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前的女孩漂亮是漂亮,但人有點木,魯喬喬多看她幾眼,她便把頭偏了些,就是不和她對視上。


  鬱清的漂亮是肉眼可見的漂亮,一副美人骨,長相清冷感十足,五官大方,有幾分知性端方的美,典型的東方美人,動起來又反差特別大,人有幾分呆,反差感特別的可愛。照片上的鬱清也格外美,她開學拍的一寸學籍照被人發到表白牆上告白,個人信息爆出來後,當天就有上百個人來加鬱清的Q`Q,但美人不愛社交,全部拒絕,至今單身。


  “好啦!我走了。”魯喬喬把人看得臉紅,才笑呵呵地接過東西走開。


  鬱清拉好書桌的簾子,打開電腦的繪圖軟件,繼續完成昨晚塗到一半的連載稿。


  鬱清學的是行政管理,會畫漫畫純屬是因為一次偶然發現現在網絡上不少約畫稿,報酬不菲,缺錢的她才開始接人物稿,後面有工作室找上門合作,全是隔著網絡交流,給了鬱清極大的安全感。


  鬱清不喜歡接觸太多人,就這樣誤打誤撞接觸到漫畫,她從小學畫畫,後來沒多餘的錢給她上培訓班,她就一個人學。


  前段時間到畫室做助手也是出於想要學習的原因,想法設法去為自己喜歡的事情努力,很可惜,以為這份工作能多幹一段時間,她是真的很喜歡畫室的老板,待人親和,會給她說很多專業知識,不嫌棄她,鼓勵她多學習。


  鬱清忙到十點,鬱荊志給她打電話,聽他語氣很著急:“小清啊,對方有急事不能赴約了。”


  聽到這,鬱清撥雲見日,天氣放晴。


  鬱荊志又說:“我給你推微信,你加一下他,他會和你重新約地點。”


  天晴不過三秒,電閃雷鳴,竟然還需要留下聯系方式,鬱清鬱悶了。


  鬱清已經答應了,沒辦法:“知道了爸,我會加的。”


  鬱荊志吞吞吐吐說:“小清啊,當初說供你到今年,爸爸想著你還沒畢業,我和你媽再說說,起碼讓你把大學念完。”


  鬱清眼睛瞬間紅了,她知道裘芯不會允許,以前是沒有生活手段,現在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在鬱荊志面前,一定會把腰杆挺直,不要他任何一份施舍,上大學的學費也要求鬱清去貸款,堅決不要鬱荊志插手,而且郭叔叔也不希望裘芯和前夫有往來。


  “不了爸,就這樣吧。”鬱清努力好久,卻說不出一句‘我很好’,果然還太年輕,看不開這些事。


  鬱荊志:“好好好,按照你的意思來,有事和爸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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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清如鲠在喉,低落地‘嗯’了聲。


  她的意思……她的意思不重要,也不需要有其他意思。


  掛掉電話,鬱清繼續專注畫畫,試圖遺忘剛才的那通電話。


  微信新朋友彈出一個紅點。


  「新朋友‘’添加來自鬱荊志推薦」


  有一段留言:


  「鬱小姐抱歉,是我失禮了,應該由我主動加你。」


  雖然素未謀面,這條禮貌的留言給了鬱清極大的安全感。


  她不喜歡社交,越是客氣的人越能讓她安心,不了解為人,但他們不會問失禮的問題,交流起來更令她自在。


  鬱清喜歡有安全感的客氣,就像這條留言。


  鬱清通過了申請。


  :【鬱小姐你好,很抱歉隨意更改見面時間,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重新約個時間見面。】


  鬱清:【沒事,我父親說你有急事,能理解。見面我隨時可以,你定時間就好。】


  :【今晚七點,京江露天酒吧。】


  【因為會議持續到六點,之後在那兒有應酬,希望你不要介意選擇如此失禮的地點。】


  鬱清讀完這句話,怎麼感覺對方說話有種英美文學翻譯腔的感覺,類似‘哦,我的女士’、‘我親愛的上帝’、‘美麗的夫人對此我深感抱歉’。


  鬱清回了好,對方還趕著開會,便沒有再深聊。


  在宿舍畫一天的漫畫,終於上完色,她打算明天再修改一遍就更新。距離上次更新過去了半個月,再鴿,真的怕讀者給她寄刀片。


  下午六點,鬱清換上衣櫃裡最新的棉服,粉色,沒化全妝,化了眉毛塗了口紅,淺色系的,看起來像淡妝。


  乘坐地鐵到京江酒吧,正好七點。


  冬天的京北天暗得早,霓虹燈亮一大片,這片不夜城恍如天明。


  七點尚早,街上寥寥幾人,鬱清也就沒這麼不安,大膽地往約定好的方向趕去。


  走到清吧後面的露天酒吧,看到坐在沙發上打著電話的男人,她失了神。


  ——溫擇敘?!


