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說:「隻是個幾近瘋魘的瘋婦,不是阿姊。」
顧南卿沒有再問,卻也明白我的意思了,朝侍從遞了個目光,便牽著我往馬車走去。
要殺要囚,皆與我無關了。
他連馬也不騎了,撩起車簾同我一道窩在馬車裡。
我倚著他的肩,明明心中苦澀,眼睛卻幹澀到泛疼。
半睡半醒間,我夢到過去。
那時候我和顧南卿還沒和好。我登門退婚,長寧侯府的下人就連攔都不敢攔。
此戰雖捷,可他傷得也有些重了。推開屋門時,撲面而來的便是苦澀的湯藥氣息。
他抬起眼睛,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看見我時目色極明。
那一瞬間,我有些猶豫,卻還是故作冷硬:「我來,是同你退婚的。」
顧南卿滿臉蒼白地聽完我的所有話語,聽我說要退婚,聽我說喜歡宋懷瑾。
他沒有說話,隻是咳了很久,仿佛五髒六腑都要一同咳出來了。
我難得幾分害怕,又有些怨自己故意惹他生氣。
我一邊給他遞帕子,一邊掉眼淚:「誰讓你還不娶我的。」
怎麼就不能讓讓我呢?
這麼就不能說一句喜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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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卿攥住我的手腕,有碎光在他眼底閃爍。他一改從前模樣,認真得過分。
「來年春天桃花落下時,我定娶你。」
可惜那年桃花始終沒能落下。
至於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在夢裡也漸漸看不清了。
我從夢魘中醒來,便聽見顧南卿叫停了馬車。
他扶好了披在我身上的氅衣,輕聲問我:「怎麼了?」
「做了個噩夢。」
原先落不下的淚此刻卻是徹底止不住了,顧南卿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低聲說:「夢都是反的。」
我搖頭,止不住地落淚:「我夢見你死了。有人冒充了我的字跡,你因此落入了戎人的陷阱。」
他的手也慢了下來,最後嘆了一聲:「地牢裡的那個人就是這樣和你說的?」
他向來懂我。
聯系前因後果,怎麼可能猜不出?
「你聽好了,」顧南卿捧起我的臉,眼底有著令我安心的平靜,「我絕無可能認錯你的字跡,所以你的夢不可能成立。」
「倘若有人和你說這些話擾你心神,那定是那人在故意騙你。」
他微微抬颌,有些矜傲:「你要信她,還是信我?」
我抽泣著答:「我自是信你。」
顧南卿一手捏住我的下颌,仔仔細細給我擦眼淚,半晌終於滿意。
他翻身要下馬車,我急急扯住他,「你去哪裡?」
他虛虛一指不遠處的攤販,唇角翹著,故作玄虛:「我家夫人向來喜歡吃那家的燒餅,一次能吃三個。」
誰一次能吃三個了?
他揣著燒餅回馬車時,我還記著他故意逗我說一次能吃三個的仇,偏過頭去說不吃。
顧南卿也不同我客氣,三兩下便吃完了一半。
我慢吞吞地朝他挪過去,險些掉進他懷裡,眉尖哀愁地盯著我的燒餅。
燒餅被他慢條斯理地放進我的懷裡,一同放進來的還有一支仍載著露水的桃枝。
我抬睫朝他看過去,見他眉眼含笑,目光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撞在一起。
那年懸在春天上的桃花,終於落下了。
番外:宋懷瑾
1
宋懷瑾被囚在宗人府的那些日子,總是反復做起那些夢來。
夢裡他如願娶到了自己想娶之人,也如願利用沈枝意的野心制住了長寧侯府。
人人都畏懼長寧侯的一支輕雲騎。上陣打仗時顧南卿便是鎮國將軍,班師回朝後便又做回自由自在的小侯爺。
其實宋懷瑾私下裡很羨慕顧南卿。
羨他恣意,羨他聲名煊赫,羨他能有那樣一段好姻緣。
宋懷瑾知道她,相府的二姑娘。
宮裡最跋扈的三公主常常拿她作比,可惜每每總是顏面掃地。
他見過她許多次。
她從不擺架子,也不似旁的世家貴族因他落魄而隨意輕賤。
每次見她,他總是不受控地僵在原地。
後來他仔細想了很久,覺得自己約莫是有一點喜歡她的。
2
穩婆說她難產,怕是很難再熬過去了。
沈枝意適時開口,哀泣說是自己沒用,沒能替他誕下子嗣。
她怎麼可能生下他的皇嗣?
