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都扛著槍。
他們將節女堂圍得水泄不通,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爹佝偻著身子笑得諂媚。
「官爺,那群通匪的臭婊子就在裡面。」
為首的千戶斜眼看爹,打著官腔:「通匪是大罪,即便你舉報有功,也得連坐受罰。」
「十五以上男丁戍邊十年。」
「家中田產,一律充公!」
爹的笑僵在了臉上,半晌才問道:「那裡面那群臭娘們兒呢?」
千戶的話更冷:「不論大小,一律凌遲示眾。」
爹的腰板頓時挺直了,狠狠地說:
「好啊,那就值!」
這些天,村裡的男人靠著肆意凌虐自己的女人,已將被土匪碾碎的尊嚴奪回了大半。
尤其是牛大嬸的男人,
昂首走在路上,活像個得勝的公雞。
他的女人最聽話,他卻廢了她一條腿,男子氣概彰顯無遺。
爹和哥哥卻是顏面掃地,被眾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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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們恨我們,更甚於恨土匪。
節女堂的大門突然打開。
娘和嫂嫂們魚貫而出,笑臉盈盈。
尤其是娘,眉眼間風情搖曳,看呆了官兵們。
爹眼中滿是怨毒,高聲大叫:「求官爺替草民清理門戶!」
千戶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一槍託過去,爹的嘴頓時鮮血橫流,說不出話來。
娘輕柔地搭上千戶的手,不慌不忙地笑道:「官爺終於來了,叫奴家好等。」
「節女堂內備了薄酒,還請官爺入內一敘。」
大嫂將兩支槍交了出來,笑嘻嘻地說:「官爺,都在這兒了,您若不信,隻管叫人來搜。」
底下的官兵也咧開了嘴巴。
「身子讓不讓搜?」
有人起哄。
「別處便罷了,身上可得細細地搜哩!」
嫂嫂們與官兵調笑作一團,連千戶的冷臉也松動了些。
他攜了娘的手,進了節女堂。
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副笑模樣:「把槍放下,妹子是自家人!」
千戶命令官兵們將槍支交給娘,又派人從節女堂內抬走了一隻沉重的皮箱。
皮箱裡面,堆滿了銀圓,連手都插不進。
我此時才想起匪首離開時,交代娘的話:「你要想通了,就來山上跟了我,老子保你一輩子吃喝不愁。」
「你要是不走,就留在這,幫我辦點事。」
「放心,這世道沒人剿匪,縣衙裡坐著的不過是土匪裹層官皮。」
娘的這番操作,讓爹和哥哥們看呆了去。
尤其是爹,他將已不太結實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憤怒又絕望:「官爺,你這是通匪!」
千戶這才想起爹還在旁邊。
瞬間變換臉色,濃眉倒豎,吩咐左右:「這群刁民虛報匪情,汙蔑上官,每人五十軍棍。」
「來呀,給我狠狠地打!」
於是,節女堂前的刑凳上,第一次躺了男人。
我是見過「淫婦」受刑的。
她們被剝去衣衫,裸露身體,綁在凳子上,由男人們輪流用刺鞭抽打。
一刺鞭,便是千萬條細碎的血流。
女人們看得戰戰兢兢。
男人們躍躍欲試,一邊嬉笑,一邊品評。
受刑的「淫婦」羞憤至極,哪怕被活活打死也是一聲不吭。
而此刻,爹和哥哥們的慘叫聲響徹山野。
嘔啞糟咂,比驢叫還難聽。
身子骨最差的二哥直接丟了命。
多年後,我才意識到,這種死法對剩下的男人們來說,已經是幸福至極的了。
千戶領著官兵們走了。
臨走前祝娘生意興隆,以後務必常來常往。
而娘和大嫂將槍支押送上了土匪山,一路暢通無阻,隻以銀刀為憑。
村裡的男人看在眼裡,怕在心裡。
娘由人盡可夫的女人變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邪祟。
他們說,娘的腳一定是用人皮裹成的。
若不然,男人們怎會一聽到娘小腳走過地面的沙沙聲,便會心驚肉跳,四散而逃?
9.
