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人皆知,當今攝政王愛慕長姐,非她不娶。


可長姐卻為了考驗攝政王的真心,在大婚前日假死出逃。


全家因此被攝政王遷怒,父母被當街斬首,而我被打斷雙腿,賣進青樓接客。


三年後,長姐死而復生,風光嫁入王府。


看到奄奄一息的我,她隻惺惺作態:


「妹妹隻是失去了一雙腿,可姐姐卻得到了真愛呀!」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重生在長姐假死出逃的當晚。


1.


迎春樓的媽媽帶著人闖進來時,因為三天未曾進食,我已經奄奄一息。


「攝政王可是交代了,今日攝政王妃的喜轎要經過這,所有的人都不許出來,尤其是你!」


對方說著,指揮著幾個小廝將我綁起來。


而聽見那番話後,我嗤笑一聲。


長姐死後才三年,攝政王終究不也是娶了旁人嗎?


我被扔到了後院的柴房,其中一個小廝實在看不過去,給了我一個硬邦邦的饅頭。


可我卻連拿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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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暈了過去,而再醒來時,聽見的是外邊的嗩吶聲響起。


那聲音當真吵人。


感覺到生命逐漸流逝,我苦笑一聲。


長姐當年死去後,攝政王就殺了父母,將他們的人頭掛在了城牆上,至今還在吹在風沙中。


而我被打斷雙腿丟到了青樓,如今已經整整三年。


他派人給我用最好的湯藥,不讓我死。


隻因他懷疑,當年長姐的死,都是我們一家苛待她造成。


我曾經也想過去解釋,可換來的仍然是父母被殺的結果。


不管怎麼說,攝政王都不信,一句話就定了我們的生死。


「別以為我不知道,苛待阮阮的事,那兩個老不死的是幫兇,你才是主謀!」


整整三年,我都被灌著遠比嫖資更貴的湯藥,攝政王不是想讓我死,而是想讓我生不如死。


但最近攝政王不再盯著我這邊不放了。


或許是打算讓我自生自滅了吧。


畢竟長姐也死了三年,他也應該是累了,想讓我去地下贖罪罷。


正想著,門突然被打開,一道亮光刺在了我的臉上,映入眼前的,是一雙鑲著東珠的繡花喜鞋。


我沒力氣抬頭,而下一秒,就聽見一個帶著笑意聲音響起。


「我的好妹妹。」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我猛地抬了頭,而看見的那張臉,儼然已經和記憶中長姐的樣子重合。


「怎麼這麼驚訝?」


長姐的聲音接著砸進我的耳朵裡。


我強撐著坐了起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長姐?」


聽見我這麼叫,長姐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盛雲蓉,我現在已經不是盛家的女兒了,你還不知道吧,蕭珩給了我丞相嫡女的身份。」


在我的注視下,對方接著開口,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得意。


「說來,要不是我當年假死,怎麼能讓堂堂攝政王對我像現在這般好呢?」


聽見這個字眼,我猛地看向了長姐。


假死?


長姐咯咯的笑了起來。


「有什麼驚訝的?」


「喜歡隻是一陣的事情,隻有加上死亡的分隔,才能讓他對我的真心更加堅定長久。」


我徹底聽懂了對方的話,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撲了過去。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和爹娘被你害的多慘!」


長姐一腳踢在了我的肩膀,將我踩在地上,語氣陰毒:


「那又怎麼樣?想得到一些東西,總要有人去犧牲的。」


「你放心,爹娘還有你,我都會安置在同一墓穴裡的,必不會讓你們分離。」


話音落下,下一秒,我瞪大了眼睛,因為此時對方的匕首,已經刺入了我的胸口。


2.


失去意識前,我聽見長姐的叫喊,她說我行刺了她。


眼前越來越模糊,等徹底失去意識後,過了沒多久,我突然聽見了一陣哭聲。


迷迷糊糊中,我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就與鏡中的自己對上了視。


鏡子裡的人眼睛已經哭腫,頭戴孝布,一身素衣,而剛才聽見的哭聲,正從窗外傳來。


我猛地衝了出去,見我出來,母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我拉了過來。


「給你長姐上柱香吧。」


如記憶中一樣,長姐死後,母親的頭上一夜之間多了許多白發。


我這才慢慢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


我真的重生了,還回到了長姐假死的那一天。


可很快我就蹙起了眉頭,因為一切的悲劇,就是從今天開始的。


就在今天,得知長姐死訊的攝政王氣勢洶洶的上門,不顧我們所有人的解釋,殺了爹和娘。


想到這裡,我攥緊了手中的衣角。


我現在已經知道,長姐當年是假死,所以她必然是聽見了那天攝政王的質問和殘殺。


假死藥隻會讓人沒有呼吸和脈搏,但隨時都能醒來,可盡管父母被殺,她也還是不願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


看著眼前漆黑的棺木,我咬緊了牙關。


既然老天開眼,讓我重來,我就絕對不能看著一切重演。


門外響起一陣馬蹄聲,過了沒一會,大門被猛地踹開,嚇的來往的賓客紛紛後退。


隻見攝政王推開門口的小廝,提劍闖入了府中,雙目猩紅。


「無關人等都給本王滾出去!」


對方怒斥道。


眾人見這陣勢都紛紛出去,眼下府中隻剩了父母和我,還有若幹下人。


看著眼前的仇人,我的憤恨襲上心頭,可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報仇的時機。


長姐從前身邊的侍女從攝政王身後跑了出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王爺,小姐臨死前說了,她想放下一切,也不想連累您,您就讓她安心的去吧!」


此話一出,父親和母親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我怎會聽不懂?


