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自然不會顧惜,那些米面他從不讓我們碰,隻能他一人吃。
我們隻配吃些平日在野地裡挖來的草根樹皮,或者觀音土。
我爹隻給阿姐傳了一句話:「你不行,就換你妹妹,家裡總要吃飯。」
阿姐就這樣從了。
她從小到大確實一直都很善良,她S都不怕,卻為了家人,認了命。
直到後來麗春館被抄,她本可以逃跑,可她也沒跑。
她還是惦念著家人。
或許,她對阿爹還有一絲期盼,覺得阿爹也是迫不得已才將她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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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阿爹,將她二次賤賣的時候,頭也沒回。
4
自祖母有將小妹獻祭山神的想法起,我便認清了現實,竭力討好阿爹和祖母。
或許他們忘了,我從前是最不聽話最野性難馴的那一個。
從他們最厭煩的孩子,變成他們嘴裡的聰明懂事。
我其實花了許多心思。
也可能是因阿姐相貌出落得好能多換些銀錢,而我還沒長開,阿爹最終賣的是阿姐。
我們家便是靠著阿姐時不時地接濟才撐到現在。
阿姐回來後,為了養活小弟與阿娘,還有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
我們每日跋涉很遠的山林去找吃食,約定了三天時間一定要回家。
今天便是三天裡的最後一天,我爹算準了阿姐今日一定會回來。
我爹李豐年,三歲便能認字,九歲便能成詩。
他也曾考取過功名,可惜最終被有權有勢的家族子弟冒名頂替。
他不服,在大路上攔下大官的轎子告冤,最終被打了個半S扔到了路邊臭水溝。
外祖父的豆腐攤便在那臭水溝不遠處。
正好給外祖父送飯的阿娘便救下了阿爹。
外祖父家中人丁不旺,到阿娘這一代,便隻生下阿娘這一個女兒,長得也是如花似玉惹人憐愛,阿娘被兩夫妻寶貝似的藏在家中嬌寵著長大,養成了一個善良軟弱的性子,根本看不懂人心險惡。
她看著我爹一個俊秀的書生被人打成重傷丟進了臭水溝,心中實在不忍,等到大官的車駕走遠,便將我爹撈了起來,又請了醫士好生醫治,人就這麼被她救了回來。
兩人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就這麼看對了眼,定下了親事。
阿姐出生的時候,外祖的身體已然有些不好,後來我出生,外祖不久便去世了,沒多久,外祖母也跟著去了。
所以阿姐說從前阿爹阿娘的感情不錯,大概是真的,因為那時候年輕時的阿娘確實美貌,看長大後的阿姐便知道,又有外祖父撐腰,阿爹行事自然不敢太過猖狂。
外祖去世後不久,阿爹剛學會了給人算命的手藝,經常被人拆臺。
他想起本該屬於自己的功名被人奪去,又被人毒打的屈辱,如今靠著算命與給人寫信的營生勉強糊口還要被人羞辱,每日裡鬱鬱不得志,便開始對阿娘動手。
阿娘幾次被逼得想跳河,想到兒女又隻得忍下。
祖母也日日磋磨她,沒過幾年,阿娘被磋磨得容顏不再,青春消逝。
我爹對她便更加沒什麼情誼了。
他原本就是個自私自利之人。
他從來愛的,便隻有自己。
他這一生最想得到的,便是權力和名望。
至於兒女情長,根本不值一提。
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宣泄欲望的一個出口。
子女擋了他的道,他便能親手除掉自己的子女。
除了他自己,什麼都不重要。
……
趕到村口的時候,我爹早已隨那些仙人離開。
我明白如今實力懸殊,我現在根本報不了仇,我隻是想知道那些仙人長什麼模樣,屬於什麼宗派,日後復仇也方便。
好在他們住過的屋裡有留下來不要的道袍,我仔細記住了那些衣物的款式和上面精美的花紋。
我反轉回去,忍著惡心將李富陽全身上下扒了個遍,把他身上為數不多有用的東西都收進自己的口袋,又吃了阿姐找回來的那幾根葛根,才有力氣給阿娘和阿姐磕頭。
屋裡僅剩一床被褥,我一把火點燃了它,天幹物燥,這個不大的院落不一會兒便燃燒殆盡。
看著親人的屍體隨著小院成為灰燼,我才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5
再次得知我爹跟隨的那方宗門的消息,我已經成了麗城一名尋常的小乞丐。
麗城距離家鄉 50 裡路,是遠近聞名的大城。
我隨著流民一路到了這裡,吃盡了苦頭,好幾次都差點S去。
所幸路上遇上一位即將餓S的老中醫,他躺在路邊無人理會。
他看出我的女兒身,奄奄一息地叫住了我。
讓我在他S後將他原地火化,不要讓他S後不得全屍被人當作肉食,他允我的好處便是教會我一個保命的法子。
讓自己全身長滿可怕的爛瘡,傷口不斷流血化膿,越可怖越好。
人人見我如避蛇蠍。
我靠著這身可怖的爛瘡成功活到了麗城。
麗城是為數不多這亂世裡的太平地界,城主樂善好施,每日會在城門口為逃難而來的流民施粥,我便在麗城待了十來天。
好景不長,叛軍還是攻到了城下。
城主帶著一家老小固守城門半月後,麗城城破。
後三日,城主一家老小 31 口人的屍體均被掛上了城頭。
那時候城內已經沒有幾個百姓了,都逃的逃S的S。
沒有逃走的都被叛軍抓進了城中從前關押犯人的牢獄,我也沒能幸免。
叛軍不給我們任何吃食,每日隻送來一碗味道難聞的湯藥。
一日一次,喝滿七天的人就會被人帶走。
藥水喝到第三日的時候,我半夜餓醒,聽到了獄房牆外另一邊兩個獄卒的對話。
因著我身上長滿爛瘡,沒人願意挨著我躺。
我蜷縮的角落正好能聽見兩人的談話。
獄卒甲:「你說,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他們煉來作甚?」
