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難以安居,讓女娲後人煉石補天的呼聲越來越高。
夜晚,從摘星臺望下去,一片火光,人間宛如煉獄。
聞淵靜立在我對面,我看著他,他亦望著我。
不知是星光作祟,還是我眼目不清,隻覺得他眼裡暖意極盛,柔情繾綣。
我率先敗下陣來。
前一天還是恩愛道侶,再次見面,他卻想要我的性命。
現在想來,初見時閃婚大概也是他計劃之中。
他這樣一個九天神祇,伏羲轉世,怎麼會委身一個剛飛升的無名小仙。
我的命運,自存在起,就已經定了。
好不甘心啊。
「你別急。明天,你就能見到她了。」
天庭已經下了禁令,明日我便會被押送,用於復活女娲後人。
聞淵好似微微怔住,眼神中閃過什麼,隻是粉飾得極快,朝我微微一頷首。
我離開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他沒再看過來。
是啊,本該如此。
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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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潛入關押我的宮殿,一把將我從床上揪了起來。
君衍怒發衝冠地將天界的神仙都問候了一遍。
「走!私奔!」
我推開他的手,問他怎麼會來。
「感應啊!莫名心慌了半夜,我才想到是你出了事情。」
我捂住胸膛,感受心跳仍如擂鼓。
我是女娲石,要輔助女娲後人拯救蒼生的。
「管你是石頭還是什麼後人,在我面前,你有血有肉,就不該被他人擺布送命。拯救蒼生沒有你就不行嗎,要玉帝老兒天兵天將幹什麼吃的?
「人間供奉的是玉帝王母各路神仙,出了事,他們反倒讓你一個小石頭來頂著。來,我問你,你收到過香火麼?」
我搖搖頭。
「那就別猶豫了,來,上龍!」
君衍搖身一變,化為燭龍匍匐在我腳下。
他帶我騰雲駕霧,時而扶搖直上九萬裡,迅疾的風聲在耳邊呼嘯,人生恣意,不過如此。
東方天既白,我抱住龍角,笑得眼角泛淚。
「送我回去吧。」
君衍不理。
「眾生沒有罪責可怪,無故受苦,我身為神仙,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
天兵天將押住我的時候,君衍也被打入了天牢。
我欠他的,真是太多了。
20
許多年後,仍流傳這麼一個故事。
天塌地陷之際,一苗疆女子橫空出世。
以軒轅鼎,盛四海之水,五嶽之石,輔紅蓮業火,九九八十一天,煉出光芒奇異的五色石。
補天之後,平洪水殺猛獸,通陰陽除逆氣,萬靈始得以安居。
「乖女,你不會傻了吧?」
「完了,腦子壞了?」
「乖女?乖女!」
老頭的枯手在我眼前不停地晃,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我發現自己置身於花谷中,躺的正是一方白玉。
我不是死了嗎?
「那家伙怎麼舍得讓你死?」
溫柔的女音如清泉流水,空靈好聽。
「誰?」
我敏銳地捕捉到一個字眼。
舍不得?
「還能有誰,你的小夫君啊!」
老頭眼疾手快地掏出一個小陶罐,往我懷中一送。
「喏,他在這兒呢。」
「他可是不惜用禁術,以魂為注,也要把你的小命賭回來呦!」
頓時,感覺全身上下血液凝固,我心裡涼了一片,顫抖著手揭開陶罐的蒙布。
裡面裝著一把白灰。
「哎!全屍都沒得呦!」
老頭在一旁添油加醋,我卻一滴淚也流不出。
女娲後人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扛著聒噪的老頭離開。
我怔愣了許久,一直到天黑,點點螢蟲在半空中浮動,發出幽冷的綠光。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整日過得行屍走肉一般。
君衍一出獄,就又半夜翻我窗戶。
「幹什麼?」
「私奔啊。」
「真是小刀喇屁股——開了眼了!如今世道竟然還能看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驚喜地朝聲源看去。
有一雪衣人,披星戴月,如期歸來。
(完)
番外一
我叫梅留卿, 是一個貧苦書生。
家中老母和幼妹都盼著我金榜題名,衣錦還鄉。
我爹早死,唯一留下的老黃牛變賣了銀兩,給我做進京趕考的盤纏。
念及家中米缸見底,我便把錢壓在了老母枕巾下。
京城遙遠,我磨破了九雙草鞋也未能到達。
四日不曾進食,頭昏腦漲,全身乏力,我實在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卻被眼前女子驚得忘了呼吸。
她如同仙女一樣,全身發著光芒,溫柔地把湿布巾搭在我額頭。
「哎呀,你的臉怎麼更紅了!」
她蹙起柳葉眉,語氣溫柔又擔憂。
我支支吾吾,一時間竟成了啞巴。
「男女授受不親……!」
好不容易吐出的話,還咬破了舌頭。
她又是輕輕地笑,並不反駁,眼神倒是流露出一點……慈愛?
