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去向陛下謝恩吧。」


聽到「謝恩」,沈槐山臉色才舒緩幾分。


「記得在陛下面前提我飽讀詩書,曾作出了名滿京城的《洛陽賦》。」


我點頭。


這些年京城有名的佳作多如牛毛。


《洛陽賦》又算什麼?


《神都賦》羽林賦》才是膾炙人口的佳作。


然而八品官員能參加狩獵已經是皇上開恩。


陛下身邊圍滿了肱骨大臣,哪裡想理會我的謝恩。


一旁的小太監也隻是讓我們稍等。


等候的空隙,御林軍打開籠子,放出了一隻霸氣威猛的老虎。


皇帝高興道:


「誰能降伏這頭猛虎,便能成為我家小九的驸馬!官升三品,黃金千兩!」


皇帝身邊,年方二八的九公主正好奇觀望,在人群中尋覓良人。


九公主乃貴妃所出,受盡恩寵。


我故意靠近三公主,發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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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驸馬都得精挑細選。」


三公主被我一句話刺激到神志不清,拔腿就往沈槐山那邊奔去。


絲毫不顧現場諸多大臣和命婦。


遠遠望去,我從沈槐山眼裡讀出了「驚悚」二字。


他不斷眨眼示意公主別衝上來。


然而三公主哪裡管這麼多?


就在她離沈槐山三步距離的時候,猛虎忽然暴起。


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忽然闖了進來!


亂箭從四面八方湧來!


16


尖叫聲不絕於耳。


好在我有上一世的經驗,知道哪裡暫時安全。


躲在椅子下觀察四周。


早在黑衣人出現的一刻,御林軍已經把皇帝圍了起來。


太後身邊也有不少護衛。


但刺客就是為了刺殺皇帝,因此皇帝附近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就連太後和護衛也被黑衣人衝散,被迫進入山林避險。


反而品階低的大臣身邊危險也少。


即便如此,三公主也嚇得鬼哭狼號:


「槐郎,救我!快帶我走!」


四周都是逃命的身影,沈槐山幹脆抱起三公主就跑。


我也順勢進入山林。


沿著上一世的路線,我在最危險的時候替太後擋了一刀。


又背著嚇暈的太後走了一天一夜。


苦不能白受,我猛掐太後人中,故意把人弄醒。


「太後娘娘,您終於醒了。您別怕,臣婦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護您周全!


「您身上的傷口,我都採了草藥敷上,且包扎好了。」


太後蘇醒後,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包扎好的傷口,又看看我還在流血的傷口,心疼又感激:


「你叫什麼名字?哀家重重有賞。」


我連連搖頭:「姓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後鳳體無虞。這一刀也不算白挨!」


其實我早穿了護甲,也帶了金瘡藥。


比起上一世受傷程度,這次的傷都算撓痒痒。


我繼續背著太後走出密林。


將太後平安送回後,又一聲不吭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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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走到自家營帳,迎接我的,依舊是沈槐山的巴掌。


「賤人,你消失了一天一夜,究竟去哪裡了?


「莫不是趁亂和情郎私會,風流快活!」


我往旁邊一躲,語氣嘲諷:


「你不是看到了嗎?」


上一世,他也是明知故問。


故意先給我扣上私通的罪名,趁我害怕,又摟著我關懷。


名義上是為了我的名聲著想。


實則是想奪走我的救駕功勞!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沈槐山心虛地開口:「我知道什麼?哪怕你順道救下太後,也洗不清你身上私通的嫌疑!」


「梓辛,一夜未歸,這事說不出不好聽,你的清白也會受影響。」


「不如這樣,你把救駕功勞給我,我一個男人不怕風言風語,你也能保全清白,不好嗎?」


我冷笑:「你覺得這是為了我好?」


沈槐山猛點頭。


我後退一步:「行,讓給你了。」


沈槐山立馬飛奔跑去領功勞。


可他不知道,太後雖然全程昏迷,但中途蘇醒過。


而且我還有更大的驚喜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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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營帳前,明黃色的身影矗立在沈槐山頭頂。


「朕問你,是你救了太後?」


沈槐山激動道:「正是微臣。雖然艱險,但總算讓太後平安歸來!」


皇帝聽到回答,臉色並未好轉。


一炷香之前,太醫稟告,太後身上有多處刀傷,皆用了藥草止血。


如果上藥,衣服肯定脫個幹淨,該看的不該看的全看了。


而且有的藥草是放在嘴裡咀嚼後激發藥性才敷上去。


皇帝怕也是沒想到有一天還得為太後維護名聲!


