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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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的道侶從鎖妖塔出來的第一件事不是與我報平安,而是轉身擁抱了他的白月光大師姐,我真是覺得沒意思極了。


 


後來他紅著眼對我說抱歉,可是他的愧疚,早就沒用了。


 


道侶什麼的,和救世比,真是弱爆了。


 


1


 


我原以為我是女主,直到那日天光破曉,我在醒語閣中偶然被一本叫《魔妃慢點跑,暴君狠狠追》的書砸到了腦袋。


 


不砸不要緊,這一砸我才知道,我們的師姐正音,會在魔王暴走毀天滅地時用其自身的純澈修為淨化魔王,兩人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


 


臨照是書中正直美強慘的男二,在那時才醒悟過來,正音才是他一生所愛,可時光不能倒流,一切都來不及了。


 


而臨照的道侶我,在書中隻用隻言片語提到,是男二和女主之間的感情的絆腳石,不對,算是一塊頑石,要是沒有我,他倆說不定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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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也在魔王暴走中,和女主的同門一起化為灰燼。


 


原來,這一切並非無跡可尋,原來,臨照的女主角從來都不是我。


 


「師姐,你快點,今天臨照師兄就能從鎮妖塔出來了!」小師妹在門口催促我。


 


「好、好,馬上就來。」我忍住心中騰升而起的惡寒,胡亂地將這本簿冊塞到袖袍裡,可在我剛把書合上的那一瞬間,書身燃起藍色火焰,整本書突然自己燃燒了起來,我想施法滅火卻為時已晚。


 


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個「追」字。


 


「師姐,那書你隨便放就行,不必按字形筆畫排列!」師妹有些著急了,我聽到她向這邊走的腳步聲。


 


不管了,有啥算啥吧!我把那個「追」字塞進懷裡,起身若無其事地向門口小跑而去。


 


「我來了!」


 


2


 


入鎮妖塔七七四十九日後,臨照全身而退,修為已至大乘階段。


 


他白衣雖被妖獸汙血浸染,但眉目耀亮,佩劍縈繞著淡藍色的光,仙風道骨依舊。


 


他被眾道友簇擁著,無人不言他是天賜英才。


 


我在人群的最外層隻匆匆地看了一眼,就被愈來愈多的人擠到了身後。


 


終於在我鼓起勇氣向前一步的時候,他那久病未愈的大師姐孤身出現,帶著幾分哽咽喊他:「臨照,我好想你。」


 


人群默默為她讓出一條路。


 


一人白衣勝雪,一人浴血而歸。


 


真是好一幅相配的佳人團圓畫面。


 


如果我不是臨照的道侶的話,這場面會更加和諧吧。


 


正音能在此時出現,並非我意料之外的,畢竟她與臨照之間的愛恨糾葛早被山下愛看熱鬧的貨郎編成的話本子,什麼兩小無猜、為愛破魂、生同衾,S同穴,這些詞語真真假假,倒也適合用來傳頌他們之間的糾葛。


 


隻可惜他們不能生同衾、S同穴,至少現在不能同衾。


 


用貨郎的話來說,就是他們彼此的痴纏半路S出個程咬金。


 


好巧不巧,我就是這個「程咬金」。


 


「庭柯。」與我交好的小師妹輕聲喚我,素手挽上我的胳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帶著對我的心疼和惋惜。


 


站在我們前面的同門聞言也轉過頭,恍然大悟般驚覺,原來還有我這號人!


 


仿佛是被他們所感染,同門們就這樣一層層地後頭,向我看來。


 


在察覺到我成為這番溫情佳戲的主角之前,我安慰地拍了拍師妹的手。


 


其實早在被書砸前,我不是沒有察覺過,這二位也確實如話本般,才子配佳人,不隻是尋常的同門關系。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


 


那兩位煞費苦心搭的戲臺子,便讓他們盡情去發揮吧。


 


「走吧,我種的還靈草最近長得可好了,沒幾天就能給你煉丹啦!」


 


我轉過身前的最後一刻,臨照還是沒有投過來一個眼神,正好,我也不想讓他看到我稍微有一點受傷的表情。


 


隻有一點而已。


 


「還靈草?庭柯說的是還靈草嗎?諸位,在下耳朵平時不太靈光,她剛才是不是說還靈草?」


 


「還靈草!就是那個能讓人重新洗髓換命的還靈草?」


 


「那庭柯不是劍修嗎?怎的能種出還靈草?」


 


「庭柯師妹!等等我!」


 


許是同門將「還靈草」說了太多遍,聲音大了些。


 


戲臺子上的主角竟有幾瞬分神。


 


正音身形微晃,抓住臨照衣袖的手緊了緊,眼神中的深情眷戀被分去一半。


 


「師姐。」臨照虛扶了她一下,「你大病未愈,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這句話剛說完,他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強撐這七七四十九日,哪怕是對他這天下第一的劍修來說,也是有些吃力。


 


3


 


臨照再睜眼,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他愣愣地望向窗外,溫潤的眉眼間帶著幾分迷茫。


 


想當年我就是被這一副像小羊般溫順的模樣給欺騙來的。


 


到今天隻能困在這一方小院裡,為他當牛做馬。


 


「哎......」


 


我沒忍住嘆了口氣,倒是給臨照的魂拉回來了。


 


他的眼神輕飄飄地移到我身上,聲音沙啞似被刀子割過:「庭柯......」


 


許是對現在的聲音有些難以適應,他喚了一聲就沒再說別的。


 


「嗯?」我坐到床邊將他扶起,熟練地拉下他的衣襟,鎖骨上有一道較深的傷痕,雖恢復了七七八八,但形狀猙獰可怖。


 


我不禁皺起眉頭,想看看這樣深的疤痕要延伸到哪裡,若是太長就不好辦了。


 


沒承想還沒看到底,就被臨照抓住了手腕。


 


「庭柯......現在不行......」他聲音依舊沙啞,琥珀色的眸子凝視著我,流露出一副可憐的神色。


 


誰會想到響當當的天下第一劍修在暖閣之內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想什麼呢?」我才不是那種不分時候無節制的人!