流言越傳越詭異。
爹被村裡的男人們逼著來節女堂認罪。
「秀芹,給條活路吧。」
「家裡的男人都被打傷了腿,耕不得田,下不得地,你總不能看著兒孫們餓死。」
「血濃於水呀,打斷骨頭連著筋,咱們到底還是一家人!」
瘦成猴幹兒的小侄子們圍著娘,一口一個「阿婆」地叫著,哭得喘不過氣來。
大哥和三哥跪在女人們的小腳下磕頭,說當年有眼不識泰山,以後哪怕用鞋底抽自己耳巴子都不敢再打姑奶奶。
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要落不落的:「秀芹,你難道要我給你跪下嗎?」
娘的眉目間似有不忍之態。
我急得使勁兒扯娘的衣袖:「娘,莫要信爹的鬼話!」
「有嬸子和我說,爹親口和村主任保證,等把土匪生意搶過去,就把我們點天燈!」
爹一聽,頓時老淚縱橫:「妮兒,你怎麼能這樣汙蔑爹呢!」
又轉身和娘說:「秀芹,你千萬別聽妮兒的鬼話!」
「女子水性,兒孫們才是咱們吳家的根!」
我聽得正犯惡心。
就見娘施施然一點頭,說了一聲好。
「娘!」我驚愕不已。
娘沒看我,隻是扶著爹坐下,笑著說:「當家的,我和媳婦們往山上運槍送糧,著實累得慌,這家裡,還是得有男人的。」
「下一次,你和兒孫們就跟著我一起上山,先混個臉熟,以後行事也便宜些。」
爹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我氣歪了嘴巴,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和娘說話。
上山交貨的時候很快就到了。
這次,土匪不光帶來了銀圓,還捎來了匪首的口信。
這一趟,讓娘帶著嫂嫂們一起上山,大家伙樂上一樂。
娘眉頭緊皺。
大嫂和三嫂卻站了出來,和捎信的土匪調笑。
「妮兒新近裹腳,走不得路。」
「哥哥行行好,讓二妹和春花子留在家裡照看她罷。」
我正躲在裡屋賭氣,瞧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腳,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土匪一聽,立時答應下來。
他笑得猥瑣:「不錯,我看妮兒好個模樣,再長幾年,隻怕還是大哥的肚裡貨!」
娘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下一刻,卻又笑得粲然:「能被大爺看上,是妮兒的福氣呢。」
就這樣,娘帶著爹、哥嫂們和小侄兒們,浩浩蕩蕩地上了山。
隻留下二嫂和春花子「照看」差點氣撅過去的我。
我滿心煩悶,又不肯紅口白牙地罵娘,隻得去睡覺。
迷糊到半夜,我和春花子被二嫂搖醒了,說是要帶我們去鎮上看花燈。
「花燈?」我頓時清醒過來。
二嫂已將那一箱子銀圓綁在驢車上,又吩咐我們在車上躺好,裹上棉被。
「睡吧。」
二嫂笑著說:「一覺醒來,就能看見花燈了。」
天寒地凍,二嫂的嘴唇都在發抖。
可她到底是穩穩地握住了車把,帶我們離開了家。
山路漫長,我在顛簸中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周身燥熱,眼前明亮。
到鎮上了嗎?
我揉開眼睛,抬眼看去,就見身後火光如萬千華燈,衝天而起。
漫山遍野,亮如白晝。
土匪山上著了大火!
我連忙大喊:「二嫂,快掉頭,娘還在山上。」
二嫂卻頭也不回。
10.
她高舉皮鞭,勒緊韁繩,催促毛驢快跑。
「妮兒,娘不在山上,她在鎮口等咱們呢!」
我總覺得二嫂在騙人,卻又強迫自己相信。
毛驢在四野無人的山路上狂奔,離鎮子越來越近。
我遠遠瞧見鎮口人影搖曳,其中一人,和娘十分相似。
「娘!」
「阿婆!」
我和春花子驚喜地叫道,向著那道影子狂奔過去。
可走近一看,卻雙雙傻了眼。
那不是娘。
娘沒有這般年輕光潔的皮膚,也不穿這種華麗繁復的洋裝。
她們相似的隻有身形和眉眼。
「我是秀荷姨媽。」那女人說。
「我娘呢?」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二嫂,「嫂嫂們呢?」
二嫂眼中終於噙滿了淚水:「妮兒,她們不會回來了。」
「以後,我們會跟著秀荷姨媽一起住,去海邊,去大城市!」
我犯了犟,拉著小毛驢,一定要回家找娘。
二嫂百般勸解,皆是無用。
最後,秀荷姨媽走過來,硬生生掰開了我的手。
她盯著我的眼睛,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直白如利劍:「妮兒,不要讓你娘白死。」
「不可以辜負她們的一片心。」
我的身子戰慄起來。
秀荷姨媽的做派不同於任何一個我熟識的山裡女人。
她冷靜、傲慢、高高在上、目下無塵。
但她似乎又和那些女人們有著相同的底色,堅韌、頑強、能扛下一切苦難。
可山裡的女人受限於眼界,隻能終生隱忍以求來世。
而娘和秀荷姨媽,卻有著砍翻牌位的勇氣,要把我引入一個全新的世界去了!
