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官配被穿書女攔截了,截得好哇!因為我是一本虐文女主!


我的官配男主是個眼盲心瞎的傻子。我會被他虐身、虐心折磨致死,然後他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對著我的畫像悔恨終生。


(一)


我曾在空山寺救下了重傷昏迷的將軍李弦,與他相處了十來日。


那時,我因出疹子戴著面紗,他一直未瞧清我的面容。臨別時,他贈了我一塊玉佩作為信物,救命之恩,來日相報。


然而,我回府後,那塊玉佩便不見了。


再見李弦時,是他來蘇府提親,對象卻是我的嫡姐。


後來,蘇府老太太的壽宴上,有人在我的茶水裡加了料,我被發現時,衣衫不整,身旁躺著的是李弦。


嫡姐本想尋個馬夫毀了我清白,好將我逼死,卻陰差陽錯地讓我與李弦滾到了一起。


李弦為了息事寧人,在娶了我嫡姐後,將我納作了妾室。他認定是我不知廉恥爬床,與嫡姐一起開始了對我長年累月的折辱打罵。


我作為虐文女主,當然是男主虐我千百遍,我待男主如初戀了。


所以,在我被他取心頭血、剜肉入藥、淋雨中箭、懷孕流產等一系列騷操作之後,終於死了。


臨死前,我萬念俱灰地告訴他,寧願當年在空山寺從未救過他。


他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認錯了人。


是嫡姐拿走了我的玉佩,冒領了救命之恩。


咱也不知道,兩個身形、聲音、性情截然不同的人,他是怎麼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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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空山寺的禪房裡,聽智能師太講完了這個故事,覺得實在離譜。


可依著師太的神通,我又不得不信,這是當真會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畢竟,她過往預言的事,都應驗了。


「我在府中日子過得拮據,身量比嫡姐瘦了整整一圈。這要是能認錯,眼珠子幹脆挖了算了。」我吃著寺裡的素齋,與師太抱怨道。


「他愛的是玉佩,誰拿了玉佩他就喜歡誰。」智能師太如是說。


我深以為然,正想聽她再講下去,卻聽得外頭一陣悶響,有人撞在了門上。


我開門,見一人身著黑衣,腰間龍紋佩,虛弱地喚我救他。這個時辰、這個地方,又是這般打扮,難道真的是故事中的李弦?


我與師太對視了一眼,當即一腳,把他踢了出去。


翌日,隔壁廂房裡,有婢女端著男子的衣物出來。


是昨日來寺裡上香的定遠侯千金謝眉救下了一位負傷的公子。


我跪在神龛前,虔誠地祈禱,信女願葷素搭配,求我佛慈悲,但求此生與此等眼盲心瞎的男人無一絲瓜葛。


半月後,我回到了府中。


坊間流傳,驍騎將軍李弦剿匪時意外地受傷,流落寺廟,被定遠侯千金所救。英雄美人,一段佳話,兩人意料之中定了親。


我心滿意足地感謝佛祖,這下,我與這狗男人應該不會有交集了。


蘇老太太的壽宴上,果然有人往我的茶水中下藥。我悄悄地將茶水換給了嫡姐。


於是,定遠侯的準女婿與蘇御史的嫡女被人當眾捉奸,場面一度壯觀。


我心中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逃過了第二劫。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孽障給我帶下去!」是蘇知年,我那一向自詡清高的爹。


他收拾著難堪的場面,還不忘與身旁之人致歉:「家門不幸,讓王爺見笑了。」


我猛地抬眼,這雪緞蟒袍的年輕男子,正是那夜空山寺禪房外,被我一腳踹開半丈遠的黑衣人。


所以,我那晚遇到的壓根兒不是李弦,而是眼前這位韓王蕭煥?


我心中發怵,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了眾女眷後頭。再看蕭煥的目光,似乎未曾注意到我。


萬幸,想來是那晚燭火昏暗,我又戴著面紗,他也沒認出我。


好好的一場壽宴上演了一出活春宮,蘇家嫡長女鬧出了這等醜事,蘇老太太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賓客散盡,府中終於安靜下來。


老太太被送回了暖閣由大夫診治。我的嫡姐蘇瑤被關進了祠堂。


兩日後,從李府傳了信過來。


木已成舟,李家二老商議著以妾室之禮迎蘇瑤入府,奈何李弦死活不同意。原因是他的未婚妻謝眉隻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允他納妾。


