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姐姐扔掉的內衣肩帶,謝時川做成手環戴了三年。


當出演導演的電影火爆全網時,謝時川笑得散漫。


「她是我自罰三杯都不肯說的秘密。」


姐姐羞答答比劃手語:【笨蛋,你也是我藏在偉大友誼下的愛人。】


全網再度磕爆這對熒幕夫妻,在家準備三周年的我草擬起離婚協議。


【系統先生,這勾八遊戲,我不想玩了……】


1


三周年,我在做蛋糕,兒子在客廳看電視。


電視聲音傳到廚房。


就在剛剛,天才導演謝時川新電影《時念》票房突破百億。


鋪天蓋地的新聞通告,全京城實時轉播採訪。


時隔三年,慶賀這對內娛公認的神仙眷侶再度同框。


兒子歡呼,「媽媽,是爸爸與姨姨!」


電視裡,男人西裝革履,一貫是那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臉。


謝時川性子冷,公私分明,從不近人情。


偏有膽子大的記者問:「謝導,傳聞您出品的這個電影是為了紀念初戀,電影的女主卻與許念小姐多處吻合,請問這些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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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姐姐許念一臉茫然比劃:「阿川,怎麼了?」


她雖聾啞,但也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謝時川不喜旁人侵犯隱私,之前面對類似採訪,這人一向貫避而不答。


可這次,男人卻破天荒地笑了。


「恕不奉答,她是我自罰三杯也不肯說的秘密。」


這話謝時川還做了手語,許念自然也看懂了。


鏡頭下,女人很快羞答答地回應。


【笨蛋,你也是我藏在偉大友誼下的愛人。】


男女主對視,謝時川再度勾起的唇角惹得全場哗然。


這是電影的著名臺詞。


用情節回懟刁鑽的記者是尋常事,可偏偏這對搭檔是謝時川和許念。


作為內娛第一對初戀 CP,如今再度同框產糧,引起無數粉絲網友的狂歡。


全網再度磕爆這對神仙眷侶的同時,無數的謾罵再度湧進了我的私信。


【老嬸子今天和謝導離婚了嗎?】


【還老子 CP,許棠今天怎麼還沒被車撞?】


【神仙眷侶,天作之合,許棠滾出娛樂圈,橫刀奪愛,你沒有心!】


三年了,這樣的網曝我經歷了三年。


自認內心強大,清者自清的我第一次有了無力感。


嫁給謝時川,就像是手笨的廚子永遠做不好好吃的蛋糕。


兒子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走過去,聽見他在小聲嘀咕爸爸,姨姨。


真沒勁。


我笑了。


男人不中用就算了,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還不跟自己親。


系統察覺到我情緒不對,安撫道:「宿主,成功在即,男主逢場作戲,孩子童言無忌,那個穿書女翻不了什麼風浪,你還請不要跟他們計較才好!」


三年前,謝時川因為救我失去了記憶後,我就與系統籤訂了協議。


隻要我維系好原劇情發展,系統就會幫助他恢復記憶。


可現在,我已經不再想要找回以前的謝時川了。


失憶就失憶吧,愛誰誰。


我疲憊地揉揉眉心,開始草擬離婚協議。


【系統先生,這勾八遊戲,我不想玩了……】


2


當晚,我是被吻醒的。


又兇又急,帶著猛烈的酒氣。


「離婚協議是什麼意思?許棠,誰許你提離婚了?」


借著月光,我看清謝時川通紅的眸子。


票房大賣,酒精過敏的人破天荒喝了個伶仃大醉。


現下,他頂著滿身紅疹漫不經心地咬上我的耳垂。


「吃醋了?」


「我和她,逢場作戲而已,你是正宮,沒人能動搖你。」


吻落在我的臉頰,留下令人顫慄的酥痒。


謝時川患有皮膚飢渴症,即使失憶,他的身體也依舊依賴我。


「我知道粉絲說話難聽,你心裡不舒服。」


「乖一點,做你該做的事,過來親我。」


話語裡是藏不住的霸道專橫。


謝時川仗著我喜歡他而肆意妄為。


這人,失憶前是這樣,失憶後還是這樣。


三年前,我與謝時川蜜月旅行遭遇車禍,這人將我護在身下後失去了記憶。


再睜眼,昔日的愛人望向我卻滿臉陌生。


他抗拒所有人的靠近,唯有姐姐許念可以跟他說幾句話。


隻因為,他們是陪伴彼此青春的青梅竹馬。


可分明,那本該是我的人生,我才是那個被抱錯的真千金!


