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錄像裡，穿著通勤西裝的我站在會議室和陸芸芸據理力爭。

質問她為什麼要把農民工的血汗錢拿去揮霍。

而她呢？

她當著陸氏所有高層的面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拽著我的頭發，笑得輕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我記得，你那個賤人媽，當初就是在工地上給人做飯把你養大的吧？」

說完，她又給了我一耳光：

「窮人生的果然還是一副窮骨頭，幾萬塊錢的工資而已，晚點發天能塌了不成？」

「給他們工作都是恩賜他們了！少他們幾個子兒能怎麼樣！」

這句話說完，視頻就結束了。

視頻發出去之後，陸芸芸徹底沒聲兒了。

而網上的輿論則徹底炸開了鍋。

這段時間，為了整治互聯網拜金的亂象，網上一些專門炫富的博主已經被封號了。

而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候，陸芸芸的這個視頻，直接讓她成了活靶子。

還沒等到大家罵她，官媒就在確認視頻真實性之後下場了。

#知名藝術家拖欠底層勞動者工資，就為買到千萬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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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題，馬上衝上了熱搜。

原先她在網絡上經營的「風光霽月」的藝術家形象，也因為這件事土崩瓦解。

官媒下場就算是蓋棺定論。

陸氏的股票因此大跌，在董事會的施壓下，陸芸芸被迫出來道了歉。

視頻裡，她眼眶通紅，哭得聲淚俱下。

隻有我知道，她根本沒覺得自己有錯。

一個古代的權貴階級，來現代不過幾年，怎麼可能改變骨子裡的封建思想呢。

6

打破大眾對陸芸芸完美形象的刻板印象，隻是我的第一步。

下一步，就是讓陸芸芸成為大眾心裡最心口不一的惡人。

在那場事故後，隨著我的出走，董事會徹底明白了陸芸芸就是個廢物。

也因為沒了我為陸芸芸的所作所為兜底，董事會對陸芸芸的束縛愈發嚴厲。

畢竟現在，陸芸芸公眾形象，已經徹底和陸氏集團綁定了。

為了挽回公眾形象，陸氏還專門讓陸芸芸代表陸氏，為貧困山區的女生捐贈了幾萬片衛生巾。

還蓋了幾座學校，設立了專門的基金會。

一時間，陸氏和陸芸芸的風評馬上好轉起來。

公關部部長找上我的時候，臉色很是難看：

「我們好不容易扳倒陸芸芸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東山再起了！」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別著急。

部長剛想說什麼，就被我手裡拿著的東西吸引。

是一封邀請函。

是陸氏集團為慶祝完成大訂單而舉行的酒會。

邀請人那一欄，赫然寫著陸芸芸的名字。

公關部部長是我正兒八經準備重用的人。

小姑娘名校畢業後進入陸氏，卻深陷內鬥泥潭。

當初我初入陸氏時她就在我手下工作。

董事會為難我的時候，也是她站出來為我說話，卻被當時掌權的父親打壓。

我帶著她去挑了禮服和珠寶，隨後吩咐她養精蓄銳，到時候去陸氏又是一場硬仗。

等到宴會那天，公關部長和我一起從豪車上走下來。

抬頭看向陸氏大宅的時候，卻發現了和往日大不相同的地方。

看著被翻修一新的大宅，部長皺了皺眉：

「我記得當年您沒上任前，老陸總好幾次的決策失誤，讓陸氏元氣大傷，直到您離開陸氏的時候都沒補完當時的窟窿。」

「當時陸氏的現金流少得可憐，就連陸芸芸拍賣個珠寶都要瞻前顧後。」

「修葺大宅這麼燒錢的項目，他們哪來的錢？」

聽到她這麼說，我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是啊，她哪裡來得這麼多錢呢？

因為是私生女的身份，陸芸芸看不起我，說我不配來祖宅，因此我鮮少回這裡。

新換的佣人們不認識我，看我們的著裝以為是貴客，殷勤地領我們進了宴會廳。

宴會廳裡是京城的大半豪門，大家推杯換盞，暖黃的燈光照在酒杯裡搖晃的香檳裡，襯得酒液像是流動的黃金。

我隨手端起一杯酒，笑著和迎面走上來的人打了聲招呼。

在陸氏混了這麼長時間，在名利場上曲意逢迎是我最擅長的東西了。

更何況我現在雖然出走陸氏，但帶走了陸氏目前最有前途的產業，成立了屬於自己的新公司。

在陸氏的這些年，大家都看出了我的工作能力，隻要我投的項目，基本不會出現大的紕漏。

而按照常理，新公司成立，最缺的就是資金了。

這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賺錢生意，有點錢的都想來給我投資，舊日裡和我的關系好的幾家豪門都圍在我身邊，旁敲側擊地和我套話。