賜給她的麝香,就連他都快聞倦了。
宋懷瑾有些厭煩了。
顧南卿已死,若非是他還需要通過沈枝意來得到輕雲騎,他根本就不會對她多看一眼。
他望著寢殿,有些失神地看著一盆又一盆往外端出的血水。
沈枝意說:「聽聞民間也有婦人難產剖腹取子,倒不至於一屍兩命。」
他當即召來穩婆,聲音平穩:「如若剖腹取子,腹中胎兒可有可能活著?」
穩婆也拿捏不準,有些猶豫:「應當是有的。」
他「嗯」了一聲,答得冷淡決絕:「那便剖。」
於是他命人生生剖開了她的肚子。
皇嗣果然活著,是個小皇子。
他應當是欣喜的,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皇子。
可他笑不出來,莫名煩躁著,最後幹脆撩袍而去。
後來沈枝意主動提出要養這個孩子。
他為了輕雲騎對沈枝意向來百依百順,唯獨這件事上撂了重話。
他冷聲警告:「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
這是他的第一個皇子,他和她的孩子。
宋懷瑾知道沈枝意不會善待他,說不定不出半年便會傳來小皇子意外身亡的消息。
他怎麼可能應允。
3
小皇子一歲那年,城破了。
原先他的皇位坐得並不安穩,直到顧南卿落入戎人陷阱生死難料。
人人都說顧南卿死了。
他原也以為顧南卿死了,他便可以慢慢蠶食輕雲騎,坐穩皇位。
誰曾想顧南卿居然沒死。
鋒利劍刃直指他的喉嚨,顧南卿問:
「她在哪裡?」
皇陵嗎?應當是皇陵吧。死去的妃子都葬在那裡。
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有害怕,有驚怒。可他在看見顧南卿神情的那一剎那竟覺得暢快無比。
他被劍氣所傷,混著血含糊說:「哪怕她死了,你也別想知道她在哪裡。」
4
又做那個夢了。
宋懷瑾已經許久沒有再做那個夢。
用沈枝意當年的話來說,這個夢裡是他上一世的過往。
後來他被顧南卿所殺,夢境自然也沒了後續。
他坐起身來,這才發覺自己一覺睡到了傍晚。
宗人府裡寂寥無人,待久了之後他開始害怕安靜。
穿過高厚圍牆,他聽見遠處傳來爆竹聲,張燈結彩的,看著十分熱鬧。
他本該喜歡這樣的熱鬧,可此刻他竟有些心慌。
他託府衛去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府衛隨口答道:「昨日長寧侯夫人臨盆,長寧侯喜得麟兒,正在給下人發賞錢呢。」
怎會?!
他目眦盡裂,失魂落魄地轉身回去。
他的腦子亂糟糟一片,一會是夢裡那些曾經過往,一會是府衛應答的那句話。
夜色暗了,他被腳下石子絆了一下,一腳跌進湖裡去。
他想掙扎,想呼救。可他不通水性, 腳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再拉扯著他,他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明明上輩子, 他還是個皇帝。
第二日,府衛見他遲遲沒有動靜,進院一看, 這才發現他早已溺在水中,沒了氣息。
番外:顧南卿
1
新帝喚他「亞父」。
那是她的孩子,學新東西時總是很快,果真同她一樣聰穎。
新帝年幼時, 顧南卿代為掌權, 做了攝政王。
朝中有大臣對他不滿, 畢竟當年是他一劍捅死了先帝,如今新帝乃一介稚童,又如何打理朝政?
時間久了,風言風語自然也傳到了新帝耳中。
那年新帝十歲, 也會故作老成地開口寬慰。
他說:「朝中闲言碎語亞父不必放在心上。孤知你是因母妃才留在孤身邊輔佐,否則當年早就趁亂離開了。」
顧南卿倒也的確沒放在心上。
身外之名對他無用, 他本就不需要那些東西。
可他低頭見新帝看向他的目光專注。
他的瞳孔微縮,匆匆撇過頭去。
新帝的眼睛愈發像她了。
生離死別早就見得多了, 可這一刻他的眼睛竟有些湿潤。
2
顧南卿覺得身體很沉, 仿佛有人在哭著喊他。
有人喊他攝政王, 有人喊他亞父。
卻唯獨聽不見他想聽的那個聲音。
他覺得吵,有些惱了, 過往年歲在眼前驟然飄過。他倏忽意識到許是自己大限將至,該離開了。
也就是那時, 他聽見有人脆聲喚他——
「顧南卿。」
那人的聲音嬌俏,是他年少時就熟悉的聲音,亦是他光聽見就抑制不住內心歡喜的聲音。
後來他等了十幾年,也再沒等到她的一聲「顧南卿」。
顧南卿看著她停在身前, 朝他伸出掌心。
像是有些埋怨,她語氣悶悶:「顧南卿,你怎麼才來啊。」
握住她掌心的那一瞬,他忽然有些慌了。
現在的他是他死時的模樣嗎?
那時他已早早生出白發,不好看了。
他的臉上還有迎敵時留下的疤,很長一道, 就連街巷的稚童見了他都會害怕哭泣。
按照他的計劃,那些他早已安排好的賓客本該在他挑開蓋頭後,衝進新房,看見我的臉。
「(他」他不想她哭。
他怕她嫌棄他。
他怕她不要他了。
3
顧南卿醒來,頭疼劇烈難捱。
他依稀記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消散得太快, 他已經不記得是個怎樣的夢了。
他隱約記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等一個人。
可惜似乎沒能等到。
有春風裹挾桃花飄進窗子裡,令他歡喜之人正安靜地枕在他身旁。
不知為何, 他無來由地感到一陣慶幸。
至於慶幸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她似乎被他的動靜吵醒了,睡眼朦朧地看了他一眼,一頭扎進他懷裡, 倒頭又繼續睡了。
顧南卿忽然想起那天。
挑起蓋頭前, 他原以為這隻是自己一人的得償所願。
直到他聽見她說——
「小侯爺,今日嫁你,我很歡喜。」
那一刻,胸口悸動猶如蝴蝶翻湧。
過往年歲裡, 愛意洶湧秘而不宣。
可是洶湧愛意究竟要怎樣才能將其藏起?
他藏不住。
所以不藏了。
於是那時他揚了唇角,故作矜淡。
「嗯,我亦感到歡喜。」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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