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愛
第4章
不管不顧衝到我跟前,作勢又要打我。
我真是受夠了,穿著高跟鞋的常明欣,我铆足了勁兒推她,把她推倒在地。
禹渡舟在常明欣準備打我的時候,就已經過來了。
「都是因為她,對不對,所以你才一直不喜歡我,也從來不碰我。」常明欣指著禹渡舟委屈地控訴。
「沒有她,你覺得我就會喜歡你了?你髒不髒啊。」禹渡舟一臉的嗤笑,那麼輕蔑地羞辱著常明欣。
我突然間覺得,我似乎一點也不了解禹渡舟,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很是陌生。
「所以呢,你到底為什麼要接近我?」常明欣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從來沒有覺得常明欣這麼蠢過。
「是你先接近我的,你忘了?」禹渡舟往後退了好幾步,躲開了常明欣的碰觸,是嫌棄的眼神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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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明欣很是受傷,她應該是動了一點真心的,也不全是看上了禹渡舟的錢,至少這一刻我是這樣認為的。
「我先走了。」我抱著狗窩準備離開,他們兩個人的鬧劇,我不想參與。
「明樂,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禹渡舟拽著我的胳膊,我一個踉跄差點沒站穩。
「說什麼?你要我說什麼呢?看著你羞辱我的姐姐,然後為你鼓掌助威嗎?」我已經開始生氣了,眼前的禹渡舟讓我感到特別不舒服。
23
我給金毛幼崽取名叫「小寶」,我沒有成為爸爸媽媽的小寶,但是我要把這個毛孩子寵成我的小寶。
有了小寶的陪伴,我每天瑣碎的時間變得不再破碎,逐漸回歸了原本的生活狀態。
那天在街上和禹渡舟他們分開後的半個月,禹渡舟的助理找到了我,代禹渡舟傳話給我。
他要跟我解約,並且依照合同,賠償金一分不少地給我,我的視頻賬號所屬權也歸我。
這樣的結果出乎我的意料,不過細想卻也符合禹渡舟的行事風格,有那麼點些許的任性而為。
賠償金我沒有接受。
好聚好散吧。
就這樣就此相忘於江湖,挺好的。
那天在街上,禹渡舟告訴我,他允許常明欣的出現,無非就是想報復我而已,而我是姑姑最在意的人。
他恨姑姑。
我最討厭的人,他偏要跟她在一起。
隻是他後悔了,所以最後到底也沒舍得真的傷害我。
可是,他傷害了常明欣,我一直驕傲的姐姐,成為了別人報復的工具。
而這個人卻恰恰是我,她最看不起,最討厭的妹妹。
自尊心在那一刻崩塌。
我沒搞明白,常明欣為什麼還是要把這筆賬算在我的頭上。
禹渡舟就在她眼前,不找他撒氣,偏偏對著我窮追不舍。
蘇朝舉就是那樣剛剛好地出現,我坐在他電動車後座,一溜煙地跑了。
破天荒地,我爸那天晚上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他基本上沒有聯系過我,家裡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我媽說了算。
24
我爸說我媽生病了,腸癌晚期,希望我在北京幫忙找個好點的醫生,讓我帶我媽來北京做手術。
我問我爸,為什麼不給常明欣打電話。
他說:「欣欣這兩年不太順,不想給她添麻煩,讓她跟著操心。」
聽完這句話,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接下來的話我一點也不想聽。
欣欣,他稱姐姐是欣欣,我呢?
張口閉口都是常明樂。
原本就不該抱什麼期待的,我不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一次次地被他們傷害。
蘇朝舉每天都會打視頻看小寶,確定我有沒有好好照顧小崽子。
我說他不放心的話就自己親眼來看吧。
從那天以後,蘇朝舉便頻繁地出現在我家,每次來除了幫忙照顧小寶,還會給我做很多好吃的。
但是他很有分寸感,每次來之前會先問我是否方便,從來沒有說過、做過什麼讓我反感的事情。
有時候我都懷疑,蘇朝舉是不是喜歡我,可是對上他清明、沒有一絲情愫的眼睛後。
我覺得是我自戀了,自作多情。
蘇朝舉也從來沒問過我的事情,包括那天在街上被常明欣那樣狼狽地,追著打罵,事後他都沒問過我一句。
他跟禹渡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類型,蘇朝舉沉默內斂,我的理解就是悶騷型的男人,耐心也很細心,話不怎麼多。
禹渡舟則是像一團火,什麼都得說出來,很少能藏住話。
25
姑姑告訴我,不要再理那家人,就算我把心挖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念我一句好的。
我問姑姑,為什麼他們會這樣對我,我就這麼讓他們討厭嗎?