蘇知年的臉瞬間綠了,莫說讓蘇家嫡女做妾已是羞辱,這李弦竟然還不肯負責。


「欺人太甚!」


片刻後,正堂裡傳來爭吵、哭聲,還有茶盞碎裂的聲音。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這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我瞧著嫡母郭氏釵環散亂、痛心疾首的模樣,這可一點兒也不似平日裡嘴甜心苦、道貌岸然的蘇夫人。


蘇知年怒斥道:「眼下李家不願給個說法,你我又能如何?」


「她既做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事,家中斷然不能容她。既然一條白綾了斷你舍不得,那就絞了頭發送庵裡去吧!」


蘇知年其人便是如此,最是看重外頭的顏面,便是他最寵的女兒,一旦觸及利益,也隨時可以舍棄。


也正是因他涼薄至此,所以這些年,他能對我不聞不問,任由我在嫡母手底下被磋磨。


郭氏自然是不肯罷休,她衝出屋子,見著院子裡的我,發瘋一般地向我撲過來。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瑤兒,你這個小賤人,我當初就不該留你!」她伸手要來掐我的脖子,我側身避開,往石階處跑了兩步,她上來追我,卻被石階絆倒,栽在了地上。


「太太這是做什麼?」我目露驚懼,抬起帕子開始抹眼淚,「阿姐出事,我心中也難過,何況此等荒唐事,連累的是整個蘇家的名聲,如何是我害的她!」


她掙扎著起來,又撲向我,眼中的怨毒恨不能將我剝皮拆骨:「你這個小賤人還在裝,狐媚子,和你那死去的娘一個樣......」


院子裡的僕婦一個個地都瞧著,沒人敢上來拉她。


我正想著蘇知年是不是聾了,怎麼還不出來?卻聽得院外一道年輕的男聲傳來:「看來本王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貴府料理家務事。」


雕花木院門外頭,清潤俊朗的少年郎長身玉立,眉眼含笑,是蕭煥。


蘇知年聞聲立刻迎了出來,吩咐婆子拉走郭氏,帶她回房靜養,又遣退了我與院中的一眾下人,恭恭敬敬地請蕭煥進去。


我依言告退,往院外而去,正與迎面走來的蕭煥對上,行過我身側時,我聽見一聲極輕的冷笑:「蘇二小姐好手段。」


(二)


蕭煥出來的時候,我正站在外院的水榭上。


他定是已經認出那夜在空山寺見死不救的人是我。


他若有心追究,隻需在蘇知年面前提一句,足以讓我小命不保。既已如此,我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上去,朝他行了一禮。


他睨著我,輕笑道:「蘇二小姐好一出偷梁換柱!」


想來他知曉壽宴上的事與我有關了,我亦不遮掩,隻低聲道:「為求自保,如履薄冰。」


「你倒是誠實!」他容色瞧不清喜怒,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後,又斂回,「本王這肩還疼著呢!」


果然記恨我踢他一事,我皺了皺眉頭,硬著頭皮狡辯:「當夜月黑風高,空山寺中又多是佛門女尼,見陌生男子隻當是歹人闖入,臣女雖魯莽衝撞,卻也是情有可原,王爺寬宏,想來不會計較。」


「若本王非要計較呢?」他面上雲淡風輕,話音卻是嚴肅的。


若他有心處置我,隻怕此刻我早已被蘇知年關進祠堂上家法了。既然他什麼都沒說,難道是我這小小庶女身上還有值得利用之處?


我定了定心神,抬眸道:「王爺,可是有何事需臣女效勞?」


「你果然聰明,」他看向我,眼眸如夜色深邃,「令姊之事,既然木已成舟,就該讓這船漂起來,各歸其位。」


「世人皆道定遠侯府與鎮國將軍府結親是天作之合,可依本王看,蘇府書香門第,與將軍府更為門當戶對。」


他走了。他交給我的任務,便是拆了李弦與謝眉的親事。


我在後頭張了張嘴,很想罵他。難道這廝惦記謝小姐嗎?那為何不早些去爭取,非要等人定親了才叫人去攪渾水,拆人姻緣是要折壽的!


我又想起了智能師太預言中,我與李弦的那段孽緣,實在頭疼。


......


