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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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漫雪說,她常在藥閣中看到我,想必我對制藥是了解些的。她家姐在月子裡受涼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快一年了都不見好,那婆家竟然說是痨病,要把她家姐打出去。


 


「師姐,我最恨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人下罪論的事!」


 


這句話就像一個火花點燃了我心中晦暗難言的沉寂,是啊,偌大的整個師門,竟無一個心如明鏡的人。既然他們看不起,那我更偏要讓他們看看我會做得多好。


 


我將自制的咳疾方子拿給漫雪,自此踏上了漫漫修行路。不知是我的藥方有效的消息傳開了,還是這幫同門都看到了我的刻苦與進步,漸漸地,大家都接納了我。


 


但有之前的齷齪在先,能與我真心相待的,也隻有漫雪一個。


 


「師姐,你剛才,說得是真心的?」漫雪湊到我身邊,小心翼翼地替我打扇子。


 


不用臨照同意,也能和離的法子。最簡單也最殘忍,結為道侶時,我二人下了鎖心咒,承諾一生一世不分離,情斷靈滅,心變靈散。


 


可是,他真的值得我為他散盡修為,自滅內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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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男人散盡修為?你師姐我可是要成仙的。」


 


「好嘛好嘛!」漫雪過來親昵地抱住我的胳膊,「我就說師姐又漂亮又厲害,就是要成仙的嘛!」


 


平心而論,成仙並非我來凝流道的初衷,但事已至此,空留一身修為蹉跎餘生,倒不如一鼓作氣,看看自己的極限到哪裡。


 


我在門中的水平並不差,雖不是完全適合當劍修,但也能在論劍大會取得不錯的名次,雖沒有頂下藥修的頭銜,但也能靠著天賦,種出隻在悽寒之地生出的還靈草。


 


總之,上天賜我妙手慧心,又讓我有堅韌似松柏的意志,那我為什麼要甘於灰飛煙滅的下場?


 


我又看向身邊依偎著的漫雪,她認我是姐姐,那我就要擔得起她這一聲姐姐,無論如何,我至少也要保護真心相待的人。


 


「漫雪,午後你好生照看好我這一爐藥,還靈草能不能發揮出作用就看你了。」


 


「我?」漫雪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那師姐你呢?」


 


我撫了撫懷中的半片紙頁,不知道這上面還有沒有字。


 


「我對有些事尚未開悟,得去醒語閣好好領會領會。」


 


8


 


凝流道設計南山第一門派,醒語閣內藏書眾多,不隻有秘籍寶典,還有些鬼怪靈異傳說。


 


可這個《魔妃慢點跑,暴君狠狠追》到底算是什麼分類?


 


我行至那日偶然被書砸到的地方,抬頭向上看去,整齊有致的書列中確實有一塊空缺,想必就是那本書原來的位置。


 


其實那日書確實是在我面前真真切切地消失了,但是我總不能坐以待斃,所以也隻是抱著僥幸的想法來的。


 


我瞥了一眼此處的類目:民間傳說。


 


《魔妃慢點跑,暴君狠狠追》居然是民間傳說?


 


怎麼看也不想啊,我不由得開始懷疑,為何這書出現得如此蹊蹺,又偏偏砸到了我的頭上?


 


此處沒有別的線索,我隻好再將目光轉移回那個空缺之處。


 


手指剛觸碰到書架的一剎那,我體會到一陣靈力的波動。


 


若說普通修士的靈力水平是一汪泉,這個咒法所蘊含的靈力還不到半瓢水。


 


不隻是靈力微薄,施咒者連簡單的傳送咒法也並不精通,隻能說是一個差不多的架子,裡面填充的內容都是混亂缺失的。


 


看來傳送之物就是那本怪書,那又是何人在施咒?施咒點目的地是為了什麼?


 


咒法可以溯源施咒者,可他這個四不像的東西我有些無從下手。


 


我試著向施咒者追源回應,果不其然,什麼都沒有出現。


 


我不信邪,試了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第八次,都是什麼結果都沒有,還好來醒語閣的人很少,要不然讓同門看到,又該傳我是被正音和臨照氣得瘋魔了。


 


幾次三番施法下來,也耗費了我不少精力。


 


難道注定要一無所獲嗎?


