韌如絲
第2章
說他去掙錢我信,可他去單純地扛大包,我摸著袖子裡的銀票呵呵笑。
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
於是我順著陳夫人的話誇他孝心可嘉,又叮囑下人給他多加一頓夜宵,陳夫人心裡滿意了,寒暄幾句這才離開。
6
馬上要入冬了,柳巖他們還沒有厚衣裳過冬。
有了陳之庭給的錢,我手頭一下寬裕起來。
便帶著花石給柳巖他們添置過冬的物件。
這日我帶著花石採購了些藥材,送到育嬰堂,又叮囑柳巖好好照顧弟弟妹妹。
耽擱的時辰長了些,便想在外用完午膳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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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頭,瞧見對面茶樓,坐著兩個熟面孔。
見到陳之庭我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竟然和沈譽相識。
正出神間,陳之庭過來了。
隨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今日怎的在外邊用膳?」
「二公子怎會和沈譽相識?」
陳之庭「呵」了一聲:「當人面就是二表哥,私下裡就是二公子,表妹既然如此分清身份,怎麼沈譽就不是沈公子,沈大人了?」
「二公子怎和沈大人相識?」
我順從地改了口,定定地看向他。
陳之庭也收了玩味地笑,正經起來:「你確定你想知道?」
「他和我一樣……」
「我不想知道。」
我及時打斷了陳之庭的話。
單看他們談話時嚴肅的神情,便知絕不是什麼友人重逢的戲碼。
我不想牽扯進朝堂之事,隻想平靜地生活。
陳之庭笑得賤兮兮地補全剩下的話:「都是孤家寡人。」
我瞪他一眼:「想吃飯就別說話,食不言寢不語。」
這可是陳家人刻在家規裡的規矩。
「在我這兒,沒那規矩,我就喜歡吃飯時說話,下飯。」
陳之庭筷子不停地夾著鹽酥雞,嘴也不闲著。
「這雞瘦了點,都是骨頭不好吃,肥雞才好吃,烤得焦焦的,一咬滿嘴流油。再讓小二上幾盤好菜,就這麼點菜,寒酸誰呢?」
「不想吃你別吃。」
「這樣一說,我更想吃兔肉了,也不知道哪個小子,搶了我整隻兔子,獨獨給我留個兔頭嗦。」
我夾菜的手一頓,瞥見陳之庭似笑非笑的眼神,我立馬恢復如常。
「行了,你吃完飯就早點回去,最近少出門,有什麼要買的交待給下人也是一樣,或者我三更半夜給你送過去也行。」
說完,他扶著腰揉著肚皮,大搖大擺地離開,活似剛吃了霸王餐的小混混。
我恨恨地來回攪了幾下帕子。
沒瞧見他背對我勾起的嘴角。
我又略坐了片刻,待收拾好心情後,和花石回了府。
7
夜晚,我坐在桌邊看著搖曳的燭光,舉棋不定。
「小姐,夜深了,早些歇吧,明兒一早咱們還要去萬靈寺呢。」
花石鋪著床鋪催我就寢。
今日陳之庭和沈譽的見面,讓我意識到一件事。
大皇子十七歲徵戰沙場,二十歲憑借軍功在皇子中率先被封王,封地惠州。
沈譽出身興洲府,緊鄰惠州。
陳之庭也在軍中混了七八年。
「花石,你說,他……」
「小姐,你在說什麼?我剛剛沒聽清。」
花石轉過身問我。
我揉揉額頭,終於下定了決心。
「明日我們不去萬靈寺了。」
「咱們不提前走了?」
「再等等看吧。」
陳之庭,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讓石頭給陳之庭傳句話,讓他明兒晚上來一趟。」
次日,天剛擦黑,陳之庭就找了過來。
「怎麼,表妹這麼快就想我了?」
他背地裡還是那副欠揍的模樣。
「這個給你,希望對你有幫助。」
我從袖子裡掏出一沓紙,塞進陳之庭手裡,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翻動紙張的聲音。
我就知道,這些東西對陳之庭來說是有用的。
罷了,就當是報了他的救命之恩吧。
隔了三日,陳之庭又找到我,給了我一封和離書。
「拿著,你那日給我的東西,原本是為了這封和離書吧。」
我看著紅色朱筆的三個大字:和離書。
匆匆拆開,看到落款處,李松年。
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那些紙是幾個月前收集的李松年為三皇子辦事,陷害朝臣的花名冊。
李松年不知怎的入了三皇子的眼,成了三皇子的馬前卒,替他設計打壓朝臣,再借此拉攏。
朝中很多人都被他陷害過,前些日子我才知道伯府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三皇子拉攏不成,便栽贓伯府貪墨軍餉。
可惜我沒有證據,也沒能力替伯府翻案。
本想冬至那日,趁著二皇子親自施粥時將花名冊給了他,借此得到和離書,帶著花石離開京城,北上去大皇子的封地。
二皇子背地裡如何,我不知。
但面上他還是素有賢名的,我想借機搏一把。
陳家人被赦免後,我本想趁李松年沒反應過來,提前去萬靈寺尋二皇妃,好早些騰出地方,還了陳家人宅子。
最後陰差陽錯,我給了陳之庭。
8
我抬眼看陳之庭:「這信,你怎麼拿到的?」
「揍了他一頓,就拿到了。」
我不信,他也知我不信。
對視良久,我垂眸道謝:「謝謝。」
