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周斯南身後的第三年,他又喜歡上了一個漂亮女大學生。
「等我玩夠了,就乖乖回家和你結婚。」
仗著我們早些年定下的婚約,周斯南肆無忌憚地換了一任又一任。
他吃定我頭腦蠢笨,非他不可。
可這次我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了他的圈子。
周斯南依舊沒有低頭哄我,他摟著懷裡的女孩,和人打賭:
「我還不了解她?過不了一個月又會像狗一樣哭著求我。」
可周斯南沒等到我回頭,卻等到了退婚通知。
向來不可一世的周斯南,瘋了一樣地抓著我的胳膊,紅著眼眶顫聲問我,
「你當真不要我了?」
1
我好像又被周斯南放鴿子了。
人來人往商場裡。
不少打探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拎著快要融化的冰激凌蛋糕,盯著時間越過了六點的線。
要看的電影結束了,依舊沒看到周斯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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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消息問他,「又有什麼事把你給拖住啦?」
顯然,是得不到回答的。
我喜歡周斯南不是什麼秘密。
他不喜歡我這種一眼就看到頭的無趣女生,更不是什麼秘密。
死皮賴臉跟在周斯南身後三年,被放鴿子也是家常便飯。
但我沒料到,這次周斯南的消息回得格外快,「忙著追人。」
我臉色一白,忽然想起他那群狐朋狗友的話。
周斯南最近忙著砸錢追一個漂亮女大學生。
以周斯南的長相和條件,向來都是別人追在他身後。
可這次的女孩破天荒讓周斯南栽了,整整一個月讓他頭疼不已。
他發消息問我,有沒有什麼追女孩的辦法。
我隻感覺大腦嗡了一聲。
愣了很久,才緩過神,艱難地敲下幾個字,「我也不懂。」
周斯南回了個沉默的句號,大概覺得自己問錯了人。
我靜了幾秒,打字問他,「所以這次,你又要放我鴿子嗎?」
2
我和周斯南早些年就訂下了婚約,但我倆並不熟。
一次車禍意外,周斯南將我緊緊護在懷裡,我們的關系也漸漸親密起來。
那之後,周斯南買下全城玫瑰和我告白,煙花炸開那刻,他說他愛死我了。
可突然有一天,他盯著我,說自己有點膩了。
後來,我家破產,失去父母朋友後,我患上了抑鬱症。
病情嚴重的那段時間,是周斯南日夜不休地照看著我。
我也變得越來越依賴周斯南。
周斯南告訴我,他是膩了,但他不會取消婚約,身邊也不會隻有我一個人。
他盡量好聲好氣跟我商量,卻還是掩蓋不住那股天生自帶的富家少爺的自信和優越感,
「我會和你結婚,但在這之前,你不能伸手摻和我的生活。」
我慌了神,問他,「為什麼?」
周斯南無語地笑了,「說白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況且我這麼帥,你總不能讓我全身心都放在你身上吧?多虧啊。」
說到這,周斯南嘆了口氣,煩道,「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那次談話沒多久,周斯南就答應了一個和他告白的女生。
聽到這消息時,我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僵了。
我找周斯南鬧了幾次,後來鬧得他徹底不耐煩了。
周斯南生氣了。
他生氣時很嚇人,繃著眼皮看我,
「我照顧你是看在過往情分,姜枝,我說過互不幹擾吧?你非要這麼惡心我?」
周斯南眼底染滿厭惡。
手腕不斷傳來劇痛,我仰頭看他,眼淚毫無徵兆就落了下來。
我怎麼都沒辦法把眼前這個人,和在車禍前義無反顧擋在我面前的周斯南聯系到一起。
「可是你當初……說喜歡我,會娶我的……」
「那我現在後悔了,」周斯南掐滅煙頭,「你受不了?我也是,現在我們就去取消這婚約。」
他說完抓著我的手腕就往回走。
眼神裡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他是真想和我分開。
我慌了神,臉色煞白地抓住了他,「別……別取消。」
周斯南頓住腳步,面無表情看我。
「我隻有你了……周斯南,」我聲音哽咽,抓緊了他的手腕,「我以後不亂來了,你別取消,好不好?」
可道歉並沒有讓周斯南消氣,他討厭我了。
所以肆無忌憚地在這三年換了無數個女友。
因為這事,他那群少爺朋友總打趣他:
「斯南多好啊,和女朋友鬧矛盾,回家還有未婚妻哄。」
周斯南夾著煙,不置可否。
有人問他,「你這樣搞,萬一真給人姜枝氣跑了怎麼辦?」
周斯南卻覺得他好笑。
「不會有這一天,」他摁滅煙頭,慢條斯理又篤定地開口。
「她舍不得。」
3
思緒回籠,我捏著手機,周斯南卻始終沒有消息。
對話框安靜地停留在我那句「所以這次,你又要放我鴿子嗎?」上。
顯得可笑又心酸。
心理醫生的電話卻在這刻打了過來。
他的嗓音不緊不慢,永遠帶著安撫情緒的意味。
「你又輸了,周斯南沒赴約。」
我問他怎麼知道的。
他笑著甩來一段視頻。
場景昏暗,周斯南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中,抬手為面前的女生戴上了一條耀眼到極致的項鏈。
項鏈是限量款,價格炒到八位數。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呼吸纏繞。
女生紅著臉看他,笑哼道,「就算這樣,我也沒答應和你在一起!」
周斯南饒有耐心陪著她鬧,「那怎麼才同意?」
女生仰著下巴,「我不和有婚約的男人在一起,除非你讓那姜枝滾蛋。」
周斯南笑了一聲,「真讓她滾你就答應?」
……
胃裡一陣翻湧,我面色蒼白地關了視頻。
鴿我的這幾個小時中,周斯南在費盡心思討校花歡心。
心理醫生問我,還要再試一次嗎?
