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警察來到我們家。

媽媽一改平靜的神色，委屈地抽泣，說爸爸要打我和弟弟，她實在是不想看到我們受傷，才一時衝動犯下的這種大錯。

 

鑑於媽媽的認錯態度良好。

 

又是家務事，他們不便插手，口頭教育了媽媽幾句，就離開了。

 

警察一離開。

 

媽媽立刻變換了一副面孔，她心情不錯地對我們笑：「對付這種人，隻要比他更狠，他就拿我們沒有任何辦法，你們懂了嗎？」

 

我疑惑地說：「可媽媽你不是說過爸爸是家裡的頂梁柱，不能對他不敬嗎？」

 

媽媽冷哼：「要是一心向著我們，這話倒也不錯，但現在的他有嗎？不能對他不敬？他也配！」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有些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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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遊一般地回到房間。

 

心中有些埋怨她一直惹怒爸爸。

 

我簡直不敢想象爸爸後面還會對我們做出什麼事。

 

但想到今天媽媽在奶奶手下保護我。

 

我又很矛盾地忍不住心生暖意。

 

5.

 

第二天一大早。

 

媽媽塞給我一沓鈔票。

 

「這段日子，你和你弟就在外面吃，這些錢隨便花，花完了再跟我要。」

 

我搖頭：「媽不用了，我有工資，這些留給弟弟吧，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她定定看了我半晌：「你弟有你弟的，這些是你的，你如果實在不想要，就扔垃圾桶吧。」

 

我捏著錢，原地頓了一會，默默收入口袋。

 

那之後。

 

出乎意料的，爸爸竟然沒有再回來找我們的麻煩。

 

對於我來說，爸爸在家中如同家中的天一樣。

 

沒有任何人能反抗他。

 

我陷入深深的不解。

 

難道媽媽說得都對？

 

爸爸並非不可戰勝？隻要比他狠就行？

 

而他不在，沒有人再對我們大呼小叫，也沒有人整天罵我們廢物，更沒有人一不順心就會打我們。

 

這段時間，我在家中竟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可媽媽不是說沒了爸爸，我們就沒法活嗎？

 

就在我終於適應了這種生活時。

 

晚上回到家，我就聽到了爸爸怒吼聲。

 

鼻青臉腫的弟弟一臉倔強地站著。

 

「他說不去上學就不去上學，他一個小屁孩，他能懂什麼！？你怎麼能就這麼答應了！你是不是想毀了你兒子的一輩子！？」

 

爸爸怒氣衝衝地指著媽媽的鼻子罵。

 

而媽媽靠在沙發上慢悠悠地說：「是啊，這件事我已經同意了，你有問題也給我憋著。」

 

爸爸想動手，又似乎想到什麼，手隻是動了下。

 

他一臉的憋屈：「你！簡直不可理喻！那個學校可是本市最好的貴族學校，是我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他能進那個學校！他在那裡能獲得多少人脈，對他以後能有多大的幫助！你到底懂不懂啊！你這個鼠目寸光的女人！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同意！他就是S也得給我S在那所學校！」

 

「爸！」

 

弟弟不可置信地喊出聲：「李起元那群人天天欺負我，今天要不是我反抗了，我真的要被他們打S了！」

 

爸爸滿臉不耐：「小孩子打鬧而已，你當什麼真？你打他的事，我還沒說你呢！你知不知道他爸可是我們公司的副總經理！明天你就跟著我去給他道歉！」

 

弟弟氣得渾身發抖：「分明是他欺負我！不僅讓我喝廁所水，還天天讓我跪在地上！一有不順心就打我！你居然還讓我去給他道歉？？？」

 

聽弟弟這麼說，我心下猛然一跳。

 

我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但本來隻以為他學習方面不太順心。

 

沒想到他竟然在學校遭受了這種待遇。

 

我拉住弟弟的手，第一次升起反抗之心。

 

「爸！弟弟遭受了這麼多不公，你怎麼能讓他去給加害者道歉？難道弟弟還比上你的工作重要？」

 

「陳倩！你怎麼也學會頂嘴了！」

 

爸爸不悅：「你們自己想，若是沒有爸爸，你們哪來的錢讀書，哪來的錢住這麼好的房子？而這些，都是爸爸每天辛苦上班賺來的！」

 

我的心頭有些發寒。

 

而弟弟眼睛一下子紅了。

 

