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於是我給他回了電話，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莊心你S哪兒去了？

 

「奶奶出事了，在 ICU，你快點兒給老子滾來醫院！」

 

7

 

為了唯一血脈的前程，兒子S了，兒媳進去了，這下好了，奶奶把自己也折騰完了。

 

奶奶買好風箏，坐著公交去到了郊外河邊放，她怕再割傷人，當然，這點還算有了點點覺悟。

 

但這點覺悟顯然不夠。

 

因為今天也是狂風亂作的陰天，奶奶完全忽略了這點！她難道不想想那天風箏是怎麼被吹走的嗎！

 

就在奶奶成功放起風箏，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一陣風吹來，風箏刮到了電線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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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時候應該放手，防止觸電對吧？

 

可我親愛的奶奶從來就不是個講理的人。

 

她就SS拉著不松手呀。

 

於是奶奶「成功被電了」。

 

還好當時附近有釣魚的人，立馬就撿了木棍將風箏線移開，然後撥打了 120，這才保住奶奶一條命。

 

命是保住了，隻是奶奶需要截肢。

 

因為她肌肉皮膚大面積燒傷，動靜脈血管破壞，影響了血液循環，動脈供血不足導致壞S，如果想防止壞S加重，就隻能截肢。

 

莊天睿不同意做手術。

 

「奶奶年齡都這麼大了，也活不了幾年了，浪費這些錢幹什麼？是她自己活該！」

 

聽聽，這是人話嗎？

 

雖然我對奶奶隻有恨，但聽到這話還是同情了她幾秒。

 

為了孫子冒著生命危險去放風箏祈福，卻換來一句活該，真令人唏噓。

 

醫生聽了這話，目中都是嫌棄的神色。

 

「天睿，奶奶也是為了你，我們不能放棄她啊！」我說。

 

「狗屁為了我，她不就是想讓我以後給她養老嗎？不放棄？你有錢嗎？」

 

「可以賣房！」

 

莊天睿聽了更不同意。

 

「賣房救一個以後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莊心你腦子有病我沒病，醫生，這手術我們不做！」

 

可我怎麼會如他願呢？

 

我立馬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地求他：

 

「弟弟，算姐姐求你了，救救奶奶吧！

 

「她都是為了保佑你高考有個好成績啊，不然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去放什麼風箏呢？

 

「為了你，爸爸被風箏害S，媽媽也要坐牢了，現在奶奶又出了事，咱們真的不能辜負他們啊！」

 

我的聲音很大，一下就吸引了很多人。

 

大家聽了後議論紛紛，對著弟弟指指點點，更有好事者拿出手機準備錄視頻到網上。

 

莊天睿此刻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不得不妥協救奶奶，隻能籤字同意做手術。

 

我悄悄地勾起了嘴角，心想，報應你來得再猛烈些吧！

 

8

 

奶奶做完手術醒來後，鬼哭狼嚎了一場，一個勁地說要去S，去地下找她的兒子。

 

可鬧歸鬧，飯是一口沒少吃，她還是想活的。

 

等我去處理完賣房的事回來，發現奶奶一個人在病房，本該守在病房的莊天睿消失不見了。

 

「心心，你可回來了，快去給我打飯，我要餓S了！」

 

奶奶，不，爸爸媽媽奶奶幾乎不這樣叫我，都是莊心或者賠錢貨，甚至媽媽還叫過我「這個臭婊子」。

 

「天睿呢？」

 

「他說出去透口氣，一天都沒回來。」

 

所以奶奶這是餓了一天。

 

我給奶奶打了兩葷一素，她看見的時候眼都直了，問我哪來那麼多錢。

 

畢竟前幾天都是吃一葷一素的，其實更多時候是兩素。

 

「今天賣房的錢到賬了。」

 

奶奶聽了差點兩眼一閉，用盡了全身力氣抬手打在我身上，我順勢一個手抖將飯菜全倒在了地上。

 

她又差點兩眼一閉。

 

「好端端的賣房幹什麼？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我平靜地看著她：「奶奶，不賣房去哪湊治療費？不賣房你隻能去S了。」

 

奶奶聽了瞬間安靜下來。

 

她不想S，隻能接受了賣房的事。

 

因為急出，房子低價出售，錢並不多。

 

支付了奶奶的治療費，隻剩下一半。

 

因為莊天睿又蠢又懶，也覺得我這樣窩囊的人不可能做手腳，將賣房的事全權交給我處理。

 