在磨著周斯南陪我看這場電影前,我和心理醫生打過一個賭約。
賭周斯南沒來,我就再也不纏著他了。
但其實這種賭約,我數不清打過多少次,心理醫生已經司空見慣。
他說我對周斯南的依賴,早就超過了正常人的承受範圍。
簡單來說,就是有病。
是短時間內失去至親後留下的心理創傷,一旦有人能夠依附,就會不顧一切想要抓緊。
我愣在原地。
看著手裡化得不成形的蛋糕,忽然湧起一陣幹嘔之意。
有什麼東西在心口,一點一點地剝落了。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不賭了,我好累。」
心理醫生難得沉默幾秒,讓我有空去他那裡一趟。
我丟了融化的蛋糕。
翻出周斯南,將他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進了黑名單。
4
周斯南發現這件事時,已經在三天後了。
他將我攔在樓梯口,手裡拎著個蛋糕,「給,你想吃的。真的搶手,排隊累死。」
偶爾放我鴿子後,周斯南心情好時,也會低頭討好我。
我看著那蛋糕,記起之前和周斯南說過好多次。
我說好想讓他陪著我吃這個蛋糕。
我問他,我們去吃好不好。
那時周斯南掃了我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沒空。」
而現在,我沒有接蛋糕,反而把有關周斯南一切的東西都拎了出來,放在了他腳下。
周斯南笑意僵住,他壓著情緒,笑著問我,「什麼意思?」
我靜靜地看他,沒有說話。
周斯南將蛋糕強硬塞在我手裡,
「這蛋糕不容易排,那天我有事,賠你一個?」
「黑名單給我放出來?」
周斯南難得這麼好脾氣。
我卻搖了搖頭,「不用了。」
在周斯南的世界,纡尊降貴低頭,已經是做了最大退步。
他失去了耐心,話裡帶著警告,「給臺階,你別作得太過……」
我打斷他的話,抬眼看他,輕聲道:
「周斯南。」
「我不想陪你玩了。」
5
其實周斯南這人挺自傲的。
再三討好被打斷,他看著我,眼底都是嘲諷,「姜枝,你又玩什麼把戲?」
以前為了挽留。
我不要臉面地鬧過好多次,耍賴撒潑,假裝分手。
我總是像個醜角,在周斯南面前唱著獨角戲。
咚的一聲,蛋糕被他丟進垃圾桶。
周斯南走得毫不猶豫。
他大概以為我又在無理取鬧,鬧得他煩。
可後來的半月,我再沒有去找過周斯南。
周斯南依舊不慌不忙,闲闲和那群兄弟打賭:
「我還不了解她?不過一個月還不是一樣來哭著求我。」
圈子裡這種八卦事,向來都傳得很快。
我被人掛到了網上,打上了又煩又作的標籤,罵我的話一樓疊著一樓:
「周斯南那未婚妻又開始鬧了,每次都裝離開博同情,惡不惡心?」
「我聽說她還有抑鬱症,怎麼不去亖,反正活著也礙眼。」
「有病啊攻擊人家,怎麼不詛咒姓周的那爛黃瓜。」
「願打願挨,誰讓姜枝這麼下賤,上趕著被人作踐,我看過不了多久又復合了。」
我點開罵得最兇的那人的主頁,是個小號,IP 在 A 市。
我隱隱記得,周斯南砸錢追的那女生,是 A 大校花。
叫竹歌。
其實這名字,我聽到過不止一次了。
最近更頻繁,他那群兄弟都在說,周斯南為了她,很快就會讓我滾蛋了。
從前聽到這些話,我可能會難過得睡不著覺。
現在感覺,似乎也沒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我早就明白的,周斯南不喜歡我。
6
去見心理醫生宋醫生的路上,我得了一個消息。
我的漫畫出版終於有了消息,上次參賽的作品榮獲一等獎的事大概率也穩了。
宋醫生笑著看我,說並不意外。
他說我雖然在周斯南這件事上像被抽了腦幹,但對工作卻是百分百投入。
有時候他說話不像個心理醫生,像個導彈,直往人心口炸。
漫畫是我的愛好,也是工作,這個獎項,是我掉了不少頭發換來的。
對我格外重要。
往回走的路上,我難得心情好上一會,可半路上,卻碰到了竹歌。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女生。
她一邊看著周斯南,一邊邁著步子向後退著走,歡快道,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讓那姜枝滾蛋啊?」
周斯南看著他,沒說話,卻下意識伸手護住竹歌走得東倒西歪的身子。
竹歌咯咯笑著,邁的步子更大,
「我說過了,我不和有婚約的人在一起,你快點讓她滾得遠遠的!」
她說話的語氣,和視頻裡一模一樣。
尾調上揚,嬌縱又帶著撒嬌的意味。
沒等她說話,周斯南忽然像察覺到什麼,抬頭看過來,目光和我遙遙撞上。
