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愛

禹渡舟看到蘇朝舉的瞬間，眼神明顯覺得很受傷，看著我滿滿的幽怨和憤怒，就好像我出軌被他發現了似的，就是這種眼神。

 

我不想跟他多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呢。

 

蘇朝舉倒是顯得雲淡風輕，隻是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更深的探究。

常明欣約會老頭的地方，是一家會所，我跟禹渡舟站在包廂外面，我隔著門上的玻璃小窗，看著常明欣竟然在吸毒。

 

醉生夢S，不知所謂。

 

禹渡舟他爸，身邊可不隻常明欣一個女人，鶯鶯燕燕環繞了三四個，都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

 

我鄙夷地瞪了一眼禹渡舟，他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跟禹渡舟相互推脫誰先進去，推搡得就差打起來了，蘇朝舉問我，是不是可以報警，讓警察先進去。

 

一語點醒了我和禹渡舟，都是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這波操作很溜，然後我打電話報警有人吸毒，禹渡舟報警有人嫖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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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這個時間點，警察來得很快，一鍋端，整個會所都遭了殃，我看著會所經理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我才後知後覺地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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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明欣尿檢結果毫無懸念，隻是出乎我的意料，她不隻是吸毒，而且常年以販養吸，證據確鑿。

 

而且還涉嫌賣淫，她根本就是這家會所的……

 

更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這家會所幕後的老板竟然是禹渡舟的爸爸。

 

這件事情很快就上了同城熱搜，兒子把老子送進去了，把自家的會所還給查封了。

 

而且，老子手下的小姐曾經還是兒子的小女朋友，這下，不八卦的人也被這個新聞炸得八卦起來了。

 

就算禹渡舟當初是為了氣我，跟常明欣是逢場作戲，但切切實實有一段時間，常明欣在他身邊是以女朋友自居的。

 

常明欣這些年，一直以各種理由向家裡借錢，一是為了她所謂的明星夢，二是基本上都拿去做毒資了。

 

我在想，如果我爸媽知道了這消息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她們一直驕傲的女兒，黃毒都沾了。

 

如此想想，我竟然就有了報復的快感，回到家已經凌晨三點多了，毫無困意，卻飢腸轆轆。

 

蘇朝舉去煮了宵夜，我們倆吃得風卷殘雲，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清水煮白面也這麼好吃。

 

蘇朝舉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常明欣是我親姐姐又如何，報警抓她我真的絲毫不猶豫。

 

所以，我的世界跟蘇朝舉的世界，天差地別。

 

「就算是我的父母，如果有把柄放在我面前，我同樣也會毫不猶豫，我會抓住一切可以把他們踩下去的機會。」我如此想想，便覺得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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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以後，我媽終於排到了床位，住院第三天手術，需要準備八萬手術費，加上日常開支，醫藥費食宿費，沒個十幾萬是不行的。

 

我包裹得嚴嚴實實坐在醫院的樓梯間，然後看著我爸我媽吃著冷饅頭，手邊連買包鹹菜的錢也沒有了，到處跟人打電話借錢。

 

邊打電話邊罵我，聽著不堪入耳的謾罵聲，我竟然免疫了，心裡沒有絲毫波瀾，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大概就是這樣才百煉成金的吧。

 

醫院裡別的家屬陪護聽著我爸媽罵自己的女兒，都忍不住側目不停看他們，有好奇，有鄙夷，也有同情。

 

親戚朋友們湊了一圈，一共借了不到一千塊給我爸媽，我突然好想笑，我媽的不地道不隻是對我，也就這人品了。

 

在他們第 N 次又撥通我的電話，還是提示沒有這個號的時候，徹底癲狂了。

 

我已經注銷了號碼，換了新的手機號，除了最親近的人，不相幹的人都不知道我的新手機號。

 

籌不到錢，意味著沒法做手術，我就在旁邊冷眼旁觀著，看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樓梯間踱來踱去，我心裡是說不出來的暢快。

 

我沒有對不起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時至今日，一切都是他們自食惡果。

 

常明欣證據確鑿，數罪並罰，被判了十二年牢獄，不出意外的話我爸媽今日會得到這個消息，常明欣今日宣判。

 

我靜等著法院打電話告知他們這個消息，我想親眼看一看他們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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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輪番找我爸我媽，催促他們繳費，除了要準備手術的那筆費用，另外醫院的賬戶已經欠了很多了，需要盡快補齊醫藥費。

 

我媽越來越狂躁，終於開始把怒火往常明欣身上引了，和我爸念叨這些年在她身上花的錢，越算兩人越心驚。

 

合著這些年常明欣一分錢沒往家裡掙，卻花了一百多萬，明星夢也沒有圓，正經工作沒著落，如今疼愛自己的親媽做手術需要錢，愣是S活找不到人。

 

之前是推脫自己忙，走不開，這幾天聯系S活打不通電話了。

 

姑姑也躲去了新馬泰旅遊，人都不在國內，更別提找她再借錢了。

 

姑姑以前掙錢貼補爺爺，後來掙錢貼補自己的哥哥，也就是我爸，再後來補貼整個家，如今也是徹底悟了。

 

姑姑有了軟肋，就是我，她明白一直這樣下去，不光拖累了她自己，還有我，都會被我爸、我媽和常明欣拖累S的。

 

這是一個無底洞。

 

下午的時候，我以為事情就是終結的時候，他們已經走投無路，可能面臨著出院無法再做手術了。

 

竟不想，他們的無恥是沒有極限的。

 

當初，為了生兒子，我爺爺給我媽找的那個男人，出現了，他結了兩次婚，兩任媳婦都沒能給他生個一兒半女，現在，年過半百，想起來了自己以前跟別人有過一個孩子。

 

