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病人記憶退化是一件非常可怕非常悲傷的事,就像她外婆到最後也已經不記得自己結過婚,覺得她喊她外婆很可怕,有陣子看到她就向她砸東西。
老太太忘記了,那麼和她一起私奔出來組建家庭生活了一輩子的老爺爺呢。
“她丈夫很有意思。”方永年讓陸一心把最後一口牛奶喝光,“老太太的記憶時好時壞,記得他的時候,他就是她丈夫,不記得他的時候,他就自稱是她要嫁過去的鄰村表哥。”
橫豎都是她男人,記得他的時候,他會告訴她他們私奔後怎麼結婚怎麼生孩子的,不記得他的時候,他會告訴她她最終還是嫁給了鄰村表哥,生活的挺好,現在都已經有第一個曾孫子了。
“老太太家裡的其他後輩也跟著她丈夫一起哄她,一會姓嚴一會姓李的,家庭氛圍不錯。”方永年也吃光了自己的早餐,站起來把杯子和碟子收好放到洗碗機裡。
陸一心第一個護理對象是這家人,他倒是挺放心的。
這家人都挺溫暖,很有禮貌,也講道理。
回頭得請鄭飛吃飯。
“我今天早上會跟鄭飛去醫院,中午一起吃飯。”他轉身,陸一心已經拿著圍巾在等他了。
他笑著低頭,讓陸一心把他的圍巾圍好,然後他拿起了陸一心的圍巾,用陸一心之前教給他的方法圍好。
陸一心喜歡用大紅色的圍巾,圍起來就隻剩下眼睛露在外面。
“這樣真的浪費時間。”明明自己做起來比較快,他現在卻已經習慣這樣肉麻兮兮的互相幫忙,一邊抱怨,一邊又幫陸一心戴好了帽子。
全都塞進去,這下就真的隻剩下眼睛了。
看著就暖和,很有成就感。
方永年心情很好的用手掌拍拍陸一心的帽子,把毛線帽子壓的更加緊實。
“可是這樣會比較恩愛。”陸一心眼睛彎成月牙兒,眼睫毛翹翹的,聲音悶在圍巾裡,“我剛才在想,如果我是那個老爺爺,我也會和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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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方永年沒聽清楚。
“我說……”陸一心拉下圍巾,“如果你變成了那個老奶奶,我也會做出和老爺爺一樣的選擇。”
如果方永年忘了她,她願意變成任何一個方永年能記得的異性。
橫豎都是她的男人。
方永年穿外套的動作停頓了半秒鍾,表情看起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又重新把陸一心的圍巾圍好,手指碰觸到她臉頰的時候,指腹眷戀這樣柔軟細膩的觸感,又停頓了半秒鍾。
他拿上陸一心外出要帶的包,拉著陸一心走出門,進電梯的時候,和她十指緊扣。
“我也會。”他看著電梯的指示面板,把闲聊的話說出了承諾的語氣。
他也會這樣。
如果她忘了他,為了讓她願意多看他一眼,他可以做任何事。
不管她心裡記得誰,那都隻能是他。
***
做AD護工志願者的過程和陸一心想象的不太一樣,她不知道方永年對整個護工計劃參與了多少,但是她覺得,這裡面的每一件事背後都有方永年的影子。
他們到醫院以後是分批進去的,每一組五個人,每一組都有一個專門負責對接的人。
剛剛到醫院就收到一個藍色文件夾裝的資料,裡面有一張設計很精美的志願者感謝函,感謝函的背後是考勤表,考勤表打滿了就可以得到一張志願者證書,根據接待他們的人介紹,這張證書在大學裡可以用來抵部分社區服務的學分,後續可能還會有一些企事業單位加入,不同的企業會有不同的獎勵政策。
另外,就是他們今天要負責的病人的資料,以及一張間隔為半個小時的時刻表,詳細記錄了他們今天要照顧的病人吃藥吃飯時間,記錄生命特徵時間,鍛煉時間,聊天時間。
聊天需要問的內容都已經設計好打印出來了,他們隻需要負責問,然後記錄錄音就可以了。
陸一心的粉絲濾鏡又開始啟動,她覺得鄭飛這樣粗糙的人肯定想不到那麼細,她爸爸就是個學術狂魔這種事情他根本沒腦子去想,唯一一個會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人,隻有她老公方永年。
她看著手上的藍色文件夾,覺得拿在手裡都有了燙人的溫度。
這都是她老公每天熬夜,在書房裡面嚼著薄荷糖一點點磨出來的東西。
這些東西裡面,有她老公的溫柔,哪怕他因為這個操蛋的世界變得殘缺,哪怕他被人背地裡稱之為獨角獸,他也仍然為病人盡了全力。
“這個表格,做的太詳細了。”她在眼眶紅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傻乎乎的笑。
太詳細了,她隻要想到方永年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她就忍都忍不住的想要紅眼眶。
就像方永年說的那樣,陸一心第一個志願者對象很特殊。
老太太今年八十四歲,個子小小的,頭發都白了,扎成一個銀色的圓發髻盤在腦後,穿著病號服,病號服裡面有一件黑色的緊身衣,領口很新,襪子幹幹淨淨,很講究很斯文的坐在病床上衝著她笑。
她並不認生,見到護士醫生都是笑眯眯的,唯獨隻對她自己的丈夫,看到的時候人忍都忍不住的想要翻白眼。
“這個人,老是想要假裝是我丈夫。”她等她丈夫出去和醫生談話的時候,衝著陸一心眨眨眼,用說悄悄話的語氣。
“我當時要嫁的肯定不是他,哪怕他老了,我也能認出他,他就是我們家那個長工,因為爸爸生病賣身給我們的那個,在我家種莊稼的那個人。”她聲音很輕,因為年齡大了用這樣輕俏的語氣說話,其實會有些不和諧,但是她的表情太自然了,就像是和閨蜜咬耳朵的樣子,所以陸一心也眯起了眼睛,湊到了她面前,做出一副聽悄悄話的模樣。
“我那個表哥,這裡有一顆痣。”老太太指了指臉頰,表情多少有些嫌棄,“在娶我之前就已經有兩房姨太太了。”
“這個傻子,裝都裝不像。”老太太嘴裡抱怨著,眼底卻含著笑,“不就是欺負我還在生病麼,等我病好了,我一定罵死他。”
她就這樣絮絮叨叨的,用十幾二十歲少女的語氣在陸一心耳邊說悄悄話。
她的記憶已經完全混亂了,有時候是年方二八的少女,有時候是已經四代同堂的老太太,但是她始終不會忘記調侃她現在的丈夫——她一直牢牢的記得,他是他們家的長工。
“大夏天的他們家沒有衣服,他就穿了個全是破洞大馬褂在我面前晃。”老太太紅了臉,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想埋汰誰!”
