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身份暴露後,沈懷川強迫我給他生了個孩子。
那孩子與他很像,暴虐成性,小小年紀視人命為草芥。
不滿我的懦弱與膽小。
甚至在沈懷川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時。
會主動對著她們笑,一口一句「阿姨好」。
後來,我終於在一個夜晚,重新爬上沈懷川的床。
床榻之上,他緊緊摟住我:「阿禾,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孩子也誇我:「媽媽,你早該這麼做。」
可他們不知道,在他們期待一家團圓時,我生病了。
生命倒計時的每一天,我都在想著怎麼將沈懷川繩之以法。
1
沈懷川又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這一年來,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甚至常常帶回來。
不避著我。
也不避著我們的兒子沈念安。
畢竟沈念安並不介意,甚至每次都能甜甜地笑著,一口一句「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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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臨近。
門被打開的一瞬,沈懷川正摟著懷中的女孩笑,卻在看到我時愣了愣。
自從身份敗露,被沈懷川囚禁後,我便從不裝扮自己。
這是第一次。
緊貼著身材曲線的深紅色長裙。
散落的卷發。
特意裝扮過的模樣,優雅而嫵媚。
沈懷川身邊的女人看到我,揚起下巴挑釁
「想必這位就是沈夫人吧?」
神情乖張,像隻佯裝高貴的野貓。
還是沈懷川養出來的。
視線在他們倆身上打了個圈,我揚起一抹笑:
「看來今日是不湊巧了。」
起身離開,卻在下一秒被圈住了手腕。
昏暗的燈光下,沈懷川直勾勾地盯著我:「安禾,你這是唱哪一出?」
「勾引你啊。」
我笑笑,「就像外面那些女人做的一樣。」
聽到這句,沈懷川的呼吸急促了幾分,手上的力氣很重。
他問:「你憑什麼覺得你能成功。」
我沒有說話。
伸手,拉下了裙子的拉鏈。
還未完全褪去,沈懷川便動了。
他急不可待地拿出錢包,將厚厚一疊錢給了那個女人,也不看她的反應就趕她走。
門被關上,房間中隻剩我們兩人。
衣服完全褪去,沈懷川緊緊掐著我的腰,將我壓在門板之上。
半晌,他的呼吸急促卻仍然極力控制,低聲問我:
「安禾,我是不是賭贏了?」
一年前,沈懷川在找那些女人之前,曾單方面跟我打過一個賭。
他賭我會愛上他。
我沒有賭,因為沒有意義。
警察怎麼可能愛上犯罪分子。
天大的笑話。
可是如今,我伸手主動挽住他的脖子,將自己湊上去:
「沈懷川,這是你帶回來的第十個女人。」
「我承認吃醋了,也徹底賭輸了。」
回答我的,是一個又一個充滿欲望的吻。
......
半夜醒來,在確認沈懷川睡著後。
我立刻衝向廁所,趴在馬桶上開始吐。
無論來過多少次,這一切仍然叫我惡心。
鏡子裡,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腰跨、肚子、腳踝,每一處都發紅。
下一秒,一道血紅的液體從鼻子中流出。
我低頭洗去。
癌症晚期,不久前查出的。
醫生說我還能活個一年,前提是好好治。
也就是如果我想早點死,就可以不治。
其實我挺感謝那些女人的,因為沉迷於溫柔鄉,沈懷川這幾個月對我的監控放松了許多。
所以他隻會派人跟著我,不會細究我去醫院究竟是做了什麼。
不會知道我快死了。
2
第二天起床,我主動去了廚房,為父子二人準備早餐。
又提出想親自送沈念安去學校。
經過昨天一夜,即使蛋是焦的,挑剔如沈懷川還是面不改色地吃完了。
臨走前他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
「送完安安後別亂跑,你知道我一直派人跟著你的。」
怎麼不知道。
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他的監控之下,毫無自由。
沈懷川走後,我起身換完衣服。
打算送沈念安去上學時,他停住腳步卻突然喚了我一聲。
「媽媽。」他抬起頭看著我,「你早該這麼做的。」
我愣了愣:「什麼」
他似乎嫌我笨,皺起眉頭顯得不悅。
「早該勾引爸爸,重新抓住他的心啊。」
他牽起我的手,上下打量。
像在評判,又像在定奪,
