈言可能沒想到我那麼痛快就答應了兩百萬。


他立即給我電話,聲音帶著憤恨:「兩百萬就同意了?


我就那麼不值錢?


你到底為什麼那麼急不可耐要離婚?」


我意興闌珊道:「急著去死,你就快點籤字吧。」


16


周祈言拖了幾天沒答復。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再拖下去,我的時間就不夠了。 


我不得不問他是否需要周夫人出面協調。


周夫人,他母親,他還是有點忌諱的。


當初我們結婚時,他們家族都反對。


周祈言說不想讓我承受太大的壓力,怕我抑鬱症復發,便選擇隱婚。


現在我橫空出現,估計老宅子那邊要天翻地覆吧。


周祈言很快回了我:「安然,你真就那麼想跟我離婚?」


我斷然道:「是!」


晚上的時候,他找到了我父母房子這邊。


他喝醉了。


他說:「然然,對不起,我想寶寶了。」


他是知道怎麼能打動我的。


可惜遲了,寶寶沒了。


我黯然道:「寶寶,你聽到了嗎?


爸爸說想你。


你是大家都愛的孩子。


你在天上聽了開心嗎?」


「天上?」他嗫嚅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天。


突然低下頭,目光聚焦到我肚子。


瞬間紅了眼框,大吼道:「安然,我們的孩子呢?」


?我道:「當天使去了。」


他發瘋般質問我:「孩子是我們兩人的。


你憑什麼不要我們的孩子?


我同意了嗎?」


想到寶寶,鼻子就有點酸了,語氣中就夾著點哭意道:「為什麼要你同意?有本事你自己懷一個去吧。誰也管不著。」


他咬牙切齒道:「就為了和我離婚,孩子都打掉了?


你不僅嫉妒惡毒,還心狠。


真是爛透了,不可救藥了。」


我說:「是呀,我就是這樣的人。


你不籤字離婚還等什麼?」


他從包裡掏出一本新的離婚協議,拿出筆,毫不留戀籤上名。


然後冷冷道:「明天上午十點,民政局門口見。」


我看著他,醉意不見,滿目冰霜。


這樣才對。


他裝醉一點都不像。


都要分開了,何必演一出情深意濃,白白讓人肝腸寸斷呢?


17


第二天一早,突然腹痛。


我趕緊去醫院打了止痛針。


醫生催我趕緊開始治療。


我說再等等。


化療的錢還沒拿到。


醫生說,不能再拖了,最遲一周內必須開始治療。


不然別說一年,半年都撐不到。


我說好。


我想著今天辦離婚手續,就能拿到錢了。


從醫院出來,我又去開了一張銀行卡。


我算不得什麼 VIP,在銀行裡耽擱了一下。


周祈言打來電話:「安然,放我鴿子?不想離婚就聽話懂事點兒。」


想著要開始的治療需要花錢,我忍氣吞聲道:「在銀行開卡耽誤了一點時間。


馬上就到了。」


我遲了半個多小時。


還好天氣熱又滿頭大汗,讓我一早蒼白的臉有了點血色。


手續辦得很快。


周祈言全程冷著臉,我也沒有說話。


反而是林苒苒仰著小臉問道:「 30 天後取證,要不要我再提醒安小姐?」


我冷冷道:「記得今天把錢打到卡裡。」


周祈言嘲諷道:「那麼急?等著救命啊。沒找到新歡養你嗎?」


我道:「是啊,救命錢。所以,你就趕緊打過來吧。」


林苒苒小聲道:「安小姐面色紅潤,還是不要總拿死說事兒了,不吉利。」


周祈言看了我一眼道:「臉色是不錯。三十天後,領離婚證才能打錢。


現在打錢,如果你反悔不領證,我不是浪費了錢?」


說完就上車準備離開。


我奔到車前,拉住他放在方向盤的胳膊道:「我對天發誓,我若反悔,天打雷劈,出門就被車撞死。」


周祈言聽了臉色更加陰沉了。


我顫聲說:「周祈言,真是救命錢。你今天把錢轉給我吧。」


再不轉錢,我連打進口止痛針的錢都要沒了。


那痛,我真忍不下去了。


周祈言猶豫了一下。


「嘖嘖,真有人為了點錢,什麼話都肯說。」林苒苒捂嘴哂笑。


周祈言聽了,扒開我的手甩到車窗外,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留下我一個人呆站著,一時不知要去哪裡。


這就是我真心愛了那麼久的男人。


他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把我變成一個笑話。


18


中介聯系我,說有買主想買我的房子。


算是雪中送炭吧。


隻是價格沒有那麼好,比市價低了兩成。


定金首付今天都可以給我。


但是要求盡快搬房。


我在醫院附近找了個公寓。


跟沫沫說了一下要搬家了。


沫沫急了:「然然,那是叔叔阿姨留給你的房子,你怎麼能賣了呢?


你需要錢的話,我這裡還有。」


我苦笑。


沫沫哪裡有錢?


她有個喝女兒血的家庭。


她連談男朋友都不敢。


她說像她這樣的,和別人談,不是害人嗎?


我說:「那個房子,周祈言待過。


現在離婚了,就不想再留了。」


沫沫下班就來找我。


我說:「離婚後我會有一筆錢。


我不想坐吃山空。


我想投資你,我們開個工作室吧。」


沫沫興奮道:「好呀。咱們一起發大財。


告訴你吧,其實我也有了一些資源。」


我說:「我要跟周祈言拉扯一個月,應該沒有精力放在新公司上。


我選了個助理,李威。


其他的,你全權負責吧。」


沫沫紅著眼,羞澀地點了點頭。


李威,樸實又有能力。


是沫沫暗戀好久的男人。


可是她不敢開口。


李威主動找過沫沫好多次,沫沫也不敢回應。


我給了他們機會,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希望他們會有和我不一樣的結局。


沫沫像上足了油的馬達,一下子就發動起來。


她成天東奔西跑,全身是勁兒地奔波著。


19


支開了沫沫去忙創業,醫院的治療也開始了。


我沒有用進口的藥物。


那些藥物昂貴,且不能報銷。


也不過是減少點痛楚,多熬一兩個月。


現在我都不怕痛了。


也不需要多活兩個月了。


好像一切又順利起來了。


如果不是周祈言又來煩我的話。


他醉醺醺地打電話問我:「安然,我到家裡,為什麼房主變了?


你為什麼把爸媽留的房子賣了?


你把這房子賣了,我上哪裡找你?」


看來這次是真醉了。


我回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需要救命錢。


你不給我,我就隻好賣房子了。


還有,你不需要找我,你該找你的小姑娘。


我們過兩天民政局就能見到了。


不勞你特意費心找我了。」


周祈言:「你需要錢,你隻要跟我服個軟,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我們就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我問:「一樣?三人行嗎?我可真不好這口。


而且,我要死了。


你要再找我,那可就得去地下了。」


周祈言帶著哭音:「你不要詛咒我的然然,她不會死。她會和我白頭到老的。」


我掛了電話。


20


三十天還是到了。


當初領證的時候有多欣喜,現在領證的時候就有多遺憾。


可是遺憾就是人生常態啊,我又憑什麼能例外呢?


這次我沒有再遲到。


還好好化了妝。


我要精精神神地完成這件大事。


走到門口,周祈言說:「然然,如果我們進去,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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