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概過了一兩分鍾，車輛裡的人徹底坐不住，下了車，大步流星朝她走去。

拍攝的視頻能看到，他們在爭吵，沈舒然拼命地抗拒，淚珠盈睫，清冷又破碎。

 

最後，秦霄堯Ṭű̂⁾像是再也沒抑制住情緒，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強行抱上了車。

 

天空飄著細雨，多像偶像劇的浪漫情節，感動一片網友。

 

【臥槽，這是誰，女鵝的男朋友嗎？好帥的公主抱啊！】

 

【他們發生了什麼，好想知道，有沒有瓜！】

 

【樓上的，這男的是秦氏總裁，跟舒然青梅竹馬，多年戀人。

 

【兩年前本來要結婚了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秦霄堯娶了舒然的繼妹。

 

【也是一對苦情鴛鴦，看這架勢，明顯雙方都餘情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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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那個繼妹誰啊，是不是插足了舒然的感情？太不要臉了吧？】

 

【嗚嗚嗚，姐姐快跟男友復合吧，我隔著屏幕都感到你們的心碎了！】

 

網上的節奏很大。

 

尤其是在前幾分鍾，沈舒然竟還在官微上回應了這起熱搜。

 

一如她清冷自傲的人設。

 

【大家別瞎猜了，我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如今我跟他，隻是姐姐與妹夫的關系，況且我不希望這事影響到妹妹。】

 

她這句敢愛敢恨的發言，還同時發了一張我的照片。

 

好似在凸顯她對我的疼愛。

 

可評論區裡，瞬間像是有了靶子的方向，瘋狂給我扣上了小三、插足者的罵聲。

 

06

 

「別看了，你還懷著孕呢，別影響孩子了！」

 

鍾馨一把搶過了我的手機，不許我再看下去了。

 

我揚了揚笑，也任由她藏起的手機。

 

鍾馨守了我一夜了，我於心不忍，叫她回家休息去。

 

可她說什麼也不肯，下午我還有檢查，她說她得陪著我。

 

我拗不過她，也隻能隨她去了。

 

「檢查做完，你必須回家去。

 

「放心啦，到時候你留姐們，姐們也不管你了，得回家補美容覺了！」

 

她笑嘻嘻地說著，想著法子逗我開心。

 

下午時間一到，鍾馨就如臨大敵扶著我去做檢查。

 

要不是我拒絕，她都想給我推個輪椅來。

 

我好笑：「不至於，我現在真的，跟沒事人一樣，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走兩步就掉了。」

 

她嘟囔：「我這不也是沒懷過孕嗎，哪裡知道你走路會不會重。」

 

「好啦，你在這等我，我先去取票。」

 

鍾馨給我搶了個座椅，然後自己跑服務臺去取號了。

 

我百無聊賴地等著，卻沒想到，目光不經意間，竟對上了一對熟人。

 

頓時一愣。

 

對面並肩來的男女，不是秦霄堯跟沈舒然，又是誰呢？

 

「安安？」

 

秦霄堯擔憂：「你怎麼在醫院？」

 

說著，他下意識就要朝我走來。

 

我唇瓣動了動，剛要話說，沈舒然卻是自嘲一笑：

 

「安安，你倒也不必時刻都盯著我。

 

「網上的熱搜我也幫你澄清了，我不會對你的婚姻造成任何影響。

 

「你該知道的，我不屑做第三者。」

 

她字裡行間，都是坦蕩清高，可透出的意思，卻又像是在暗諷，我是故意跟蹤來的。

 

秦霄堯頓了腳步，有些不贊同地看著我。

 

一瞬間，我覺得好累，苦澀無奈。

 

「霄堯，我…… 」

 

跟秦霄堯的這段感情不易，這兩年來，我也信他對我是真心的，所以，如果有任何的誤會，我都想跟他說清楚。

 

包括，告知他懷孕一事。

 

可這時，人群中忽然湧出一群記者跟粉絲。

 

應該是奔著沈舒然來的。

 

但有狂熱粉絲卻一眼認出了我。

 

「那不是那個小三繼妹嗎？！」

 

「擦，不要臉的小三，打小三啦！」

 

粉絲們激憤，一聲打小三，更是激起周圍群眾的熱心心腸。

 

不少人不由分說朝我撲來，甚至還有人故意往我身上丟東西。

 

我被逼得連連後退。

 

「安安！」

 

秦霄堯見狀面色大變。

 