我和周斯南似乎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見面了。
他看起來剛陪著竹歌逛完街,手裡還拎著她的東西。
看啊。
在不在意一個人,真的挺明顯的。
從前我纏著周斯南陪我逛街時,他百般不願意。
之前宋醫生問我還在不在意時,我笑著告訴他,我這次是真的要放棄了。
但放棄一直都是一個血淋淋的詞。
就像現在。
我吸了口冷空氣,勸自己不要在意。
還有一周,周爺爺就回來了。
等他回來,就能和周斯南徹底斷開聯系。
我轉過身,準備換條路走時,竹歌卻忽然喊住了我。
「姜枝姐,好巧啊。」
我沒想過竹歌會跑到我面前炫耀。
那條項鏈明晃晃地在她脖頸上晃啊晃。
「聽說你和斯南哥分手啦?」
「不過我覺得早就應該了,和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呢。」
周斯南慢騰騰地走過來,並沒有打斷她的意思。
我很了解周斯南的脾氣。
他氣我這段時間的折騰,所以故意想讓我難受。
我看著他們,點了點頭,「是啊,那你要珍惜你們在一起的時光,畢竟你也知道,他的愛,向來都是轉瞬即逝。」
竹歌突然變了臉。
周斯南身邊的人換得快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所以她沒有在被追的第一時間就同意,想盡辦法在周斯南這裡顯得與眾不同。
就是不想成為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個。
竹歌不高興,她想盡辦法惡心我,
「姜枝姐要是說的是自己的話,那的確是這樣的,誰不知道,斯南哥不愛你。」
我沒有反駁。
其實她說得也沒錯。
我笑了笑,「那希望你們白頭偕老,鎖死都不要出來禍害人了,我等你們的結婚通知。」
大概是我的話刺到了周斯南,他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問我,「什麼意思?」
我說就是表面意思,你們很般配。
周斯南卻忽然暴躁地打斷我的解釋,「結婚通知,是什麼意思?」
哦。
上次好像忘記對周斯南說了。
我看著周斯南,朝他開口,
「等周爺爺回來,我們退婚吧。」
7
我很少看到周斯南這副模樣。
多重情緒糅雜一起,分不清他到底是笑,還是氣到了極點。
「姜枝,我說過吧,」他嗓音輕輕帶著警告,「別作的太過。」
「誰準你拿退婚的事開玩笑?」
周斯南依舊沒把我的話當真。
我抬頭看他,「我也說過了,我不想陪你玩了。」
周斯南忽然發了脾氣,「你敢?」
要不是竹歌就在旁邊,周斯南這模樣,差點讓我以為他很愛我,他舍不得退婚。
我笑他,「你那麼喜歡竹歌,怎麼不給她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周斯南這時候才像是想到一旁的竹歌。
竹歌紅著眼看著周斯南,強忍著沒讓淚落下來。
周斯南隻看了她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回我身上。
他靜靜看了我幾秒,輕聲問我,「你前陣子,是不是參加了個比賽?」
「聽說,對你挺重要的?」
我瞬間繃緊了身體,「你什麼意思?」
很快,我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編輯當晚聯系我,說獎項這事,有了變動。
我不是什麼出名的畫家,這也並不是多麼大的獎項。
以周斯南的地位財力,完全有能力做手腳。
周斯南的意思很明確,隻要我還敢繼續提退婚這事,那這段時間我的努力就會付諸東流。
我捏著指尖的手開始發顫,從未有過的惡心感蔓延上來。
8
周爺爺回來的前一晚,周斯南用別人的手機打來了電話。
聽清聲音後我毫不猶豫點了掛斷。
聽說那晚周斯南發了好大的脾氣。
不少兄弟看出不對,勸他,「這次你和竹歌的事鬧得確實太過火了,要真不想退婚,就低個頭哄哄吧。」
周斯南仰頭灌了口酒,「當初吵著鬧著要和我結婚的是她自己。」
「她還真敢和我退婚不成?」
「我看這次,她真的……」
「啪」的一聲,酒杯被摔得粉碎。
「她不會離開。」周斯南心情煩躁到了極點,他繃著眼皮,「我也不準。」
……
周老爺子一回來,周斯南那幫兄弟都跑過去湊熱鬧。
我的出現瞬間讓大廳內靜了幾秒。
周斯南身旁的兄弟拍了拍他,「姜枝好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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