恢復力氣後,我正想拜別救命恩人,她已不知所終。
幸運的是,一路上,我們又遇見許多次。
每次她都在對別人施以援手。
當我發現我的目光已經離不開她的時候,就明白,自己的心,已然上交別處了。
她說我倆有緣,總是見面。卻不知是我偷偷制造偶遇。
她對民間的東西非常感興趣。
我便帶她逛花燈節,賞春日宴。
我始終堅信她是我的貴人。
不負寒窗苦讀,我取得殿試第一。
宰相想把千金嫁與我,我心裡想的都是她,婉拒了。
策馬歸家,第一次感覺路途也沒有那麼遠。
想把喜訊告知老母幼妹,卻看見一伙邪人將刀架在她們脖子上,讓我說出女娲後人的下落。
我哪裡曉得什麼是女娲後人?
心生一計,便給他們指了泓州的路。
泓州正發洪涝,這伙邪人去了也是送命,正好替天行道。
我尋了她好久,終於才有了點消息。
可卻是她已殒身的噩耗。
原來她就是女娲後人。
她的哥哥聞淵,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剐,碎屍萬段。
但最終隻留下一枚石子,和一本煉物之書。
回家後,親人已被折返的邪人殺害。
從那時起,我放棄仕途,成了一名散修。
按照書上所說,輾轉集天地靈氣的聖地,終於有一天,石子變成了一枚女嬰。
我喚她「乖女」,教她打坐運氣,囑咐她不要暴露自己女娲後人的身份,甚至自導自演一場綁架自己的戲。暗地裡偷偷化身山野仙人,忽悠她去奪取蛟龍的氣運。
快點,再快點成長。
我勾結魔族,騙他們將乖女帶來,汲取魔氣。
怎料天空出現了天窟,死掉的魔君等人從另一個時空鑽了過來,還故意在乖女面前道出了真相。
他們以為乖女會反抗,天窟便能一直湧出魔物,這樣他們就能一統三界了。
我的乖女,我最了解不過了。
她在女娲後人身邊這麼久,怎麼可能不對眾生懷有憐憫之心?
她罵我臭老頭,總是在騙她。
唉。
不隻她那位小郎君,我也是為她付出了很多的。
僅憑聞淵一人的本事,怎能讓我乖女完好無損地回來?
禁術我不太熟,把自己的魂魄也下注後遭到反噬,我將生生世世以這副怪老頭模樣存留,不死不滅。
要我看著心愛之人輪回轉世,這何嘗不是一種詛咒。
「老頭!你又耍我!!」
這不,乖女的小郎君從北聖地療傷回來了,她就找我興師問罪了。
女孩子家家怎麼就喜歡玩流星錘這種粗糙之物?
