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養權在蕭晉手裡，我沒有辦法阻止他帶走芙芙。隻好忍受著他每天帶著芙芙賴在上了一天班本來就很煩的自己身邊。

好的前夫活該像死了一般。

我開始穿梭於各大城市之間，經常性出差，調研考察。

集團希望能夠盡快完成收購，以推進後續的戰略規劃。蕭衍有意在阻止我的收購，我隻好頂著集團的壓力，和他耗著。

突然蕭晉打來電話，說芙芙進醫院了。

檢查之後是心瓣破損，需要進行手術。

我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小小人兒，痛心疾首，為什麼我沒有讓她生得健康些再健康些。她還這麼小，多疼啊，冰冷的手術室，會怕的。

我躲在病房外，無聲地落淚，哭到無聲。身後有人安撫地拍了拍，我轉身一看。

醫生打扮，很眼熟。

「老同學，不認識了？我是白樾，你的高中同學，也是芙芙的主治醫生。」

我依稀記起，他常年霸佔年級第一，沒想到當了醫生。

「別擔心，國內對芙芙的病症有很成熟的治療方案，我親自主刀，保證還你一個健康的芙芙。」

白樾是心髒外科領域的天才醫生，和他談過之後，我輕松了不少。

回到病房，看到蘇卿卿也在，芙芙看起來和她相熟，兩人嬉笑，芙芙拿著我上午送給她的小玩偶在擺弄，分享給蘇卿卿看。

見我進了病房，蘇卿卿斂了笑容，站起來就要走。她朝我一笑，以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

「看著自己的女兒對情敵依賴喜愛，感受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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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晉取了定制的餐進來。

「我怎麼還沒有收到你和蘇小姐的婚禮請柬啊，可不要因為咱倆之前的關系就不請我了，蘇小姐幫忙照顧了芙芙這些年，於情於理我都該封一個大紅包。」

蘇卿卿臉色一白，就扭身離開了。

「姐……溫薔，芙芙都是在蕭宅長大，卿卿隻是見了芙芙幾面，你不要誤會。」

「媽媽，你不喜歡蘇阿姨嗎？隻是奶奶教我要懂禮貌，媽媽討厭什麼，芙芙就討厭什麼。」

「媽媽沒有不喜歡，芙芙喜歡誰，不喜歡誰都可以，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不必因為任何人動搖，包括媽媽，乖，我們吃飯飯好不好。」

芙芙說不餓，不想吃，我們知道她身體不舒服，也沒有強求，隻是告訴她餓了就說，現在需要補充營養。

我剛出差回來，公司還有事等著我拍板，手術還在排隊，芙芙這邊暫時沒有事，我急匆匆去處理公司的事，要早點趕回來陪著。

我剛到公司，就打來電話，芙芙出事了，突發高燒。

我一路飆車，說是芙芙過敏了。

「蕭晉，這是怎麼回事？當初哺乳期，我吃了蕭衍買的花生酥，芙芙因此過敏高燒，當時我就告訴過你，注意飲食，你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記不住，你是怎麼當爸爸的？」

「我一直很小心，我每次都特意叮囑廚師不要放花生，這次也沒忘的，不應該的。」

我看他一臉懊悔，氣不打一處來，要回撫養權勢在必行。

芙芙退燒醒來，「芙芙，告訴媽媽，今天，除了吃爸爸帶來的飯，有沒有吃別的食物啊？」

「除了爸爸給芙芙喂的飯，還吃了媽媽削的水果，還有蘇阿姨給的點心。」

我心沉下來，「蘇阿姨經常給你帶好吃的嗎？」

「我沒有經常見蘇阿姨，但蘇阿姨每次都給芙芙帶吃的。」

「難怪……」蕭晉好像想到了什麼。

我拉著蕭晉到門外，「難怪什麼？」

他猶豫不決，我狠狠地瞪著他。

「芙芙有時候會發燒，我們隻當是小孩子身體弱。現在想想，的確是蘇卿卿每次和芙芙見面後，芙芙就會身體不舒服。」

以為蕭家能照顧好芙芙，是我犯得最大的傻。

6

眼見蕭氏不肯將子公司交給我，為了完成集團的計劃，我頻繁出差就是去調研可以替代的公司。

蘇卿卿本就在蕭氏工作，等我放出放棄收購蕭氏旗下的公司，轉投同類公司時，她突然從營銷部調到原本我所屬意的公司任 CEO，開始接洽我準備收購的公司。

蕭氏的公司技術已經是行業頂尖，在市場競爭中處於絕對領先地位，這也是我們為什麼首選收購這家公司，因此完全不需要通過收購來保證競爭優勢，除非，單純是不想我好過。

我在總部立下軍令狀，若是打不通國內這一關，就要卷鋪蓋走人。

這在商業圈裡不是秘密，代價很高，但同樣獲取了總部的大力支持和信任。

作為頂級的投資公司，最不缺的就是資本。我給出的價錢是目標公司不能拒絕的天價，並且保證了公司管理層的穩定，極大程度保護了技術研發的自由。是個明白人就該接下這潑天富貴。

