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婚姻是什麼?
像她爸媽那樣,活成冤家?
母親總說父親不會愛人,性子薄涼,眼裡隻有學術造詣,寧願受控於大男子主義的郭叔叔,也不要父親給的優渥生活。
這算愛情嗎?
鬱清答不上來,她沒戀愛過,她不知道愛情的具象應該是怎麼樣的。
她大概也遇不到了,她向來倒霉,更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個人愛她如生命。
門被敲響。
鬱清坐起來,服務員出現站在門口,禮貌說:“鬱小姐,周先生邀請您下樓用餐。”
鬱清思索片刻,穿好外套跟著服務員去樓下的包廂。
進門看到周勁,他身邊坐著兩個陌生面孔,一男一女。
周勁:“敘哥沒和你一起?”
鬱清:“沒,他……或許有事忙?”
周勁也不顧其他,請鬱清坐下,笑著對陌生面孔的女人說:“陳太,這是鬱清,敘哥帶來的小朋友。”
被叫陳太的女人看過來,眼波含情,穿著一身青色的旗袍,婀娜多姿,像港都經典電影裡的明媚大美女,颯爽又不失多情,她溫婉地笑了笑,朝鬱清頷首。
鬱清起先聽到‘陳太’還以為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沒想到這麼年輕。
“你好。”女人語氣柔和,“我叫林曼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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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清差點結巴:“你……你好!”
周勁緊接著給鬱清介紹男人,叫陳其深,和林曼枝是夫妻,兩人都是港都人,陳其深和周勁一樣,是溫擇敘的發小。
等會有個飯局,周勁邀請鬱清一同用餐,讓她不用拘禮,吃飽飯就好。
兩人帶路,林曼知和鬱清並排走。
她是緊張的,有陌生人的飯局都令她不安,她過來是以為溫擇敘也在,她想和他把話聊清楚,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林小姐。”鬱清悄聲問,“會有很多人嗎?”
林曼知一愣,來京北有段時間,身邊的人都叫她‘陳太’,聽到鬱清這聲‘林小姐’,冷寂的心忽然變得暖暖的,她嫣然笑說:“一個合作方而已,不多。”
林曼知的普通話說得好,發音不算特別標準,但聽得舒服,潺潺流到人心裡。
鬱清:“謝謝。”
林曼知覺得女孩有點呆呆的,饒有興趣看著她:“不客氣。”
進到包廂,合作方看到進來兩個美人,站起來舉起酒吧,就開始耍黃.腔:“喲,周少您上道,叫了兩美女,一塊喝一杯。”
揮手叫過服務員倒酒。
周勁不爽,但還是給了面子,出聲提醒:“黃老板,那是陳太。”
黃老板嬉笑,沒把周勁的話當一回事:“陳太啊,沒想到陳先生會帶太太來京北。我賣個面子,小美女喝一杯好了,陳太以茶代酒。”
鬱清在學校沒少聽別人說飯局上的齷蹉事,部分人不尊重女性,開擦邊玩笑,還會想盡辦法勸酒。
剛才在清吧被勸酒的不適感湧現,鬱清想要轉身逃跑。
黃老板走向鬱清,步步緊逼,笑得兩頰肉堆得看不到眼睛,“當熱個場子,喝一杯。”
“小美女不會不給面子吧?”
鬱清慌慌後退兩步,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她抬頭,看清男人的容貌。
莫名的,很有安全感,方才心裡因為被勸酒的鬱悶也瞬間消散了。
“黃老板,我陪你喝一杯如何?”溫擇敘不知何時出現在鬱清身後,拉著她手腕,帶到身後,擋在前面,對黃老板笑說:“我家小朋友不沾酒。”
鬱清緩緩睜大眼睛,心就這樣漏了一拍,她也知道是為什麼。
作者有話說:
這隻是第二步,以退為進,才能結婚後和老婆親親抱抱舉高高(bushi)
距離清清死心塌地快了!(狗頭)
第7章 清晨降溫
黃老板看到溫擇敘,臉色變得微妙,隻能幹笑。
“小清。”溫擇敘叫她,“過來。”
鬱清邁兩步,站在溫擇敘身邊。
黃老板訕笑:“冒犯了貴人,我黃某自罰三杯。”
說完,黃老板真的就爽快幹了三杯白的,生怕溫擇敘不解氣,多喝了一杯。
此次舉杯對著鬱清,把誠意做到位。
屋內的氛圍尷尬。
溫擇敘掃了一眼四周,視線落在周勁身上,謙和一笑:“周少,下次有事直接找我媽,她很樂意。”
這會兒換周勁坐不住了:“敘哥,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聽說鬱小姐沒用晚餐,就特地請來了。”
“嗯。”溫擇敘說,“你們請便。”
溫擇敘環住鬱清的手腕,帶著她離開。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黃老板兩股戰戰,對著周勁說:“周少,你怎麼不說那是溫先生的女朋友……”差一點他就要斷送前途了。
周勁也愣了,溫擇敘真看上了人家小姑娘?鐵樹終於開花?老房子真的要著火了?