這時，有鼓掌聲響起。

 

媽媽樂呵呵地鼓掌，口中譏諷著：「好一出賣兒換前程的大戲呀。」

 

「閉嘴！」

 

爸爸的面色頓時陰沉下去：「你這個瘋女人懂什麼！」

 

媽媽笑了一下，不管爸爸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對著弟弟和顏悅色：「你今天做得很好，對這種人，就要狠狠打他的臉，打到他再也不敢找你的麻煩。」

 

「徐蓉！你敢！你要是敢讓他離開這個學校！我們就離婚！」

 

爸爸聲音尖銳：「你看看你，胖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減減肥，就你這樣的人，離開了我，誰會要你？」

 

見媽媽不說話，爸爸

 

留了句明天早上來接他，就得意地走了。

 

我有些擔心：「媽，不能讓弟弟去！」

 

媽媽搖頭：「去，為什麼不去？明天我就教你們另外一個道理。」

 

6.

 

豪華的別墅。

 

和弟弟年紀一般大小的男孩，腿上打著石膏。

 

「總經理，我昨天晚上已經教訓過他了，今天一定讓他好好給令公子道歉！」

 

爸爸哈巴狗一樣的小心翼翼給一個中年男子賠不是，接著，訓斥弟弟：「你這個逆子！還不趕緊過來！」

 

李起元媽媽冷哼：「你兒子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隻一句道歉，就想抹平一切，你們未免想得也太簡單了吧！」

 

爸爸額頭冒出冷汗：「那夫人要怎樣才能滿意呢？隻要我們能做到，一定照做。」

 

李起元惡劣一笑：「好啊，我要他跪下來喊我叫爸爸，還要把我受傷的這條腿也賠給我！」

 

爸爸面色微微一變。

 

我也忍不住咬牙切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都能這樣對待弟弟。

 

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麼欺負弟弟呢！

 

我忍不住看媽媽。

 

不知道她準備怎麼教訓他們。

 

媽媽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爸爸一臉的為難，賠笑著看李起元爸爸。

 

李父不屑地瞥他：「看我做什麼？你今天要做的就是平息我兒子的怒氣，我兒子都說了解決辦法，你還在磨蹭什麼？」

 

爸爸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片刻後，他咬牙切齒地對弟弟說：「沒聽到李小公子說的話嗎！還不趕緊地照做！」

 

我不可置信地盯著爸爸。

 

第一次發現，我和弟弟對爸爸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爸爸話音剛落，媽媽譏諷的聲音響起。

 

「真是長見識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讓自己兒子認別人當爸的父親。」

 

爸爸顯然也十分不情願，但被媽媽直接戳破。

 

他頓時惱羞成怒：「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敢做還不敢當了？慫蛋！」

 

媽媽罵了他一句，轉頭把火力對準李起元：「父母不好好教育孩子，長大後社會會替你教育，你知道曾經有一個跟你一樣惡毒的孩子，長大後因為惹了不該惹的人，被人連捅七刀，S後被沉屍，過了好久，等發現的時候，屍體浮腫的都認不出原樣了。」

 

李起元畢竟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聽到媽媽這樣說，他面上立刻有些害怕。

 

李母立刻抱住他：「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誰允許你在這裡大放厥詞？還敢威脅我兒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李父也冷冰冰地怒斥爸爸：「這就是你們道歉的態度？」

 

爸爸連忙狠狠罵了媽媽一句。

 

李起元有了靠山，再次趾高氣揚，嘴裡也吐出惡毒的言語。

 

「爸媽！我不接受他的道歉！他傷了我的腿，害我要瘸腿兩個月！必須打斷他的腿！讓他永遠成個瘸子！」

 

7.

 

爸爸變了臉色：「總經理，這都是小孩之間的打鬧，沒必要鬧到這種地步吧？」

 

李母說話尖酸刻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你兒子也配跟我兒子相提並論？既然兒子已經發話了，那就這樣吧。」

 

李父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李母拍了拍手，立刻有兩名身材魁梧的保鏢出現。

 

他們一言不發，其中一個上來就摁住弟弟，另外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根鐵棍。

 

我再也忍耐不了，衝上去扯他們的胳膊：「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們怎麼能這樣做！難道你們就不怕被警察找上門嗎！？」

 

李母不屑地嗤笑一聲：「真是天真，你媽隻是個家庭主婦，全家都指望你爸一個人，你們敢說出去嗎？」

 