可是蘇卿卿挽著對方老板劉總，來了我特意為合作設的宴，我面色如常熱情招待。

「溫總年輕有為，給出的條件的確誘人，不過還是對地方上的規矩不太熟。」說著色眯眯地拍了拍蘇卿卿的大腿。

接下來，我約見一個，蘇卿卿就挽一個。我看不下去，「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這樣你就會開心嗎？」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得意洋洋地踩著高跟，高昂著頭，噠噠噠從我面前走過。

接連碰壁，引起了集團不滿，要召我回總部匯報，還是我的前上司幫我遊說，寬限了時間。

蕭衍找上我。

「溫薔，你很聰明，你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我確實知道，蘇卿卿絕沒有那麼大的權力。

就算蘇卿卿自甘下賤，但商人重利，我給出了多少優厚條件，蕭氏定然也少不了拿出同等的誠意。

「所以，你來找我，是想看我笑話，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任你們蕭家搓圓揉扁的溫薔？」

「我不過是在等你回頭，要是成功完成了這次收購，你還會回國嗎？我不會再任由你遠離了。」

「我就算被集團辭退，我就算留在國內，也不會再和你和蕭晉有什麼幹系。」

「溫薔，別惹怒我，我希望的是你心甘情願地回來，若不行，我也有辦法。」

「蕭衍，我爸媽去世後，祖父耄耋之年苦苦撐住，溫家仍舊敵不過人走茶涼，和蕭家的婚約竟成了最後的榮光。我想抓住，來到了你身邊，後來不由自主地淪陷，苦求不得，祖父臨終前，要我不必擔著溫家已然死去的龐大身軀，要我解除婚約，自由快活地活，可是我不舍得。哪怕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還是堅持了七年，任由你的冷漠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你知道你答應結婚的時候，我多開心嗎？七年的付出，都值得，所有的心酸、不安和自厭都有了出口。

當你拋下我那一刻，我已經摔得粉身碎骨了。所以，蕭衍，你明白嗎？我們沒可能了。」

「我們還有好長的路要走。溫薔，我從一開始就愛你，會因為你對我的小心思沾沾自喜，我一直享受你對我的愛，我愛你，就像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承認我沒有讓你感受到我在乎你、愛護你，可是溫薔，我沒了你不能活。」

「強求沒有意義，我希望你能以一個商人的身份，認真地看待我們之間的合作。」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的收購。」

蕭晉希望能幫上我的忙，他在公司還是有些人手，可以通過施壓，以解我的燃眉之急，我拒絕了。

我到醫院看芙芙，她正和白樾玩得很開心。白樾很會討小孩子歡心，不知道怎麼得知芙芙喜歡布娃娃，每天都要送一個給芙芙，現在芙芙看白樾就像看天使，會發光。

「溫薔，我不僅是個醫生，我背後有白家，需要我幫你嗎？以白家的實力，解決一個蕭氏綽綽有餘。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畢竟是芙芙的主治醫生，我當然要摸清楚底細，他是白家那個神秘的獨子的事自然瞞不過下力氣調查的我。

「芙芙的病情，已經很麻煩白醫生了，那些事情還難不住我的。」

「我們之間不存在麻不麻煩，溫薔，你要習慣我。」好好一白衣天使笑起來活像隻狐狸，怪會誘惑的。

7

上次集團召我回去，是和我爭升職的同事告的黑狀，前上司雖然能幫我抵住一時，他還是找了機會，讓集團派他來檢查我的工作。我正看著他張牙舞爪地中場開香檳。

下屬通知我，有人來見我。

很快，我拿著文件甩在他面前，「可以和總部提我升職的事了。」

蘇卿卿從我手裡搶下的幾家公司，都是我花了大力氣找來的天坑，看著她一個坑一個坑地把自己埋進去，把蕭氏埋進去。

而我真正想買的，當然不是一個體格臃腫的公司。已經是頂尖的技術團隊，卻看著公司把資源傾斜給並購進來的一群酒囊飯袋，有才華的自然都有一些清高。而我這時候隻需要拿出準備用來收購資金的一部分，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沒有哪個技術團隊會對用人不明的公司忠心耿耿，而錯過我這個不差錢的老板。