沈舒然卻突然啊了一聲，整個人向後倒去。

 

好像是被人群撞倒的。

 

她腳上本來就有傷，摔在地上，紅著眼眶望著秦霄堯。

 

「阿堯，傷口好像裂開了，好疼…… 」

 

她微微蹙眉，清冷的臉上，難得出現脆弱無助的神態。

 

我透過人群擁擠的縫隙，看到秦霄堯猶豫地看了我一眼。

 

隨後，還是轉了腳尖步伐，朝沈舒然走去。

 

他抱起她，生怕懷中的女人壞了傷口，著急往醫務室疾步而去。

 

有人用力揪了一把我的頭發。

 

好疼好疼。  

 

那場鬧劇，好在保安來得及時。

 

鍾馨又擠進人群拼命地推搡那群人，這才沒有造成嚴重的影響。

 

我又被送回了病房。

 

鍾馨擔憂地圍著我：「安安，你沒事吧？」

 

我想此刻我的面色一定難看極了，明明，我是在衝她笑，可她卻突然捂住我的眼睛，將我抱在懷中。

 

「想哭就哭吧，別笑了，安安。」

 

哭？

 

我有多久，沒有哭過了？

 

爸爸去世後，媽媽帶Ţű⁴著我改嫁了沈叔。ŧū₆

 

起初，我不懂什麼是拖油瓶，隻知道媽媽對沈舒然好，總是忽視我。

 

年幼的我不懂表達，隻能用哭來宣泄自己的委屈。

 

可媽媽不會像爸爸一樣溫柔地哄我。

 

她隻會不耐煩地罵我、打我。

 

甚至還會在我羨慕沈舒然又有新玩具時，將礙事的我鎖進小黑屋裡去，不許出來討嫌。

 

漸漸地，我不會哭了，越來越沉默。

 

明明有家人，卻又始終獨自一人。

 

再後來，嫁給了秦霄堯。

 

他用溫暖愛意融化我，他說，他會愛我一輩子，永遠在一起。

 

我以為，我終於有家了。

 

像年幼有爸爸時的、溫暖的家。

 

可原來，這也不是我的家。

 

既然不是我的家，那就……

 

不要了吧。

 

07

 

離婚協議，是當天就託律師轉交到了秦霄堯的手裡。

 

他的電話，也幾乎是第一時間打來的。

 

我沒拒接。

 

「安安！」

 

秦霄堯的呼吸有幾分疲倦，似在耐著性子：「你在鬧什麼？」

 

我沉默了下，反問：「收到離婚協議了嗎，裡面的內容你可以再看看，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可以聯系我的律師。」

 

他的忍耐，像是瞬間到了極致。

 

咬牙切齒：

 

「沈安安？你到底什麼意思？好端端的，為什麼離婚？

 

「難道因為昨天我把你丟在郊區道路上？

 

「還是今天，我先護著舒然了？」

 

秦霄堯像是很累：

 

「我知道，這些讓你心裡不舒服了，可是安安，事有輕重緩急，舒然情況危急，我不能棄她不顧！

 

「說到底，她也是你的姐姐，不是嗎？」

 

我糾正他：「是異母父母的繼姐。」

 

他一頓，嘆氣：「安安，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無理取鬧？」

 

他說來說去，都是與離婚協議無關的內容，我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然後，就掛掉了電話。

 

掛斷之前，隻是說了一句：「協議沒異議的話，盡快籤字吧，對大家都好。」

 

秦霄堯倒是沒再繼續打來。

 

不過發了一條微信給我。

 

【我不同意離婚，這段時間，你自己好好冷靜想想吧，我就不回家了。】

 

08

 

離婚的進程無法推進。

 

因為，秦霄堯不在國內了。

 

沈舒然的官微更新了最新動態。

 

【就讓曾經我們最想去的地方，作為我們愛情的句號吧。很高興，曾經的旅途有你相伴，從今往後，我們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啦。】

 

一段大方的文字，還附著她跟秦霄堯在馬爾代夫的合照。

 

照片中的男女，明明都是含情脈脈的眼神，卻又偏偏克制隱忍。

 

感動數千網友。

 

他們成了所有人心中，意難平的存在。

 

尤其是，沈舒然的照片裡，還有秦霄堯側頭凝望她喝奶茶的眼神，以及甘願臣服屈膝為她系鞋帶的畫面。

 

每一張，都像是影視劇裡男女主傷感無奈的瞬間。

 

