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於卿卿折騰了許久，即便給她灌下了許多仙丹瓊漿，她的氣息仍然越來越微弱。

玄朔終於忍不住，衝進了產房。

於卿卿蒼白著一張臉，氣若遊絲，看上去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他怒斥著醫侍們：「怎麼回事？怎麼還生不下來？」

醫侍們惶恐道：「回戰神大人，於姑娘凡身肉體，承受不了神胎的力量。我們已經灌注許多靈力了，但是卻毫無效果。」

我心想，那自然是廢話，她肚子裡是魔胎，灌注靈力有什麼用？

玄朔臉色白了：「那卿卿會怎樣？」

「回戰神大人，再這麼拖下去，於姑娘命不久矣。」

這時，天界的傳音訣再次傳來，要玄朔披甲迎戰。

兩難之際，於卿卿牽住了玄朔的手，她痛得滿臉是淚：「夫君，不要丟下卿卿好嗎？卿卿真的好痛。」

「救救我們的孩子，求你！」

玄朔面色蒼白：「可我要如何救？」

這時我終於出聲提醒：「或許戰神靈魄可以一試！」

我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戰神的靈魄至純至陽，不但能驅邪逐晦，還有強大的靈力。這或許是救於姑娘最好的辦法了。」

於卿卿懇求地望向了玄朔，玄朔點點頭：「好，不過是靈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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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便將戰神靈魄從體內運了出來。

靈魄一出，光芒照亮了整座屋室，不愧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戰神至寶。

下一秒，我揚起了一絲微笑。

靈魄還沒等放在於卿卿身上，一陣風呼嘯而過，照亮滿室的光輝突然消失不見。

玄朔大驚：「什麼人？」

14

還能有誰，自然是羲照。

除了戰神，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戰神靈魄穩穩地在他手中，而他就站在我的身邊。

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見那靈魄融進了他的身體裡。

玄朔瞪大了眼睛：「你是誰？」

羲照道：「我是誰，你還不清楚嗎？屬於我的東西你該還給我了吧。」

說罷，他摘下了面具。

其他人都不認得羲照，但玄朔看到面具下的臉後，臉色都白了。

「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已經被我封印了嗎？怎麼會出來？」

玄朔看著那面具，又看了看我：「原來是你搗的鬼，你一直在與羲照私通？他就是與你私通那仙侍？」

我笑了笑：「不然呢？為你守節嗎？還是就這麼眼巴巴地陪你看妾室生孩子？玄朔，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這時，於卿卿又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呼叫聲，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已經撐不住了。

玄朔目眦盡裂：「靈魄還我！否則我就殺了你！」

羲照冷冷道：「數百年前你將它從我身邊騙走，我竟不知，這靈魄何時成了你的。」

「如果你有能耐殺我的話，那你就試試？」

玄朔大喝一聲便對羲照出手，可如今的他失去了靈魄，哪裡是羲照這位天生戰神的對手。

我趕緊陰陽怪氣地補充了一句：「多虧夫君給我那些靈藥，用在羲照戰神身上格外好用，不但治好了這些年他因為封印造成的內傷，還讓他的戰力更上一層樓。夫君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話音剛落，玄朔被羲照一掌打得吐出血來，跌落在地上。

於卿卿大喊著玄朔的名字，連孩子都不想生了，掙扎著要去找玄朔。

我摁住了她：「你那麼想生孩子，豈有生到一半放棄的道理？還是說你知道你無論如何都生不出來了？」

於卿卿臉色一白：「你什麼意思？」

玄朔看我揪著於卿卿的手腕，目眦盡裂：「不許動我的卿卿！放手！不然我要你們碎屍萬段！」

下一秒，我的腳踩上了玄朔的胸膛。

往下踩時，我幾乎聽到了仙骨折斷的聲音。

玄朔發出幾乎快讓我聾了的慘叫聲。

我幽幽道：「一個大男人，那麼不耐疼可怎麼好啊？」

「前世我可比你慘得多呢！」

玄朔吐出一口鮮血：「什麼前世？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忽然覺得與其同他白費口舌，不如讓他看點刺激的。

「也罷，你無非是想讓於卿卿平安生產麼。那我就讓你看看，於卿卿懷的是個什麼孩子，究竟如何才能生下來？」

我轉頭問羲照：「那個魔族人抓到了嗎？」

羲照點了點頭，徑直走向門外，再回來的時候，他拎著一個半死不活的魔族人的衣領，將他拖了進來。

濃重的血腥氣立馬蓋住了於卿卿生產的腥氣，當那魔族抬頭的時候，於卿卿面如死灰。

「怎麼會，怎麼會？」

玄朔硬撐著身體站起來：「魔族？」

我笑了笑：「是於卿卿腹中孩子的親爹呢。」

15

「今日攻上天界的魔族就是他帶領的，可惜羲照戰神已經將他擒獲。我想他的目的應該是接走即將生產的於卿卿母子吧。」

玄朔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卿卿，你認識這魔族嗎？」

於卿卿忍受著劇痛，說不出話，隻發出一聲痛呼：「啊——」

魔族人一看便急了：「卿卿，你可還好？」

玄朔怒極：「你究竟是什麼人，也敢叫我的卿卿？」

我直接拈訣，用靈刃劃破了那魔族的手，鮮血流出，巨大的魔煞氣盈滿整個房屋。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於卿卿的肚子發出了光芒，那些魔氣盡數被吸到了於卿卿的肚子裡。