  相親對象是溫擇敘?


  溫伯伯的兒子,微信名是,鬱清很快認下這個事實,心跳砰砰地,卻不知道到底是激動,還是緊張,亦或者都不是,隻知她是整個人是空白的。蒼白形容更形象。


  溫擇敘側著身子,穿著黑色的大衣,裡面是得體的西裝,握著酒杯的手骨節分明,捏著酒杯的力度重,指尖泛白,他在隱忍,臉色略微不耐,但他收斂極好,隻是一瞬,喜怒無法再察覺,不認真看壓根不會發現,他神色恢復如初,還是那個翩翩風度的紳士。


  他應該是從外交部剛下班,穿著大衣,外交官獨有的風骨,難以讓人忽視。


  鬱清走近,也不知道自己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仿佛去朝聖,一步一拜,求佛神佑她,佑什麼?


  想不到。


  現在,隻求佛神和她見一面。


  溫擇敘斂好不耐,回答的語氣淡淡的,帶著銳刀的春風,說道:“您別安排了,我自有打算。”


  電話那頭的女人雷厲風行:“封家小姐怎麼不行了?我們兩家是世交,一個大院的,知根知底多好。”


  溫擇敘松了松領帶:“封鳶會因此困擾的。”


  鬱清來到了卡座旁邊,溫擇敘抬眸看她,很自然,那雙眉眼在碰上她的那一刻就很自然地溫起來柔下來。


  仿佛,他在這兒等她已久。


  他起身,簡單回復女人幾句,把電話掛了。


  開口的嗓音清清的,聽著很舒服,像烈陽下潺潺的溪水淌過。


  他說:“鬱清小姐,請坐。”


  鬱清驚訝,他知道她名字?可她沒正式告知過。


第4章 清晨降溫


  鬱清忘了,周全如溫擇敘,他應該事先問過和他相親對象的個人信息,隻有她,焦慮這頓飯,其他全部拋之腦後。


  服務員走到桌旁,在遞出單子前,溫擇敘對服務員說:“給這位小姐。”


  鬱清誠惶誠恐接下來,假裝認真地點單,以此來回避和溫擇敘對視。


  但隻有兩個人,社交不可避免。


  鬱清怯生生問他:“先生,你……喝什麼?”


  聽到鬱清給他的稱呼,溫擇敘的眉頭不可察覺地跳了下。


  先生?


  他有這麼老?


  溫擇敘靠在沙發裡,矜貴端方:“和你一樣。”


  和她一樣?


  她還沒點。


  鬱清看他一眼,今天溫擇敘沒戴眼鏡,抬頭就直接撞入那雙深邃的眼,他敏銳地抓到她的視線,對視瞬間心跳亂拍,她慌忙撇開,裝出剛才的視線相撞隻是偶爾。


  太有壓迫感了。


  鬱清想到昨晚惡補外交新聞裡的外交官。


  多數人是沉穩內斂,銳不可當的嚴肅,溫擇敘稍有不同,他溫和,卻又不單是單純的溫和,更像一把溫柔的刀,是刀就會奪命。


  鬱清中二地想,刀應該不會奪她的命吧?


  她沒做出格的事,也不是他談判桌上爭鋒相對的敵人,應該不會。


  ——隻是應該。


  “我……想喝果汁。”鬱清努力保持平靜問他,“你要麼?”


  溫擇敘感受得到女孩對他的畏懼,盡可能收斂周身的銳氣,順著她溫和說:“可以。”


  點完單,鬱清坐在原地,無措驟升,手搭在沙發扶手,尋找支撐點。


  溫擇敘少打量人,不是覺得冒犯,隻覺得沒意思,這次破了例,他很認真地看了鬱清,忽然心生無奈,真不知道父親用什麼手段诓騙到人家小姑娘來相親的。


  溫擇敘溫雅說:“用完晚餐我差人送你回去。”


  鬱清愣住,就送回去了?相親算結束了?