 


我掙脫掉他的手,可算看到了這道傷痕的全貌,從鎖骨延伸到腹部,蜿蜒曲折且不留情面,不用想定是妖獸所為。


 


幸虧我早已準備好了傷藥,外敷的、內服的、泡浴的、燻蒸的,應有盡有。


 


我拿過外敷的藥在傷口上薄薄塗了一層。


 


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臨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眼神瞟向一邊。


 


「這是仃漣果的種子制成的藥膏,塗上會有些刺痛,但是能不留疤痕。」


 


仃漣膏是淡蜜色,透著點清新的藥草味,醒神安心,我沒忍住湊近聞了聞。


 


再抬頭就看見臨照偏過頭露出的耳尖,像是被碾碎的芍藥汁泡過一樣的紅。


 


我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好,還好,沒起高熱。


 


「臨照,這個仃漣膏每日一次,最好睡前薄敷。這個清妙丹共服三粒,無忌口。這些是藥浴和燻香用的,該如何去用我都寫在藥單上了。」


 


我起身將這些藥都裝好,還很仁愛地幫他把衣服拉上去。


 


「多謝,庭柯,有你真好。」


 


臨照說這些稍微甜膩一點的情話時,就會十分的不自然。


 


但這次卻不知怎麼直直地望向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你了,鎮妖塔內盡是些未開化的妖物,形貌怪異性情詭譎,我,我都是想著你才能堅持下來的。」


 


臨照的手牽住我的衣角,露出一個破碎又帶著討好的笑。


 


他是戲癮還沒過嗎?上午都給自己唱暈了還沒過癮?


 


「對了,切記七日之內不得運氣,否則內丹筋骨有損傷之嫌。」


 


「庭柯,你不心疼我嗎?」


 


若是以前我必定一刻都不頓地轉身和臨照抱在一起,訴說我這些有多麼多麼想他,多麼多麼想見他。


 


可現在我倒沒有與他一起唱戲的念頭。


 


「得了,臨照。」我拂去他牽住我衣角的手,「別再惺惺作態了。」


 


臨照沒預想到我會如此,神色瞬間僵硬。


 


「你不累嗎?」這句話我是真心發問的,畢竟要每日都對著我演戲,他到底圖些什麼?搞不懂。


 


「小鹿,你怎麼了?」臨照的語氣有些慌亂,「是因為今日師姐來找我你不開心了嗎?我與她不是你想的那般,隻是......」


 


「別叫我小鹿。」我打斷了他未說出口的辯詞,無非是兒時伙伴,掌門之女,懵懂天真。我已不是黃口小兒,用這些次來搪塞我,屬實有些荒唐。


 


「我說過許多次,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我隻是......」


 


「臨照,我們和離吧。」


 


我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我也不想聽那些用來哄小孩的話。


 


4


 


程咬金忠肝義膽,武藝高強,細算來也沒什麼不好。


 


更何況在這那時,我真算是半路S出的。


 


我家是以在山中捕獵為生的,我爹是個老實勇敢的獵戶,我娘是個溫柔敦厚的好婦人,村裡的人都這麼說。


 


因為打獵方便些,我家在山腳下蓋了一所小屋,我的前十五年都是這樣過的。


 


直到一場瘟疫,吞噬了整個村子,包括村子邊際,山腳下的爹娘。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僥幸逃過一劫,卻餘生隻能孤身而活。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我還記得娘垂危時撫摸我臉頰的溫度,她像是一朵開敗的香雪,她說,庭柯,你好好活。


 


好好活。


 


不到一年,整個村落失去了原本的安寧祥和,唯餘一片S寂。


 


我拿起了阿爹的弓,走進了那片深山。


 


山腳下隻開了成片成片的梅花草,山上卻是成群結隊讓人望而生畏的猛獸。


 


起初我是怕的,但想到爹從前也是這般過來的,便沒什麼好再怕的了,畢竟再兇猛的惡獸都沒有那一場悄無聲息就取人性命的瘟疫來得嚇人。


 


我連瘟疫都不怕,又何況是些未開化的畜生?


 


取皮S肉,我過著和從前無二的生活。


 


我聽說山後的楊家村害了妖怪,楊二家的大兒子吃多了酒睡在草甸子裡,第二天再找到,身體被啃食了大半,高壯的人一夜之間變得精瘦,仿佛被吸幹了精氣。


 


更可怕的是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接二連三地發生,楊家村人人自危,小孩不能出家門,大人也在夕陽下匆匆回了家,更有甚者,回家晚些,看到自己家房檐上掛的豆角幹,給自己嚇暈了過去。


 


真是,自己嚇自己。


 


妖獸鬼怪,我自是不信的,倒不如說是些猛獸餓急了下山更靠譜些。


 


那日我照常上山,夏末日短,天有些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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