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時，顧瑾執意要陪我。

 

我在產房生了六個小時，他眼睛腫成了核桃。

 

半夜三點我一句想吃車釐子，他就跑遍了大半座城市找還未打樣的水果店。

 

人人都說，我嫁給了一個好老公。

 

可他卻再沒碰過我一次。

 

在給前女友發去的消息裡，我看見他說：

 

「我老婆自從生了孩子以後就讓我覺得惡心，完全提不起那方面興趣。」

 

「還是你的身材好，什麼時候再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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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附上的，是一家酒店定位。

 

1

 

顧瑾拍著寶寶睡覺時，把自己也哄睡了。

 

他下巴冒出了青茬，黑眼圈就掛在眼下，整個人都倦得讓我心疼。

 

自從寶寶出生後，起夜喂奶哄孩子都是他在做，睡眠時間變得很少。

 

我悄悄從他手上接過寶寶，給他蓋被子之際，看到他一旁的手機亮了。

 

是個很網紅女生的頭像發來消息：「明晚約不約？」

 

我認識她，這是顧瑾的前女友。

 

喉嚨突然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扼住了。

 

確定了顧瑾是熟睡狀態，我用他的指紋，解開了手機。

 

打開，就看見了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

 

我們沒有互查手機的習慣，顧瑾一點記錄都沒刪。

 

在我懷孕期間，前女友就已經有撩撥跡象了。

 

但顧瑾忍住了，一直到我懷孕後期，他碰不了我，和前女友漏骨的聊騷越來越多。

 

直到孩子出生後，他說：「你說得對，生孩子真的很惡心，我對她一點都提不起興趣了，滿腦子都是那個畫面。」

 

「而且她身材也走樣了，給她報了月子中心和產後護理，肚子上還是好多皺紋，我看著想吐。」

 

「你朋友圈的照片真好看，感覺比以前瘦了不少呢，要不要出來玩？」

 

這一約，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寶寶出生三個月裡，他們倆起碼約了二十多次。

 

2

 

家裡是難得的安靜。

 

我愣在原地，隻能聽見自己心髒的劇烈跳動聲。

 

顧瑾表現出來的，是愛我入骨的那種情感。

 

產檢一次不落地陪我，醫生說的所有話都記在了本子上。

 

在寶寶每次的不安分中，他都貼著肚子威脅他。

 

他幫我穿鞋，幫我洗頭，塗妊娠油的時候一直在哭：「老婆，生孩子太辛苦了，我要去結扎，再也不讓你受苦了。」

 

他確實也真的做到了，回頭還向好哥們炫耀，結扎手術很輕松。

 

臨近生產那幾天，他比我還緊張，各種關於孕婦生產的資料都詳細看了一遍。

 

「你放心，要是有問題我肯定保大！」

 

顧瑾眼淚汪汪，執意陪著我進產房，見證了孩子的誕生。

 

我甚至有些不明白，那六個小時前女友發來無數消息，他都一點沒看，一心一意就守著我哭。

 

怎麼會，人心就在一瞬間變了。

 

難怪，在我主動吻上他的時候，他不著痕跡地推開：「老婆，我怕弄傷你，等再恢復一段時間吧。」

 

原來，是已經有了代餐。

 

那他曾經罵過的——老婆懷孕就出軌的男人簡直不是人，又算什麼？

 

3

 

我把消息設為未讀後，悄悄放了回去。

 

寶寶在這時驚醒哭出了聲，顧瑾條件反射地睜開眼衝過去抱他。

 

「我怎麼睡著了呢？沒吵到你休息吧？」

 

顧瑾打著哈欠，睡眼稀松，對我滿臉愧疚。

 

好奇怪，這樣的人，在和別人上床時，心裡又會在想什麼？

 

我忍下來沒問他，搖搖頭，表示自己很好：「辛苦你帶孩子了。」

 

「說什麼話呢，這是我應該的。」

 

寶寶被人抱住就不鬧了，瞪著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笑。

 

顧瑾很是高興地舉著他叫：「寶寶要快點長大，和爸爸一起保護媽媽哦。」

 

這幅場景，是我孕期無數次夢見過的。

 

我以為，我和顧瑾會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聽到寶寶咯咯的笑聲，我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

 

以後，他大概很少能被顧瑾這樣舉過頭頂了。

 

我接下寶寶，提醒顧瑾：「你剛剛手機響了，去看看是不是什麼工作消息吧。」

 

「好。」

 

顧瑾是大忙人，總監這個位置總是有處理不完的事，我有時候也會提醒他注意消息。

 

所以他並未懷疑。

 

我看到他擺出了一副很喜悅的放松姿勢，應該是看到那條信息了。

 

不一會兒，他就轉頭告訴我：「老婆，明天晚上公司可能要加班，我就不回來吃飯了。」

 

表情自然有度，我微微笑起來：「好。」

 

4

 

寶寶半夜哭鬧了好幾次，他悄悄起身哄著，又給他衝奶粉。

 

我躺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再回來時，顧瑾的吻落在了我臉上。

 

他習慣了，每次起身回來後，都會看我一眼。

 

我沒睜開眼，繼續裝睡下去。

 

再醒來，顧瑾已經給寶寶換好了尿不湿，溫熱的奶瓶在保溫箱，桌上也給我備下了豆漿和包子。

 

手機還有顧瑾的慣例早安。

 

我看不懂這算什麼，顧瑾好像確實很愛我，以至於又帶孩子又上班還要給我買早餐。

 

我朋友不止一次調侃顧瑾有沒有兄弟可以分她們一個。

 

這種融入到細節的愛意，所有人都向往。

 

可是，真的會有人既愛一個人又嫌棄她惡心然後和別人上床嗎？

 

我吃完了早餐，依舊想不出答案。

 

