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這麼不喜歡那段戀情。」

他刻意隱忍，眼尾泛紅，像極了分手那天。

我搖頭：「倒也沒有。」

「姐姐，你前男友真差勁。」

「他挺好的。他當時很愛我。」

10

我將自己蜷縮在沙發上，好像又看到曾經的沈淮晏站在我面前。

他拒絕了我半夜聽笑話的無理要求。

他開了四個小時車，從 A 市到 B 城。

在天亮時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如果心情不好，我想，我應該比笑話管用。」

遊樂場關門，沈淮晏買通保安，帶我進去。

因為那天晚上有一場煙花，遊樂場是最佳觀賞地。

曾經高嶺之花的人，把我們的戀愛談得人盡皆知。

他沒有不解風情。

他會突然搶著吃掉小蛋糕，然後在我難過時，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掏出戒指作為賠償。

那是我們分手前一個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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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下戒指，笑著答應了畢業嫁給他。

可是後來，是我先背棄了諾言。

「怎麼哭了？」

沈淮晏伸手，我慌忙側過臉去。

他的手愣在了原地：

「姐姐，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他了。」

沈淮晏風光霽月，可我的人生早已成為深淵。

我看著眼前的人。

第一次覺得，失憶沒什麼壞處。

如果隻是忘了我，那就忘了吧。

哭累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沈淮晏坐在我床邊，見我醒了問道：「餓了嗎？」

「不餓，你怎麼在這兒？」

「你做噩夢了，一直讓我滾開。」

他頓了頓：「可我知道你說的不是我。」

我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隻聽見他說：「蘇子衿，晚安。」

11

陳姨告訴我，沈淮晏昨晚一宿沒在家。

他的好兄弟失戀了，他陪他喝了一宿酒。

早上的時候，沈淮晏才攙扶著一個喝得爛醉的人回來。

這兄弟我認識。

陸嘉禾，沈淮晏冷靜的人生裡，少數的幾個狐朋狗友之一。

花花公子一個。

和沈淮晏在一起的三年時間裡，我聽說的陸嘉禾戀情，就不少於十段。

陸嘉禾直起身，朝我笑笑：「嫂子好。」

此話一出，我如臨大敵，偷瞄沈淮晏。

他不會懷疑我吧？

沈淮晏面無表情地將手伸到陸嘉禾身後。

很快，一聲號叫傳遍別墅。

陸嘉禾大著舌頭：「你掐我幹什麼？不是你讓我叫的嗎？嗷！」

沈淮晏朝我露出歉意的笑：「抱歉，姐姐，他喝醉了，口不擇言。」

我上前想要幫忙攙扶住陸嘉禾。

手剛要碰到陸嘉禾肩膀，沒想到沈淮晏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姐姐，沒事，我來就好，我能扶好他。」

「那我讓陳姨熬一碗醒酒湯？」

「好。」

我抬腳離開的瞬間，一道沉重的落地聲自身後傳來。

原本還被沈淮晏攙扶好好的陸嘉禾。

和地面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趴在地上的陸嘉禾咬牙切齒：「沈淮晏，你別逼我把你的秘密都說出來。」

「看來你不想知道我姐到底去哪兒了？」

沈淮晏說這話時，好像又恢復了那副孤傲模樣，眼裡滿是不屑和威脅。

聞言，陸嘉禾瞬間沒了氣勢。

12

陸嘉禾喝了醒酒湯，又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看向沈淮晏：「你要不要也喝一點醒酒湯？」

「姐姐，我沒喝酒，我不喝酒的。」

「哦。」

沈淮晏胃不好。

在一起時，我就強制讓他把酒戒了。

看來即使失憶了，習慣也不會變。

我又問道：「那你一宿沒睡，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要也回去休息，睡一覺？」

原本精神十足的人聽到這話，往我這邊靠了靠。

沈淮晏揉著眼睛看向我：「是的，姐姐，困。」

好乖好乖。

「我帶你去房間休息。」

我上前攙扶住他。

他也毫不客氣，幾乎半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一隻手搭在了我肩上。

親密的動作讓我老臉一紅。

冷靜冷靜。

五百萬五百萬。

我帶沈淮晏上樓的時候，一直睡著的陸嘉禾說了一句夢話：「呵，狐狸精。」

然後翻個身繼續睡。

沈淮晏臉色陰沉得厲害。

臨上樓前，他不忘踹陸嘉禾一腳。

等兩個人都清醒過來，陸嘉禾留在家裡吃了飯。

「我這兄弟，就是上大學的時候，被人傷得太深。」

我恨不得把頭扎進飯裡。

沈淮晏失憶了。

我沒失憶啊。

沒必要這樣搞吧？

陸嘉禾繼續說道：「後來分手，沈淮晏就一直牽掛著人家。你說她有什麼好？不就是特別漂亮善良溫柔落落大方，還聰明嘛，不就是配沈淮晏，一個來回還帶拐彎嗎？」

我猛然抬頭，竟然分不清對面是敵是友。

他好像在誇我？

我被逗笑了。

沈淮晏幫我夾菜：「對，姐姐，陸嘉禾都說了，是我不懂得珍惜。」

13

失憶後的沈淮晏變得很不一樣。

以前戀愛時，是我纏著他。

現在成了他纏著我。

拿著五百萬，可我並不需要真做什麼。

做飯有陳姨。

打掃衛生有鍾點工。

工作上有特助小劉小李小張。

連花園裡修剪花草的工作，都請了專門的園藝師。

我問沈淮晏：「我需要幫你做什麼嗎？」

沈淮晏搖頭：「陪著我就好。」

我們一起去山上露營，去看海，去賞花。

明明我是他的私人管家，他卻事事遷就我。

我們好像，又回到了沒分手之前的模樣。

可我的失眠越來越嚴重了。

我在夜裡看了一宿的星星。

我不想閉眼。

我總是在做噩夢。

夢裡的事，真實發生。

我開始盤算著離開。

沈太太讓我照顧沈淮晏兩個月，現在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半夜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突然聽到臥室門開了。

