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贖狼族獸人的第三年,我們結婚了。


 


婚後七年,他膩了。


 


他鄙夷我的人類基因,「你生不出來狼種。」


 


他冷酷地說:「不如忍忍,讓我和蘇棠生個孩子。」


 


而我的兒子也點頭,大聲說:「媽媽你的基因最劣等了!我要小蘇阿姨做我的新媽媽。」


 


我捂著肚子,強忍住幹嘔,淡淡點頭。


 


「好。」


 


我寫好離婚協議,不要兒子,也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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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掉了肚子裡那個狼種基因的幼胎。


 


後來,捏著孕檢單的裴白琅發瘋了,跪下求我復合。


 


1


 


我和裴白琅的離婚協議辦得很快。


 


他稱有工作要忙,隨便打發了個律師給我送籤好字的協議書。


 


律師是個跑腿的實習律師,緊張時會冒出兔子尾巴。


 


他結巴地念:「我方對曾小姐擬訂的協議中第三條,第五條做出修改。」


 


「海濱別墅不能給您,裴先生說,蘇棠小姐喜歡看海。可以換成市中心的大平層。」


 


我平靜地說:「不用了,換成 A 城的房產吧。」


 


市中心那房子,離裴白琅的公司很近。


 


我不想再看到他。


 


「好的。還有,裴先生說,你沒寫離婚後探視兒子的頻率,他特意吩咐,最多一周一次,不要打擾到他的正常生活。」


 


我輕笑:「也不用了。」


 


律師疑惑抬頭,眼中流露出對我的憐憫。


 


誰都知道,我如今是受盡富豪圈子太太們嘲笑的可憐蟲。


 


與裴白琅相識於微末,卻籠絡不來丈夫的心,肚子沒本事,生不出來獸人種。


 


最後隻能讓他的秘書摘果子吃。


 


我笑了笑,輕聲對律師解釋:「我沒寫探視,是因為我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我不想看到他,也不想看到我們的兒子。」


 


律師愣了一下,猶豫道:「您要知道,我們之間的所有聊天都會錄下來給裴總聽的。」


 


他是暗示我最好說些好話,別惹裴白琅生氣。


 


畢竟,我隻是個劣等的純人類血統。


 


我想到此,耳邊恍惚響起兒子的尖叫:「媽媽,你的基因最劣等了!我討厭你做我媽媽!」


 


我覺得惡心,竟然真幹嘔了出來。


 


我捂著嘴,臉色蒼白。


 


律師連忙扶我,「曾小姐?曾小姐!!你怎麼了!」


 


意識模糊時,我聽見他慌張撥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慵懶,不耐煩,帶著上位者的冷酷。


 


「曾歲晚她果然不肯籤嗎?」


 


「裴總,不是。曾小姐她忽然身體不適——」


 


律師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冷哼打斷。


 


「還耍這種心機,我看她就是裝病,好給自己臺階下。你不用管她,昏倒了就等她醒了,讓她籤!」


 


「可是,裴總,我真的感覺她不太好,她一直幹嘔,還出了好多汗。」


 


裴白琅惡劣地看好戲,「哦?那演得挺像,長本事了!行了,她覺得能隨隨便便拿離婚這種事來拿捏我,做夢!我就要她演到裝不下去,自己灰溜溜回來跪在蘇棠面前道歉!」


 


律師還想說什麼,裴白琅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手足無措地盯著我。


 


我捂著小腹,緊緊皺眉。


 


「痛……」


 


2


 


醒來時,我在醫院。


 


身邊空無一人。


 


我摁了呼叫鈴,護士和醫生先後過來。


 


醫生笑眯眯地對我說:「恭喜你啊,懷了個健康的狼族寶寶,按目前幼胎的成長速度推測,未來至少是 A 級獸人!」


 


我愣住了。


 


我懷孕了?!


 


醫生說:「你沒有獸人基因,懷獸人很辛苦的。你最近是不是沒睡好吃好?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孕反會更加嚴重的。」


 


我恢復理智,淡淡打斷醫生的叮囑。


 


「抱歉,這個孩子我不打算生,我想……」


 


忽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看了眼號碼,掛斷。


 


他卻又打來。


 


我掛斷了好幾次,終於惹惱了他。


 


一連串的信息發過來——


 


「媽!你為什麼不接電話啊!我問你我那幹洗的校服放哪了?明天開學,我要穿的啊!」


 


「就那麼點事,你至於和我們生氣嘛!家裡的錢都是爸爸賺的,你又對這個家沒有任何貢獻!為什麼還不允許爸爸有個獸人孩子啊!」


 


「你別裝S!」


 


我深深吸了一口,回復道:「裴永安,我沒有不允許。你爸爸想生就生,一切隨意。以後別發信息過來了,你們的事情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我繼續對醫生說:「可以幫我安排流產嗎?」


 


醫生說:「可以是可以。但獸人基因藥流風險很大,得等孕囊變大一些做人流。現在就做人流手術,容易發空吸。」


 


我問:「如果我胚胎還很小,為什麼孕反這麼嚴重?」


 


醫生嘆道:「你是純人類,這種情況很特殊。總之一周後就可以來醫院了。」


 


一個周......