或許人性本就是復雜的，看似水火不容的兩件事，也可以完美地和諧共處。

 

寶寶今天很乖，我化妝時他全程都很安靜。

 

育嬰師上門了，我交付好孩子，去了塑形中心。

 

顧瑾的做法很傷人，但不能讓他影響我自己變好的腳步。

 

從生完孩子到現在，我已經差不多恢復到原來的體重了。

 

肚子上松松垮垮的肥肉，也在慢慢消散。

 

私人教練誇我恢復得很好，再多練一個多月，就可以了。

 

我在更衣室撩開衣服，肚子還有一大塊是皺巴巴，我見著，都覺得恐怖。

 

可是這裡面孕育了他心心念念的血脈，他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手機響了，顧瑾一如既往給我發來了紅包：「恭喜老婆訓練結束，中午去買好吃的。」

 

我說過我沒這麼矯情，他很著急反駁：「反正錢都是給你用的，當然不能委屈你，我希望老婆能開開心心地鍛煉，早日恢復身材！」

 

現在看來，擔心的不是我的身體，也不是我的心理狀況，而是為了滿足他的欲望。

 

我沒客氣，直接收了錢。

 

晚上，他依舊是轉賬，說晚點回家。

 

我打了一輛車，跟去了他們的酒店。

 

5

 

捉奸的感覺很刺激。

 

我誰都沒帶，自己一個人找前臺要了房卡進去。

 

床上的兩人玩得正歡，白花花的肉體滾在一起，我毫不猶豫，就拍了照片。

 

顧瑾終於注意到，房間進了人。

 

他慌亂地扯過被子捂在胸口，心虛地完全不敢直視我。

 

前女友在旁邊探了個頭，眼神不屑又挑釁，可惜身上沒穿衣服，硬生生壓下了不滿。

 

我盯了兩人幾秒，空氣靜得可怖。

 

「老公，和前女友上床，應該很刺激吧？」

 

「也對，她又沒生孩子，身材還喜歡嗎？喜歡的話，我成全你們倆。」

 

顧瑾額頭上的汗珠滾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迫切想要說點什麼，卻像是被扼住了喉嚨，遲遲都沒有出聲。

 

我並不想繼續再做什麼，寶寶還一個人在家，我得回去。

 

幾乎是前後腳的時間，顧瑾氣喘籲籲地趕回了家。

 

他衣衫不整，脖子上還有道刺眼的吻痕。

 

見我拍著寶寶哄睡，好像松了口氣，艱難地開口：「老婆，我來哄孩子吧，你別太累了。」

 

我斜了他一眼：「江總身體好，和別人上完床還有體力帶孩子呢。」

 

他緊緊咬著唇，手落在了褲腿間，惶恐不安地劇烈起伏胸腔。

 

終於，他啞著聲音道：「詩瑤，孩子還小，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原諒我吧，以後不會再有了。」

 

6

 

顧瑾很聰明，知道能被我捉奸在床，肯定不是意外在酒店遇見。

 

他應該也猜到了，我知道全部。

 

所以他沒有狡辯隻有這一次，也沒有多餘的解釋，就隻是避重就輕地把寶寶推出來當擋箭牌。

 

都說孩子可以拴住一個家庭，關於「有了孩子後就怎樣」這種話我聽得太多。

 

哪怕夫妻天天鬧矛盾，也會調解「孩子還小，忍忍就過去了」。

 

這些話術好像全國統一，顧瑾也潛移默化地認為，我會為了孩子妥協。

 

我把睡著的寶寶放回搖籃裡，他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

 

門被輕輕帶上，我開了口：「是不會再有你的前女友，還是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上床？」

 

顧瑾蹙起眉頭，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我這裡有完整的聊天記錄，我知道你嫌棄我生完孩子的樣子，原諒你，然後繼續過下去，你再去找別人的女人上床嗎？」

 

「顧瑾，既然覺得我惡心，就沒必要再每天對我這麼好，早點離婚去和你的前女友過。」

 

「你別忘了，沒生孩子前，我比她還要瘦，你相親的時候，不就是看上我的臉了？你和前女友分手，一大部分原因是她不願意生孩子，現在又來嫌棄我生完孩子的樣子，又當又立，該被嫌惡心的人是你吧？」

 

我越說，心裡的火氣越大，指甲掐得肉泛白，胃裡卻是翻江倒海的想吐。

 

顧瑾怔住了，抖著唇看我，眼裡翻滾著各種復雜神色。

 

我和顧瑾是相親認識的，奔三的年紀，再遇到顧瑾這樣一個各方面都很不錯的男人，屬實很難得。

 

當天，他就向我表達了想繼續發展的想法。

 

他對我坦誠相告，有一個談了三年的前女友，因為顧瑾大了五歲，想要盡快結婚穩定，前女友正是玩心大的時候，兩人不可避免地分手了。

 

「你放心，已經過去一年了，我心裡早放下了，以後隻會有你。」

 

說這話時，顧瑾一把年紀的男人，依舊不可避免地臉紅，害羞得不行。

 

可是放下的人，也可以重新被拾起來，甚至，還能繼續上床。

 

我倆僵持了許久，直到寶寶又哭出了聲，顧瑾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先冷靜一下，明天再談。」

 

他大概是在公司發號施令慣了，思路格外冷靜，抱著孩子逃避開。

 

一整晚，我們都沒再說過話。

 

7

 

顧瑾幾次想抱我，都被我躲開了。

 

我能感受到背後遲遲沒睡著的厚重呼吸聲。

 

這一晚上過得格外不安寧。

 

寶寶每隔一小時就會鬧一次，顧瑾後來直接把寶寶抱去了客廳，順手還把門關緊了。

 

我起夜的時候，看見他癱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手卻還肌肉記憶地在輕拍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