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侍衛就退下了。


我眯起了眼睛,恍然大悟,有些許尷尬。


 


「噢,剛才是畫圖紙呢,殿下。透視圖畫得真不錯。」


 


蕭裕捂住受傷的臉龐,倒吸一口冷氣,臉色極其難看。


 


「你剛才……覺得我是瘋子,是嗎?咱倆到底是誰不清醒?」


 


我尷尬地笑了笑。


 


「之前不好說,現在肯定是我了。」


 


蕭裕讓我出去醒醒腦子。


 


我被罰在大殿門口守夜,吹了一整晚的冷風。

Advertisement


 


等到醒來時,都正午了。


 


侍衛宮女進進出出,沒一個叫我起來的。


 


我的額頭磕在門框都麻了,發現身上披著狐裘,扶著殿門爬了起來。


 


蕭裕握著筆:「醒了?」


 


我把狐裘放在榻上,起身時揉了把腰。


 


他頭也不抬,指了指窗。


 


「傘在那裡,回去休息吧。」


 


算他還有點良心。


 


天色蒼白,細雨如針,密密實實,臺階盡頭跪著個人。


 


我撐著傘走近,才看清是位病弱少年。


 


他跪得很端正,任憑整張臉被雨水打湿,也不曾低頭回避半分。


 


他的眉眼與蕭裕有三分相似。


 


我把傘留給了他。


 


系統:【他就是五皇子蕭衿,我看看,一個沒什麼S傷力的炮灰反派……】


 


傍晚時分,蕭衿來還傘。


 


他站在廊下,沒有進門,將傘靠放在門邊,從衣袖裡掏出白玉瓷瓶,放在了窗臺上。


 


「謝禮。」他指了指我額頭的傷,轉身離開。


 


夜裡,蕭裕聽說這事,就過來了。


 


「我給你的傘,你給別人了?」


 


這話聽著好耳熟。


 


我猶豫道:「呃,明兒再想要你的東西,可就不能夠了?」


 


蕭裕怔愣一瞬,「你知道就好。」隨意地偏過頭去,看到那白玉瓷瓶,拿起來扔給了手下。


 


「讓太醫看看。」


 


看來他對五皇子蕭衿的提防心很重。


 


「五殿下會害我嗎?他看起來像個好人。」


 


「看起來?」蕭裕不愧是男主,抓到了重點,「你覺得他長得好看?」


 


我仔細回憶了五皇子的模樣。


 


「你倆長得差不多吧,他白一點,瘦一點,說話夾一點,看起來更弱不禁風……」


 


蕭裕冷冷地打斷我。


 


「我讓你拿我和他比了嗎?私相授受,不會是有私情吧?」


 


我立刻噤聲。


 


正在這時,剛才的人回來了。


 


五皇子送的藥真的有毒。


 


我松了一口氣。


 


「至少說明沒有私情。」


 


蕭裕冷眼瞧著我。


 


「原來你真是蕭衿的人,不然他沒必要S你滅口。」


 


我:「?」


 


7


 


我被關進地牢了。


 


我也沒想到蕭裕是這種人——


 


打他耳光都沒多大事,但收別人禮物就犯了天條。


 


隔壁就是五皇子蕭衿。


 


「尷尬嗎?白天給我下毒,晚上咱倆就成鄰居了。」


 


蕭衿坐在牆角,抬手指著我,微微皺眉。


 


「尷尬倒是不尷尬……就是奇怪啊,我沒安排他們給太子送個美人。」


 


我抓了一把稻草朝他扔過去。


 


「廢話!我就不是你手下的人。」


 


蕭衿恍然大悟。


 


「哦,我說呢。手底下的人太多了,我也不是每個都認識。」他反來問我,「那你為什麼給我送傘?我以為是暗號呢。」


 


我不過是看他和從前的蕭裕有幾分相似而已。


 


「因為我善。問題是你,為什麼下毒害我?」


 


「順手的事唄。」蕭衿枕著手無所謂地笑了,「很久沒人對我好了。」


 


我蜷坐在另一個牆角,無可奈何地嘆氣。


 


「算了,算我倒霉。」


 


蕭衿扭過頭來看我,半晌低笑出了聲。


 


我忙著在腦海裡和系統開會。


 


【系統,咱們跑路吧,天天坐牢也不是辦法。】


 


【龍椅十七年,你都沒說這話,當了一個月的人,你就放棄了?】


 


【怎麼說呢?攝政王S了,小皇後不在,這小五腦子有病……】


 


我抱著膝蓋,微微發呆,語氣停了停。


 


「嗯,主要是蕭裕沒以前可愛了。」我低頭摩挲著手背的傷痕,「他還要打一把新的龍椅,渣男。」


 


系統:【所以不被愛的時候,連龍椅都會被辜負嗎?】


 


我沉默半晌:「……沒話不用硬接。」


 