所以我昧了一半的又一半錢。

 

其間給他們租了個兩室一廳，把爸爸的喪事給補辦了。

 

然後剩下的錢我全給莊天睿了。

 

我說：

 

「我最近找了個住家保姆的活兒。

 

「工資不錯。

 

「剩下的錢都給你管，奶奶就託你照顧了！」

 

起初他還不願意，聽到錢就老實了，讓我趕快去上班，將賺來的錢都上交。

 

上交？

 

真把自己當繼承皇位的了？

 

我內心冷嘲，面上答應，立馬就收了東西搬了出去。

 

我租了個一居室。

 

當我看著屬於自己的房間的時候，覺得未來終於可以期待了。

 

9

 

莊天睿的高考成績出來了，總分不到 100。

 

逆天吧？他還是文科。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分數居然也有大專可上。

 

隻不過一年學費三萬。

 

其實要上的話也能上，莊天睿手裡的錢至少夠交兩年學費。

 

但他選擇了不讀。

 

這天我買了一袋快爛了的蘋果去看奶奶。

 

門開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快被燻暈了。

 

莊天睿一副十幾天沒洗澡的樣子，我看了一眼，他手上都是汙垢，黑黢黢的。

 

我忍住讓自己不吐出來，問：「奶奶呢？」

 

「房間，買了什麼？」他一把拽過袋子。

 

「怎麼都是蔫了吧唧的？你故意的吧莊心，你十幾天不回來，一回來就惡心人是吧？」說著就要來推我。

 

我趕緊往後退：「這工作是月結的，這個月還沒結，哪來錢買好的水果？」

 

他一臉嫌棄：「真是沒用。」

 

我放下水果，去看奶奶。

 

打開門撲面而來的酸臭味，其中夾雜著屎尿的味……

 

我忍不住捂住鼻子，奶奶這時候醒了，見到我她眼睛都亮了。

 

「心心回來了，快給奶奶擦個身子，奶奶太難受了。」

 

這麼熱的天，莊天睿卻給她丟了厚厚的被子，奶奶大概是怕熱，根本沒蓋，看著空蕩蕩的四肢，我都覺得有些怕。

 

我到衛生間拿了毛巾，打湿了後給奶奶擦了擦身子和臉，她讓我再仔細擦擦，我說還有事就起身出去了。

 

看著髒兮兮的房子，我心裡有說不出的快感。

 

10

 

快到月底，我又回去了一趟。

 

這次是警察給我打的電話。

 

莊天睿被騙了，手裡的錢都沒了。

 

原來是他在路上看到了小卡片，加了卡片上女人的聯系方式，被人家騙得把錢全轉了過去。

 

我很無奈。

 

這還好意思報警？

 

蠢貨。

 

從警察局出來後，莊天睿問我要錢，我給了他一百，他立馬拿著去了網吧。

 

我回去看奶奶，她越發瘦了，身上的褥瘡越來越多，整個人都散發著即將S亡的氣息。

 

我打了盆水給她擦身。

 

太臭了。

 

「心心，你帶我走吧。」

 

我看她。

 

奶奶眼皮都快掉了。

 

「天睿總是忘記給我吃飯，也不喂我水，每次喊他，他都不耐煩，還會打我。

 

「他說房子賣了都怪我，怪我花了那麼多錢，要是不賣房他就能去讀書了，也不用天天守著我。

 

「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再拖累他了。」

 

挺好笑的，不想拖累他，就拖累我是吧？

 

「咱們家應該還有塊地吧，奶奶，我帶你去把那地轉到我名下，我就帶你走。」

 

奶奶立即瞪大了眼，沒想到我居然知道。

 

這是我不小心聽到的。

 

他們三個人故意留了塊地，不大，說怕以後還要回鄉下，偷偷留下的。

 

我和莊天睿都不知道。

 

「給你幹什麼？

 

「你一個丫頭片子，能指望你嗎？

 

「我告訴你，想都別想，那都是莊家的，隻能留給兒子！」

 

奶奶突然有了力氣，對著我破口大罵。

 

我也不氣。

 

「行，那你就好好在這兒享受天倫之樂吧奶奶，有機會我再來看你。」

 

11

 

我給奶奶買了個老人機，告訴她有需要就打電話給莊天睿。

 

奶奶說要打給我。

 

我說手機壞了還沒買，以後再打。

 

那段時間她天天打給莊天睿。

 

