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他讓我回去，不就是因為沒錢嗎？這正好是揭穿他真面目的好時機。您放寬心，六王爺會助我的。」

最主要的是，我要把乳母先送出將軍府。

除了娘親之外，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乳母了。

於情於理，我都該把她從這苦坑中救出來。

在娘親不放心的叮囑中，我跟著將軍府的下人回去了。

9

我一回將軍府，餘景婳就十分貼心地給我準備了家宴。

看著面前的珍馐，我隻覺得好笑，看來將軍府還沒有到彈盡糧絕的程度啊，還能如此鋪張浪費。

「今兒個還真是雙喜臨門啊，青箬回來了，而且大夫還診出我有喜了。」餘景婳摸著並不顯懷的肚子笑意吟吟地看著我，「若是順利，再過幾個月，我就能給你添個弟弟了呢。」

看著餘景婳這耀武揚威的模樣，我隻覺得十分好笑。

再得意幾天吧，過幾天你就笑不出來了。

一頓飯吃得也算是其樂融融，如果忽略掉餘景仁的目光的話。

他就像是一條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上來咬人一口。

隻是如今他們大概是有求於我，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開始，他們還對我噓寒問暖，可不過三五日，便露出了真面目。

林誠把我叫到了書房中，直言不諱地開口說：「青箬，既然你回來了，那你的嫁妝也帶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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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總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不解地看著他：「我這不是還沒嫁人嗎？怎麼突然問起我的嫁妝了？」

在林誠的示意下，餘景婳站了出來。

「你既然回了將軍府，自然是將軍府的人了。如今將軍府遇到了事情，你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啊。」餘景婳過來拉著我的手。

「你爹為官清廉，自然是跟那些喜歡撈油水的不一樣，如今他得罪了張御史，定是要同張御史互通個有無啊。」

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餘景婳的說法。

「那你們去互通有無，和我有什麼幹系？」

餘景婳摸著肚子，緩緩開口：「如今張御史家中正準備抬一房小妾衝衝喜。」

意思是，我不拿出嫁妝，就要去給那個六十歲高齡的張御史當小妾？

「所以，你們這是要逼我嫁給一個六十多歲將行就木的老頭子當小妾？」

林誠一下子不樂意了：「什麼叫逼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禮儀你都不懂嗎？」

呵，好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10

「別人家的爹爹，都是撐起整個家，你倒好，除了吃我娘軟飯，便是推女兒進火坑。你這算哪門子爹？不過是個自命清高的廢物罷了。」

聽到我的話之後，林誠氣得要請家法打我。

「你這個逆女，將軍府待你不薄，你便是如此狼心狗肺嗎？」

就在林誠手中的家法快要落到我身上的時候，餘景仁過來了。

「姐夫，姐夫，別動怒，青箬年紀小，不懂事，好好勸勸，讓她想通就好了，不要傷了和氣。」

我被關在了房中，並且林誠放話，不準任何人給我送吃的。

當天晚上，餘景仁鬼鬼祟祟地過來，手中帶了兩個涼透的饅頭：「青箬啊，你餓壞了吧？我怕你爹發現，隻能給你帶兩個饅頭。」

我裝出十分感動的模樣。

「沒想到你居然對我這麼好，我爹才不把我當女兒，還不如你……」

餘景仁看著我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得心猿意馬。

「你若是不想嫁給那老頭，也不是沒有辦法，你隻需要有別的情郎，不就好了嗎？」

「可是，我沒有……沒有情郎……」我欲說還休地看著餘景仁，更是讓他心痒難耐。

他過來，猴急地想要攬住我：「方才你不是說，我對你最好嗎？隻要你跟了我，肯定不用擔心被嫁給那個……」

我躲開了餘景仁的觸碰：「不行，這樣爹爹會生氣的。」

餘景仁的眼珠子轉了轉，放下了手。

「既然這樣，你帶著你的嫁妝跟我私奔吧，我定是會對你好的。」

我就好像是被嚇到一樣，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餘景仁好說歹說，承諾了我若是跟他私奔，就再也不用被將軍府掣肘。

我一副心動的模樣看著餘景仁：「隻是我嫁妝的鑰匙在書房。」

「沒事，我們去書房取。」

我點了點頭。

在餘景仁轉頭那瞬間，我用早就拿在手中的磚頭，狠狠砸向了餘景仁的頭。

他當即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11

趁著夜色，我溜進了書房，找到了餘景婳和林誠通敵叛國的書信，還找到了敵國皇子的私印。

找到了東西之後，我正準備往外遞消息，卻看到六王爺從房頂下來了。

「看不出來，你確實挺有勇氣的。若是尋常女子，遇到這種事情，隻怕早就被嚇得六神無主了。」

我哪裡是什麼勇敢的人？不過是因為前世我就是他口中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尋常女子罷了。

