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季嶼洲愣了瞬,難得沒有計較自己是豬腦這件事,低聲道:「抱歉。」


與此同時陳叔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你們沒事吧,不好意思啊剛才突然蹿出來一個咪咪。」


我溫聲道:「沒事,陳叔你可以開快點,他醒了,我們早點到佔個好點的位置。」


偏頭一看發現季嶼洲視線仍停留在我的那隻手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的手......還疼嗎?」


我對上他略顯緊繃的俊臉,唇角微彎:「疼啊。」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一會兒賣菜積極點。」


12


到了鎮上後,季嶼洲以我手受傷為由把我趕到一邊,獨自一人忙前忙後。


我盯著他任勞任怨的背影挑挑眉。


難得啊,莫名有種傻大兒長大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有強迫症,玉米和黃瓜的擺放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長的放下面,短的放上面,一個疊一個堆成金字塔的形狀。


這還能理解,但......


我沉默地看著他垂眸盯著筐裡土豆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把小的挑出來擺在前面,大的擺在後面,每個土豆之間相隔大概兩釐米的距離排成排,最後變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土豆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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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季嶼洲,你在給土豆軍訓?這樣等下還是會被弄亂。」


季嶼洲顯然已經漸入佳境,一邊垂眸神情專注地調整著位置一邊漫不經心回道:「你剛剛說什麼?」


算了,難得他積極一次。


「我說你認真的時候挺像那麼回事的。」


季嶼洲這次聽清了,手中動作明顯一頓,然後若無其事道:


「什麼叫挺像那麼回事的,誇我一句帥那麼難開口?」


我:「......」


全部擺放整齊後,街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許是季嶼洲的身高在人群中實在鶴立雞群,我能明顯地感受到不斷有過路行人的視線投射過來,進而落在攤前,最後被擺放齊整的蔬菜大軍所吸引。


很快,有人停了下來:「土豆看著挺新鮮的,怎麼賣?」


「......」


歇下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帶來的菜賣了個七七八八,在此期間季嶼洲負責遞袋子稱重時不時調整菜菜們的站位,我則負責算賬收錢找零,出乎意料地配合得不錯。


我清點了下手上的錢,滿意了。


季嶼洲擰了擰眉,眸底的難以理解不是演的:「這麼多菜就賣了這點?」


「不少了,這算不錯的。」


我從中抽出兩塊遞給他:「拿著,獎勵。」


季嶼洲扯了扯唇:「謝了,但......兩塊錢能買什麼?」


「當然能,我們這裡物價低,前面有個小賣部,你可以去試試。」


他垂眸盯著手中皺巴巴的兩塊錢,語氣有點勉強:「行。」


很快,季嶼洲去而復返。


「怎樣?」


季嶼洲平靜道:「我問老板娘能不能用兩塊錢盤下她的店,她讓我滾。」


我:「......」


「手伸過來。」


「嗯?」


在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季嶼洲把藏在手心的水果糖放在我手上。


我愣了下,抬眸看他:「給我的?」


季嶼洲微微別過臉,嗯了一聲:


「是挺便宜的。」


唇角不自覺上揚,我拆了顆送入口中。


「季嶼洲。」


「幹嘛?感謝的話就免了,你的手是因為我才......」


「很甜,你要不要嘗一顆。」


「......」


當晚,在小桃又一次來找我的時候,季嶼洲一把揪住她的後衣領。


他眉頭微皺,仍舊一副壞脾氣的模樣,說話的語調卻多了絲溫柔。


「躲什麼?手攤開。」


小桃看了我一眼,猶猶豫豫地伸出小手。


季嶼洲往她手心放了把糖。


「拿去吃。」


然後一扭頭對上我意味深長的眼神。


季嶼洲輕咳一聲:


「......太便宜,買多了。」


13


季嶼洲的示好奏效了。


次日一早,就在季嶼洲身處豬圈和二師兄對峙的時候,小桃尋了過來。


「哥哥。」


季嶼洲顯然在這種環境裡並不想開口說話,皺著鼻子默了幾秒,還是道:


