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這裡可沒有離婚，隻有喪偶。

徐永年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我就說，你那麼愛我，怎麼可能舍得不要我。」

電梯漸漸升高，到了我辦公室，徐永年才又說：「江雪，東東到底在哪兒了？滿滿還等著做換腎手術呢。

「我知道，你覺得東東小，不忍心要他一顆腎，可東東到底不是咱們的孩子，還是我們自己的兒子要緊，你說呢？」

我故作為難：「可是我真的很為難，況且東東還在養身體呢。」

徐永年平靜的臉上又浮現出了焦急之色：「那你就不擔心咱們自己的兒子了嗎？」

「或許這就是命吧。」我認命地說道，「滿滿注定早死，這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事實，永年，你就接受現實吧。」

徐永年不再說話，臉色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許久之後他才冷聲開口：「韓江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故作不解：「知道什麼？知道滿滿的病情嗎？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嗎？」

徐永年仔細打量著我，似乎想要從我的臉上尋找到哪怕一絲裂縫。

可他失敗了。

他也不敢自己承認滿滿是他和林玫的孩子，隻能繼續打馬虎眼。

「你身為滿滿的親生母親，難道就不能為了自己兒子拼盡全力嗎？什麼叫這就是命？這是一個當媽的該說出來的話嗎？」

「那你說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你……」徐永年咬了咬牙，點點頭，「晚點你去醫院看看滿滿吧，沒有你這樣當媽的，把自己重病的兒子丟在醫院裡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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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想讓我去看看滿滿，喚起我心底的母愛嗎？

行啊，那我就去看看，看看他和林玫的兒子是怎麼備受病痛折磨的。

10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我才姍姍來到醫院。

林玫應該是已經囑託過滿滿了，他一看到我就哭了出來。

「媽媽，我還難受，我到底什麼時候能出院？我想上學。」

我走到床邊，輕撫著滿滿的頭：「滿滿，媽媽知道你難受，可媽媽也沒辦法呀，你忍著點吧。」

「你讓東東把腎給我！」滿滿理所當然地說道，「反正東東有兩顆腎，給我一個又不會死，林玫阿姨說了，隻要東東把腎給我，我就能出院了。」

我摸著滿滿腦袋的手微微加重力道，心底湧起一抹殘忍。

「不行啊，東東和你一樣大，你讓他把腎給你，他以後怎麼辦？」

「你給他點錢不就好了，就算是死了，跟咱們有什麼關系？」滿滿毫不在意地說道。

十三歲了，他也該見識一下這個世間惡毒的一面了。

我在床邊坐下，對著滿滿笑，笑得殘忍邪惡：「那你去死吧，也沒什麼關系。」

滿滿被我嚇到，「啊」的一聲尖叫出來。

一直在門外的徐永年和林玫一起衝進來。

「小少爺，怎麼了？」林玫滿臉擔憂關切，「是不是又難受了？」

滿滿指著我哭號：「你滾！你不是我媽！你是魔鬼，我不想看到你！」

他鑽進林玫的懷裡，「玫玫阿姨，我不要她了，你快點讓她滾！」

林玫一邊輕拍滿滿的後背一邊回頭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順水推舟：「滿滿不要我這個媽了，正好我也不要他了，我看你們兩個倒是像一對母子，那正好，滿滿給你吧。」

滿滿從林玫的懷裡鑽出來，又驚又喜地問道：「真的？你真的要把我送給玫玫阿姨？」

我含笑點頭：「當然，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你媽媽了。」

滿滿開心得像是個才七八歲的小孩子：「太好了！」

「玫玫阿姨，以後你就是我媽媽了！」他又抱住林玫。

看得出來，他是真喜歡他親媽啊！

林玫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放開滿滿大步過來：「江雪，你……你是不是……」

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她臉上驟然溢出驚恐之色，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東東呢？東東哪去了？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我用力推開她：「你兒子？你是想要你兒子還是想要我的兒子給你兒子續命？」

林玫倒吸了一口氣：「你……你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一個箭步上前，抬手就給了她重重一耳光：「畜生！林玫，你等著坐牢吧！」

林玫還想說些什麼，再次被我一個響亮的耳光打斷。

滿滿見狀，立刻衝下床擋在林玫前面，揚手就打我。

「賤女人，不準你打我媽媽！玫玫阿姨現在是我媽媽……」

「滾開！」我推開他，「小雜種，你別著急，你也離死不遠了。」

林玫瞬間化成保護幼崽的母獸，嘶聲怒吼：「不準你咒我兒子！」

她要衝上來打我，被我一腳踹開。

「夠了！」徐永年低吼，「你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

我轉身回到徐永年身邊：「永年，你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我在車上等你。」

「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選，不要讓我失望。」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說完，我就出去了。

身後又響起林玫尖銳的嗓音：「徐永年，你給我一個解釋！」

「媽媽！」滿滿竟然追了出來，攔住我的去路，「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11

對於滿滿，他雖然在我身邊十三年，可我對他早就沒有一絲愛意了。

我隻記得上輩子臨死前他冰冷無情的眼神。

冷笑一聲，我甩開他握住我胳膊的手：「你不是我兒子，你是你玫玫阿姨的兒子，況且，你不早就想讓她當你媽媽了嗎？」

「不是的！」滿滿搖頭，「我那是氣話！她是對我很好，我想讓她當我媽媽，可是她沒錢，她就是個窮光蛋，是個下賤的下等人，媽媽我不要她，隻要你！」

這十年來，我一直親力親為盡心盡力教滿滿做人，林玫才來幾年，就把他教成這個樣子，他果然是徐永年和林玫的孩子。

對他，我厭惡至極。

「下賤的下等人？你是她生的，這麼說來你也是個下賤的下等人了？」

滿滿終於知道害怕了，哭著求我：「媽媽你別不要我，我錯了，我以後乖乖聽話，我離那個女人遠遠的……」

他說著還想上前拉住我，我直接推開他。

「滾開，跟你媽一樣惡心！」

林玫跑過來將滿滿抱進懷裡：「兒子，我的兒子，我們不求她……」

「滾開！」滿滿用力捶打林玫，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恨意和厭惡都發泄出來，「都是你！你這個賤女人才不是我媽媽！你滾！離我遠點……」

