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聲道謝。
他「嗯」了一聲,帶我又走了一遍去他營帳的路。
「我還有事,你先睡。」
回去後我才發現,他連熱水都吩咐人準備好了。
我躺在他的榻上,嗅著枕頭上清淡的皂角香,心裡很復雜。
成親前的所有心理鋪墊,全都無用。
這幾次接觸,我發現謝嶺一點也不可怕。
相反,還挺溫柔。
……
沒一會兒,謝嶺回來了。
他披著外衫,發梢滴著水。清雋的模樣,看得我眼睛發直。
「將軍,您回來啦?」
謝嶺「嗯」了一聲,並未看我。
他抱了被子,準備鋪床。
我趕緊走過去。
「我幫您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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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用,三兩下利落地鋪好。
接著開始脫衣服。
我又跟過去。
「我幫您脫吧!」
他回過頭,俊臉上多了絲不確定:
「你確定?」
9
我臉上登時火燒一般。
天哪。
我剛才說了什麼虎狼之詞?
「呃,不,不確定……」
我後退幾步,尷尬地盯著地面。
怎麼就沒有個洞,讓我鑽進去躲一會兒?
謝嶺似乎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到冷淡的樣子。
他吹滅了蠟燭,低聲說:
「早點休息吧。」
我蓋著他的被子,睡著他的床。
讓堂堂鎮北侯睡在地上。
好像,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行,我實在睡不著。
「將軍,要不,您睡榻上來,讓我睡地上吧?」
我等了半天,無人應我。
再一看,謝嶺背對著我,呼吸均勻。
竟然就這麼睡了?!
這一夜,我緊盯著謝嶺的背影,不知何時才閉上眼睛。
連謝嶺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起床時,營地裡幾乎空了。
我問了外面的守將。
他說是敵軍夜襲,將軍吩咐,不要吵醒夫人。
我臉一熱,放下門帳。
行軍打仗果然兇險。
我以後萬萬不能睡這麼死了。
要是來個刺客,我睡夢裡就歸西了。
拍了拍心口,再次慶幸嫁過來的是我,要是阿姐來這兒擔驚受怕,我在京城也要活活急死。
闲著無事,我借謝嶺的書案,給阿姐寫了一封家書。
不盼著能送到她手中,解一解思鄉之苦也好。
書信方寫到一半。
外面火急火燎衝進來一群人。
「快快快!叫軍醫來!」
我縮在角落,在縫隙間看到似有人受傷。
鮮血滴了一路。
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天老爺,可別是死人了啊!
很快,軍醫來了,圍著的幾人倏地散開。
我霎時看清了躺在中間的人。
竟是謝嶺。
10
謝嶺面色慘白,胸前插著一根箭羽。
情況不容樂觀。
軍醫臉色沉重,讓那些將士們都去外面等著。
隻留了兩個隨從,端著一盆清水進去,又端著一盆血水出來。
謝嶺像死了一樣。
任那軍醫用燒紅的匕首劃開胸前皮肉,取出箭镞。
鮮血噴濺而出。
他卻毫無反應,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我始終躲在角落,腿軟得站不起來。
不會的。
謝嶺可是戰神啊。
他怎麼會死呢?
說書的口若懸河,說當年謝嶺十六歲那年,遇到敵軍埋伏,所有人都以為小將軍兇多吉少,怕是要沒了。
七日後,謝嶺單槍匹馬,挑著敵軍首級,殺出重圍。
他那麼厲害。
怎麼會死呢?