「雖然那些女人長得漂亮又溫柔,對我也很好,但我還是想要你來當我媽媽。」
一個七歲的孩子竟然能夠說出這些。
我笑了笑。
也拒絕他賞賜給我的身份,毫不猶豫地松開他的手:
「上車吧,上學要遲到了。」
3
這是我第一次送沈念安上學。
一路上他絲毫沒有表現出高興的神情,隻是低頭看著手裡的書。
一點與我不親近。
到了學校,我下車看著沈念安走入校門,消失在拐角。
身邊的保鏢走近一步,提醒:
「夫人,該上車了」
我搖了搖頭,以肚子不舒服為由,去了最近的廁所。
打開隔間門,看到了等著我的孫曉曉。
我將門關上,將包裡記錄下的情報遞給她。
上次從醫院拿完報告後,我在廁所隔間偶然遇到了她。
這個我曾經的同事。
孫曉曉驚訝於與我的相遇。
寒暄過後,她告訴我,荊州不久前發生的一起大案與沈懷川背後的犯罪集團有牽扯,局裡想以此為切入口,徹底扳倒這個犯罪集團。
所以也許需要我的幫忙。
如十年前一樣,成為臥底。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沒想到快死了還能做出貢獻。
我很高興。
並約了今天這個時間和地點。
謀劃了這一切。
可是如今,她拿到東西時,一雙眼睛卻紅了。
「安禾姐,對不起。」
孫曉曉深吸一口氣,
「當時身份被發現後,我們沒能及時救你出來。」
回想那時的場景,我搖搖頭:
「當時情況緊急,沈懷川是個徹頭徹尾的瘋狗,他盯上我了,如果你們來救我,怕是都逃不出去。」
說完,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手表。
如果時間太久,怕是會被懷疑。
孫曉曉把用來聯系的手機遞給我。
可要開門時,她問了我一個問題。
「外面都在傳,沈懷川對自己的夫人很深情。」她問我,「安禾姐,這是真的嗎?」
開門的動作停了停,半晌,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因為在她問我的那一刻,腦海之中閃現的不是沈懷川。
而是我做臥底的那段日子。
想到一同前去的警員,有的死在槍口之下,不留全屍;有的沾染特殊藥品,自盡而亡;也有的飽受折磨與摧殘,精神失常......
想到他們最後握著我的手,和我說:
「安禾,向前走。」
「別回頭。」
也重新記起了被我埋在記憶深處的一個身影。
鮮活燦爛。
最後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具屍體。
所以這十年,我從來不關心犯罪分子的深情是什麼。
我隻知道警徽下的光輝是什麼。
知道黑暗退、光明來、正義聲、刻信念才是正理。
4
幾天後,沈懷川又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門開之後,沈念安從飯桌上站起,蹦蹦跳跳地跑上去,抱住了她:
「薇薇阿姨,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我也認出她。
沈薇。
沈懷川曾經老大的女兒。
沈念安與她熟捻又親近的相處模式。
應該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沈懷川帶著沈念安和沈薇接觸良多。
也說明,沈懷川和原來的老大接觸良多。
又是一個情報,我暗暗記下。
直到沈薇入座,沈懷川沒有和我解釋半句。
沈薇一落座就開始發作。
她不斷給沈念安夾菜,溫柔叮囑他多吃些好長高。
那架勢好像她是沈念安的媽媽一般。
而在之後,她的確將目光看向我:
「安安告訴我他媽媽從來不給他做飯,正巧,我喜歡做飯,安安也喜歡吃我的飯。」
「姐姐,不如之後都就讓懷川和安安吃飯時來我家吧。」
沈薇曾經喜歡沈懷川。
沈懷川最終卻選擇了我。
於是說這話的時候,她笑得純良又無辜,眼神卻難以掩蓋的狠戾。
話落之後,沈懷川和沈念安都沒有說話,仿佛啞巴了一樣。
看我的反應。
也讓沈薇更得意,看我的笑話。
飯桌上一陣沉默,最終沈念安率先開口。
他問我:「可以嗎,媽媽?」
「可以。」我答得爽快,又順勢握住了一旁沈懷川的手,「但是懷川不能去。」
我知道,沈薇是沈懷川帶來刺探我的反應的。
他多疑。
便想費盡心力證明我是真的愛上他,在意他了。
我知道這一舉動能夠討好他。
果然,下一秒沈懷川笑著反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恩,我不去。」
沈念安愣了愣,神情顯得可惜。
最終還是跟著對沈薇說:「對不起薇薇阿姨,爸爸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於是看到這一切的我也復刻沈薇的笑容。
對她笑得純良又無辜。
5