其中一人把我重重推開。

 

李起元興致勃勃地大喊：「打！」

 

我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忍不住看媽媽和爸爸。

 

爸爸有些許愧疚，但卻沒有一點阻止的意思。

 

媽媽……我不知道媽媽要怎麼做，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的腿被打斷！

 

眼看鐵棍就要落在弟弟的腿上。

 

我顧不得其他，猛地撲過去，緊閉雙眼，牢牢抱住弟弟的腿。

 

整個身體在極度的恐懼和憤怒中，劇烈顫抖。

 

我聽到了弟弟尖叫著喊我的聲音。

 

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未來臨。

 

不僅如此，周遭都安靜極了。

 

直到我聽到媽媽的聲音。

 

「你們如果不想讓今天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現在就給我住手，否則，我拍的這段視頻可就要傳到網上了。」

 

我極力抑制住不斷顫抖的身體，轉頭看媽媽。

 

媽媽手中正舉著一個微型攝像頭，環視著房間所有人：「當然，如果你們不滿意隻傳到網上，我們也可以報警，讓警察來看看這個視頻，評斷一下我們的對錯。」

 

李起元的父母瞬間變了臉色。

 

李父厲聲道：「陳韋！你這是什麼意思！」

 

爸爸愣了一下，連忙擺手：「總經理，這事我是真不知道！」

 

說著，他趁媽媽不注意，一把奪下她手中的微型攝像頭，重重摔在地上。

 

最後一臉討好地對李爸說：「總經理你看，我已經把它銷毀了！」

 

我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攝像頭，眼淚奪眶而出，怒視那個毀了這一切的混蛋。

 

「爸！你為什麼這麼狠心！？難道弟弟的腿還比不上你的工作嗎？！！」

 

爸爸眼神有剎那的心虛，但他很快擺起長輩的譜，狠狠瞪我一眼，「你懂什麼？！我這也都是為了你弟弟的以後！」

 

一瞬間，我的心頭仿佛被塞了塊大石頭，又堵又沉。

 

這時，一隻微涼的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仰頭，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媽媽的面容。

 

即使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她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慌亂。

 

不僅如此，她語氣還透著些無奈：「該怎麼說你們好呢？有時間還是多上上網的好，你們砸了攝像頭有什麼用？視頻早就上傳到雲盤了。」

 

我愣了愣。

 

又聽她說：「還不趕緊放人。」

 

兩個保鏢頓時遲疑地看向李起元父母。

 

他們的面色沉得簡直要滴出水來。

 

最後還是讓他們放人。

 

我緊緊抱住弟弟，感受著他有些顫抖的身體，輕聲安慰他。

 

「爸媽！你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我不同意！你們必須打斷他的腿！」

 

李起元對著他父母尖叫。

 

李父忍不住甩了他一巴掌，冷冷地看媽媽：「你最好信守承諾，不要讓我在網上看到這個視頻，否則，我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爸爸在一邊唯唯諾諾，想對李父說什麼，但一抬頭就對上他冰冷的視線。

 

他頓時不敢說什麼，誰都知道無論他現在做什麼，工作都保不住了。

 

他看向媽媽的眼神又多了不少怨恨。

 

離開別墅後。

 

他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徑直離開。

 

弟弟到家後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真的就這麼解決了？」

 

聞言，我心底有後怕的情緒湧上心頭。

 

媽媽笑了一下：「面對他們這樣的人，永遠都不要心懷畏懼，是人，就會有弱點。」

 

弟弟愣了一會：「姐，我怎麼感覺媽媽跟以前不一樣了……」

 

迎著他的目光，我也點點頭。

 

雖然，自從媽媽改變後，惹了很多事。

 

但我現在可以感覺到，她做的一切都讓我們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了。

 

最初我心裡對媽媽的那點怨念，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的媽媽很好，我有點喜歡她了。

 

8.

 

那之後。

 

媽媽給弟弟辦了轉學。

 

新學校很好，弟弟的性格都開朗了不少。

 

而爸爸的工作果然還是黃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一直沒回家。

 

隻讓人寄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回家。

 

我還記得媽媽當時看到離婚協議書後，露出的譏諷地笑。

 

後來我在抽屜裡翻看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爸爸竟然是打算讓媽媽淨身出戶。

 

以我對現在的媽媽的了解，她不會同意的。

 

爸爸不在，我們又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這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