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把蘇姨留在宮中照顧皇兄,就將自己的女護衛白羽指派給我。
記得我隻吃素食,每餐都單獨給我備下齋飯。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他便把自己手上、腳上的狐皮護套解下套在我手上、腳上,毫不避諱陳止警告的眼神。
那天晚上,我照例回房用齋飯,卻看見陳止坐在裡面。
「永安公主,你和慕將軍很熟嗎?」
「這個問題好像不該陳副使問。」我在他身邊坐下,「不過,若您是以齊王陳鴻景的身份問我,我可以回答你。」
陳止蹙眉,良久才出聲:「你如何知曉本王身份的?」
「歐陽晉對王爺的態度,以及王爺的名字。
「陳乃百越國姓,止為止戰之意。
「早就聽聞齊王陳鴻景力主休戰,所以王爺此番化名陳止隨使團前來大魏並不奇怪。」
陳鴻景若有所思地睨著我:「僅憑這兩點並不足以證實本王身份吧?」
「若先前隻是懷疑,後來那批百越刺客讓我確定了王爺的身份。」我直視陳鴻景的眼睛,說出自己的推斷:「襲擊使團的刺客應是百越太子陳越榮派來的,你死了,陳越榮不僅有借口繼續向大魏開戰,也將穩坐儲君之位。」
「永安公主,慎言。」
「王爺應該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太子既已對王爺下殺手,那定是不死不休。」
陳鴻景沉默,忽然扣住我的手腕,猛地將我拽向他:「永安公主,你比小時候更加聰明了。」
他和我靠得極近,鼻息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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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在哪裡見過陳鴻景。
大約是六歲時,一個百越國小男孩曾在儲秀宮附近迷路,我幫他指路並認出他是皇子。
當時他也問過我如何知曉的,但我怕母妃生氣,沒回答就匆忙返回儲秀宮。
沒想到這件事他還記著。
「王爺,你與我靠得這般近,不怕我殺了你嗎?」
「不怕,你若想殺本王當時就不會出手相救。」陳鴻景似乎對我很放心,「永安公主,和親對象,你可有屬意的人選?」
「有。」指尖輕觸陳鴻景的臉,我的唇停在他的唇邊,「平安想嫁百越國君。」
陳鴻景臉色一寸一寸地暗下來:「父皇妃子眾多……」
我以指腹抵住他的唇,他心跳很快,呼吸也急。
「若王爺相信平安,平安願助王爺坐上國君之位。」
15
陳鴻景是百越三位皇子中最有遠見的一位。
太子和三皇子主戰,認為百越應該一口氣吞並大魏,而不應該在關鍵時刻議和。
但陳鴻景並不認同,他深知雖然百越實力強於大魏,但連年徵戰已令百姓疲憊不堪,若此戰繼續下去,恐怕還要持續數年,百越國內會出現動蕩的局面。
所以他力主議和休戰,作為勝利方,百越不僅能掏空大魏根基,還能借機恢復民心,增強國力。
一口吞不下的餅就一口一口慢慢品嘗,在百越已經取得絕對勝利的情況下陳鴻景還能保持這樣的理智,並說服國君同意議和,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我仿佛已經看到未來一位明君帶領百越崛起,而大魏最終會在魏瑾元手上走向滅亡。
所以我主動與陳鴻景合作,請求他庇佑我和家人。
除了皇兄,我要救的還有被魏瑾元貶到泰寧城的外祖一家。
此時泰寧城已在百越的控制之下,隻需陳鴻景點點頭,我便能帶走他們。
我天真地以為,北疆雖苦,但梁家有三十多個人,舅舅舅母們年輕力壯,總歸能活下來幾個。
可我在泰寧城裡找了兩日,卻發現這裡隻剩一座空城——