我站在人群外,遠遠地都能看見皇帝不悅的面容。


可沈槐山還一無所知,沉浸在升官的美夢中。


「來人,沈槐山救駕有功,加封沈伯公!」


還沒等沈槐山領旨謝恩,皇帝繼續道:


「然其不敬太後,損傷鳳體,賜死!」


我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恰好身邊有一玉冠男子,趕緊收回笑容。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沈槐山萬萬沒想到領功領出個死罪,嚇得「哐哐」磕頭:


「陛下饒命!臣絕沒損傷太後鳳體,望陛下明察!」


就在沈槐山即將被拖下去時,三公主尖叫聲傳來:


「父皇且慢!」


我轉頭,三公主正飛奔而來,純姨娘在遠處微微朝我點頭。


一出好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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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撲通」跪下,抱著皇帝的腿哀求:


「父皇,您不能殺他。他救駕有功,是功臣!」


皇帝平時就不喜歡這個透明人的女兒。


直接把人踢開:「胡說什麼?皇家威嚴豈容外臣褻瀆,來人......」


三公主嚇得趕緊放大招:


「兒臣有了沈大人的骨肉!」


一語驚得滿堂哗然。


皇帝一巴掌扇在三公主臉上:「放肆!」


隨後怒瞪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大臣跪倒一片。


在皇帝看過來之前,我「撲通」下跪。


餘光掃到玉冠男子,他還站得筆直。


嚇得我拽著他的褲子往下一拉。


對方提著褲子火速滑跪,眼神帶著憤怒和驚詫。


「看什麼看?我在救你,沒看見陛下正在氣頭上?」


玉冠男子欲言又止。


我也沒工夫理會他,偷偷撅腚窺視皇帝的反應。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可惜這次的逆鱗來自他的女兒。


而且被這麼多大臣圍觀,若是處理不好,皇室顏面何存!


「來人,三公主驚懼過度,神志不清,把她關進宗人府。」


三公主一心隻有沈槐山,捂著臉死死地抱著皇帝大腿:


「不!我沒瘋,我和沈槐山是真愛!父皇,求您成全我吧!從小你就對我不聞不問,如今彌補我一個驸馬又如何?


「難道隻有小九配當您的女兒,我就不配嗎?」


一旁的太監直抽冷氣,忍不住勸阻:


「殿下,您就少說兩句吧。」


三公主怒懟:「你個閹人懂什麼?閉嘴!」


大太監收起憐憫,果斷閉嘴。


皇帝從盛怒轉為平靜,聲音陰沉:


「你的意思是朕對不起你?」


三公主不敢回答,但心裡默認了。


「你可知道,沈愛卿有正室夫人!你嫁過去,難不成做妾?荒唐!」


「嗚嗚嗚,父皇,您幫幫我,幫幫我吧!」


三公主糾纏不休,皇帝臉色陰沉。


就在父女倆僵持時,我主動起身,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萬歲,臣女乃沈大人的前妻,早在三月前,我和沈大人的感情便走到盡頭,私下合離。但我貪慕榮華富貴,才一直瞞著沒說,望陛下恕罪!」


皇帝的臉色這才好幾分。


但在場所有人包括皇帝估計都不相信我說的話。


隻當我為了皇室顏面才當眾撒謊。


沈槐山卻松了口氣,看向我的目光帶著感激。


三公主更是瘋狂:


「父皇,您聽到了吧!他倆早合離了,我和槐郎是名正言順地在一起的!」


皇帝滿心失望,幹脆成全這個丟臉的女兒。


隨便指了個日子,便賜婚。


人一高興就忍不住嘚瑟。


三公主便是其中典型:「多謝父皇!沈郎救了皇祖母,也求您給他公正的賞賜吧!」


我在一旁暗暗吐槽,什麼叫公正賞賜?