  她開口想問,一通電話打斷他們的對話,溫擇敘說了聲抱歉,起身去幾米外,背對著,接起了電話。


  在京江清冷的風中,隱約聽到他的聲音。


  “外婆,我和封鳶真的不合適,我們隻是朋友。”


  “明天我沒空,部內有工作安排,您別安排了。”


  “後天的那場也去不了,我過段時間要回聯合國。”


  “還會回來的,您別激動。”


  ……


  溫擇敘被家人催婚,耐心地回答對方的每個問題,恰到好處地控制電話時間在五分鍾內。


  結束電話,也安撫了對面的長輩,他邁著修長的腿走回來。


  溫擇敘解釋:“不好意思,難得回國一趟,家裡人催得緊,才頻繁來電。”


  “你放心,並沒有約著你的同時,物色下一場相親。”


  鬱清在聽到電話內容,確實擔心溫擇敘解釋的問題。


  說到解釋——


  很少聽到別人對她的解釋,裘芯不會解釋太多,隻會說‘媽媽是愛你的’,鬱荊志也不會解釋太多,他和很多父親一樣,大多數是沉默的,心裡的話總是說一半。


  解釋是給重要的人聽。


  但,她不是溫擇敘重要的人,隻是良好的修養驅使他會這樣做。


  “我已經和我父親了解清楚事情的經過,很抱歉,給你造成困擾。”溫擇敘在得知父親為了應付母親給的任務,把主意打到詩會同好的女兒身上,靠著磊落的手段、不磊落的思想贏得了比賽,弄出了這場相親。


  鬱清明白了。


  這不是一場相親宴,隻是出於對她的冒犯特地來道歉的。


  她捏緊衣擺,說不明白此刻的心情,感覺像是被人倒了一杯冷水。


  莫名的,她……不是很喜歡事情目前的走向。


  鬱清沒再說話,用完晚餐,和溫擇敘道過謝,上了他安排送她回去的那輛紅旗車。


  此刻的心情她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輕松又失落,宛如走在獨木橋,往哪邊倒都不甘心,倔強往前走,可路不太好走,甚至考慮選擇一邊倒下。


  內心掙扎著,車子抵達目的地,停在學校側門,司機替她拉開車門,鬱清下車同他說道:“謝謝,您辛苦了。”


  穿著黑色西裝的司機是個中年大叔,和藹笑說:“應該的。鬱小姐稍等,先生給您備了份禮物。”


  鬱清正想說不需要,司機大叔把禮物往她懷裡一塞,“先生特地給您選的,是賠禮,請您一定收下。”


  禮物很輕,小小一個盒子,想來也不是特別貴重的物品,司機一副‘你不拿我就是辦不好事’的神情。


  鬱清隻能收下:“替我和先生道謝。”


  司機大叔:“會的,您慢走。”


  鬱清捧著禮物盒子往宿舍方向走去,糾結了一路,給溫擇敘發了微信:【讓你破費了。】


  溫擇敘好像一直在等她的消息,秒回復:【是我失禮,希望你喜歡。】


  鬱清把禮物放在桌子上,盯著一會兒,氣餒地趴在桌子上。


  關愫愫捧著一包薯片過來:“阿清,怎麼了?”


  看到桌子上的盒子,關愫愫瞪大雙眼:“阿清你發達了啊,買C家的東西。”


  鬱清拆完禮物認出牌子,更苦惱了。


  雖然這場相親冒犯到她,但禮物也太貴重了吧。


  “誰給你送的?”關愫愫神秘兮兮壓低聲音問,“該不會是上次的學長吧?”


  鬱清把禮物收起來:“一個……叔叔送的。”


  鬱清想說哥哥,但怕關愫愫亂想,幹脆差個輩分,胡亂扯扯。


  關愫愫驚愕:“叔叔?該不會想泡你吧!”


  鬱清臉不自然紅了:“愫愫……你別亂說。”


  都說是叔叔了,怎麼還往那方面扯啊。


  “好好好,是我齷蹉,我們的美仙女哪裡差這些,一堆男人等著被你臨幸。”關愫愫玩笑說。


  鬱清:“別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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