大多數百姓加入了周圍的遊牧部落,零星剩下的全被百越抓回去當奴隸。
百越給他們取名「魏奴」。
我很擔心,害怕年邁的外祖和外祖母也成了「魏奴」。
但百越軍傲慢地告訴我,沒用的老人小孩都會被殺死,他們隻要女人和壯丁,那些死掉的人全被丟進城郊的死人坑。
我趕到那裡,隻看了一眼便嘔吐不止。
戰死的大魏將士、被開膛破肚的嬰兒,沒了半邊腦袋的老人,赤身裸體的女孩,她瞪著眼睛,死不瞑目,好像在質問我:「為什麼大魏要拋棄他們。」
而像泰寧這樣的城池往前走還有十二座。
那一天,想殺魏瑾元的心情達到頂峰。
我問慕雲城:「大魏是不是沒救了?」
他用粗粝的指腹撫去我眼角的淚水:「山河猶在,公主不應放棄。」
是啊,鎮國寺的往生咒還沒停,我該殺的人還沒殺盡,怎能放棄。
16
沿著十三座被父皇舍棄的城池,走到百越邊境。
斷壁殘垣,一片死寂。
我記得,《山河志》中記載這裡田地肥沃,商貿繁華,根本不是眼前這幅蕭瑟模樣。
突然,一個放牧的小女孩擋住了使團的前路。
她趕著兩隻羊,身形比同齡人瘦小很多,臉色透著不健康的黃,這是長期吃不飽的體現。由於經常要在太陽底下放牧,她皮膚曬得粗糙,但那雙明亮的眼神始終流露出一股超越年齡的堅定。
「小魏奴,滾開!」
一名百越士兵將長矛刺向小女孩,小女孩機敏地避開,朝他丟了個石子:「這裡是我們的家園,你們這群強盜!」
百越士兵惡狠狠地將小女孩圍住,慕雲城忍不住拔了刀。
我急忙跳下馬車,將小女孩護在懷裡,懇求陳鴻景放過她。
「好。那就讓慕將軍送她回家。」
陳鴻景摸了摸我的臉:「平安,接下來的路,本王陪你走。」
我沒理由反對,慕雲城和他,我隻能選勝算更大的那一個。
17
進入百越皇宮,迎接我的是一場血淋淋的喂食表演,百越太子陳越榮飼養的獵虎咬斷了幾個魏奴的脖子,卻還覺得不過癮,一次次撞擊著馴獸場的牆壁,想要更加鮮活的獵物。
「永安公主,這隻獵虎是你父皇送給孤的,想必你應該與它很熟吧?快替孤安撫一下它。」
「皇兄,且慢……」
陳鴻景想護我,卻被百越國君陳顯打斷:「齊王,你舟車勞頓,先下去休息吧。」
這是他們精心給大魏準備的羞辱,我躲不過的。
「太子,平安願意一試。」
我被丟入馴獸場,獵虎迅速撲向我,雖然我及時躲開了這一擊但鋒利的虎爪還是劃破了我的裙擺。
我當眾脫掉外袄、褥裙,隻留貼身的褻衣,動作靈便得靈活許多,接連避開獵虎的撲襲。
陳越榮淫邪地盯著我的身影,言辭輕浮:「永安公主,當著這麼多男子的面脫衣,你想勾引誰?」
「皇兄,在座這麼多男子,誰敢像永安公主一樣與獵虎對峙?又有誰值得她勾引?」
陳鴻景非但沒有看輕我,反而露出欣賞的表情。
我衝他勾唇一笑,取下發簪握在手中
獵虎的利爪劃傷我的肩膀,將我撲倒在地,我手裡的發簪猛地刺向它的眼睛。
虎嘯震天,獵虎發狂。
我拔出發簪準備刺向它喉嚨時陳越榮叫停,地面升起鐵籠,將獵虎關在牢籠裡。
陳鴻景第一時間躍入馴獸場將我帶出,他命人取來披風蓋住我的傷口,眼裡盛滿心疼之色。
陳越榮氣急敗壞地抽了獵虎十幾鞭,然後湊到我面前,笑得意味深長:「永安公主,你傷了孤的獵虎,是不是應該把自己賠給孤。」
「皇兄,議和之事你一點力氣都沒出,怎麼這會兒倒開口討要起戰利品。」一向低調的陳鴻景這次沒有退讓,他跪在陳顯面前請旨:「求父皇將永安公主賜給兒臣。」
陳越榮也跪下,神色格外誠懇:「求父皇將永安公主賜給兒臣。」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老謀深算的陳顯眯起眼睛看向我:「送永安公主去太和殿休息。」
太和殿,就在馴獸場隔壁,是陳顯的寢宮。
18
那天晚上,許多宮人都聽見陳顯與陳越榮在太和殿中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之後門框上的影子顯示陳越榮拔劍刺傷了陳顯。