幾日後,京都的茶肆酒樓裡傳出了許多流言,多是關乎鎮國將軍府的。


諸如李弦的父親李老將軍曾在酒後輕薄過一個良家女子,李夫人得知後命人毆打折辱那姑娘,害其羞憤自盡。再如李弦的兄長常年流連煙花之地,得了花柳病。再有便是,李府後院的枯井中,溺死了無數被欺辱的婢女。


鎮國將軍府家風不正的傳言,終於到了言官的折子裡,也到了當今陛下的書案上。蘇家嫡長女在壽宴上失身於李弦的事,自然也在其中。


李家為求息事寧人,終於還是請了官媒娘子上門,承諾以正妻之禮迎娶蘇瑤。


而策劃這一切的人,是我。


是我告訴蘇知年,流言如刀,這把刀既能傷蘇家,自然也能反過來傷李家。以輿論相迫,逼其就範。


李弦迎娶蘇瑤,他與謝眉的親事自然隻能作罷。


我做到了蕭煥所言,成功地拆了鎮國將軍府與定遠侯府的聯姻。


半月後,府裡開始籌備婚事。


兩府交換庚帖那日,我見到了李弦。


比起上一回壽宴上神採奕奕的模樣,此刻的他垂頭喪氣、眼神無光,失魂落魄地立在一屋子的長者親眷裡。


而就在他抬眼瞧見我的那一瞬,那黯淡的雙目似是亮了一下,喚道:「眉兒?」


我心中一詫,有些不悅地蹙眉。我與謝眉長得相像嗎?他咋這麼喜歡認錯人?


而他這一喚,四圍之人都朝我看來,我已察覺到郭氏那不善的目光了。


蘇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出來打圓場:「李將軍這是吃酒吃糊塗了?這是府上二小姐,哪裡是什麼沒兒有兒的。」


他緩過神來,無盡眷念的眼神依依不舍地自我臉上挪開:「是我唐突了......」


後來他們又說了些什麼,我便記不清了,我以身體不適為由告退離開。


可我沒想到,李弦也跟了出來。


他盯著我,痴痴道:「你與她的眉眼真的很像,你的眼角也有一顆淚痣,與她的簡直一模一樣。」


「我與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你們蘇府為什麼!她與我退了親就要入宮去了,是你們害得她!」他突然情緒有些失控,衝著我咆哮起來。


我雖與嫡姐不睦,眼下卻覺得此人荒誕滑稽,忍不住譏诮道:「李將軍好生可笑,那日壽宴上明明是你酒後無德,你若不亂性,蘇瑤一弱女子,難道還能強迫了你?你既與謝小姐締下婚約,在外卻不肯潔身自好,如今局面,又怪得了誰?」


他愣了一瞬,又痴痴地望著我:「眉兒......你的脾氣秉性也有幾分像她。」


「晦氣!」我翻了個白眼,不再搭理他,徑自離開了。


他與蘇瑤真是天生一對,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以為這事便這樣過去了,可我低估了李弦的荒唐無恥。


數日後,我聽到了蘇知年與郭氏的爭執,李弦竟然提出姐妹並嫁,要蘇瑤嫁入李府的同時,將我也帶過去。


(三)


被未來姐夫惦記上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躲過了眼盲心瞎認錯人的戲碼,卻來了一出替身周邊宛宛類卿?合著我這輩子就得被這狗男人黏上了甩不脫是吧?


我氣呼呼地去了城西湖心亭,我知道今日蕭煥在那裡會友。


他今日一身寶藍鑲滾玄色暗紋蟒袍,俊朗至美的面容迎著堪堪地斜下的日頭,意氣風發,金貴奪目。


我等在湖邊,待幕僚友人散盡,便上前去,施了一禮:「臣女不負王爺所託,眼下局面,不知王爺是否滿意?」


「你比本王想象得還要聰明。」他回過身來,望著我,眸光含笑,颀長的身軀背對著光暈,愈發挺拔、雋秀。


我見他心情尚可,便斟酌著道明來意:「既如此,臣女為襄助王爺,惹上了麻煩,可否請王爺化解一二?」


我與他說了李弦的無禮要求及此事的前因後果,他卻展眉大笑了起來:「你這般韜略,嫁給那小子做妾,確實可惜了。」


「但王府幕僚歷來都是男子,你若願意,倒可以女眷的身份入王府,本王許你側妃之位。」


什麼?


我驚詫抬眼,見他此刻正瞧著我,唇邊依舊帶著笑意,神色卻極是認真。


親王側妃,享品級供奉,上皇家玉碟。對於一個四品官庶女,當真是不錯的歸宿了。將軍府再如何強勢,也不敢與天子胞弟搶女人。他的這個法子,好似是真的周全。


可我忽然想起了智能師太的教導,虐文女主的悲劇,並不是遇人不淑,而是耽於情愛,甘折羽翼,困囿於一個男人。


我若是為了躲避李弦,去選擇成為另一個男人的附庸,那麼,便算不得改變自己的命運。我依舊是將自己的未來交付到男人的手中。


遂而,我垂眸,斂衽拜下:「謝王爺抬愛,隻是臣女,志不在此。」


他斂了神色:「你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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