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用的,墮胎藥對於人魚胎兒不起作用。」


斯坦憤怒道:「那該如何?」


克羅伊斯說:「我會想辦法。」


我閉著眼流淚,克羅伊斯猶豫的手最終還是沒有停留在我的肩膀。


斯坦連忙去翻閱古籍,尋找墮胎之法,而我一個人留在房間裡打開抽屜,看著那淡紫色的手镯,又將它狠狠地從窗戶扔進了池水裡。


我的肚子一天天變大,而斯坦還未找到方法,一籌莫展之際,克羅伊斯說出了令人羞恥的話,他的臉通紅,幾乎蔓延到脖頸。


「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和我成婚締結契約,完成古老儀式後讓我進入你的身體,這樣……孩子自然保不住,無法繼續停留在你的體內生長,到時候斯坦的藥就會派上用場。」


我完全想不到竟然會有如此荒唐的辦法,怪不得上次克羅伊斯並未說出口,可眼見肚子越來越大,這也許是唯一的辦法了。


斯坦在聽明白後,瞪大了雙眼,他復雜地看向克羅伊斯和我隨即點了下頭。


古老的儀式開始,克羅伊斯打扮得比往日更加隆重,原本我和他說隻需要簡單舉行一下便好,可他卻覺得該有的儀式並不能少,我看著臺下的許多獸人,他們帶著美好的祝願希望他們的首領能夠有個很好的歸宿。


可他們並不知道,這樣一切都隻是個謊言。


18


克羅伊斯輕柔地吻落在我的額頭,隨即他開始念起那段古老的咒語,我感覺到身體的抗拒,強忍著不適順利地也念出那段咒語。


可本來晴朗無比的天氣卻開始狂風暴雨。


克羅伊斯眼神突變,隨即讓斯坦帶我離開這裡。


我問他去哪?克羅伊斯握著我的手,輕聲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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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拉著我便走,他嘀咕道:「不過是個假的,幹嘛做得那麼真?」


斯坦在地球內是個生物博士,大直男一個,他自然不會說什麼好話。


我看著天色突變,斯坦則讓我安心待在這裡,他去給我找藥水提前備好。


我本想讓他陪著我,因為從剛開始的變天,我就一直覺得不安。


漆黑的木屋裡閃爍著微弱的燭火,我扶上隆起的肚子,祈求克羅伊斯趕快回來。


木門被吹得作響,黑暗裡逐漸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我看著熟悉的身影松了口氣,連忙叫著他的名字:「克羅伊斯?」


那個身影淺淺地哼了一聲,我這才猶豫地解開自己的衣裙,光潔的皮膚展露的瞬間,眼前高大的身影便不再動了。


「克羅伊斯?快些吧,想到這個孩子待在我的肚子裡,我便覺得難受至極。」我的話好似讓那個身影僵硬了一瞬。


可轉眼間,在他坐落在我的身邊,同時也吹滅了那閃爍的燭火。


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隻好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頰,隨即親吻他的嘴唇。


衣服落下的瞬間,我感受到刺痛的同時,也在欣喜孩子終於可以離開我的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好似飄忽地在大海的小船搖搖晃晃,好幾次想要停止都被再一波洶湧翻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體的酸痛感覺得骨頭都要碎裂,小心翼翼地撫上肚子還是圓滾滾的,我呼喚著克羅伊斯的名字,他則起身點燃了燭火。


克魯斯回過頭,靛藍色的眸子看著我好似有著濃重的火焰將我吞噬。


我震驚到不自覺地顫抖著身體,然而克魯斯扶上我圓滾的肚子,漠視著我的恐懼,語氣威脅又平淡道:「帶著我的孩子,你能逃到哪去呢?