「真想謝我,就給我做身裡衣,回來這麼久,我還沒穿過新衣服。」
我想也不想地拒絕,裡衣可不是隨便能送人的。
「那這個總能讓你同意了吧?」
他拿出一隻舊荷包在我眼前晃。
所有人都以為兩年前我和陳之庭是初見。
其實我們早在五年前就見過了。
母親S後,我帶著花石逃出柳府,來伯爵府尋親。
一路上,我改成落魄少爺的模樣,住高價客房,和花石輪流守夜,盡管一再小心謹慎,還是遇見了歹徒。
那日雨下得很大,我崴了腳拖慢了行程,花石把我安頓在樹下,冒雨去附近找草藥。
天擦黑時,花石還沒回來,意外出現了。
兩個歹徒拿著刀,搶了我的錢財,還要將我賣了。
「大哥,這小郎君白白嫩嫩,正好我聽說張家小公子是個好這口的,不如咱們……」
知道自己活不了時,我趁他們抓我之際,狠狠咬在其中一個歹徒的胳膊上,刀落下時,我隻恨自己沒能撕下他一口肉來。
「二弟!」
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來,睜眼便見歹徒瞪著眼不可置信地向一旁倒去,悶聲又響起時飛落的血濺到我臉上。
我下意識閉了眼,再睜眼,入目的便是一個叼著草勾著嘴笑的俊朗男子。
後來,他帶著我走了兩天,等我跟花石重逢後,他匆忙離去。
臨走前,我給了他自己的荷包,承諾他:「日後若能相見,必報此恩。」
現下他拿出了荷包。
「你確定用在這等小事上?」
他一臉認真地問:「小嗎?我覺得挺大的。」
我點頭應下:「好,我答應你,荷包還……」
看見他把荷包放進懷裡後,我止住了話頭。
衣服沒做完,荷包確實不該給我。
9
拿到和離書後,我頭一件事便是趕走李松年。
他帶著葉舒和寡母站在門口,還在跟我要大儒的推薦信。
看來大儒的誘惑太大了,他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根本就沒有推薦信,即使有,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給你。」
他呆愣在原地。
我看向他身後的葉舒:「希望你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說完,我不再理會李松年得知被騙後的咒罵聲,吩咐石頭:「關門。」
「且慢。」
我轉身看向來人。
「沈譽?」
「柳小姐,好久不見。」
沈譽笑著招呼我。
「柳棉,你這個不要臉的棄婦,難怪要趕我走,背地裡早就跟沈譽勾搭上了吧,你……」
李松年的聲音被關在門外,我看向沈譽:「你是來找二公子的吧。」
「正是。」
「你們現在都不遮掩了?」頓了頓我又問,「還是我成了你們的障眼法?」
沈譽輕咳一聲:「柳小姐機敏過人,沈某慚愧。」
輕松擺脫了李松年,我心裡歡快,瞧見沈譽,一時來了好奇心。
「既然慚愧,便給我解惑如何?
「你這麼多年不娶,到底是為何?果真是情難相忘,還是怕人磋磨幼女?」
沈譽被我直白的話嚇到,頓了半晌才道:「兩者皆有。」
沈譽著實是個好選擇,隻是命運弄人。
他和李松年是同科進士,原本我挑中了他做夫婿。
後來才知,他有個青梅竹馬的妻子,我這才選了李松年。
可惜沈譽妻子身體不好,我成婚後沒幾個月便撒手人寰,沈譽也至今未再娶。
回憶當初,我玩笑一句:「若是你想再娶,我也可考慮再嫁。」
「剛趕走前夫,就找到繼任了?你這速度真是讓我拍馬不及啊。」
陳之庭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沈譽怕我生氣,趕忙出口解圍:「陳兄,時間緊急,咱們借一步說話?」
「你們便在此說話吧,我先回屋了。」
記掛著陳之庭替我拿來和離書的恩情,我退了一步。
10
接連幾日,我把自己關在屋裡熬夜做針線活。
冬至前一天,我終於給陳之庭做好了衣裳。
我帶著重新過戶的地契房契去見了陳夫人。
寒暄一番後,我將契書奉上:「姨母,這是宅子的地契房契,我已經過戶到您的名下了。」
「你這是做甚?」
「這宅子本就是你們給我的,現如今陳家遭難,宅子還回去也是應當的,還有鋪子,我也在收拾著,過幾日您去接手就行。」
「柳棉,你這是瞧不起我們陳家?」陳夫人沉下臉來,「東西給你了就是你的,我們陳家給出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我笑著解釋:「姨母,聽我把話說完。
「我打算帶著花石去北地,日後說不得就再不回來,我走後這宅子還得勞姨母打理,過戶之後姨母管理起來也方便了。那間鋪子我也沒有多餘的人手再管,大表嫂和二表嫂這段時日對鋪子也熟悉了,這些算是我報答姨母當年對我的收留之恩了。
「大公子他們都是有本事的,我相信陳家再起來不是難事,若是姨母心裡過意不去,日後多給我送些京城的特產過去便是。」
我篤定陳之庭不會跟家裡說他現在的境況。
這也是我的機會,報完恩,身無牽掛地離開。
日後,天高地遠,我也一身輕松。
我見陳夫人被我說動,把東西放到桌上便找了借口離開。
11
冬至這日,大皇子回京。
接著就是二皇子被趕到封地,三皇子被囚禁。
與此同時,伯府恢復爵位的消息傳來,陳之庭領了禁軍一職。
我原想著跟陳家人過完這個年便離開。
沒承想事情結束得這麼快。
現下陳家人回了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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