營帳裡的血腥味,愈來愈濃。
再這樣下去,謝嶺的血就要流幹了。
我定定地望著謝嶺慘白的臉色。
昨夜,我看著他睡著的。
怎麼一覺醒來,他就成這副樣子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說:
「謝嶺,你別死啊,你不能死。」
軍醫猛地回頭:
「夫人怎麼在這兒?!」
11
我被人攙扶著坐下。
軍醫撫著胡須,一聲聲長嘆。
他說,這箭射得不巧,擦著心脈而過。
這關能不能過,就要看將軍的造化了。
我起身,看著昏迷不醒的謝嶺。
隻感覺胸口悶到喘不過氣。
眼淚一滴滴砸在謝嶺的手背上。
我蹲下身,輕輕替他擦掉。
戰場無情,刀劍無眼。
我從未見過真正的戰場廝殺。
不過是在說書的和唱戲的那裡,聽過金戈鐵馬的聲音。
謝嶺是我在西北唯一的依靠。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我陶園園說到做到。
「謝嶺,你不許死,我才剛嫁給你,你不能讓我這麼快就守寡。
「你急吼吼地把我從客棧搶過來,還沒拜堂成親呢,你不能不管我!」
我起身,對老軍醫深深一拜。
解開掛在脖子前的玉葫蘆。
裡面有一顆丹藥。
是阿娘在世時留給我的。
阿娘與父親相敬如賓,可惜身子弱,喝了一輩子的藥,還是丟下我走了。
她給我留的這一枚藥,說是關鍵時刻,可保我一命。
我將它放在老軍醫的手中。
「您是醫者,將軍的命現在就在您手中,切勿說什麼造化。
「這玉葫蘆裡的藥,您看能否用得上。在這西北之地,將軍就是我們的倚仗,請您務必把將軍救回來!」
對方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我撩起門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原本在屋外守著的將士,此刻全都垂頭喪氣。
其中一個年輕的小將,紅著眼圈跪在地上。
「都怪我!將軍是為了救我!才中了敵人的暗箭!該死的人明明是我!」
另一個絡腮胡子去拉他。
「小五,這不能賴你,換成誰,將軍都會去救的,他不會丟下我們任何一個兄弟!」
其餘的人在一旁附和,唯有一個男子,臉龐冷靜。
他擋開眾人,厲聲喝道:
「將軍重傷,你們在這兒號喪,是生怕將軍醒過來嗎?都給我滾!」
我認得他。
那個給我趕馬的車夫,他竟是謝嶺的副將。
他見我出來,立刻跪下行禮。
「夫人。」
12
謝嶺重傷,軍心不穩。
這幾日,整片營地都籠罩在不安中。
我不懂打仗。
但是我明白,謝嶺活著,我們才有活著的希望。
好在寶珠他們及時趕到。
我的隨行嫁妝裡,所有能用到的藥材都拿了出來,送到軍醫那裡。
父親許是覺得虧欠。
給我塞了很多滋補的人參。
剛好派上用場。
可是,謝嶺還是不見醒。
敵軍不時來騷擾一番,情況不容樂觀。
這日,我和寶珠在帳篷裡燉湯。
她突然就哭了。
我問她怎麼了。
她抹著眼淚道:
「小姐本應該在京城吃茶看戲,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何須來這兒吹風飲沙?都是老爺和夫人偏心!小姐這幾日,眼看著就瘦了下來,眼睛都熬黑了!」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
可我亦心疼阿姐。
若是阿姐來受這苦,倒不如我來。
「好了,有你在,過幾日我這肉就養回來了。」
「可將軍生死未卜,誰知道什麼時候敵軍就殺過來了。」
她說的話,正是大家都擔心的事情。
我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
「好啦,咱們好好把參湯燉好,聽竹副將不是還在嘛,怕啥。」
晚間,我去給謝嶺送湯。
軍醫正好在給他換藥。
謝嶺裸露的胸膛,膚色慘白。
大大小小的滿是傷痕。
他也才二十歲而已。
京城裡的富家子弟,像他這般年紀,還在吃花酒逛青樓。
他卻在這苦寒之地,守了一年又一年。
眼眶一熱,我差點又掉下淚來。
軍醫包扎好傷口之後,見我進來,起身拱手行禮。
我將參湯放在一邊:「將軍傷勢可有好轉?」
軍醫垂頭,長嘆一聲。
這幾日,我一天要往謝嶺這兒跑好幾遍。
娘給我的丹藥,軍醫也喂謝嶺服下了。
可謝嶺依然昏迷不醒。
我坐在他旁邊,看他日漸消瘦的臉頰。
愈發不像個將軍了。
現在瞧著,倒像個病弱的書生。
可誰家的書生這般俊俏,又滿身是傷呀?