惹——
小姑娘這是倒什麼大霉,碰到這個偽紳士。
驚訝歸驚訝,周勁冷聲說:“你但凡別瞧見一個美的就說诨話,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黃老板認錯迅速:“是是是,是我糊塗,是我混蛋。”
林曼知感興趣問:“真的是阿敘交的女朋友?”
周勁摸了摸下巴,把近來溫擇敘在京北做的事情想一遍,除去外交部上班適應環境,其餘時間幾乎在家,見過一些故交,周勁多少了解對方,唯一聽他提起比較陌生的是……
“估計是溫伯給他物色的小媳婦。”周勁恍然大悟,上個月初,溫擇敘拒絕他的邀約,理由是去相親,因為溫擇敘這人向來溫和,也沒聽出他對家裡安排的相親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知道家裡安排這麼多次,他唯一去的就是這次。
蓄謀已久?
不應該啊,溫擇敘畢業後考上外交部就駐外去了,哪裡來時間認識。
黃老板不敢打擾周勁思考,對鬱清也不敢再有興趣,驚心動魄一場,他現在隻擔心自己的生意還能不能在京北做開。
“周少,我們的合作……還是需要那邊支持的。”黃老板說得隱晦,這年頭在華國做生意,跟著政策走才能有飯吃,才能把市場做大,所以才想著把溫擇敘叫來,奈何人家沒意向。
黃老板不確定問:“要不……再問問溫先生?”
溫擇敘有背景,雖然和他們這些做生意不一樣,但人家裡有人物,他們得靠著那邊吃飯。
陳其深:“別為難阿敘了,等政策出來,我們競標就好,還是先把準備工作弄好。”
周勁覺得也是:“行,聽陳哥你的。”
他警告黃老板:“你別貿然行事,壞了事,你也別在京北做生意了。”
黃老板忙點頭說好。
鬱清跟著溫擇敘去到大堂開放的休息區,這棟別墅今晚沒招待其他客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走動。
她是被他拽著走的,低眸看著他的手。
他的手掌是暖的,天氣一冷手腳全是冰涼的鬱清並不排斥這個接觸。
鬱清垂眸盯著鞋子看,腦子裡全是他在房間裡為她出頭說的話。
心頭一熱,她抬手拉停溫擇敘。
鬱清從房間憋到現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把心裡話說出來,怕被溫擇敘打斷,急急地說:“你說過,如果想結婚,不一定非要等愛情,跟一個僅是肉.體上或僅是精神上的朋友結婚也無不可。”[1]
溫擇敘靜靜地等她的後話。
鬱清拽著他的袖子,直起脊骨,掌心出了汗,努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自然:“我……是認真的。”
溫擇敘眸光黑塵,裡面攪動的情緒太復雜,比深海之上的風卷雲更高深莫測。
“清清,不著急。”溫擇敘緩緩收回手,“我的條件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優勢,你再想想。”
鬱清不覺得沒有任何優勢,溫擇敘沒有開出令她為難的條件,他提出的條件隻是一個妻子應該做的事。
或許因為她對愛情、婚姻沒什麼期待,父母更是讓她覺得愛情這東西不可遇,不可求。
溫擇敘手機響起,他對鬱清說:“等會我讓人帶你回房間,奔波一天,你好好睡一覺。”
第二次被他勸,鬱清喪氣,心裡難受,就看著他走遠。
溫擇敘聊完工作電話,轉身看到周勁坐在不遠處沙發,笑說:“敘哥你不厚道啊,欺負人家小姑娘讀書少。”
小姑娘肯定不知道,這段話的後一段是:
如果你並不想結婚,而且一定要等待愛情,隻要內心足夠強大,做好終身獨身的準備,因為愛情發生的概率不太高。[2]