蕭氏不計後果地跟投、並購，隨著我埋下的雷起爆，資金斷流，引起內部動蕩，傳出財務造假醜聞，被迫開始拋售資產，挽救大廈將傾。蘇卿卿因為行賄、挪用公款被公司舉報入獄。

公司下來任命，要我擔任華區 CEO，從入職走到今天的位置，我花了四年時間，有幸運也有實力，重要的是我值得。

芙芙的手術很順利，我到醫院看她，白樾正陪著她玩過家家，被她貼了滿臉的貼紙。

「媽媽，你來了，芙芙好想你。」

「溫薔，恭喜你升職。」

歲月美好，感覺每一口空氣都是香甜的。

8

公司剛起步，事務繁忙，我又是忙到深夜才回家。走到電梯口，感覺背後涼飕飕的，好像有人，四處打量，也不見人影。突然被捂住口鼻，一股異味，失去了意識。

我在一張大床上醒來，看起來是一處別墅，窗外植被豐茂，應該是在郊外僻靜處的莊園。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蕭衍，端著一杯水。我倏地松了一口氣，又冒起火來。

「你搞什麼？你這是綁架，趕緊把我送回去。」

「溫薔，我說過的，如果你不能心甘情願地回來，我還有別的辦法。你就在這裡永遠地陪著我吧。」

「我是上市公司的 CEO，我消失，很快就會有人找到，到時候就不是放了我這麼簡單的事了。」

「沒關系，你看看喜歡哪一件衣服，穿上陪我一起死吧。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剩你了，和我一起吧。」

我瞪圓了雙眼，我的美好生活剛開始呢，我還不想死，我的香車美男，我的大寶座。我看著他面目如春風，卻隱隱帶著扭曲。

「蕭衍，我們之間還沒到這麼糟糕的時候。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那你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嗎？」

「好，好，我願意。」他眼眶變紅，像是終於被人發覺了委屈，下一瞬又陰著臉。

本來，蘇卿卿不讓她告訴蕭衍，不想再打擾他的人生。

「或現」「你想怎麼辦？」

「陪我在這裡住幾天吧，像以前一樣。」

他帶我到了廚房，讓我做菜給他吃。冰箱裡有很多新鮮的食材，我隨便挑了幾樣。

我洗菜切菜，他拿了圍裙給我系上後，從後面抱著我，頭輕輕放在我肩上。

我小小地嘆了口氣。在那七年裡，我無數次幻想過，就這樣兩人一日三餐，或者隻是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世事難料，如今他就在我身邊，卻是一個劊子手，讓我時時不能不心驚。

我做了簡單的兩菜一湯，對坐著相顧無言。我下意識做的菜，是自己的口味，加了很多辣椒，而蕭衍不吃辣，要是曾經的我，記得牢牢的，我們倆吃飯，餐桌上從來不會出現辣椒。這次也不是我故意為之，是我真的忘了。

他還是吃了，隻吃了一口，額頭上就冒出了汗，一連又喝了好幾口湯。

這時，闖進來一群人，是白樾帶著保鏢找到了這裡，我立馬跑到他身邊，救命恩人吶，終於可以逃離這個顛公了。

「蕭衍，我會報警的，我給你留時間去自首。」

我們一行人離開此地，剛走出來，就看見別墅處冒出濃煙，是蕭衍自焚了，原本準備給他和我的。

後來，我問白樾，怎麼找到我的。他說，到處聯系不上我，就擔心出事, 開始派人找, 他先去查了蕭家兩兄弟的行蹤, 蕭晉在陪著芙芙，隻有蕭衍自己開車到了別墅, 感覺不對就衝過來找。

蕭衍無意隱藏行蹤，甚至暴露得尤其明顯, 還有冰箱裡滿滿當當的食材，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 讓我見證他的死亡，一輩子記住。

9

蕭晉想要復婚。

「溫薔，是我蠢, 錯把魚目當明珠。蘇卿卿是我的一個心魔, 是我對大哥的嫉妒, 我沒有愛過她，你走了之後, 她想和我結婚, 但我猶豫了，當時我就該想明白的。我和你在一起後，就愛而不自知, 你走後, 我真的很恨你, 很想你。求你, 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用一生彌補。」

「無論是對蕭衍還是你, 我從頭到尾都沒做錯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讓受害的我去原諒加害的你們呢？你是不是忘了，你怎麼誘騙我結婚的。或者你沒忘, 我懷孕的時候，為了在我身上發泄你對蘇卿卿、蕭衍的嫉恨, 給我下藥動情，直至早產, 所以芙芙天生體弱，要比別的小孩多承擔那麼多痛苦。我想起來就覺得你惡心恐怖，能忍你到現在，不過是希望芙芙有一個健康的童年。」

蕭晉滿臉痛苦，崩潰大哭。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隻怕活著都比自焚更加痛苦。我想看他痛苦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久到老去, 抬不起胳膊，提不起腿，久到自己食不下咽, 心還是千瘡百孔, 永懷愧疚。

白樾來接我了。

他想和我結婚，我沒同意, 隻是說可以在一起。

我想他, 他就來，做一些成年人愛做的事。

我沒告訴他，等膩了，我就不要他了。

現在, 還愛不釋手。

或許以後會變主意，或許不會變，答案隻有未來知道。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