我撲進了秀荷姨媽懷中。
積蓄了一晚的絕望與恐懼終於化作一場號啕,伴隨著夜風呼嘯而去。
我們跟隨秀荷姨媽離開了萬重大山,輾轉多次,來到了沿海的一座繁華都城。
在秀荷姨媽的幫助下,二嫂成了一名紡織女工。
她頭一次領薪水時,激動得哭了。
從小到大,從娘家到夫家,她從未擁有過可以自主支配的金錢。
春花子進了新式學堂,並作為優秀學生留校任教。
偶爾,會有年幼天真的學生問起:
「春花老師,您的手去了哪裡?」
春花子總是笑著回道:
「它去了老師的親人那裡。」
「老師的手正緊緊地握著她們呢!」
她們一直和秀荷姨媽生活在一起。
而我,在大學畢業後,去了海外。
我學了很多知識,看了很多風景。
那雙沒有被裹住的腳,讓我得以走出家門,走向大千世界,萬般流連。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以那片大山為起點。
以娘為起點。
留洋五年後,我放棄了海外的優厚待遇,踏上了歸國的旅程。
在航船上,我意外地遇見了一位「故人」。
當年窮兇極惡的土匪獨眼龍,成了最底層的船員,或者說,奴隸。
他被鐵鏈鎖在最幽暗的船艙裡,幹著最苦的活。
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我隻用了半塊饅頭,便掏幹淨了他的底細。
「老子當然記得那場大火,還有那幾個虎娘兒們,說翻臉就翻臉,比土匪還狠!」
那晚,匪首在娘的撺掇下,把酒宴擺在了山頂。
娘和嫂嫂們換上絢麗的紗衣,在土匪之間穿梭,如一隻隻曼妙的流鶯。
吳家男人在下首作陪,任憑土匪奚落,依舊滿臉堆笑,諂媚恭敬。
一時之間,賓主盡歡,以為極樂。
任誰也沒想到,剛還在承歡獻媚的娘,下一刻會將銀刀精準無誤地捅進匪首心窩。
匪首的心頭血噴湧而出,離得最近的獨眼龍被濺了一臉。
獨眼龍迅速反應過來,抹了一把臉便提刀亂砍。
大嫂迅速上前,將手中酒壇奮力一甩;
三嫂緊隨其後,一腳踹翻了席前火盆!
火舌舔舐著烈酒,迎風而上,將她們和匪首的屍體團團圍住。
11.