這不千方百計地打聽，找上了我媽，那個男人願意花錢，認回他的孩子，也就是我。

 

可是，親子鑑定我並不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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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張口就要一百萬，可能在她看來，這已經很多了。

 

不曾想，那個男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爽快麻利地打錢，要求盡快跟我見面。

 

我看著我爸屁顛屁顛地用這筆錢去繳了我媽的住院費，看著他們倆自以為聰明地笑著，我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惡心。

 

然後在他們接到法院的電話，得知常明欣販毒吸毒賣淫被判了十二年以後，出乎我的意料，他們除了罵罵咧咧幾句以後，竟然也沒有再多的觸動。

 

隻是沉浸在終於有錢治病了的開心之中，也對，他們這樣的人，眼裡隻有自己。

 

我離開了醫院，坐在蘇朝舉樓下發呆了好久才上樓，小寶又被蘇朝舉抱回他家了，我輕車熟路摸到了蘇朝舉家。

 

輸入密碼進屋發現蘇朝舉並沒有在家，我抱著小寶在屋裡玩，看到桌子上的那本小說，封面是我的照片，這本小說是我當的書模，蘇朝舉也喜歡看這樣的小說嗎？

 

還是因為這本小說的書模是我，所以他才看？

 

思索中，蘇朝舉拎著一大袋子菜回來了，看見我拿著這本書在看，表情愣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蘇朝舉放下菜，擰開了一瓶可樂走了過來。

 

我……一臉懵，知道什麼？

 

「你不知道？」蘇朝舉看我不知所以的茫然臉，他又一副吃驚的樣子。

 

「我該知道什麼？」我這會兒完全地徹底地懵了。

 

「你手裡這本書，我寫的。」蘇朝舉一屁股陷進沙發裡，盯著我看，仿佛要把我所有的表情收進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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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大寫的震驚臉。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真的沒想到。

 

我怎麼也不會把蘇朝舉跟這本書的作者聯系到一起，甚至我覺得他去讀這本書，都跟他的性格很不搭。

 

蘇朝舉看到我的反應，似乎很滿意，笑容很是燦爛可拘。

 

晚餐是小牛排，還有意面，披薩，都是蘇朝舉親手做的。

 

餐桌上還有一束熱烈鮮豔的紅玫瑰。

 

看到花的時候，我有些慌，下意識的甚至想要逃離這裡。

 

我不希望這束紅玫瑰有別的意思，不討厭蘇朝舉是一回事，但是……讓我跟他交往又是一回事。

 

蘇朝舉端著芝士焗蝦過來的時候，我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

 

那輕的像羽毛一樣卻略略沉重的嘆息，我假裝沒聽到。

 

「打折買的，便宜你了。」蘇朝舉放下蝦，把花塞到我的懷裡，輕松又調侃的語氣。

 

我松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蘇朝舉去廚房端了最後一道湯出來，我們倆誰也沒有再提這束花，餐桌氛圍輕松又…有一絲絲尷尬。

 

這束紅玫瑰，某奢侈品獨有的品種，價值最少六位數，哪是他輕飄飄的一句打折買的，我就信了呢。

 

隻是，看透不說透，我們還是好朋友。

 

吃完飯，蘇朝舉提議下樓出去散步，我本來想拒絕，他卻已經把外套都給我拿過來了，鞋子也從鞋櫃拿出來擺在我的腳邊。

 

一時之間，拒絕的話在舌頭繞了三繞，沒有說出口。

 

吃人家嘴短啊，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41

 

樓下微風習習，禹渡舟站在樹下周深雲霧繚繞，腳邊一堆的煙頭。

 

不知怎麼的，我下意識心虛的扭頭去看蘇朝舉。

 

他的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發現我在看他，給我一個安心的表情。

 

整個手掌溫暖的包裹著我的手，禹渡舟陰鸷的盯著我們牽在一起的手。

 

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眼神一絲一毫也沒有分給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把我肩膀撞的生疼。

 

一個踉跄差點摔在地上，蘇朝舉撈我靠進他的懷裡。

 

風中刮過來一聲禹渡舟的嗤笑聲。

 

「你喜歡他？」

 

蘇朝舉的聲音從我頭頂傳過來。

 

喜歡禹渡舟？

 

我搖了搖頭，又覺得他應該看不到我的搖頭。

 

「不喜歡，我跟他，從來都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我的語氣出奇的平靜。

 

「走吧，喝一杯。」蘇朝舉扶穩我站好，語氣輕松了不少。

 

「走吧。」今天晚上確實比較適合來一杯小酒。

 

燈紅酒綠的酒吧，我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不過偶爾過來，也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中間還遇見了幾個粉絲過來合影，問我可以發社交平臺嗎。

 

徵得我的同意後，幾個小女生蹦蹦跳跳的走開了。

 

我那個假生父找過來的時候，我開始後悔讓她們發社交平臺跟我的合照了。

 

「明樂，可以出去跟我聊聊嗎？」假生父一臉慈祥，一身奢侈品，可是卻總給我一種暴發戶的感覺。

 

該說清楚的遲早都要說清楚的，我其實不願意跟他有過多的牽扯。

 

但也不願意我的爸媽一直拿著我去要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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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朝舉不知道我這個假生父的身份，看他的眼神帶了幾分審視和戒備。

 

酒吧的樓上有包廂，蘇朝舉在包廂門口等我，旁邊還有五六個穿著西服保鏢打扮的人。

 

我看著那幾個保鏢，心裡暗暗思索著，我爸媽恐怕惹了不該惹的人，有些錢拿了，代價可是巨大的。

 

假生父坐在我旁邊。

 

我感覺到他把我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的目光，有一種憐愛和遺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