 


我點頭。


 


醫生走後,我手機又收到消息。


 


「媽媽,什麼叫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爸爸說,你隻是在和我們鬧脾氣呀。」


 


裴永安慌了。


 


我想到這個十月懷胎,辛苦養大的孩子曾對我說的那些話,原本有些柔軟的心瞬間硬了。


 


我面無表情地拉黑了他的聯系方式。


 


他的電話手表,我給他注冊的微信賬號,他硬要拉我陪他玩的遊戲賬號,所有一切。


 


我又從和裴永安相關的所有班群,輔導群裡退出。


 


此後,我們沒有關系了。


 


就當我浪費七年,養了個白眼狼。


 


3


 


另一邊。


 


裴白琅看到新修改的離婚協議書後,愣住了。


 


他凝眉瞪著紙上的一句話,良久後,才問道:「什麼叫女方自願放棄探望權?」


 


「您放心,從法律來講,探望權是不得放棄的,您不用擔心曾小姐因此拒絕支付撫養費......」


 


「我在乎的是這個嗎?!我缺她那三瓜倆棗?」裴白琅快氣炸了。


 


他撥打了我的電話。


 


第一次,沒打通。


 


第二次,電話被拉黑。


 


裴白琅臉色陰沉,他站起身,隨手撕了那份協議,衝秘書說:「叫司機備車,去找太太。」


 


「裴總,要不我和你一塊去吧。我想,曾小姐對我有些誤會。」秘書蘇棠蹙眉道。


 


她苦笑,「我要和太太解釋清楚,我並不想破壞這個家,我不圖錢不圖勢,甚至可以不做您的妻子,我隻是想報您對我的知遇之恩罷了。請她放心。」


 


裴白琅動容,疲憊地揉捏眉間,「算了,還是我去吧。」


 


「她如果像你一樣這麼懂事就好了。」


 


4


 


出院後,我回到了臨時租的小家中。


 


出走時行李打包得很匆忙,如今才有空一件件拿出來整理。


 


我捏著首飾盒,看到了那枚被小心保存的鷹羽項鏈,銀鏈懸掛的鷹羽裝飾,尖端閃著詭譎的紫光。


 


忽然,往事如水般漫入腦海。


 


是什麼時候遇到裴白琅的呢?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已經快徹底獸化,一個人顫抖著縮在巷口,拼命咬著虎口,不肯痛叫出聲。


 


狼尾暴躁地在腿間掃動。


 


滿身是血,衣服破舊。


 


謹慎起見,我報了個警就走了。


 


後來鄰居告訴我,那是分化不徹底的孤兒,叫裴白琅,獸人嘲笑他,人類又懼怕他。


 


無依無靠,挺可憐的。


 


後來,下班時,我見到有人欺負他,便總會出聲呵斥,隨手將買一送一的飯團遞給他。


 


算是日行一善。


 


裴白琅問我為什麼對他那麼好。


 


我當時堅定地說:「我認為人人平等,他們不能因為你獸人等級低劣就欺負你。」


 


裴白琅低頭,「這是我頭一次聽別人這麼說。」


 


他知恩圖報,會在雨天給我送傘,會將打工賺的錢給我買禮物,還會為了我學做飯。


 


我們的交集漸漸多了起來。


 


他告訴我,他終有一天會努力爬到最頂端,然後做改變世界的人,讓這個世界煥然一新,人人平等。


 


獸人不歧視純種人。


 


S 級的獸人也不歧視低級獸人。


 


我救贖他的第二年,我們談戀愛了。


 


第一次接吻時,他因為過於激動,露出了狼尾和耳朵,尖牙磨到我的舌頭,又拼命地,顫抖地縮了回去。


 


裴白琅很擔心,他自卑地低頭,「曾歲晚,我害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我當時分化不太成功,隻是個劣等的獸人。」


 


後來,他想了個主意,他送了我一個項鏈,形似羽毛的裝飾品,尖端彎曲又銳利。


 


「歲晚,如果以後我控制不住傷害你,你就刺我。這上面有可以克制獸人的藥劑。」


 


我皺眉,「我怕弄傷你。」


 


他當時笑得很爽朗,眼神亮晶晶的,宛如堅定到瘋狂的信徒,獨屬於我一人。


 


「歲晚,你就算S了我,我也心甘情願。」


 


但他克制得很好,哪怕跌入低谷,公司上市失敗那會,他都不曾失控。


 


比頂級的獸人還會控制。


 


直到......最近某日,他神色恍惚,酊酩大醉地回來,頭一回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滲血的吻痕。


 


甚至不顧我的反抗,單手緊箍住我的雙手手腕,用力到留下一團青印。


 


他不斷地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知道,我愛你的,對吧?」


 


現在想來,他那時之所以愧疚又瘋狂,恐怕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和旁人生個孩子。


 


我閉了閉眼,將首飾盒扔到了櫃頂。


 


等忙完這陣,就找個時間賣掉吧。


 


忽然,門被人用拳頭砸響。


 


咚咚咚的聲音,宛若催命討債。


 


我皺眉。


 


隔著監控看去,是一張又冷又沉,興師問罪的臭臉。


 


「裴先生。」我平靜地說,「你再敲,我報警。」


 


裴白琅眉頭輕挑,宛如受到冒犯,氣得冷笑,「你矯情個沒完了,是嗎?」


 


我嘆了口氣。


 


一開始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髒還會刺痛。


 


但如今,無悲無喜,隻有厭倦。


 


「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會聽得懂,我是認真的?」我淡淡諷刺。


 


裴白琅硬聲說:「我對離婚協議的內容有疑問,不可以嗎?難道離婚是你一個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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