 


我靠坐在書架底下,有些迷茫,也有些無助。


 


上天在命運這塊帷幕上偶然燒出一個空洞,讓我瞥見前路一隅,可卻像玩笑一般將我拋之腦後。


 


我將懷中那張殘紙又拿了出來,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回,除了一個「追」字之外什麼都沒有,但是它確實是真切地存在,也就證明那日不是我的一片痴夢。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剛將書頁塞回懷裡,「撲稜」一聲,一本薄薄的冊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懷裡。


 


緊接著是第二本,第三本,一直連砸了八本下來。


 


我怔愣了一下,來不及做多餘的反應,趕緊拿起一本,封面上果然是《魔妃慢點跑,暴君狠狠追》。


 


原來不是對方無法反應,而是因為施咒者與我距離太遠,回應過來需要時間。


 


但是就算是大陸南北兩端,用咒法追溯也不過眨眼之間,這對面的施咒者到底是在哪回應過來的?


 


或許是因為法力微薄的原因吧。


 


來不及多思考,我先把書打開翻看了起來。


 


書中信息與我上次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但卻有許多內容都是缺失的,不是紙張破了大半,就是字跡模糊不清,甚至有的就是純粹的空白頁。


 


好在我在查看後幾本的時候發現,這八本缺失的內容是不同的,就這樣也七七八八地將劇情走向了解了大半。


 


這些我不大懂的文字像字章般被篆刻到我的腦海,若是說剛開始我還有些疑心,但書中關於門派之前發生過的事全部都印證在現實之中,就連隨口一提的「臨照道侶遭眾人所不齒」都與我之前的經歷一模一樣。


 


說來也是可笑,當時對我來說如遮天蔽日般黑暗的時光,隻是主角生活中的一個用作襯託的小插曲罷了。


 


我未曾了解過的正音與臨照的曾經,就這麼赤裸裸地展開在我眼前,青梅竹馬,年少氣盛,隻不過是一個遲鈍,一個孤高,就這樣稀裡糊塗地把感情越埋越深。


 


臨照與我結為道侶的目的也沒有那麼單純,什麼兩情相悅啊,心心相印啊,不過是他見正音與西山派掌門之子打得火熱而做出的衝動之舉。


 


原來是這樣。


 


雖然已經決定不會再為了臨照傷心了,但是忍不住湿潤了眼眶。


 


懷中的半頁紙忽而發熱,有一縷靈力的波動蕩漾開來。


 


我再次將其拿出來,「追」字背面慢慢透出一行字,字跡歪歪扭扭,筆力極輕。


 


我擦了擦淚,將那行字輕輕地讀出來:「拯救......更多人......」


 


這,就是上天賜予我的使命所在嗎?


 


9


 


出了醒語閣,已是天光大亮。


 


我伸手遮了遮刺目的陽光,原來這幾本小冊子耗費了我這麼長時間。


 


和上次一樣,那些書自帶閱後即焚屬性,除了我懷中的那片殘頁,什麼也沒剩下。


 


但這就足夠了。


 


「你也要去蓬萊?」掌門的語氣中帶著些震驚。雖說他最初對我也算不上喜愛,但我這麼多年在修煉與煉藥上都算得上兢兢業業,安分守己,不爭不搶。


 


所以會突然有這個想法,也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掌門撫著自己的白須,良久沒有出聲。


 


「庭柯,蓬萊試煉確實是各修士所向往之處,可你也知道,每個門派隻有兩個參與名額,這兩個名額該留給更需要的同門吧。」


 


更需要的人?臨照和正音?