因此陸芸芸預想中的，我在宴會廳被人像喪家之犬一樣奚落的場景並未出現。

等到她作為主角姍姍來遲時，看到的反而是我站在人群中心，成為焦點的場景。

我抬眼看去，陸芸芸黑著臉，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這次酒會是陸芸芸發起的，大家知道我和陸芸芸之間的過節。

為了給主家面子，隻好和我約定時間再聊。

酒過三巡，我借口去整理儀容，離開宴會廳去了盥洗室。

宴會廳的盥洗室翻新得幾乎不計成本。

暖黃色的燈光下，我站在洗手臺前，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輕笑出聲：

「沒想到你這麼沉不住氣，才多長時間啊，就來找我炫耀了。」

話音剛落，我就聽到陸芸芸氣急敗壞地怒罵：

「陸暖枝，你真是個賤人！」

「你不會以為自己自立門戶之後，就高我一頭？」

「我告訴你，你在我眼裡和你媽一樣賤！工地裡的雞頭，下三濫的賤人！」

聽到她這麼說，我毫不猶豫地轉身，一巴掌扇在陸芸芸臉上！

看到她難以置信地捂著臉，我當場冷笑出聲：

「你不會還以為，我是當初寄人籬下的那個私生女吧？」

說完，我一把拽住她保養得當的頭發，又狠狠扇了她幾個耳光！

她被打得踉跄了兩下，最後被我一腳踹在肚子上。

魚尾般修長的高定禮服此刻成了累贅，陸芸芸踩中裙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子，笑著抬起她的下巴：

「陸芸芸，你忘了嗎。」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給你開掛，讓你成為女主角的系統也走了。」

「醒醒吧，你已經不再是鎮國公家尊貴的嫡女了。」

說完，我垂下眼睛，看向她脖子上流光溢彩的項鏈。

項鏈上拇指大的粉鑽嬌豔欲滴，一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我笑了：

「看來我走了之後，你的日子過得這麼滋潤啊。」

「新買的項鏈不錯，看上去就價值連城。」

說完，我一把攥住那項鏈。

就像是拽住狗的項圈一樣，我拽著陸芸芸的項鏈，不管她怎麼掙扎，把她拖進了廁所隔間。

就像上高中時那樣，我撕了她的裙子，堵住她的嘴，把她綁在了廁所裡。

等到幹完這一切，我才居高臨下地施舍給她一個眼神：

「我知道你身上的所有秘密。」

「最近陸氏承包的項目裡，供貨商卻不是原先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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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明顯能看到，陸芸芸的眼神變了。

我卻輕笑一聲，隨手關住了隔間的門。

7

等陸家到陸芸芸這一輩的時候，在陸氏就已經不是隻手遮天了。

董事會幾個大股東分庭抗禮，針鋒相對。

尤其是在父親決策失誤，讓陸氏損失慘重之後，董事會對陸家的態度愈發尖銳。

直到我上臺幹出了業績，這才有所緩和。

現在我走了，廢物一樣的陸芸芸就更被董事會看不起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陸芸芸在陸氏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宴會結束的一周後，市場中心的負責人突然找上我，說最近幾家企業突然和公司中斷合作。