於卿卿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恢復起來，同時她的胎腹動得更加明顯。

幾聲痛苦的嘶吼聲後，嬰兒的啼哭響了起來。

剛剛注入許多靈力都沒有用，隻是注入些魔氣後，於卿卿就生了。

那魔族掙脫羲照的束縛，一把把孩子抱了起來，興奮地對於卿卿說：「我當爹了！我終於當爹了！快看我們的孩子，卿卿！」

於卿卿別過頭去，哪兒還有臉看。

她如果回首，就會看見玄朔的臉有多麼蒼白。

玄朔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了什麼。

「卿卿？」

於卿卿不回應他。

我幹脆殺人誅心做到底，補充道：「很明顯，於卿卿懷的是魔胎，並不是你的孩子。」

玄朔忽然暴走，他一拳將那魔族打倒在地，嬰兒也摔在地上發出悽厲的哭聲。

玄朔一把掐住於卿卿的脖子：「告訴我，她說的是假的！」

於卿卿幾乎被掐得喘不過氣：「不要，求你……」

玄朔怒吼道：「告訴我是假的！你到底為什麼要背叛我？說啊，為什麼？我那麼愛你！」

產後虛弱的於卿卿哪裡經得住這樣的攻擊，好在那魔族撐著一口氣爬了起來。

「不許碰我的卿卿！」

魔族人攻擊玄朔，卻被玄朔一招打到七竅流血。

戰神仍是戰神，區區魔族人，怎能同戰神比？

那魔族人倒下那一刻，目光還停留在於卿卿的身上。

「鬱屠！」

於卿卿大叫著，喊著那個魔族人的名字。

魔族人笑了笑：「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我不後悔遇見你。」

下一秒，他就被玄朔的炎火燒得魂飛魄散。

一切都寂靜了，我和羲照在一旁看著好戲，並沒有出手。

於卿卿滿臉掛著淚水，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玄朔皺眉：「你笑什麼？」

於卿卿一斂往日柔順的眉目，嘲諷地看著玄朔：「你既然愛我，又為何將我從三生石上的名字劃下去呢？」

16

三生石，又是三生石。

玄朔陰沉地看著於卿卿：「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我本與你是命中注定之人，可數百年前，你為了能娶天界公主清凰，硬生生從三生石上劃去了我的名字，改成了她的名字。我本來能位列仙班，卻因此墜入凡塵。因三生石上無名，我在凡間所愛皆不可得，一輩子孤苦無依, 孤獨終老！」

「後來是魔族的鬱屠憐憫我，告訴了我真相。那一世正巧遇上你下凡歷劫, 你出於愧疚接近我的時候，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誰？我如何不想拿回我應得的東西？玄朔，那些都是你欠我的！」

玄朔死死地盯著她：「可你懷了鬱屠的孩子, 還騙了我！」

於卿卿笑了：「他對我好，我怎麼不能懷他的孩子？那時你要帶我上天界，如果我沒有孩子，怎麼可能在天界留下來？所以我找鬱屠借了一個孩子。這回答你可滿意嗎？」

我在一旁也終於聽得真切明白。

前世因為我說出了魔胎的真相, 所以於卿卿寧可跳下誅仙臺也不願意冒險留在天界。

而這一世, 我的沉默倒是讓所有真相都水落石出。

羲照感嘆了一聲：「玄朔, 你為了得到戰神的位置欺騙並封印了我幾百年，又把我的名字從清凰身邊抹去，改變了清凰和於卿卿的命運，就為了實現你娶公主的願望。你難道想當天帝不成？」

玄朔苦笑了一聲：「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成王敗寇而已。」

下一瞬, 他目光凌厲，掌心突然發出一道光芒, 對準了那地上的魔嬰。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羲照抱了起來。

飛升至空中的那一刻, 整座戰神神府都轟然倒塌了。

他心知一切都無可轉圜, 便殺了魔嬰。

也想和我們同歸於盡。

17

一陣濃煙彌漫。

我知道玄朔絕不可能就此罷休。

我以為他真的釋懷了。

「（新」十方炎火染紅了天際，天界真正的戰神即將處置罪惡深重之人。

褻瀆神明的信任, 也要付出代價。

羲照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渾身是血的玄朔。

而於卿卿幸得玄朔之前贈予的法器護體, 竟然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羲照收回戰神靈魄後，誅殺了剩餘的魔族，天界諸神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玄朔私下拉攏神祇，養私兵的事情東窗事發, 眾神們和天帝這才知道他預謀篡位已久。

我們請藥神拼盡全力救好了玄朔和於卿卿，因為我還不能夠就讓他們這麼輕易地死去。

我給於卿卿重塑了仙骨，讓她得償所願。

又廢去了玄朔所有的修為，將他們一起關進了萬華雲巔被封印的牢中。

永世不得出。

他們誰都殺不了誰，就在萬華雲巔裡，一起互相折磨。

聽說兩人都恨不能殺死對方, 不復當年郎情妾意的模樣。

最後一次見到玄朔時候，他已經不復當年得意, 形容枯槁。

他拉住我的袖子, 問我：「清凰，如果我沒把於卿卿帶上天界, 你我是否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了。」

我仔細想了想前世，最後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如果。」

「自你修改了三生石的那一刻，我們從頭到尾都不會有好結局。」

羲照得到了平反，重回戰神的位置。

聽說, 重歸神位的羲照, 第一件事就是問天帝：「公主和戰神的婚事能順延到他身上嗎？」

成親那天，羲照將自己一半的戰神靈魄都給了我。

他溫柔道：「我知道你在忌憚什麼，給你我一半的力量，你就安心了吧。」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然後笑了：「你這不是很戀愛腦嗎？」

羲照也笑了，俯身輕輕地吻了我一下：「你就當我是戀愛腦吧。」

燭火搖曳，前塵已逝。

新的未來即將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