姑姑說,大概是因為我出生之前,我爸我媽都以為我是個男孩吧。
但是我不明白,如果他們真的重男輕女,可常明欣也是女孩啊,為什麼我跟她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接下來,姑姑便支支吾吾,再也不肯跟我說實話,任憑我怎麼追問。
她在電話那端顧左右而言他。
一夜無眠,翻來覆去,心底的好奇像一個黑洞,無限擴大,吞噬著我,讓我再也沒心思幹別的事。
我問蘇朝舉可不可以幫我照顧幾天小寶,我要去一趟雲南。
蘇朝舉想也沒想就同意了,讓我從雲南回來請他吃飯。
到姑姑的民宿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姑姑知道我的來意,無奈地嘆息。
給我做了一碗雞蛋面,盯著我吃完,才肯跟我說話。
真相殘酷又荒唐,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個理由,一時之間呆坐著,都不知道該去怪誰。
姐姐常明欣出生後,重男輕女的爸爸媽媽,就開始各種偏方中藥地喝,想要生兒子。
後來又懷孕了兩次,找當時在醫院上班的親戚走後門,鑑定了孩子的性別,都是女孩。
我媽當時毫不猶豫地都給打掉了。
再後來,我爺爺給支了個招,他們老一輩的人,如果生不出來孩子,會有換妻那個說法。
爺爺一手安排的,找了個男人給我媽,並且是在我爸同意的情況下。
可以說是,我爸親自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又大又綠的那種。
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26
回北京的飛機上,我翻來覆去地想,覺得特別荒謬,荒謬到這個事情變得很可笑。
我媽恨我,因為我不是男孩,生我的時候,聽從迷信說法,為了在一個所謂的好時辰讓我出生。
爺爺找土大夫開了一劑催產的中藥,我媽二話不說,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結果就是,我早產半個月,我媽難產大出血,鬼門關九S一生,撿了一條命回來,那個年代偏僻的鄉鎮,剖腹產還是一個書面上的說法而已。
按照我姑的說法,其實我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媽還沒有大出血,情況還算可以。
他是在聽到我是一個女孩後,才情緒波動太大,然後就開始大出血。
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媽被摘掉了子宮,保了一條命,卻再也沒有生育能力。
爺爺當場拂袖而去,我長到十歲以前,沒見過我爺爺一面,我的記憶裡,長大後見到爺爺,他從來沒正眼看過我一眼。
我爸以為我不是他的孩子,僅僅名義上是他的女兒,自然對我沒有什麼感情。
我媽呢,我的出生,她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卻依舊是個女兒,她恨我,討厭我,甚至……恨不得我隨便得什麼病S了才最好。
我真的覺得太可笑了,笑著笑著,卻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面。
可到底,我又做錯了什麼呢?我的出生不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
但諷刺的是,我曾經偷偷做過親子鑑定,我的的確確是我爸的親生孩子。
這叫什麼呢?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們折騰這一大圈,為了什麼呢?
27
到北京見到小寶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下來,蘇朝舉開車帶著小寶在機場接的我。
他在路上跟我說,我去雲南走後的第二天,我媽跟我爸來家裡找我了,說給我打電話打不通。
蘇朝舉也聯系不上我。
他看了他們拿的戶口本和身份證,又看我媽病得難受,就讓他們在家裡先住了下來。
正好他最近都不太忙,就幫忙照顧了一下。
我頓時腦袋嗡地一下,瞬間情緒就炸了。
劈頭蓋臉罵了蘇朝舉一頓,把車停在了路邊,就那樣有點被嚇到一樣看著我。
我抱著小寶氣衝衝地下了車,蘇朝舉打開車門在後面追。
最後又把我拖上了車,或許是我的態度太奇怪,反應太強烈。
蘇朝舉把我先帶回了他的家。
我坐在沙發上,抱著小寶,自言自語,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斷斷續續把我跟父母之間的事情說了出來。
蘇朝舉雖然還是有點懵,不過也得出了結論,我跟我父母的關系很不好,甚至到了可以老S不相往來的地步。
蘇朝舉一直溫和地跟我道歉,表示我可以先不出面,他出面去解決後續的事情。
可是以我對我媽的了解,蘇朝舉怕是應對不了的,他們不等到我出面,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我給常明欣打了電話,打了十幾通都沒有人接聽,我發短信告訴她媽媽得病的事,她很快就回復了。
「你有錢,你去給她治唄。」
「不要給我再打電話,我沒空。」
捏著短信看了好大一會,我心裡突然一陣暢快,多想此刻讓我媽看看,她寵愛的女兒在得知她生病的時候,是怎麼樣對她的。
28
我請蘇朝舉去外面大吃了一頓,飽飽地回了家。
他不放心,非得跟著我一起去,因為他覺得事情是因他而起的,他有責任幫我一起解決。
一路上我都在告誡自己,不要心軟,到家就趕他們走,他們那樣對我,早就不是我父母了。
可是開門見到他們以後,我心裡的天平便開始搖擺不定。
我已經好久沒見過我爸了,他蒼老了很多,見到我一副討好的笑容,臉上有愧疚,有不好意思,有小心翼翼。
每說一句話,他都要仔細看著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