偏所有人都同情弱者,叫我寬容接納包容一切。


可我前半生吃過的苦頭又算得了什麼。


再次想到這糟心事,我煩躁地躲開他的親吻。


「謝時川,你別發瘋!」


我不想再哄一個酒鬼,轉身要去隔壁。


男人不悅地嗤笑。


「許棠,我不吃欲擒故縱這套,我很難哄的,你別惹我生氣。」


手被大力攥住,掐出青紫。


我不舒服地蹙起眉,目光再次落在他手腕上的手環上。


也是到今天,我才知道,這人手腕上戴了三年的手環。


是許念的內衣肩帶……


神識裡,系統苦口婆心,「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宿主你就順著臺階下吧。」


「謝時川現在失憶了,才會被那個穿書女勾引,隻要等他找回記憶,他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惡心。


髒死了。


我看著他,好似一下子清醒了。


「沒開玩笑,謝時川,我真的累了。」


系統還想說什麼,卻被我強制關機。


「你也是,再吵吵我會把你電池扣了。」


3


我要離婚的消息很快傳到家裡人耳朵裡。


兩家人聚會,許念愧疚得潸然淚下。


【小棠,都是姐姐的錯,都是姐姐不懂分寸,小棠你不要跟阿川離婚……】


又哭了.......


許念一哭,我那個暴躁的親哥頓時拍案而起。


「許棠,你怎又欺負你姐姐,你不要太過分!」


我沒動,冷漠地看著我的親人忙上忙下哄著許念。


記得這人得知自己假千金身份時也是哭得這般梨花帶雨。


惹得許家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爸爸媽媽嘆氣,「這孩子命苦,生來聾啞,大小姐做慣了,村裡頭那些苦日子她怎麼受得了……」


他們顧著心疼一手撫大的養女。


卻忘了,彼時,他們真正的親生女兒,還未曾得到過他們一個溫暖的擁抱。


初來到的時候,整個家隻有我不會手語。


分明和他們流淌著一樣的血液,卻偏偏格格不入得像個外人。


那時唯一一個站在我這邊的少年,現如今也……


我收起思緒,強忍住眼睛酸澀。


既然一碗水端不平,又為什麼要將我認領回來?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應留在村裡喂牛。


我要離婚,許父當即甩了我一耳光。


「混賬,許謝兩家聯姻是你想離就離的,許棠,你要氣死我不成?」


許家與謝家是娃娃親。


我被認領回來後,就成了謝時川的未婚妻。


對於這個外冷內熱的少年,我的確一見傾心。


我們也曾彼此相愛,甚至在一場巨大的意外中,這人也是率先將生的機會留給我。


或許真是撞壞了腦子。


這人將我曾經對他做過的所有事記到了許念頭上。


甚至為了許念進入娛樂圈,與她成了圈內出名的銀幕夫妻。


皮膚飢渴症沒犯時,這人一貫冷淡。


對我隻剩一句,「許棠,你別不知廉恥。」


犯病了,這人就黏糊糊湊上來。


用燙的人快化了的聲音呢喃,「棠棠,親我一口。」


隻有在犯病時,這個人才更像是我那個沒失憶的少年。


可現下,謝時川的目光隻會落在許念身上。


喜怒哀樂隻為她一人融化。


面對我,他隻有冷冷一句。


「離婚?許棠,既然我的身體選擇了你,你想也別想。」


4


我要離婚。


這狗屁劇情誰愛維系誰維系!


許念能拿走的東西,我許棠就不屑再要。


系統知道我心裡有火,卻還是大剌剌地辯解。


【宿主,得饒人處且饒人,男主隻對你有反應,穿書女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們隻是熒幕夫妻,有名無實,哪裡比得上你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


【隻是一句臺詞的事情而已……宿主,你未免也太小氣了些……】


一句臺詞的事情……


我正在收拾行李的動作頓住。


喉嚨堵上棉花,隻覺得悲哀。


「系統,你究竟還要洗腦我多久?」


「從謝時川三番五次為了許念夜不歸宿,從謝時川一次又一次為許念破例,會為她哭,為她笑起,這件事早就不是小事了!」


謝時川失憶後厭惡我。


他厭惡這具隻依賴我的身體,眸子譏諷又冷漠。


「許棠,你真讓我惡心。」


在我面前,他說他像隻動物,可是在網上,他卻默認與許念是靈魂伴侶。


失憶不是借口。


再灼熱的心髒也會因為冷漠而被破滅。


那部名字叫《時念》的電影就是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原來我的丈夫還能這麼溫柔地對待一個人。


三年了,我真的感覺累了。


或許失憶的謝時川說得對。


真心瞬息萬變,我憑什麼確信自己就是那個唯一?