若我不這麼做，等著我的隻有死路一條。

「放心吧，這群人，一個都跑不了。」

得了六王爺的允諾之後，我心裡的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來了。

12

發現了餘景仁失蹤之後，餘景婳急了。

次日一大早，餘景婳帶著人粗暴地踹開了我的門，把我從床上拖了起來。

「昨日仁兒來了你的院子之後便不見了，你這個賤人，你把仁兒弄哪裡去了？」

我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你弟弟不見了關我什麼事？我可沒有見過他。」

餘景婳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打了我兩巴掌。

「要是我找不到仁兒，你就等著瞧吧！」

我捂著臉看著餘景婳遠去，這兩巴掌，遲早要讓她還回來。

餘景仁一消失，餘景婳便開始鬧了。

將軍府如今亂成了一鍋粥，林誠終於想起來，要用我娘來威脅我。

可惜，六王爺早就安排好了我娘和乳母的去處，如今林誠要去找他們，卻發現人去樓空。

無奈之下，林誠開始準備著我嫁給張御史的婚事。

「你當真要把我嫁給那個糟老頭？」我看著張燈結彩的將軍府，隻覺得十分諷刺。

林誠高傲地看著我：「這都是你的命，我們將軍府不能因為你沒落下去。反正你是女兒，犧牲你成全將軍府的榮光，也是值得的。」

這就是我那淡泊名利的好爹爹。

說著不在意這些功名利祿，其實心裡比誰都重視。

13

大婚當日，林誠命人把我綁了起來，臉上滿是笑意。

「我拿捏不住你娘，難道還拿捏不了你？這就是你的命！你生來就是要承擔將軍府的榮辱興衰的！」

我隻覺得好笑。

將軍府的榮辱興衰由我來承擔, 那他這個將軍有什麼用？

「反正以後景婳會給我生個兒子，你這個廢物女兒, 不過是潑出去的水罷了。」

我沒有接話, 沉默地被送上了轎子。

隻是林誠估計怎麼都想不到，在我上了轎子的那瞬間，御林軍包圍了將軍府。

14

寧遠將軍通敵叛國的證據被呈給了皇上, 天子震怒, 下旨誅林誠九族。

我娘和林誠早就和離, 而我，今日也被嫁出, 不再是林家女。

因此，林誠的九族，隻有他自己, 剩下的, 就是奸細了。

張御史戰戰兢兢地掀開了轎簾, 可在外頭接我的, 卻是六王爺。

「你也是立了大功的人了。」

我才不想要什麼大功，我隻希望我在乎的人平平安安，一世順遂。

15

我慢慢走到了林誠的面前，看著在我面前哭得老淚縱橫的林誠。

「你什麼時候跟六王爺好上……搭上關系的？青箬，我可是你爹，你快救救我！

「隻要你救了我，我願意重新同你娘成親，你娘還是我們將軍府的女主子。」

看著他癱坐在地上的模樣，我隻覺得十分好笑。

這就是清高了一世的寧遠將軍。

可惜，我恨不得他下地獄。

「救你，是不可能救你的, 但是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我笑眯眯地看著林誠：「餘景婳腹中的孩子, 根本不是你的，而是她的好弟弟餘景仁的。

「沒想到你這麼大年紀了，還喜歡當綠毛龜。」

林誠一口氣沒有提上來, 暈了過去。

這才哪到哪啊，真無趣。

林誠被投進了大獄。

16

而御林軍早就控制住了餘景婳，餘景婳想自盡, 卻被我攔住了。

我先是把她打我的兩巴掌還給她, 之後好心地提議道：「既然這女子如此喜歡以色侍人，不如充作軍妓, 也算是告慰那些邊關戰士們的心。」

餘景婳目眦欲裂：「林青箬！你這個賤人！」

說來說去, 似乎就會這幾個字。

「把她舌頭割了吧，免得汙了官爺們的耳朵。」

我聽著小院中爹娘的交談聲，手握緊了杯子。

「—娘」京城雖好, 可終究是承載了太多不堪的記憶。

如今重活一世, 我隻想在娘親身邊盡孝。

六王爺前來相送時，問我：「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看著六王爺眼中的情愫, 我移開了眼睛。

若是我沒經歷這些, 或許我會心動。

隻是如今我已沒有了這些心思。

我沉默了一下, 最後問出口：「餘景仁去哪裡了？」

六王爺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不由得輕笑。

看著笑得跟狐狸一般的六王爺，我心裡大抵有了底。

聽聞春風樓新來了個小倌。

不過有些事情, 心知肚明便好。

「六王爺，珍重。」

我朝著六王爺抱拳，策馬離去。

娘親還在等著我。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