算了算了。
跑路要緊。
番外二
玉湖裡生活愜意,魚蝦美味。
我作為湖中霸主,隻需開口,仙草仙藥便會自動送上門來。
直到一條小白蛇擾亂了我的心緒。
「君衍,你為何不敢看我!」
她不知從何處學,又聽誰人說,隻把鮮花插滿了頭,偏又穿著綠裙子。
「你是不是喜歡我!害羞對不對?」
我忙不迭地點頭。
小姑奶奶可太能折騰了。
若是我不回應,她就在我的玉湖炸魚。
湖底的大閘蟹老被打攪睡覺,和我抱怨:
「你把她揍一頓不就消停了嗎。」
我沒吭聲。
她這麼可愛,我怎麼舍得。
才不是因為上次想偷襲卻被她揪著耳朵罵了一天。
鯉魚精說,喜歡一個人,就要給她最好的。
她這麼拼命練功,我就為她尋來天材地寶,好更快提升修為。
後來又聽狐狸精說,愛他就要吸幹他精氣。
鑑於狐狸精是雌性,對我來說,反過來就是讓她吸我精氣。
想通這個好主意的我簡直是天才。
我提出雙修時,她有點猶豫。
「你真的沒關系嗎?」
「完全沒有!」
事實證明,這話說得太早了。
妖界雙修和人類雙修不同。
妖界雙修還要通過神識交流,更加耗費精力。
後來她的修為越來越高,突然有一天,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一腳把我給踹了。
痛,太痛了。
聽說她在九天之上當仙女, 我也潛心修煉,要上去討個說法。
飛升後, 又聽說她下凡歷劫,我也趕緊報名。
滿腦子都想著再次遇見她,我應該說些什麼, 竟然忘記拒絕喝孟婆湯。
轉世後,我成了齊國將軍之子,天生神力,子承父業, 戰場殺敵無數。
梁國兵弱, 送來九公主和親。
我雖然沒有記憶, 但心裡一直有個人存在,就把九公主放一邊晾著。
誰知她竟然散播我不舉的謠言,這我能忍?
見到她第一眼,我就栽了。
我知道自己輸了, 輸得徹底。
冥冥中,我感覺到, 她就是那個對的人。
不惑之年,我恢復了記憶。
我不動聲色, 裝作無事發生地繼續和她過日子。
然後我發現, 她在偷偷給我延長壽命。
天, 她一定還喜歡我。
我和她攜手走過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心裡實在甜蜜。
第兩百年, 她不耐煩地指著我:
「你怎麼還不死?」
我張了張沒牙的嘴。
「啊?」
她大概是意識到凡人的壽命沒這麼長,白眼一翻, 就歸西了。
臨死前還不忘倒我懷裡,臭老太婆。
很快我也回了天庭,她在路邊傻笑,好可愛, 我忍不住湊過去。
後來她便日日躲著不敢見我。
他氣憤地把我壓在撒滿花生殼、蓮子殼的床上。
「她好」重申一下,是我讓他,我給他放水了。
我實在苦惱,幹脆回玉湖睡大覺。
睡著睡著,心髒突然抽痛了一下。
直覺告訴我, 她一定有危險。
我揮舞著斧頭把魔宮砍了個稀巴爛,你知道她的道謝是什麼嗎?我都不忍提起。
她提出就地休息。
天, 她一定是心疼我了。
顏燁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 又來破壞我的美好時光。
說實話,嘴臭小白臉把她抱走的時候, 我挺不甘心 。
可她說不想再和我有瓜葛。
神魔大戰,我混進去替她護法。
她的喜怒哀樂,我都能感同身受。
我不敢貿然出現她面前,一直暗中保護她。
她好笨。還以為是自己修為又提升了。
後來得知天庭決定犧牲她復活女娲後人, 聞淵這一步棋, 下得真大。
我想連夜帶她走,天亮後,她提出回去。
天,這就是我喜歡的人。
她的命格消失, 我在天牢心痛得幾乎暈死。
某天,那感應又出現了。
我一出天牢就朝心之所向奔去。
本想以我的美色,再次誘拐她私奔。
結果那個臭嘴小白臉竟然回來了。
好煩。
她都不看我了。
霸總的白月光回國了。 我火速收拾好行李,準備麻溜滾。 突然,頭頂上出現了一排彈幕:【別走啊!!他是個戀愛腦!】 【再熬一年公司上市,你可以分 10 億!】 啥玩意兒? 10 億?
「神仙,也會動情?」 我望著面前的人,他的白袍早被我扯得散亂,那雙本如松雪般清冷的眼睛浸染透了情欲,偏死死緊盯著我。 被捆仙鎖壓制,他早就使不出法力,隻能任由我在他身上胡作非為。 我小心翼翼地吻上了他的唇。 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知道給他下的情藥有多烈,也知道再過一會,管他是什麼三界人人望而畏之的仙尊,也會控制不住。 魅妖姐姐親手為他調制的情藥,加量二十倍,誰來都不好使。 所以,當他回吻住我的時候,我都在懷疑,他是在親我,還是想弄死我。
我叫了霍臣淵十年「叔叔」。也在心裡愛了他十年。可我越 靠近。他就越遠離。我意外被下藥後。一夜糜亂。醒來。霍 臣淵神色冷然:「小澤,我們別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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