我要走前,兒子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媽媽別走……媽媽媽媽。」


這是這個小家伙第一次哭得稀裡哗啦。


我心微軟,「小言,那你想跟媽媽走嗎?」


他拼命搖頭,哭得更兇。


「媽媽走了,姨姨會哭,爸爸會罵姨姨,我不想姨姨難過……」


我一個趔趄,眼淚還是滾落下來。


原來......


這家伙哭也不是因為掛念我,還是惦記著許念。


都說孩子是媽的心頭肉,如今這一刀果真是生疼。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


「媽媽不許走,媽媽你去哪裡……」


謝安言又在撒潑打滾,往日我定會心疼地親親他。


可現在,我隻冷漠地關上門。


「轉告你爸爸,祝他和許念幸福一輩子,我,許棠,放過他了……」


人倒霉起來所有破事都湧了上來。


剛出門就被一輛打彎的邁巴赫撞個正著。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與謝時川有幾分相似的臉。


「嫂嫂上車,我送你。」


是謝時宴。


這家伙怎麼回國了。


我錯愕,這人大學的時候跟我告白失敗後就銷聲匿跡。


之後與謝時川結婚,他也愣是沒來參加過婚禮。


本來想著不見面也好,省得尷尬。


不曾想現在剛上車,我就發現不對勁。


車門落鎖,青年傾身上前,眉目嫣紅。


「太好了,我真高興,嫂子能想通,哥哥錯把魚目當珍珠,是他愚昧沒福氣……」


痴迷滾燙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謝時宴將我抵在窗戶上,舌尖輕舔我的眼皮。


低低的聲音滿是蠱惑。


「他不願做姐姐的小狗,我願意,我的身體也隻對姐姐有反應,姐姐看看我好不好……」


這......


我剛張開唇,謝時川陰沉的聲音就從車外傳進來。


「謝時宴,你他媽在裡面做什麼……」


5


幾乎是瞬間,我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別......」


「聽嫂子的。」


謝時宴低笑了下,用西服蓋住我大半張臉。


車窗搖下,這人笑得燦爛。


「哥,我回國了。」


謝時川的角度本看不真切。


隻依稀可辨,是自家悶葫蘆弟弟壓著一女人索吻。


「回國第一天應該來家裡問好,而不是在這沒羞沒躁,不知廉恥!」


謝家兩兄弟都有嚴重的皮膚飢渴症。


平時與正常人無異,可發病就渾身滾燙似無數螞蟻在咬。


隻有在觸碰到自己認定的人時才如久旱逢甘霖。


失憶後的謝時川尤其厭惡這具身體。


他素來驕傲,怎麼也不想承認。


每次犯病都要像動物一樣病態地索求親密接觸。


且全世界唯一能夠安撫他的人,居然是聲名狼藉的我……


初失憶時,這人語氣銳利又殘忍。


「你是誰?」


「結婚是你用這件事來脅迫我的嗎?」


我喜悅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昔日的戀人翻臉無情,句句戳肺管子。


全世界都可以說我脅迫,唯獨謝時川不可以。


因為求婚,是這人一手策劃的。


「棠棠,珠峰之上,我高於一切,隻低於你。」


昔日熱烈真摯,彼時,早已物是人非。


思緒拉回,這是我離開謝時川的第七天。


我們即將離婚的新聞沸沸揚揚。


網友粉絲筆誅口伐。


【喜大普奔,許棠這個心機女霸佔了謝導三年,終於要離婚了,我的 CP 是真的!】


【祝前妻姐天天做噩夢,日日睡不好,窮困潦倒,疾病纏身,事事不順。】


【我的熒幕情侶終於要復活了,許棠今天離婚了嗎?】


諸如此類的評論以極恐怖的速度席卷而來。


我別無去處,隻能暫居謝時宴家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謝時川不會想到,我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許棠,我耐心有限,今晚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


這是謝時川給我發的最新消息。


電視上,正是《時念》的最新一期會面直播。


臺下粉絲尖叫聲此起彼伏,不少男粉喊許念老婆。


謝時川顯而易見地不悅。


許念笑了,悄咪咪比劃手語。


【醋包,熒幕上,我永遠是你的。】


男人安靜地望著她,似乎像被打了一記安定劑。


「那現實呢?」


溫柔的話語通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場館。


粉絲們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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