溫擇敘這樣的矜貴溫和的人,隻會是後者,結婚對他來說隻是選擇題,不是必選題。
現在,周勁總感覺會成為他的必做題。
而且答案一定要寫的是鬱清的名字。
溫擇敘挑眉,悠闲地把手抄到兜裡,靜靜端視著周勁。
“真要結婚?”周勁可不傻,溫擇敘每句話都在拒絕,實則每句全是坑,綿裡藏針的老狐狸以退為進,估計小姑娘已經下定決心非君不嫁了。
在事情沒定性前,溫擇敘在面對直白的問題向來隻會淡淡一笑,顯山不漏水,一切又盡在不言中。
這次也一樣。
周勁不爽溫擇敘勢在必得的樣子,攤手說:“小姑娘脾氣也是犟的,膽子又小,你連續拒絕人家……兩次,就不怕她連夜跑了。”
溫擇敘:“所以,今晚莊園的司機……”
周勁打住:“懂了,我去給他們放假。”
溫擇敘走到周勁身邊:“小心行事,別嚇到她。”
周勁:……
他也知道自己的本性會嚇到人家啊。
溫擇敘:“還有,別亂叫小姑娘。”
周勁訝異瞧了眼舉止儒雅的男人,咽了咽口水,不敢多說,忽然好心疼鬱清,被老男人蒙在鼓裡。
躺在酒店柔軟大床上的鬱清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子裡想的全是溫擇敘拒絕她的話。
她小毛病多,不會拒絕別人,又害怕被人拒絕,產生了落荒而逃的想法,最後生生忍下來,等到天亮她就走。
睡前,鬱清手機響起來,翻開看了眼,沒想到是外婆的電話。
外婆深夜來電還是第一次,鬱清立馬接起:“外婆,怎麼了?”
對面聽到鬱清的聲音,樂呵呵笑:“小清你還沒睡啊?外婆打擾到你了。”
“沒有打擾,我還在忙。”鬱清從床上坐起來,關切問:“外婆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前年查出在老家的外婆身患疾病,身體一年比一年差,曾經說話中氣十足的外婆,現在氣若遊絲,鬱清擔心外婆是身體問題才給她打電話。
外婆:“你舅舅剛給我買了手機,我就想給我外孫女打電話。”
鬱清鼻子發酸,笑了:“我明天回去看您。”
外婆擺手:“不來不來,你工作忙,在外婆身上浪費什麼時間。你去年年中回來了一次,總請假,你們老板會不開心的。”
外婆跟舅舅一家住在老家,鬱清也不好意思總住舅舅家,每年過年跟裘芯回家住上兩天,和外婆見面時間少,去年年中是因為外婆生病住院,她特地請假跟裘芯回去的。
鬱清:“我過年回去看您。”
外婆:“不急,你媽帶著兩個孩子折騰人,你跟著受什麼累,今年好好找工作,畢業了再回來。”
鬱清瞬間就懂了。
今年裘芯一家要回去,外婆不想讓她跟過去,避免尷尬。
一瞬間,鬱清眼睛熱熱的,更想見外婆了。
想起爸媽離婚那天下午,兩人還在吵,外婆特地從老家趕來,把她帶到廚房,給她看從老家帶來的一袋土雞蛋,笑眯眯問她要不要吃蛋羹,她給做。
她想吃外婆做的蛋羹了。
“小清,好好讀書,找份體面的工作養活自己,外婆看到你這樣就知足了。你爸媽的事你就別管,他們小家的事情你也全當不知道,過好自己的生活,知道沒?”外婆說完一串,有些喘不上氣,哀嘆說,“就是可惜,外婆可能看不到你成家了。”
鬱清想到去年在醫院聽到醫生告知的體檢結果,鼻子酸澀,眼淚滑過臉頰,無聲地打在她手背和被褥上。
以前不太能理解因為老人的一席話而選擇結婚的人,如今身在其中,她隻感覺好委屈,好舍不得,真的想讓外婆一直好好的,再多看她幾年,等她成家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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