「你愛上克羅伊斯了?是嗎?」


克魯斯強硬地捏著我的臉,把玩著我的肩膀,仿佛下一秒又要將它捏碎。


我忍著劇痛,眼淚情不自禁地往下掉。


克魯斯輕舔著我的眼淚,諷笑道:「你在擔心他?放心,他和那個獸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他們是怎麼死在你的面前。」


19


我被克魯斯囚禁在了這裡,看不見陽光,也看不到人。


他讓人把我帶到一片空地上,這座島嶼儼然已經成為他的新的領地。


這裡的獸人缺乏獸性,很快就被克魯斯剿滅,臣服於他。


克魯斯走到我面前,此刻他那雙美麗的眼睛在我看來卻是如此的血腥。


他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克羅伊斯和斯坦被帶到屠殺場上。


巨大的屠殺場養著許多周圍島嶼的巨型野獸,克魯斯把他們抓了過來,隻為看一場最為刺激的殺戮。


克羅伊斯仰起頭看座席臺上的我,而我此刻被克魯斯摟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圓滾的肚子。


斯坦吐了一口血水,也順著克羅伊斯所看的方向望去,而我的眼睛早就被淚水模糊得什麼也看不清。


還沒等他們說些什麼,又一次的血腥再次襲來。


我連忙掙脫克魯斯的懷抱,跪在地上祈求他放過他們。


然而他的眼神極為冷漠,我見狀猛地往地上磕,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攔住。


「你為了他們,可以向我求饒,可以放棄我們的孩子,可以和別的男人結婚,你還有什麼不能做的,告訴我!」


克魯斯眼底的憤怒將要把我撕碎,我無計可施隻能拿出藏在袖子裡的小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既然殺不了這個孩子,也無法阻止你的殺戮,那我隻能殺了我自己,這樣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


我往下用力,克魯斯急忙甩開我的手臂,刀尖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克魯斯連忙捂住我的脖子,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張開嘴巴,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寧願死,也不想再看到你。


「克魯斯,你永遠不會懂得愛一個人,我也永遠不會愛上你。」


20


黑暗朝著我襲來,我看向克魯斯靛藍色眼底的絕望與悲傷,在徹底地閉上眼睛前,感受到一顆珍珠砸向我的臉頰。


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深淵,我的喉嚨像是布滿了血水,咳嗽一聲都帶著巨大的疼痛。