不少粉絲感動留言，鼓舞秦霄堯出軌，跟沈舒然再續前緣。

 

我沒想到，秦霄堯會給我發信息報備。

 

【安安，網上的新聞先別看，舒然隻是想為我們曾經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你乖乖在家等我，從今往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不鬧了，好嗎？

 

【想要什麼，我回去給你帶禮物，嗯？】

 

我沒回他。

 

因為，彼時的我，正躺在人流的手術臺上。

 

我墮胎了。

 

09

 

我身體不好，這胎，來得不是時候，醫生也建議先拿掉。

 

術後我虛弱不堪，鍾馨不放心我一個人，就將我接到她家休養。

 

大概一周後，秦霄堯回了國。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我墮胎的事，他氣瘋了，紅著眼眶找到了鍾馨家。

 

將我幾乎連拖帶拽扯上車回家。

 

好在鍾馨上班不在家，我連忙給她發了信息，擔心她回家看不到我著急。

 

信息剛發送過去，手機就被人一把奪了去，狠狠砸進了窗外的河流中。

 

消失不見。

 

我眉心一跳，想著這手機也是秦霄堯送的，也就算了。

 

隻是抿唇看著面前的男人。

 

問：「籤字了嗎？」

 

秦霄堯眼尾都因憤怒而泛著紅，咬牙切齒：

 

「安安，你這次過了！

 

「誰允許你，墮了我們的孩子？

 

「沈安安，你還有沒有心，那可是我們的孩子！你就因為吃些莫名其妙的醋，就將孩子打了？」

 

他掐著我的雙肩，力道重的，似乎要卸了我的肩膀。

 

我疼得直皺眉，也冷了臉：「秦霄堯，我要離婚，從來不是吃醋的原因。」

 

或許是從未見過我如此冷色，又或是被我眼神裡的認真所懾，秦霄堯唇瓣顫了顫。

 

隨後，他逃避似的松開了手，不再看我。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秦霄堯會如此瘋狂。

 

他將我關進了家中。

 

所有的電子設備都被掐斷了，我被鎖在偌大的別墅，除了他，無法跟任何人聯系。

 

秦霄堯說，孩子沒了可以再有。

 

他會再給我一個孩子，他不計較這次的事了。

 

我氣瘋了，砸了家裡所有的家具，甚至還拿東西往他身上砸。

 

他也任由我發泄著，始終紅著眼眶看我。

 

10

 

「安安，之前你不是說，要去南極看極光嗎？

 

「你好好吃飯，我陪你去，好嗎？」

 

在我絕食的第三天，秦霄堯徹底坐不住了，他乞求我能喝點粥，別再折磨自己了。

 

我餓了三天，渾身幾乎虛脫般躺在床上。

 

聽到他的聲音，也隻是張了張唇，麻木重復：「放我離開。」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似又氣又無奈。

 

最後，妥協般道：「我把舒然刪了，好嗎？求求你，別再這樣了，我真的已經不愛她了！」

 

說著，他還真的當著我的面，把沈舒然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隨後如釋重負般笑了：「安安，我們能回到過去的！」

 

我扯了扯唇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秦霄堯站我床邊盯著我看。

 

忽然，他離開了一會兒。

 

等再次回來時，手裡捏了一本老式的黑色記事本。

 

「安安，乖乖吃飯，不然，我燒了它。」

 

那是我爸ṭũ̂ⁿ爸在世時，專門用來記錄我成長的記事本，也是他唯一留給我的，遺物。

 

那一瞬間，我幾乎目眦欲裂。

 

「秦霄堯！」

 

11

 

爸爸的記事本被秦霄堯捏在手中。

 

我不得不聽他的話，就像他想要的提線木偶一樣。

 

他讓我吃飯，我就吃飯。

 

他讓我睡覺，我就睡覺。

 

他讓我微笑，我就微笑。

 

可饒是如此，我的身體，還是一日比一日消瘦。

 

他很挫敗，不明白明明我都在健康生活了，可為什麼，還是瘦得瘦骨嶙峋。

 

是啊，不過短短半月，我身形消瘦了大半，曾經的衣服穿在身上，變得又肥又寬。

 

不僅如此。

 

如果他認真觀察，也會發現，我的面頰凹了大塊，頭發大把地掉，作息也越發紊亂難眠了。

 

可秦霄堯覺得是我吃得少、缺少營養的原因。

 

晚上，他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都是曾經我愛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