一勺一勺喂他喝下參湯。
隻要能喝下去,他就有希望。
13
離開時,聽竹跟著我。
一路護送到我自己的營帳,他忽然叫住我。
「夫人,今夜無論發生什麼事,您切記不可離開營帳半步。」
我看了看四周。
巡防的士兵似乎多了些。
看樣子,是有大事要發生。
我對聽竹說:「你放心,從現在起我就不出去了。」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緊要關頭,幫不上忙的人,就老老實實待著。
可這一晚,我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外面除了巡防士兵的腳步聲,安靜得可怕。
下半夜時,外面忽然亮起火光。
有人大喊著走水了。
我忙披衣坐起,跑到營帳邊,又停下腳步。
寶珠跟在我旁邊,剛從睡夢中驚醒,嚇得滿臉是淚。
「小姐!這可怎麼辦?火會不會燒到我們這裡?」
謝嶺給我安排的營帳,離他的帥帳不遠。
隔著門縫,可以看到失火的方向正是謝嶺的帥帳。
我心一揪。
硬生生止住腳步。
回身緊緊握著寶珠的手,像是在安撫她,也是在安撫自己。
「別慌,我們不能出去。
「再等等,再等等。」
外面忽然傳來打殺聲。
利刃劈開皮肉的聲音,如撕裂布帛。
聽得人膽戰心驚。
那聲音越來越近,簡直就在我們帳外。
我和寶珠抱著腦袋,躲在被子裡。
嚇得瑟瑟發抖。
我想起我的信還沒來得及寄給阿姐。
那上面寫著對她的牽掛和炙羊肉的美味,還有西北的月亮,比京城的還要大,還要圓。
還有……謝嶺不經意的溫柔。
他思慮周全,提前帶我回軍營,讓我住在主帥的營帳。
怕我肚餓,準備了美味的炙羊肉。
見我拘謹,尋了借口出去,讓我一人用餐。
看我吃撐,又以認路為由,帶我出去散步消食。
阿姐,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跟你一樣。
對我很好。
我才剛來,就有點喜歡他了。
可是,阿姐,這些話,怕是要隨著我的屍首,一起埋在西北的黃沙裡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我陶園園,絕不後悔。
14
天亮了,外面也安靜了下來。
自始至終沒有人衝進我們的營帳。
我和寶珠捂著耳朵,對視一眼。
「小姐,外面,外面好像打完了?」
我想掀開被子,出去看看。
可想起聽竹說的話,又把手縮了回來。
「算了,再等等,先別出去。」
外面不知道是什麼光景,現在出去,寶珠不嚇死,也得嚇暈。
她雖是丫鬟,可膽子比我還小。
連隻雞都不敢殺。
一夜未睡,我雙眼幹澀發痛。
剛要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忽然有人掀開門簾。
我和寶珠嚇得大叫。
又害怕是敵軍,我連忙捂住自己和寶珠的嘴。
頭頂的被子猛然一輕。
日光照進來,隨之映入眼簾的,是謝嶺染血的臉。
我怔怔地看著他。
他神色緊張地看著我,確定我沒有受傷之後,緩緩松了一口氣。
我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就見他朝我伸出手,輕聲說:
「阿園,沒事了,到我這兒來。」
我沒過去。
因為蹲得太久,我剛站起來就暈倒了。
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好像看到謝嶺臉上露出驚慌。
緊接著,我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意識全無。
15
主帥帳內。
謝嶺和幾位心腹正在議事。
軍醫也在。
原來謝嶺此次重傷昏迷,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以身入局,揪出潛伏在軍營裡的內奸。
故意昏迷不醒,誘敵深入。
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兇險。
謝嶺提起來,卻風輕雲淡。
好似受傷的人不是他。
險些喪命的人也不是他。
我現在一閉眼,還能記起他胸前的那道傷。
血肉模糊。
看一眼都覺得肉痛,他卻好像稀松平常一般。
這般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枉我還為他擔驚受怕。
越想越憋屈。
可我方才一直裝暈,偷聽了他們說話。
此刻想翻身都不敢。
突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安靜下來。
謝嶺不知說了什麼,那些人窸窸窣窣地都退了下去。
隻有老軍醫的聲音在說話:
「將軍,夫人這幾日為了您,操了不少心。真沒想到,夫人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能在大是大非面前沉住氣,將軍好福氣啊。」
我閉著眼睛,想假裝沒聽到。
可耳朵自己豎起來,期待著謝嶺的回答。
半晌,謝嶺低沉的聲音響起:
「委屈她了。」
心驀然一酸。
像小時候被爹責罵,犟脾氣不肯認錯。
挨了一頓打也咬著牙不吭聲。
可阿姐替我擦藥時,輕聲一句「疼不疼」就輕易讓我掉下淚來。
謝嶺簡簡單單一句話,我眼眶就湿了。
都怪他。
有計劃卻不告訴我。
防我防得這麼嚴實,難道怕我是奸細嗎?
聽竹知道,軍醫知道。
連我帳外的守衛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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