獄卒乙放低了聲音:「能作甚,自然是用來要人命,不然你以為那朱王這一路是怎麼攻陷這麼多城池的。」
獄卒甲:「都是靠那些藥人?」
獄卒乙:「你是沒見著!那些哪裡算是人啊!說是僵屍也不為過!根本就不怕痛不怕S,見到活物就上去撕咬!直到自己身首異處才肯罷休!」
獄卒打了個寒戰:「煉這麼多鬼東西出來,他們是要把這天下變成人間煉獄嗎?」
獄卒乙長長地嘆了口氣:「別多想了,我們啊,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午夜時分,獄房裡的鼾聲此起彼伏。
仲夏時節,我卻止不住地全身顫抖。
第四日起,獄卒拿了藥過來,我便假裝喝完,其實都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倒進泔水桶裡。
沒人注意到我,因為這藥水是我們這些人的唯一吃食,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情況下,喝下藥水是我們活下去的唯一途徑。
第七日,獄卒果然把我們放了出來,一路驅趕著我們往城外不遠的麗山走。
麗山雖叫山,但其實山上隻有石頭,大大小小的天然溶洞就藏在那些石頭裡。
那些溶洞之前便是我們這些流民的安身之所。
我猜他們說的不人不鬼的東西便是被關在了那裡面。
麗山山腳下便是亂葬崗,說是亂葬崗,其實並無完整屍首,這亂世,新S的人早被人吃了,是以亂葬崗的不過是些長滿蛆蟲的屍體殘塊。
一到山腳下,我就裝暈了過去。
那些押送的獄卒甚至都沒來確認我是否真的S去,隻是催促著隊伍往前走,人命在他們眼裡根本不值什麼。
直到他們返程,我也沒從亂葬崗裡爬起來。
入夜,我尋到一個隱蔽處,躲到石頭縫隙裡藏匿起來,準備休息一晚。
月上中空時,有一隊人御劍而來,一對人急忙出來迎接,將熟睡的我吵醒,我小心翼翼探出頭去看。
猛然發現領頭幾個跟那些說我爹根骨奇佳的修士穿著非常像,仔細看也隻是袖口的花紋稍有區別。
山裡下來的那一隊人為首的是個白胡子老道。
他顫巍巍地跪下逢迎:「不知今日莫寒君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為首的那位叫莫寒君的劍修根本不耐跟他廢話,皺著眉道:「你的試驗進展如何了?」
老道面色有些不好,有些心虛答:「撐得最多時日的是一個十歲少年,可他半月後還是暴斃了。」
莫寒君鄙夷:「掌門知道你沒用,特意派了我來助你。」
老道聽了急忙恭維:「屬下無能,有仙人相助,相信大事不日便能大成。」
那莫寒君似是不想再搭理他,隻是敷衍地嗯了一句。
與此同時,他背上的靈劍頃刻之間起飛,攜著肅S之意朝我的方位刺來!
瞬息之間,我藏身的大石便被劈了個粉碎!
我被劍氣震到地上,當即一口血噴出,染紅了身下的黃土。
他這套動作極快,我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
這便是高階修士的實力!
暈過去之前,莫寒君飛身至我眼前,首先映入我眼簾的便是他一塵不染的鞋履,如素的道袍下擺因著他的動作翻飛起舞,上面的精致花紋我S都不會忘。
迷糊之間,我聽到他帶著驚喜的驚呼:「這具身體!今日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6
關我的溶洞暗無天日。
我每日會被逼著喝各種奇異味道的湯藥。
我根本就不記得我喝了多久,喝了多少。
每天昏昏沉沉,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數日後,那位莫寒君終於出現在了我的溶洞裡,他命人將我的衣物全部褪去,把我綁在巖壁上,用長長的銀針刺入我的身軀各處。
疼痛幾乎要了我的命。
可我還是沒S,反而覺得身體越來越堅實有力。
此後,每隔三日他就會來一遍,重復扎我。
每次被扎我都生不如S,可醒來後又會真切地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終於有一日,我感覺全身經脈逆行,各處血脈突破我的皮膚爆裂開,等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血人後。他們拖著我七拐八拐地送進了一個寬敞的殿堂。
那殿堂估計是麗山的中心,四面牆和地都是巖石。
巖石地上被人為地刻著古老的咒文,有鮮血沿著咒文四面八方匯集進中心的陣眼。
莫寒君高高地端立在殿堂正前方。
毫無疑問,我被丟進了那陣中心的血池。
我以為連日來的折磨早就讓我失了五感,但那些鮮血慢慢進入我身上的傷口時,我竟奇異般地感到了滿足。
身上那些可怕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仿若從未傷過。
莫寒君難得地大笑出聲:「成了成了!我成了哈哈哈……」
其他修士也笑著祝賀:「恭喜師兄!這回掌門師叔定會大大嘉獎於你!」
「是啊是啊,終於有了克制那旱魃的對手了!」
眾人聽了齊聲附和:「恭喜師兄!」
「恭喜莫寒君!」
恭賀之音響徹大殿。
我聽得這些聲音十分頭疼,煩不勝煩時,我十指成爪狀將就近的兩名修士吸到手中,輕輕一用力他們的脖頸便咔嚓一下以一個奇異的姿勢垂下。
「你們,吵S了!」
頃刻間要了兩名高階修士的命,恭賀之音頓停。
修士們反應迅速,齊聲催動靈劍向我攻來。
可惜,靈劍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身體像是有無窮的力量急需釋放,我的腦子裡不斷響起一個詞:S!S!S!
將他們全都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