濃鬱的血腥味被寒風帶進獵虎的鼻子裡,它因被陳越榮懲罰,正餓著肚子,此刻新鮮的血液喚醒了它的本能,飢腸轆轆的獵虎撞破鐵籠直奔太和殿,不到一刻鍾就將陳越榮和陳顯撕碎。
太和殿內屍橫遍野,幸好陳鴻景及時趕到擒住獵虎。
我作為人證,被他帶回王府保護起來。
「平安,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紅顏禍水,王爺怕了嗎?」我坐在陳鴻景腿上,勾著他的脖子,「我答應王爺的已經做到,王爺答應我的事,可不要忘記。」
「自然不會忘。」陳鴻景輕輕摩挲著我受傷的肩膀,把臉埋進我頸窩,「平安,本王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封妃儀典,向天下人證明你不是不祥之人,而是百越最尊貴的皇妃。」
那段時間,陳鴻景很忙,朝中有不少老臣對草草了結的陳越榮弑君一案態度存疑,直到禮王陳宗鈺明確表態支持陳鴻景繼位後,阻力才小了些。
陳宗鈺沒什麼本事,勝在有點小聰明。先前,太子勢旺,他就在陳越榮身邊當狗腿子,如今見陳鴻景登基已是大勢所趨,立刻改抱新皇的大腿。
陳鴻景見這個弟弟如此識趣自也樂意投桃報李,將登基大典和封妃儀式交給陳宗鈺籌備。
我在百越度過了人生中最奢華的一段時日。
陳鴻景殺了那隻獵虎,剝下虎皮做成護套,親自給我帶在手上、腳上。
他心疼我自小過得清苦,東珠彩寶,古玩奇珍毫不吝嗇地往我屋裡送,王妃看不慣,與我起衝突時,他亦毫不猶豫地站在我這邊。
「永安公主是本王摯愛,你不要用『魏奴』這兩個字侮辱她,若不願與她同住,回將軍府去吧!」
他的王妃是百越大將夏雲邱的獨女,但陳鴻景為護我三番五次地駁了嶽父家的臉面。
陳鴻景還答應我,攻下大魏後,他不僅會保下魏清洲,還會將魏瑾元和他的私生子交給我處置。
他以為這樣我就能安心地待在他身邊與他共享榮華。
但他錯了,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19
登基儀式和封妃大典設在同一日。
站在陳鴻景身邊的人不是皇後而是我這個和親公主。
他與我攜手焚香祭祖時,陳宗鈺毫無預兆地起兵謀反,痛斥陳鴻景弑兄殺父。
陳鴻景將我護在身後,冷靜地穩定局面,我卻在萬箭飛來之時將帶毒的匕首刺入他的身體。
「平安……」
陳鴻景難以置信地回頭看我,雙眼赤紅,話還沒說完就被弓箭射成刺蝟。
而他的嶽父,夏雲邱自始至終冷眼旁觀。
陳宗鈺是百越最後一位皇子,當日他殺了幾位提出異議的老臣後順利登基為帝。
新帝下的第一道命令是:
「把永安公主打入天牢。」
20
白羽幫我在天牢裡收拾出一間幹淨的牢房:「公主,有什麼需要請告訴奴婢,奴婢一定盡力滿足。」
她已經換回百越服飾,對我的態度卻和先前一樣恭敬。
她是陳宗鈺的人,所以當她知曉我和陳鴻景的合作後力勸陳宗鈺借此機會爭奪九五之位。
陳宗鈺做小伏低多年,難抵權力的誘惑,決定參與奪嫡。
陳鴻景忙著穩定朝局時,他透過白羽和我搭上線,開出了讓我無法拒絕的條件——
隻要我助他登上皇位,他將歸還大魏十三城,並派兵幫我除掉魏瑾元和他的私生子,讓我成為大魏的主人。
我心動了,在登基儀式上殺了陳鴻景。
一切都很順利,但陳宗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事成之後他不僅沒按照約定放我回大魏,還迅速重啟戰爭,命令夏雲邱帶兵進攻淮洲城,以期用戰爭轉移百姓們的注意力。
短期內死了一個皇帝兩名皇子,反對新皇的大臣被誅殺殆盡,百越朝局已然不穩,陳宗鈺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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