我以為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可現實告訴我並沒有。


我的肚子還留著一個生命,我什麼也沒能夠帶走,還是這副樣子。


絕望之下,我撐起身體想要再次自殺,可門外突然進來一個人。


斯坦放下藥碗,趕忙過來扶我,「怎麼,你還想再死一次?說好一起回去,你別食言。」


我扯開嘶啞的喉嚨,問他:「克羅伊斯……」


斯坦無奈地撇了撇嘴,「他沒事,我們都沒事,這隻不過是克魯斯故意使的把戲罷了。


「那些怪物根本沒有能夠讓人致死的技能,不過是體型龐大了些,是隻有幾歲智商的孩童,也不知道克魯斯從哪裡找來的這些獸人。」


我有些蒙了,斯坦解釋道:「我本來以為克魯斯是真的想要我們去死,可結果並不是,他不過是想要試探你,報復一下你,他和克羅伊斯即便有再大的仇恨,也不可能殺了他。


「不過……殺了我倒是有可能。」


斯坦還在開著玩笑,可我隻覺得心裡仿佛墜入了寒冰池。


斯坦以為我還在劫後餘生,安慰道:「你放心,克魯斯以後都不會再來了,他和克羅伊斯做了約定,以後兩個島嶼互不幹擾。」


我不知怎麼,明明應該開心擺脫了克魯斯,可突然感覺喘不過氣,難受得要死。斯坦見我情況不好,趕緊喂我喝下藥水。


在他臨離開前,斯坦忍不住說:「孩子,他要求生下來,之後送往克魯斯島,往後你是生是死,他也不會再來了。」


我閉上眼,心裡仿佛被挖空了一半。


幾個月後,我順利生下克魯斯和我的孩子,也將孩子順利地送往克魯斯島。


我沒敢多看那個孩子一眼,隻知道她是個健全的人魚女孩。


人魚長大到成年隻需要三年。


而我和斯坦還依舊沒有放棄可以回去的念頭,不停地找尋著辦法。


克羅伊斯偶爾會告知我孩子的情況,可我都一笑而過,不再刨根問底。克羅伊斯明白,越是知道得越多,便越會舍不得離開,難受的隻會是自己。


21


斯坦最近變得有些沉默了,我看完最後一本古籍,也依舊沒有找到能夠回到地球的方法。


三年過去了,斯坦最近有些懈怠,我問他:「是不是覺得無望了,不想找了?」


斯坦則是搖了搖頭,隨即沉默了一會兒,「三日之後,你同我一起去個地方。」


我不解他的意思,但三日之後,我依舊聽從了他的話。


不過就是我房間後的池塘,我問他:「怎麼這麼神秘?」


斯坦的臉色蒼白,隨即看了看天,默數著三秒。


果然,剛才還晴空萬裡的天氣此刻卻烏雲密布下起了暴雨。


他的頭發像是絲綢一樣光滑柔順,夜色下的皮膚柔美純淨到沒有一絲汙濁,靛藍色的瞳孔像是能把人吸入深淵,我順著他的面龐往下看去,直直倒吸一口涼氣。


「她我」我剛要張開口問他,哪知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向池塘,而他也隨著我一起墜入。


鼻腔瞬時浸滿水,斯坦緊緊地抱著我。而後,我看著池塘波光粼粼處,好似看到了克魯斯,但他的身影很輕、很薄,風一吹, 便散了。


一陣強光閃過,我和斯坦一同消失於人魚島。


22


我從水面上猛地探出頭大口地呼吸著空氣,看著周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才發覺自己似乎不在人魚島了。


我尋找著斯坦, 可周圍沒有他的身影。


安靜的水面隻有我一個人。


遠處的救生員發現了我急忙遊了過來,我這才明白,是斯坦帶著我一起穿回了地球。


回來後, 我沒有放棄找尋著斯坦的蹤跡, 在網上我不斷在貼吧尋找一名叫做斯坦的生物學博士, 可依舊毫無水花。


我笨極了,那麼長時間竟然忘記問他的本名叫什麼。


而後,我把自己經歷的事情寫成了一篇文章, 很快就收到了很多回復,他們有的質疑,有的好奇, 可就是沒有關於斯坦的任何回復。


這篇文章在網上開始爆火,我怕這件事越傳越大,而且有的地理描述細密得幾乎不像是幻想出來,我快速刪掉了文章, 又發表聲明說這隻不過是我的一場夢, 隻不過過於真實,所以忍不住詢問。


本來就過於神秘和遙遠, 因為沒有任何發現以及網絡更新太快, 很快便不再有人在意這件事。


而在某一天下大暴雨的日子,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我是斯坦,很抱歉隔了這麼久才給你發這條信息,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現在我全部告訴你。之前的隱瞞是因為我答應了一個人的請求,他比我們提前知道穿回去的契機是什麼,就是在你房間後的池塘,他說他在那裡感受到了手镯的信息,而那個手镯就是我們能夠回去的時空之門,隻要在同一天,他的死亡和我們與手镯融合便能回到地球。沒錯,也許你沒辦法相信, 克魯斯確實是死了, 他要求把孩子生下, 是為了在他死後人魚島能有人管理與統治。人魚三歲成年,之後便能夠獨自生活, 而就是在三年後, 我收到了他的消息。對不起,很抱歉這麼晚才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因為克魯斯並不想讓你知道,但如今我每天忍受著欺騙隱瞞你的謊言讓我覺得無比自責, 舒軟, 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看完短信後我早已泣不成聲,我努力撐起身體慌亂地尋找著那本古籍。


自從回來後我把它當作噩夢從不敢翻閱,可如今我隻想再看看他。


我找到人魚島那一篇, 手指不停地顫抖,看著墨水勾勒出的人魚身影好似換了一個。


我的視線往下移動,頁腳處赫然展現出一個名字。


她叫克魯斯·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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