系統:【嘻嘻。】


 


面前一隻手把白饅頭遞給我。


 


「如果我能出去,肯定會救你的。」


 


我接過了蕭衿的饅頭,咬了一口看他。


 


「姐還不用你救。」


 


我給蕭裕寫了張小紙條。


 


【你的心上椅在御花園湖底。】


 


8


 


聽說蕭裕在湖邊站了一整天。


 


聽說上百名力工從御花園湖底挖出了金燦燦的龍椅。


 


聽說蕭裕把龍椅搬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沒錯。


 


我讓系統又往這世界投放了一個龍椅素材。


 


和之前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又讓系統開了個傳送門,接著大搖大擺地從牢裡消失了。


 


反正現在蕭裕變得很厲害,也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我想在這個世界逛逛。


 


等蕭裕登基以後,我就和系統離開。


 


但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蕭矜跟著我逃出來了。


 


江南城外巷子的餛飩攤上,我看向對面的蕭衿。


 


他一直跟著我。


 


有點頭疼。


 


「我不能幫你爭權奪利,你如果要跟著我,就得不爭不搶,我帶你遊山玩水。」


 


蕭衿怔怔地看我:「你是神仙?」他想到了什麼,突然低頭笑了,「真的有神仙姐姐啊……不隻皇兄會遇見,我也會遇見啊。」


 


「皇兄?你說的是……蕭裕?」


 


「是啊,他小時候說遇見過仙女,不過連什麼模樣都說不出來。」


 


他笑著對我眨眼。


 


「還是你比較好看。」


 


我也很難解釋自己的身份。


 


「不是神仙,不能許願,不會修仙。你自己看吧。」


 


蕭衿拿起了筷子,撥開餛飩面的蔥花。


 


「我也沒想要爭。是蕭臨被射S以後,他的部下憤憤不平,想要推我上位。」他頓了頓,嘆口氣,「我也是要討生活的。」


 


他吃完這碗餛飩,把筷子擱在空碗上,粲然一笑。


 


「那我就跟你走,遊山玩水,再也不回去。」


 


我和蕭衿在江南玩了兩個月。


 


泛舟遊湖,點茶聽戲。


 


這兩個月裡,蕭裕清除不少勢力,京城動蕩漸漸平息。


 


但遲遲沒有傳來太子登基的消息。


 


反而是某一天,我倆都被通緝了。


 


蕭衿看到告示欄裡太子親籤的通緝令,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你是懸賞千金,必須要是活人?我隻值百金,提頭交差就可以了?」


 


我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


 


「王侯將相,散裝也值錢。我散裝就不值錢了。」


 


蕭衿無語地看我:「我謝謝你。」


 


我不知道蕭裕為什麼要找我。


 


按道理,龍椅已經給他了啊。


 


宮裡牛馬數量告急?


 


還是沒人給他讀書,睡不著了?


 


身邊的老百姓議論紛紛。


 


「十有八九吧,就是這個男的,把這姑娘拐跑了。」


 


「這不是小叔叔和嫂子嗎?」


 


越說越離譜。


 


蕭衿扶了扶額,扯過我的衣袖,把我從人群裡拽走了。


 


「他們都是胡說,你又不是我的皇嫂。」


 


我坐在馬車上,無比配合地點頭。


 


「不用搭理,我們倆清清白白。」


 


他下意識抬眼看我。


 


眸光劃過波痕,像是捕捉了什麼。


 


他沉默一瞬,很輕聲地說:「也不盡然吧。」


 


我正要問什麼不盡然,馬車猛地就停住,往後晃著連退。


 


拂起車簾。


 


我一眼看到了巷子盡頭的蕭裕。


 


他似乎清瘦了些,臉色也慘白了幾分。


 


他雙手勒緊韁繩,胸膛微微起伏,注視著我,眼尾泛紅。


 


他翻身下馬,快步過來。


 


「龍椅都還你了,你還抓我幹什麼?」


 


手腕被他攥住,猛地往前拽動,腰後也被人圈緊——


 


我被蕭裕用力攬進了懷裡。


 


「我信。」


 


這沒來由的話,反而讓我愣怔了。


 


「你,信什麼?」


 


他將頭埋在我頸後,呼吸微微顫抖,聲音有些發悶。


 


「我什麼都信。」


 


我一時呼吸都停滯了,甚至能感覺到他蓬勃的心跳聲。


 


四周寂靜。


 


身後緩緩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


 


「你們是一對啊。」


 


蕭衿彎著腰要出來,見到這一幕,當時就怔住了。


 


他坐回車裡,放下簾子。


 


「沒意思。」


 


9


 


蕭裕要帶我們回宮。


 


從江南回京城,有兩個月的路程。


 


蕭裕一路都讓人對蕭衿嚴加看管起來。


 


而我則是和他同吃同住。


 