長姐假死前與攝政王說了不少詆毀我們的謊話。


所以現在侍女的舉動,對攝政王來說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先是進一步坐實了我們苛待長姐的事,也讓攝政王堅定了殺死我們的決心。


果然,聞言,攝政王一把扔了劍鞘。


「阮阮心善,就算受了苦,也還要為你們這些惡人庇護,可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快活!」


說著,對方眼中殺意升起,儼然已經要對站在最前面的父親出手。


長姐身邊的侍女這時跪在了地上。


「王爺,小姐現在最大的心願,一定是先入土為安啊!」


我神色一冷。


差點忘了這件事。


假死藥不能長時間維持,否則會傷身。


所以上輩子長姐的侍女攔了一把,想著趕緊將長姐換出來,隻是攝政王不聽,先行殺了父母,又將我打斷雙腿,送進了那個地獄。


而今時不同往日了。


我現在大可借著這個機會,求得一線生機。


想到這裡,我連忙上前了一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秉王爺,長姐及笈時,一個道士曾給長姐算了一卦,說她魂魄弱,若將來死後不由親人早日安葬,晚一分,下輩子的氣運就弱一分。」


3.


攝政王瞪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厭惡。


我後背幾乎已經要湿透,可我還是要這麼做。


因著長姐的緣故,攝政王現在自然對我是有十分的恨意,但聽到我這番話,還是猶豫了半晌。


那侍女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此時也是應和了起來:


「王爺,確有此事,小姐應該早些入土為安。」


攝政王沒再猶豫,收起了劍鞘。


「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量你們也不敢耍什麼花招。」


「為了阮阮的靈魂安定,我便留著這筆賬,一會再算!」


說著,攝政王知會門外的侍衛進來,幫忙準備下葬的事情。


更衣的時候,我冷靜無比,而母親拉著我的手,此時已經是有些顫抖。


「蓉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回握住了母親的手。


「請您相信我,也轉告父親,無論我做什麼,隻要應和就好。」


母親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方出去後,我拿起桌上的筆墨,拿出一張紙,寫上了兩行字,然後加快將墨跡吹幹,裝進了信封中。


這將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出門後,眾人都已經收拾好,而攝政王的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


「你就這麼看不得阮阮安生嗎?」


在對方的質問下,我跪在了地上。


「秉王爺,臣女剛才久久未出,是因為想起長姐生前似乎曾寫了一封信,就放在了屋中。」


攝政王明顯有些疑惑,而我上前一步。


「臣女不敢擅自打開,還請王爺查看。」


接過信封後,攝政王拆開了信,而臉上的不悅,頃刻就轉變成了動容。


「真的是阮阮的信……」


攝政王喃喃道。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站在了原地。


上輩子,長姐與攝政王寄書信時,為了不顯身份,用的都是另一番字體,和稱呼。


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又泛起一波恨意。


當年我在迎春樓,攝政王時常來折磨我,逼我念他和長姐曾經的信件,時不時還要抄寫百遍,若有半分不像,就打斷手指,重新抄寫,以此讓我懺悔贖罪。


因此長姐的筆跡和口氣,我可謂是熟悉不得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復了心緒。


那是上輩子的事情,這次不一樣了。


我剛才在那封信上面寫的話,更是讓長姐「復活」的關鍵。


「若人注定將死,那我不願長眠地底,暗暗長夜,何以為盼……」


「阮阮,不想土葬?」


攝政王念完了那張紙上的字,疑惑道。


4.


「那就隻能火葬了?」


攝政王喃喃道。


此話一出,院中無人應聲。


過了好一會,長姐身邊的侍女才反應過來。


「將軍,人總是要入土為安啊,小姐怎麼能火葬呢?」


對方的語氣十分急切,讓人動容。


可對於攝政王這個脾氣陰晴不定的瘋子,是不管用的。


說實話,這樣做,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成功。


但至少這樣還能有一線的生機。


此刻,攝政王突然微眯著眼睛,眼神陰冷的看向了我。


「這信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應答如流,這個問題我早就料到,也想好了答案。


「長姐的東西就是府裡的東西,我有什麼不能知道的?」


說著,冒著被一劍砍死的風險,我故意表現出一副得意的樣子。


此時此刻,越是輕浮的表現,才越容易讓對方相信。


聽見我說的話後,攝政王並未第一時間做出選擇,而是對我的回答咬牙切齒,連說了三句很好。


下一秒,正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裡時,攝政王給了在一旁吵嚷的侍女一巴掌。


「阮阮的想法究竟是什麼,輪得到你來揣測嗎?」


力道之大,幾乎是瞬間就打的侍女的嘴角溢出絲絲鮮血。


我並未松下一口氣,等到對方真正開口後,這才放開了已經被攥的發白的手心。


「去準備火葬的東西。」


攝政王交代道。


我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棺材。


不知此時長姐發現一切都沒有按照她的計劃進行,會有多麼著急?


院內的柴火堆已經準備好,此時就差將逝去的長姐送走。


我笑了笑。


若是長姐為了圓謊真敢赴死,那我就再死一次也無妨,至少這輩子拉下了罪魁禍首,不算白重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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