有人走了進來，在我身邊躺下了。

他身上的熾熱讓我瞬間清醒。

我開了燈，看清眼前的人。

「沈淮晏？」

可是他閉著眼，抱著枕頭睡得正香。

甚至聽到我的聲音，一點反應都沒有。

「夢遊了？」

14

這也是失憶的表現之一嗎？

我碰碰沈淮晏，依舊沒反應。

這麼大一個人，我也搬不動。

他依舊隻圍著浴巾。

我現在是不是該慶幸，他沒有裸睡的習慣？

我用手摸摸他的臉，又戳了戳他的腹肌：

「夢遊還不把自己臥室門鎖好？萬一我是壞蛋，對你圖謀不軌怎麼辦？」

你就慶幸吧。

我是正人君子。

話音剛落，沈淮晏突然伸手，將我攬入了懷裡。

離得近，我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好快。

我看著沈淮晏的俊臉，從前的記憶湧上心頭。

沈淮晏生得格外好看，劍眉星目。

不說話時，總帶著淡淡的疏離感。

我和沈淮晏當初在一起，全憑我見色起意後死纏爛打。

我想推開他，沈淮晏抱得更緊，小聲呢喃：「別離開我。子衿。你不喜歡我哪裡，我都可以改。子衿，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求你不要離開我。」

一模一樣的話，分手的時候，他也和我說過。

可是我沒有回頭。

看著他緊鎖的眉頭，我知道，這是個噩夢。

大概，夢裡的我和現實的我一樣討厭。

都離他而去。

「沈淮晏，對不起。」

15

第二天醒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人了。

我推開門，正好碰見沈淮晏從隔壁房間出來。

他打著哈欠：「姐姐，早啊。」

我小心問道：「你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啊，怎麼了姐姐，你沒睡好嗎？」

「你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嗎？」

「昨天晚上我在自己房間睡覺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一臉無辜，絲毫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麼。

對上他探究的視線，我趕緊搖頭：「沒事，什麼都沒發生。」

聞言，沈淮晏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嗯，沒打擾姐姐就好。」

見我要離開，沈淮晏突然抓住我：「姐姐，我昨天晚上好像做噩夢了。」

我的心一瞬間懸了起來，問道：「什麼夢？」

「夢見喜歡的人離我而去。」

「夢都是相反的，別在意。」

他看向我：「那你會離我而去嗎？」

「不會，那隻是一場噩夢。」

不知道那個字觸發了沈淮晏的神經，他突然緊緊將我抱住：「對，是噩夢，夢醒了，你就會回來了。」

16

周六的時候，沈淮晏沒去公司，他和我說：

「姐姐，我快過生日了。」

我放下手機：「你生日在 10 月 15 日。」

我指著外面的豔陽天：「現在 5 月。」

沈淮晏像是沒聽到一樣，在我的疑惑中走進廚房：

「那我們就過半個生日。你一定想吃蛋糕對不對？我給你烤蛋糕吃。」

他忙上忙下，不亦樂乎。

我靠在廚房門口，長腿交疊，雙手抱胸看著他。

沈淮晏以前不喜歡甜食。

可我很喜歡擺弄甜品。

自己又吃不完，隻能交給沈淮晏。

每次我都可憐巴巴看著他：「你一定很想吃美味蛋糕對不對？」

沈淮晏笑著點點頭：「是，我很想吃。」

我的思緒被拉回，沈淮晏將面粉抹在了我臉上：「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幼稚！

沈淮晏又問道：「姐姐，我是第一個陪你做蛋糕的人嗎？」

我搖頭又點頭。

我和沈淮晏一起做過蛋糕。

可是他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

沈淮晏心情格外好的樣子。

點上蠟燭，沈淮晏閉眼許願。

可能是許願自己記憶恢復吧。

「姐姐，你想不想知道我許了什麼願望？」

「願望說出來就……」

一個吻落在我唇上，帶著奶油的甜膩。

沈淮晏聲音沙啞：「我喜歡你，蘇子衿，我想和你在一起。」

告白太過直接，我有些昏了頭腦。

17

我還是拒絕了他。

我把五百萬的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想趁著黑夜，離開沈家。

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一雙手突然拽住了我。

沈淮晏眼裡猩紅一片：「蘇子衿，你又不要我了？」

我反問他：「沈淮晏，你沒有失憶，對不對？」

二樓上鎖的房間，我進去過了。

裡面擺放著的，全是我們戀愛時候，我送的禮物。

合照都被打印出來，放在精美的相框裡。

按照時間日期擺放。

第一次約會拍的照片下面，他寫著：

「果然隻有我裝失憶，你才不會不理我。蘇子衿，好久不見。」

他把我們這些天發生的事，都和照片對應。

一起坐了摩天輪。

他在照片下面寫：「上一次和子衿坐摩天輪的時候，她吻了我。早知道不裝失憶的單純弟弟了，我想吻她。」

「沈淮晏，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些的。」

「做都做了，蘇子衿，你不打算對我負責嗎？」

沈淮晏伸手將我拽入懷裡。

我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滾燙。

他聲音帶著哭腔：「蘇子衿，可不可以再喜歡我一次？」

「好。」

「其實如果你不喜歡弟弟類型的，我還可以改，我……等等，你說什麼？」

「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