晚上,沈薇撒嬌讓沈懷川送她回去。
又附在他的耳邊親昵地說了什麼。
片刻,沈懷川看向我,似乎在徵求我的意見。
他之前帶著沈念安私下與沈薇見面時從不徵求我的意見,如今卻演上了。
顯得好笑。
我正要作出回應,可是下一秒,便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腔裡流出。
沈懷川怔住了。
我用手一摸,發現是刺目的血紅。
又流鼻血了。
我跑去了衛生間。
水流聲哗哗作響,大門被關上,沈懷川很快也跟了進來。
看著滿池子的鮮血,他的眉頭皺得很緊:「這是怎麼回事?」
「今天多吃了幾個橘子,應該是上火了。」
可是沈懷川沒有放過我:
「幾個星期前,你去過一次醫院,檢查出來什麼了?」
心髒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顯。
我用毛巾擦了擦臉,語氣顯得輕松:
「因為失眠,開了幾副失眠的藥,但醫生說我這是心理上的問題,得去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
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沈懷川的臉上出現幾分愧色。
他走到我的身邊,接過毛巾,極其輕柔地、一點一點地為我擦去血跡。
頂光燈下,他垂眸顯得認真,像是對待什麼寶貝一樣。
心中的惡心又一次泛起,我忽然問他:
「沈懷川,你和沈薇上過床嗎?」
這一問,他愣住了。
我便知道,我猜對了。
我推開他。
又被他牢牢抱住:
「就一次,阿禾,就隻有一次。」
「是她在酒裡下了藥,讓我中了她的計。」
解釋十分迫切,懷抱很緊,似乎要將我融入血骨的力量。
頂光燈晃得眼睛疼,我閉了閉眼。
「沈懷川,不如你放我離開,我成全沈念安,成全你,讓沈薇做他的媽媽,做你的老婆。」
語氣中是恰到好處的傷心和絕望。
似乎是被這句話刺中。
下一秒,沈懷川瘋了一般吻著我的唇,如野獸一般將我抵在衛生間的水池邊,撕扯著我的衣服。
身體被貫穿。
哪裡都疼。
「安禾。」他的語氣又冷又低,像條拼命纏繞我的毒蛇,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你離開。」
我卻笑了,眼角溫熱、湿潤。
還好我快死了。
而在死之前。
沈懷川,我也一定會把你一起拉下地獄。
6
這天晚上我被折騰得幾乎是昏過去的。
無盡的夢。
我夢到自己第一天成為警察。
和許多早已死去的隊友一起面向國徽宣誓。
一身警服。
心懷偉大抱負、意氣風發。
夢到參與臥底工作前,局長找到我。
辦公室中,他問我:「這是一條極為危險、極其艱難的路,已經有很多人為之付出了生命。」
「安禾,你確定考慮好了嗎。」
夢到毫不猶豫參加臥底工作後。
見到無數被折磨的隊員,卻要裝作不認識,冷眼旁觀他們慘烈的死亡。
夢到沈懷川還不是一把手,我刻意接近他的那段日子。
沈懷川是孤兒,不曾感受過愛與溫暖。
我便出現在他身邊對他好。
我把自己包裝成全新的安禾。
一個專門為沈懷川打造的安禾。
甚至拼上性命也要換取他的好感。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
因為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好在,那一場宴會中,在將我獻給別人後,沈懷川還是後悔了。
我忘記了自己攻略沈懷川的具體過程。
下意識地想要忘掉那段惡心的過去。
卻永遠記得,那個晚上,成為一把手的沈懷川提著槍走入房間,看到被我用刀捅傷的男人時,沒有憤怒,而是笑得愉悅。
我仰頭問他:「現在,你願意讓我跟著你了嗎?」
而他親手解決了那個男人,掐著我的脖子和我接吻。
含糊之中,他對我說:「安禾,跟了我,便是這輩子也逃不掉了。」
那一刻,看著沈懷川眼底的執拗與瘋狂。
我知道,我的任務成功了。
沈懷川真的愛上我了。
可是後來,行動中出了叛徒。
臥底身份被發現,我也的確被牢牢囚在全身而退的沈懷川的身邊......
夢境的最後,一切消失,隻剩下空蕩的街道。
我站在公交站牌下好像在等誰。
心髒不可遏制地刺疼。
可是我忘記了。
我在等誰呢?
7
夢醒了。
睜眼便看到了沈懷川。
他粗粝的指腹拂去我臉頰上的眼淚,見我醒了,嘆息著將我摟入懷中:
「阿禾,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因為什麼向我道歉。
要道歉的事情太多了。
恍惚記起昨日的最後,他躺在床上將我牢牢抱在懷中說的那句:
「阿禾,我們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