驛站的夜裡,我正準備讀書。


 


蕭裕披著薄衫,坐到了床邊,突然把我手裡的書抽走。


 


「不用讀了。」


 


我一想,那還行,站起來準備走人。


 


腰間被雙手圈住,往後跌到他懷裡。


 


「也別走。」


 


溫熱的呼吸撲在我的耳後。


 


「為什麼要帶著別的男人私奔?」


 


他手裡更加用力了,圈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那是逃獄,不是私奔。」


 


我嘗試著去掙開,但完全掰不開。


 


「你放松點,你弄疼我了。」


 


蕭裕聽話地放開了。


 


他雙臂擁著我,轉過我的上半身,直勾勾地盯著我。


 


「姐姐,我沒認出你,你傷心了,對嗎?」


 


我怔了一瞬。


 


他每晚叫的姐姐,都是在叫我嗎?


 


我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


 


蕭裕低頭卷起衣袖,將手腕處的紅繩解下來。


 


那裡墜著個金塊,因為戴了很多年,邊緣都磨得發潤了。


 


他放到我的手心。


 


「這是當年你給我的那塊,但是很可惜沒用上。」


 


他盡可能平靜地回憶著。


 


「當時我母妃病得快S了,我給她說了這件事。我說我能聽見龍椅說話,而且隻有我能聽見。本以為她不會相信,但是她說她信,S前求我別告訴別人,更不要和你說話。」


 


原來他能聽見。


 


「讓我來看看,好像是個漏洞,椅子裡能聽見心聲,人身就不能聽見。」


 


系統默默提報了一個新 bug。


 


蕭裕無奈地笑了。


 


「很多年後,我才明白過來,她是覺得我瘋了。她必定嚇壞了,母S子瘋……」


 


他頓了頓。


 


「我也懷疑過是我瘋了,但你出現了,隻是我太多疑。」


 


他的手指撫過我的臉,輕輕繞到耳後,拔下了發釵。


 


「你,聲音和性格都很像,我擔心是別人故意培養的。」


 


我剛要去接他手裡的發釵,他卻手腕一轉,拋到了遠處的地上。


 


「越是真心,越害怕被騙。你能體諒我嗎?」


 


「你現在知道是我了?」


 


左右耳垂都被觸碰過。


 


摘下的耳環,被放在了枕邊。


 


「嗯。挖出的龍椅再也不會說話了,而你從地牢憑空消失,還帶走了一個人。」


 


他低頭盯著我,聲音輕得可疑。


 


「這三個月,過得開心嗎?」


 


我愣了愣,總覺得哪裡不對,才反應過來。


 


他下面的手攥著衣帶,往外扯動,上面的手搭在肩側,正在掀開。


 


最外層的衣衫已經堆落在了腿上。


 


我按住他的手。


 


「你怎麼邊說話,邊脫人衣服?誰教你的?」


 


蕭裕摟過我的腰。


 


「你忘了嗎?我小時候撞見過蕭臨和母後……」他低頭靠在我耳畔,「我想的是你。」


 


他每說一個字,我的臉就燙了一分。


 


氣勢逐漸敗下陣來。


 


「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會不會有點……奇怪?」


 


蕭裕沒等我說完,就吻上來了,聲音含糊不清。


 


「這是我做過最正常的事了,姐姐。」


 


10


 


早上,我推開門,正要下樓,卻碰到了蕭衿。


 


他像是沒睡好,比我還憔悴,黑眼圈都遮不住。


 


我出言寬慰他。


 


「倒也不用憂慮,他不會S你的。」


 


蕭衿轉過頭來,他盯著我,唇角似笑非笑。


 


「我住你們隔壁。」


 


我意識到他在說什麼,臉色都不自然了。


 


「是我……吵到你了?」


 


我不太相信。


 


就我昨夜那點小聲音,會讓他睡不著覺?


 


他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麼,走近了兩步,目光定定地看我。


 


「聲音不大,但很刺耳啊,皇嫂。」


 


他刻意將最後兩個字咬得很重。


 


我和他對視:「你很討厭我?」


 


這兩個月來,我和蕭衿相處得還可以。


 


不過現在他又回到了最初的精神狀態。


 


他毫不退讓,步步緊逼。


 


「是啊,我很討厭你。你最好不要有一天,落到我的手裡……」


 


我下意識就往後退,直到撞進了某人懷裡。


 


是給我送粥的蕭裕。


 


「在聊什麼呢?」


 


另一人已經回房間了。


 


我問蕭裕:「他就住隔壁,你知道嗎?」


 


他聽得微微皺眉:「我倒是沒留意啊。」他看了眼那房間,而後笑著看我,「不過也沒事,我們要和他分開了。」


 


蕭裕要帶我去見個人。


 


蕭衿被獨自押往京城了。


 


「你會S他嗎?」

潛力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