歸根溯源，還是陸氏。

陸氏給了他們比我們低不少的價格，硬是把那幾家企業挖走了。

說完，辦公桌上手機亮起。

是身為陸氏新任總裁的陸芸芸，和多家企業合作的新聞。

而點開看評論區，滿屏都是誇贊陸芸芸是青年才俊的溢美之詞。

搶了我的客戶之後，陸芸芸自我感覺扳回一城，在我留在陸氏的新媒體部門的幫助下。

她幹脆從網紅藝術家轉型成「青年才俊」，把自己包裝成年紀輕輕就萬貫家財的女總裁，還接了個綜藝，在裡面當導師。

直播綜藝都是邊拍邊播，我坐在辦公室的老板椅上，抬頭看向春風得意的導師陸芸芸。

助理在一邊幹著急，而我卻悠闲地轉了轉椅子，順手還在外賣軟件上下單了兩杯奶茶。

我的助理是我的學妹，和我關系不錯。

看到我這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急得都開始勸我了：

「老板，您不想想辦法嗎？」

「你看陸芸芸這個樣子，都快翻上天了！」

我抬頭看她著急的樣子，笑得很是開心：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想辦法呢？」

我的話音剛落，就聽到直播鏡頭裡，陸芸芸挽著頭發，站在投影儀前，笑著對實習生說著自己經歷過的事情。

雪白的幕布上，是幾張照片。

巨型卡車裡裝著的紙箱，上面是某個衛生巾的廠家。

穿著精致的陸芸芸笑著摟住一個黑瘦長相的女孩，背後是陸氏捐贈的希望小學。

陸芸芸聲音溫和：

「對於貧困山區的女孩來說，有的時候。月經也是一種負擔。」

「當時恰巧『巧鹿』牌衛生巾廠家即將面臨倒閉，為了拯救國貨，陸氏幹脆買下大批衛生巾，捐贈給貧困山區的女孩們。」

一個實習生舉起手，有點疑惑：

「可是老師，單純是做慈善的話，陸氏怎麼盈利呢？」

陸芸芸笑了：

「『巧鹿』當時面臨倒閉，看到陸氏伸出援手，幹脆以低價把產品賣給陸氏。」

「而陸氏則為『巧鹿』在全網買下推廣和流量，代價是讓陸氏成為『巧鹿』的股東，收購巧鹿 10% 的股份。」

「就這樣，貧困山區的女孩們有了衛生巾，巧鹿和陸氏合作，三方互利。」

說完，她抬起頭，笑著看向鏡頭：

「如今，巧鹿已經成為國產衛生巾裡的知名企業，我們承諾，把陸氏在巧鹿未來五年的分紅捐贈給貧困山區建造希望小學，讓更多女孩有學上。」

說完，彈幕裡馬上有人誇贊陸芸芸人美心善，是個有良心的商人。

我的助理站在身後目瞪口呆地看著屏幕，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開口：

「這......真的是陸芸芸嗎？」

「這樣要是您幹得我還能相信，可是陸芸芸......怎麼可能？」

我嗤笑一聲，不予評價。

當然不可能。

陸芸芸是什麼樣的人，我們是最清楚的。

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階級分明。

十幾年的封建日子可不是白過的，想必摟那女孩之後她都得嫌惡地洗兩遍澡。

更別說還「善心大發」地去捐衛生巾呢！

直播結束，公關部部長推門而入，把一份資料放在我的桌子上。

她抬起頭看向我，臉上是工作時才有的嚴謹：

「陸總，您要的所有資料，都在這裡。」

「公關部全體待命，等您發號施令。」

我點點頭，起身時隨手在陸芸芸的照片上畫了個叉，隨後轉頭吩咐助理：

「跟著我來，看好了，我隻教一遍。」

8

直播結束之後，熱搜前幾全部都是誇陸芸芸的詞條。

大家都說陸芸芸人美心善，陸氏是個有溫度的企業。

這樣和諧的氛圍，當然不是我們想要的。

公關部部長看了一眼熱搜，嗤笑出聲：

「果然還是那個死女人在當部長，公關手段都是一如既往地垃圾。」

我點點頭，深以為然。

當初在陸氏，和我的部長鬥的人，成了陸氏現任公關部的負責人。

她自媒體出身，雖然自身靈活，但缺點也很明顯。

一個是沒有傳統媒體人的「底線意識」，另一個則是危機公關的能力太差。

就比如現在。

直播節目是在周六下午。

周六晚上八點的黃金時間，互聯網突然出現了這樣一條視頻。

昏暗的作坊裡，明顯不符合生產規定的生產線上，一片片衛生巾被不戴手套的髒手打包，送進包裝袋。

而視頻的右下角的紙箱子上，分明寫著「巧鹿」兩個大字！

緊接著，一個自稱是希望中學的老師的人發出視頻。

視頻裡，女老師當眾拆開一片衛生巾，鏡頭靠近，卻看到衛生巾上是密密麻麻的蟲卵。

隨後那女老師又拆開幾片，又在液體衛生巾裡發現了蠕動的蛆。

視頻衝擊力太大。

站在我身邊的助理幹嘔了兩聲，臉色難看極了。

這兩條視頻被營銷號合並在一起，借著陸芸芸這次的熱度，瘋狂地在互聯網上傳播起來。

陸芸芸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巧鹿官方先反應過來了。

他們馬上放出他們的車間照片，表示這才是真正的生產環境。

還說視頻裡都是對巧鹿品牌形象的侮辱，自己要用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助理側臉看向我，試探著問道：

「那老板，你們誰說的才是對的啊？」

我笑了笑，並不作答。

公關部部長道：

「大家說的當然都是對的啊。」

「隻不過，是陸芸芸和巧鹿鑽了空子。」

我臉上笑容不減，抬頭看向部長：

「現在時間到了，讓那幾位網紅發視頻吧。」

我陸暖枝做事，從來不冤枉人。

巧鹿目前的生產線確實符合國家標準，但我的視頻也確實是真的。

陸芸芸當時因為羞辱農民工緋聞纏身的時候，公司安排和巧鹿合作，捐贈衛生巾。

但是陸芸芸為了壓縮成本，根本沒把貧困地區的女孩當人看。

隨便找了家劣質代工廠做了一批衛生巾，套著巧鹿的殼子，混在巧鹿那一堆馬上過期的衛生巾舊貨裡，全部發去了貧困山區。

至於那些用了衛生巾而得婦科病的女孩，陸芸芸才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