林玫心痛至極：「滿滿？我是你媽媽啊！我對你那麼好……」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心裡爽歪歪。

雖然這種「爽」膚淺了一點，但我就是痛快！

又看了眼一邊的徐永年，我轉身離開。

很快，徐永年的電話就來了。

他是用新號打來的：「江雪，我們談談吧。」

「好啊。」

我們約好在我的私人酒窖見面。

徐永年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江雪，沒錯，東東才是我們的兒子。對不起，當初是我一時糊塗才會做錯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喟然一嘆：「我知道，你跟我結婚的時候還沒放下林玫，畢竟她是你的白月光。

「但現在你心裡隻有我，對嗎？」

徐永年頓了一下，點頭。

「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等你把那對母子的事情處理完，再來找我，我和兒子等你。」

我說完站起身，拍拍徐永年的肩膀，離開了。

12

很快，我就又接到了林玫的電話。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哭著求我：「現在隻有東東能救滿滿了，江雪……不，夫人，你幫幫我吧，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

我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真相的嗎？」

林玫神色一頓。

顯然，她也懷疑了。

「滿滿應該是沒救了，徐永年也知道這一點。

「他已經跟我承認錯誤了，還答應我會回歸家庭，跟我和我兒子好好過日子。

「所以林玫，我不能幫你了。

「你還是找塊風水好點的墓地吧，你要是覺得一塊墓地不夠，那就買兩塊，你兒子要是死了，你應該也活不下去了吧，到時候徐永年應該會看在你們當初相好一場的分上，把你和你兒子葬在一起的……」

「韓江雪你閉嘴！」林玫嘶吼著，「滿滿不會死！他不會死！」

我聳聳肩：「你開心就好。」

林玫這邊該透露給她的我已經透露給她了，接下來就全看徐永年了。

他到底還是放不下林玫，這幾天一直在糾結。

我幾乎每個小時都給他打電話，催他快點解決了林玫母子，要麼就跟我離婚。

我們韓家的律師團隊都在等他，讓他淨身出戶不成問題。

徐永年這個男人啊，在林玫面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更是給自己塑造成一個霸道總裁的形象。

在我面前一開始溫潤如玉，看著我對他死心塌地，他又變得高高在上，利用我對他的愛拿捏我。

可說到底，他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誰都不愛，隻愛他自己。

沒幾天，他就去找林玫分手了。

我的人拍下了他和林玫分手的場面，發過來給我看。

林玫先是歇斯底裡地鬧, 徐永年一開始還很有耐心, 最後終於不耐煩了, 一把將林玫推倒在地。

「你煩不煩！林玫，我是看在你給我生了個兒子的分上我才處處讓著你, 現在滿滿要死了, 我也無所顧忌了。

「我警告你, 離我遠點, 你要是再來纏著我，我弄死你！」

林玫怔怔地看著徐永年, 突然就大笑了出來。

「徐永年, 直到今天我才看清你的真面目。」她瞪著徐永年, 狠狠地啐了一口。

徐永年懶得搭理她，轉身就走。

「徐永年，你去死吧！」林玫猛地站起身，一把刀直接捅到了徐永年的腰間。

在徐永年沒反應過來之際，拔出刀又捅了下來。

就這樣一刀接著一刀，很快徐永年就倒了下去。

幾個小時之後，我接到電話，警察讓我過去認屍。

13

徐永年死了，林玫被收押了。

她在看守所裡申請見我。

看到我，林玫撲通就跪了下來：「江雪, 徐永年死了, 我也出不去，滿滿現在就隻剩下你一個了，我求求你, 你救救他吧。

「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滿滿就是你的兒子了, 他以後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我「嘖」了一聲：「徐永年還真是笨，我說讓他跟你分手，我會和他好好過日子，他還真相信了。

這是我的親生骨肉。

「迎而」「你們兩個合伙換了我兒子, 我不知道多恨你們。

「至於你兒子, 就讓他在醫院裡等死吧。」

林玫瘋了：「韓江雪, 你這個魔鬼！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我在林玫癲狂的聲音裡離開, 回到家。

我爸媽已經給卿卿辦好了入學手續，也找了名師給他補課，相信很快卿卿的生活就會回到正軌。

一個月後, 卿卿不僅變胖了, 還長高了一些。

他人也開朗了許多。

每天放學回家都拉著我給他補習文化課。

我問過他，想不想爸爸。

卿卿抱住我：「媽媽，我有你和姥姥姥爺就足夠了, 我已經很感恩了。」

「媽媽也是。」

手機鈴聲這時響起。

是醫院打來的。

我接通電話, 醫生告訴我，滿滿剛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臨死前還喊著要媽媽。

我直接掛斷電話。

那就讓他去地獄裡等他媽媽吧。

林玫的案子是一年之後判下來的，死刑。

現在他們一家三口, 可以在地獄裡團聚了。

而我的卿卿，他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迎接他的，將是最最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