 


「臨照是天下第一劍修,去了仙境再提升的空間也不大,至於正音師姐。」我稍微停頓了一下,抬頭望向掌門,「就因為是掌門之女,所以就該得找個名額嗎?」


 


平心而論,正音的修為是上乘水平,卻多年未有變化,在一個時期停留太久,便是遇到了瓶頸,若想突破,閉關修煉比什麼秘境修煉都有用多了。


 


而且這兩個名額的託舉意味太強,正音身中寒毒未清,若遇險情難以自保,臨照的作用便發揮了出來,純一個護花使者呀。


 


其中的彎彎繞掌門也是門清,隻是作為一個父親的虧欠在作祟。


 


他聽了我的話並不惱,仍是泰然自若:「你若是為了臨照與正音之間的舊事在置氣,可別鬧到我這裡來。」


 


說罷擺擺手就要走,「掌門!」我及時將他叫住。


 


「我不是為了臨照,若我能去,也不要跟他一起去。」


 


掌門的腳步停了停,卻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


 


「我有法子能治師姐的寒毒。」


 


聽了這話,他才轉過身來:「如何?」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果然在這個世界拿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搬出所謂的「團寵白月光」。


 


其實這個詞我不太懂是什麼意思,但是書裡確實是這麼說的。


 


「還魂草研制的新藥,不出一個月,便可知成效。」


 


「你有幾分把握?」掌門端詳著我,仿佛在揣摩這句話的真假,畢竟我確實有許多借此機會毒S她的理由。


 


「徒兒願,以身試藥。」


 


「這次去蓬萊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


 


「是。」


 


「你是為了什麼?」掌門想繼續深究。


 


我不想再與他多說。


 


書中的片段再次浮現,雖有寥寥幾字的片段,但我也不會忘記。


 


蓬萊仙境,讓塵出,魔王現。


 


所以蓬萊,我必定要去。


 


見我不語,掌門也失了興趣:「此事早已與他們二人說好,若臨時更改,也不好與他們交代。」


 


我想再說些話來爭論,卻聽他接著說。


 


「不過你若是不以凝流道弟子的身份去蓬萊,門中也不會有多餘的闲言碎語。」


 


我松了一口氣,向掌門重重地叩了頭。


 


正音很幸運,還有這樣一個願意為她讓步的爹爹。


 


「對了,師姐,你知不知道咱們門派新來了一個弟子?」晚上熬藥時,漫雪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咱們門派哪日不來新弟子?」


 


「不是,不是普通的弟子。」漫雪使勁扇了兩下火,「聽說別人說,這個新弟子他是皇族!」


 


「皇族也修仙?」他們不該是要什麼有什麼嗎?這一生逍遙快活足抵上永世長生。


 


「還不止修仙呢,他還說要去蓬萊島!你說他也是足夠自信哈,一個新弟子還敢提這種要求,還真是......」


 


漫雪後面的話我沒聽進去,皇族,蓬萊島,這難道不就是一個助我入蓬萊的好機會?


 


「漫雪。」我打斷了還在滔滔不絕的小師妹,「你想不想去蓬萊?」


 


「我?」漫雪剛從八卦中抽身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一臉不可置信,「我能行嗎?」


 


「行啊!你、我、皇族,咱們仨肯定能行啊!行了就這麼定了,明天帶我去找皇族,不不不,現在就去。」


 


「現在?不太好吧,你可是有道侶的人了,半夜去找男弟子,不不不,不太好。」


 


......默默在心裡又罵了一遍臨照。


 


第二天天剛亮,我和漫雪就在新弟子練晨功的路上早早等著。


 


「師妹,你清醒點,我可不認識哪個是皇族,你看著點!」我搖了搖漫雪的肩膀,求她保持清醒。


 


漫雪強撐著點了點頭,還打了個哈欠。


 


蹲守了大半天,過來打招呼的新弟子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可這些裡並沒有那個皇族的影子。


 


「師姐,我們想向你請教幾個招式,請問師姐可否賜教?」


 


漫雪保證在這好好看著,雖然有些不放心,我還是不能拒絕師妹們的請教。


 


向他們展示了幾招,還為他們指正了幾個小瑕疵,再回到原處,漫雪已經不見了。


 


我心裡剛要罵她不靠譜,就聽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我師姐可厲害了,可是劍藥雙修!和她一起肯定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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