「幹嘛?」


小桃的視線從他戴著橡膠手套的手上掠過,然後落在冷白的脖頸前。


「你低一下頭。」


雖然不知道小桃要做什麼,季嶼洲還是順從地照做了。


小桃這才踮起腳把手上的東西啪地一下拍在他頸側。


「好啦。」


緊接著認真欣賞了下自己的傑作,最後害羞地跑開了。


季嶼洲:「......」


他看不見具體什麼情況,隻能問我:「她往我脖子上貼了個什麼玩意?」


「泡泡糖貼紙。」


我視線落在那塊卡通圖案上,補充道:「還是她最喜歡的圖案。」


「這意味著她承認你了。」


季嶼洲神色勉強道:「她為什麼非得選在這種場......不是,你又在笑什麼?」


「話說你們這樣有點像......」


「像什麼?」


我瞥了眼豬圈裡眼神清澈的二師兄:「像在給豬肉蓋質檢合格章。」


季嶼洲:「?」


事實證明,人做事不能做得太絕。


當天晚上,就在我即將入睡前,門外傳來一道敲門聲。


房門打開,還沒來得及反應,季嶼洲就順著門縫擠了進來然後反手把我抵門背上。


他微微俯身湊近,視線鎖定在我頸側的皮膚上。


「別動,不然我叫了。」


我:「......你叫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被騷擾的好像是我。


「她睡了,不過我不介意吵醒她。」


她是誰顯而易見。


「......你到底想做什麼?」


啪的一聲,一個東西黏在了頸側。


季嶼洲淡定道:「蓋章。」


他小心揭開上面那層透明塑料,眯眸欣賞了一下。


「不錯,上等豬肉。」


他難以克制地揚了揚唇角,黑眸掠過得意。


「睡了,明天見。」


我沉默地看著某人走路都生風的背影:「......」


14


除卻努力賺積分的時間,闲暇時,季嶼洲也時常感到無事可做。


「林疏玥,你們這裡無聊死了,你前十幾年怎麼過來的。」


我瞥了眼百無聊賴的季嶼洲,語氣平和道:「看書寫作業,你要我可以借你。」


「另外,這裡沒你想象中那麼乏味,村裡的孩子娛樂活動並不少,不僅限於摸魚捉蟲放風箏掏鳥蛋打水漂等等,你要是想大可讓他們帶你一起玩。」


季嶼洲興致缺缺:「不了,誰稀罕跟幾個毛都沒長齊小屁孩一起玩。」


我:「......你最好是。」


真要說起來,某人的心智未必比他們成熟多少。


「......」


和季嶼洲從地裡拔了花生回來,正好撞見男孩們聚在一起不知在做什麼。


他們看見我,立即乖巧地笑著打招呼:「玥玥姐姐。」


可一瞥見身旁的季嶼洲,又頓時變得拘束。


我彎了彎眸,溫聲道:「你們在玩什麼?」


他們中的大多數也就七八歲的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其中一個朝我亮出手中的彈弓,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在比賽誰先打倒那個瓶子,贏的那個大家要一人給他買一包幹脆面。」


我想了想,看向季嶼洲:「試試?」


季嶼洲掃了眼十米開外的塑料瓶,沒什麼興趣地收回視線,似是想拒絕,可不知道想到什麼,又倏地道:「行。」


他接過他們遞來的彈弓,垂眸仔細打量了一番。


「林疏玥,幫我剝幾顆花生。」


我:「?」


心中隱隱浮現一個大膽的猜想:「你不會是想用花生......」


他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接過我剝好的花生放在彈兜裡,然後瞄準塑料瓶的位置緩緩拉動皮筋。


我的視線不由從他神情專注的側臉落到他骨骼分明的手上。


手指瘦削纖長,指尖圓潤幹淨,手背因為發力而青筋暴起,看起來極具力量感。


就在我心中揣測季嶼洲是不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時候。


彈兜裡的花生隨著季嶼洲的動作氣勢洶洶地射了出去,然後——


華麗擦身而過。


我:「......」


男孩們面面相覷,然後默契地低下了頭。


怕是想笑但不敢笑。


季嶼洲反應倒是比我想象中淡定,重新放了顆花生緊接著再次瞄準。


花生再次破風朝著塑料瓶的位置彈射過去——


中了。


巨大的衝擊力使脆弱的塑料瓶在擊中的那刻瓶蓋瞬間炸開,然後幾經翻滾停了下來。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季嶼洲滿意地揚揚眉,似乎也來了點興致。


「換個東西放遠點,這個太脆了。」


好一會兒,男孩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年紀最大的十一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家就在前面,我去把爺爺喝完的酒瓶子拿來?」


得到季嶼洲的回應後,十一屁顛屁顛地跑開了。


不過兩三分鍾的工夫,他就小喘著抱著幾個酒瓶跑了回來。


他把酒瓶放好,摸了摸口袋,又朝季嶼洲亮出手心的彈珠,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哥,一會兒你用這個吧。」


我:「......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他最寶貝的彈珠,平時他舍不得用都是用碎石子。」


季嶼洲視線落在他身上停了幾秒,隨意地拍了下他毛剌剌的寸頭。


「謝了,小弟弟。」


酒瓶這次放在了十五米左右的位置。


男孩們的視線緊緊盯著季嶼洲的動作,生怕錯過了關鍵。


季嶼洲氣定神闲地瞄準酒瓶的位置,然後緩緩拉動皮筋。


「砰!」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酒瓶在大家的注視下擊中,炸開,碎片落了一地。


氣氛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我挑了挑眉:「你之前練過?」


季嶼洲重新拿起一顆彈珠,隨口回道:「沒有,不過我之前玩過射擊。」


又是「砰!」的一聲。


季嶼洲偏頭對上我略顯詫異的眼神,輕哼一聲:「很意外?那我說我還會滑雪擊劍拳擊潛水......你要見了不得被我帥死。」


我:「......」


男孩們眼底的崇拜幾乎快化為實質。


十一紅著臉,磕磕絆絆道:「那,那哥,你可以,可以教我們怎麼做到的嗎......」


我看向某人明顯心情不錯的側臉,十分給面子道:「是啊,宇宙第一帥。」


「不教,沒興......其實也不是不行。」


季嶼洲唇角不自覺上揚。


「看我心情。」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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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闲下來的時候,小跟屁蟲們常邀請他同他們一起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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