她們在火光中開懷大笑。
「土匪無恥,害我失貞,如今吳家的男人替我們報仇來了!」
說完,她們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天幹物燥,火勢迅速蔓延,點燃了山寨。
土匪死的死,逃的逃,眼睜睜看著多年積攢,毀之一炬。
侄兒們孤立無援,有的被活活燒死,有的被生生踩死,無一人生還。
可笑的是,爹和哥哥們連滾帶爬,拼死掙扎,竟然都逃了出來。
等待著他們的,是一雙雙殺意沸騰的赤紅的眼。
他們瘋狂解釋,可沒有人信。
爹、大哥和三哥先被閹割,再被凌遲。
在他們還剩一口氣時,被點了天燈。
可暴怒的土匪還嫌不解氣。
他們用吳家男人破碎的血肉祭旗,要下山屠村。
而這一次,女人們早早接到消息,逃得幹幹淨淨。
她們離開時,沒有一個去提醒枕邊睡死過去的男人。
牛大嬸甚至還給她男人下了瀉藥。
他,這個富有男子氣概的鐵漢子,最終與糞坑融為一體,永不分離。
土匪們在村裡殺得血肉橫飛,最後一把火把節女堂燒了個幹淨。
他們以男人的血肉和著灰燼。
在村口寫下七個大字:「再建節女堂者死!」
獨眼龍解釋,這樣可以讓女人們魂飛魄散, 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這幫土匪幹的最後一票。
很快,他們就因為群龍無首, 被其他山頭暗算,死傷慘重, 四散潰逃。
獨眼龍被活捉後,輾轉販賣, 流落至此。
聽完獨眼龍的敘述, 我半晌無言。
這段計劃, 我聽二嫂和秀荷姨媽講過很多次,但聽到真實的過程時,心中依舊感慨萬千。
我的娘親, 我的嫂嫂,她們果然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連赴死也是興高採烈, 鬥志昂揚。
仿佛前方不是懸崖,而是她們期待已久的新生。
可爹的擔憂完全多餘。
「文(」娘,您放心。
女兒會打拼出一個新世界給您看!
獨眼龍咽下最後一口饅頭,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似疲憊, 似解脫。
他撕開衣服,露出心窩, 手腕上的鐵鏈錚錚作響, 顯示著最後的英雄氣概。
「死丫頭, 來吧, 弄死我, 為你娘報仇。」
我搖搖頭, 似笑非笑:「我為什麼要殺你?」
「請你活下去,活到不得不死的那一天。」
我轉過頭,向艙門走去。
獨眼龍在後面咒罵:「媽了個巴子, 哪來的這一窩心狠手辣的臭娘們!」
就在艙門即將關閉之際, 他飛撲過來,五官扭曲又癲狂,像是隨時預備著狂笑與號啕:
「死丫頭,算老子積德!」
「實話告訴你, 你娘她們說不定沒死呢!」
「我們屠完村後, 又去懸崖下頭找,誰知半塊骨頭都沒找著。」
「隻有那半山腰斜伸出來的樹枝上, 掛著一把帶血的小銀刀!」
我一時愕然,停下了腳步。
獨眼龍身上的鐵鏈繃直了,讓他無法再進一步。
他咽下一口唾沫, 眼中又湧現出無限的絕望與哀求。
「現在可以殺了我了吧……丫頭……妮兒……算我求你, 我已經被折磨得不像人了……」
我聽到這消息, 雖然不辨真假。
卻也是十分高興,便遞給他一小瓶藥丸。
「氰化鉀,好東西, 死得快!」
我瞧著獨眼龍如獲至寶的模樣, 繼續好心地解釋:「比腰斬痛苦,比凌遲輕松。」
「你可以選擇吃或不吃。」
就在我關上艙門時,我聽到了獨眼龍在陰暗囚室裡崩潰到無法自控的哭聲。
而甲板上, 天高雲闊,一望無垠,有無窮的希望在前方!
(完)
我是犯罪學專家,意外穿成全網黑十八 線綠茶女明星。網友稱我為嚶嚶怪。為 了讓我出醜,他們投票讓我參加了當
"她是個老派的女人。 父母從小教導她,做女人要守規矩,要從一而終,要三從四德。"
我自幼就被霍家當成兒媳培養。 二十歲,我與霍傾結婚。 二十四歲,我生下了霍嶼時。 霍嶼時與霍傾很像,總是沉默寡言,和我不太親近。 過去的每晚,我都會在臨睡前給他們父子送上一杯熱牛奶。 可這天,霍傾失手打翻了杯子,霍嶼時偷偷倒掉了牛奶。 我忽然有些倦了。 將離婚協議書遞給霍傾的那一刻。
"我是京圈太子爺的早逝白月光。我綁定了騷話系統,騷話越多,我的身體就越好。 爸媽要把我趕出家門。 我翻白眼:「老登,牛得你。喝點馬尿你是心高氣傲,招惹了姐你是生死難料。」 京圈太子爺對我冷嘲熱諷。 我邪魅一笑,捏一把他的屁股:「騷人,再說這種話,姐馬上要了你。」 綠茶原女主嗚嗚假哭。 我大喝一聲:「別哭了!熊,就該有個熊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