罵皇帝之前的賞賜不公正嗎?


果不其然,皇上大怒: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何來不公?沈槐山雖然救了太後,但......」


話還沒說完,太後身邊的宮女急忙跑出來。


「太後懿旨,速速搜尋救駕女恩人,不得有誤。」


沈槐山如遭雷擊,當場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20


皇帝反應過來:「女恩人?不是男的!」


宮女回答:「啟稟陛下,太後娘娘說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女恩人!」


三公主激動地反駁:


「不可能!肯定是皇祖母驚嚇過度,看錯了。」


「閉嘴!」


皇帝不傻,很快想清楚事情原委,將目光望向我。


就在這時,一旁看戲的權臣夫人忍不住開口:


「難不成是我眼花了?太後娘娘遇刺的時候,我隻看見沈夫人,啊不,雲小姐衝進密林。沈大人抱著三公主跑得比兔子還快。」


有了人證。


皇帝直接問:


「沈槐山,朕再問你一遍,是不是你救的太後?」


沈槐山嚇得不斷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皇帝一腳把他踹翻在地:


「大膽,居然敢欺君!


「若不是念在皇家骨肉的份上,朕必將你碎屍萬段!


「來人,扒了他這身官服,永世不得入朝!」


我頭皮發麻,本以為隻能讓沈槐山貶官,沒想到直接逐出官場。


果然伴君如伴虎。


三公主也驚呆了,剛準備張嘴求饒,皇帝一記眼刀殺過去:


「要麼你進宗人府,要麼他貶為庶人,你選一個。」


三公主頓時氣焰全消,低頭不敢再說話。


就在我以為這場鬧劇即將結束時,一道清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父皇,冒名頂替功勞的人罰了,真正救人的功臣是否也有幸得到您的賞賜呢?」


皇帝看向我,面帶欣慰:


「雖然你已經合離,但朕相信你是個好孩子。日後出嫁,朕隨一份嫁妝!


「你救駕有功,朕便封你為昭慈郡主,如何?」


我忍不住欣喜地磕頭:「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權力的滋味在心間澎湃,原來論功行賞不用顧忌所謂的名聲。


我拿回了上一世屬於我的功勞,從此以郡主的身份壓了沈槐山一頭!


「起來吧,進去陪太後說幾句話。」


皇帝處理完這些時候,果斷離開。


看也沒看地上的三公主一眼。


21


我起身準備去太後的營帳。


餘光看見旁邊幫我說話的男子,正是被我扯褲子的兄弟!


這下我再傻也明白眼前男子的身份。


完蛋,我居然扯了太子的褲頭!


真丟人。


我拔腿就跑,進入營帳,見了太後,跪下行禮。


不用我開口,大宮女就把事情經過全部給太後說了一遍。


「可惡!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冒領功勞。」


我趕緊下跪,假裝惶恐:


「臣女有罪!求太後娘娘饒命!」


太後不解:


「快快起來,你救了我,有何罪過?」


我渾身發抖,裝作驚恐:


「臣女有罪,知曉沈槐山狼子野心,卻沒有提前告發,娘娘,他看中的根本不是三公主,是您啊!」


太後愣了一秒:「你說什麼?」


「沈槐山聽聞我救了太後,便威脅我讓出功勞,還說三公主算什麼,若能借機當太後面首,皇帝都得喊他一聲小爹!


「是臣女的錯,差點讓他得逞。」


太後氣得渾身發抖,藥碗摔碎在地。


「混賬東西也敢高攀哀家?該死!」


我跪在地上,眼底一片陰沉。


太在不在乎名聲不知道,但她絕不允許低賤的男人踩著她上位。


況且沈槐山私通公主在前,冒領功勞在後,品行不端的印象已經讓太後先入為主。


後面我說得再離譜,太後也會懷疑。


「娘娘息怒,沈槐山已經是三公主的驸馬,況且此事也沒證據。臣女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後點頭,我說完後,她不住地誇贊:


「妙哉!」


22


深夜回家,沈府燈火通明。


見到我,沈淮山一臉陰沉甩來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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