等我再去看奶奶，奶奶瘦得隻有皮包骨，話也說不出。

 

我給她買了份湯，喂得她身上都是，她連連叫燙。

 

就這她還是念著家裡的東西都要給莊天睿。

 

罵我是賠錢貨。

 

這天我和莊天睿說：

 

「僱主總是拖欠工資，我也沒辦法。

 

「這些錢你要緊著奶奶用，她身體都那樣了，好好照顧的話，怎麼也能再活十幾年吧？」

 

他接過我給的錢，卻沒應聲。

 

我看著他的樣子，天天泡網吧，一點兒精神氣都沒有，耷拉著眼，像個活S人。

 

12

 

莊天睿對奶奶的耐心漸漸消失。

 

我可不能讓她這樣毫無用處地S去，所以總是在莊天睿不在的時候，偷偷買飯去看奶奶。

 

「奶奶什麼時候才會S？我想找個女朋友，人家都嫌棄我帶著個拖油瓶。」莊天睿說。

 

「說什麼呢，奶奶可是打算給你帶孩子的，雖然現在沒手沒腳的。」

 

莊天睿剛被甩，又聽到我這話，大概是徹底被激怒了。

 

因為這次見面後，我再接到電話，就是奶奶的S訊。

 

奶奶真的S了。

 

她終於S了。

 

莊天睿想立馬聯系殯儀館準備火化。

 

我說我來叫車, 卻轉身報了警，等警察來到的時候，我將手機裡的監控視頻交給了他們。

 

「是他害S奶奶的。」

 

他傻了眼。

 

「你什麼時候裝的監控？」

 

「租房第一天我就裝了啊, 我沒告訴你嗎？客廳臥室都有，我放心不下奶奶。

 

「可我太忙了，平時都沒時間看。」

 

然後我對警察說：

 

「我奶奶雖然殘疾, 但不可能突然S亡, 我就看了下監控。

 

「卻沒想到是他用枕頭捂S了奶奶！」

 

13

 

監控拍得明明白白, 是莊天睿害S奶奶的。

 

再看看從前的視頻，他經常N待毆打奶奶, 下手毫不留情。

 

這就是奶奶寵愛著長大的命根子, 他們老莊家唯一的血脈。

 

後來我去探監，莊天睿發了瘋似的罵我惡毒，說一切都是我設計的。

 

我笑著說：「風箏是你媽和奶奶要放的，高考是你自己考砸的，錢是你自己被騙的，奶奶也是你要S的, 怎麼成了我設計的？

 

「行了。

 

「好好享受下國家飯吧。

 

「我得走了。

 

「哦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早就有存款了，現在大概 5 萬吧, 雖然不多但足夠我開始新的生活。

 

「而你, 再也沒有新的生活了。」

 

我起身走人，莊天睿在後邊大喊大罵, 被工作人員強制拉走。

 

我彎唇一笑，眼底都是光芒。

 

突然覺得這罵聲還挺悅耳的。

 

番外：

 

三年後媽媽出獄了, 她用盡了一切辦法聯系我。

 

知道兒子被判了無期徒刑後, 她在電話裡破口大罵，說我就是個喪門星。

 

我掛了電話, 直接拉黑。

 

她又換了其他電話打給我, 態度放軟, 讓我去看她。

 

我說我在國外當保姆, 回不去。

 

其實我在一線城市裡給人當月嫂。

 

可我隻是擔心，在這樣黑雲密布的情況下放風箏會出事。

 

「這因」我繼續拉黑。

 

坐了三年牢，她大概對法院之類的地方特別害怕，居然沒敢去起訴我, 讓我給撫養費，我還想著會出現母女法庭對峙的場面呢。

 

等我再接到電話, 就是她S亡的消息。

 

我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她怎麼就S了。

 

後來才知道, 她經人介紹嫁給了一個老婆跑了的男人。

 

男人開始還對媽媽特別好，後來喝酒了就打媽媽。

 

媽媽這才知道，他第一個老婆就是被打跑了的。

 

媽媽受不了，偷偷認識了別的男人, 想私奔, 被發現，於是，卒。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奇怪又狗血。

 

家裡戶口本上的人除了我都快S光了。

 

我隻覺得終於解放了，沒有一絲成為孤家寡人的難過。

 

因為我如今一個月有 1 萬的收入, 賺來的錢全花自己身上，別提多安逸。

 

這些年，我終於可以好好愛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