陸一心在喂老太太吃藥的時候,心裡面酸酸脹脹的。
他們都想錯了。
不管記憶如何消退,老太太一直都還記著那位為了家裡人賣|身的長工,那個夏天衣不蔽體卻會為了幫她抓蚊子在她閨房門口守一夜的傻漢子。
老太太還是老太太,所以她最終的選擇一定會是和那位長工私奔。
陸一心也還是陸一心,所以,不管當年方永年怎麼逃避,她最終還是會摟住他,告訴他,她心疼他。
天造地設,其實和記憶無關。
隻和人有關。
第141章
志願者中午有半個小時吃飯時間, 方永年提前五分鍾到達陸一心所在的住院樓層, 沒有露面,隻給陸一心發了一條他已經到樓梯間的微信。
陸一心過來的時候也偷偷摸摸探頭探腦的,做賊一樣。
讓患者知道她是制藥公司副總的老婆總歸不太好, 陸一心不是喜歡炫耀的人, 方永年也不希望陸一心那麼單純的隻是想幫忙的心被其他人過度解讀,所以他們那天的中飯叫了個外賣躲在了方永年之前開會的那間會議室裡。
半個小時, 方永年爭分奪秒的喂她吃了半顆蛋黃。
陸一心苦著臉嚼了兩下:“我不能跟你對視。”
她好氣。
認識大半輩子戀愛四年結婚都好幾個月了, 她居然還是不能和方永年對視太久。
她還是會心跳加速,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抱上去。
所以當她看到方永年興致勃勃的又拿起了另外半顆蛋黃打算塞給她的時候,嚇得立刻掏出了手機。
堅決不對視!
陸一心的朋友圈子不大, 除了固定聯系的那幾個人, 剩下的消息都是她關注領域的新聞推送, 她翻了兩頁,咦了一聲。
“怎麼了?”方永年吃掉了剩下的蛋黃。
他很喜歡逗她, 從她小時候開始就這樣了, 把她逗得吹胡子瞪眼的, 像一隻氣鼓鼓的倉鼠,特別好玩。
現在想想, 他真的隻有對著陸一心的時候,喜怒哀樂才會特別明顯特別純粹。
“夜東老師。”陸一心把手機裡的新聞給方永年看,小圓臉因為蛋黃的餘味還皺皺巴巴的, “他發律師函告媒體造謠。”
配音領域是個小圈子, 關注的人不多, 方永年也是因為陸一心當時脫口而出說夜東的聲音性感才花了點時間看了一些這個圈子裡的東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隻要涉及到利益,就很少有人能夠獨善其身。
夜東的病情一旦公開出去,對夜東工作室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就像夜東那天自己說的那樣,沒人會聘請一個AD患者去做配音工作,而他這一行一旦沒有了工作,收入就會立刻變成零。
夜東還有工作室要養,治療也需要花錢,再加上他總覺得自己的病拖累了一整個工作室,想著萬一真的治不好,起碼得要幫工作室裡的每個人都鋪好後路才行,所以,他把他自己的病瞞的非常緊。
可是AD病並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住的,夜東這一個月來逐漸出現了失語症的前兆,對著配音臺本偶爾會出現閱讀障礙,一兩次之後,流言蜚語就變得多了。
再加上有記者拍到了夜東出入醫院神經科和住院部的照片,關於夜東精神失常抑鬱症躁鬱症之類的傳言就開始多了。
真相其實比謠言更加殘酷,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四十多歲正值壯年的男人會得阿爾茲海默病,所以,也沒有人真的猜到真相。
夜東向那些謠傳自己精神失常抑鬱症的媒體發了律師函,措辭很激烈,他的微博下面,為他加油打氣的粉絲很多,陸一心還在上面看到了鄭然然的微博,她把夜東老師所有的作品串成了一長串話,她說她會不離不棄。
那條評論被粉絲們贊成了熱門評論,陸一心也在上面點了個贊。
“夜東老師能治好麼?”陸一心看著夜東老師微博下面那些毫不知情卻一直在為夜東老師加油打氣的粉絲。
她想起會議室裡面夜東老師在給然然的籤名上面那個加粗加大的加油。
他真的是個好人,生了這樣的病,仍然想要照顧工作室,仍然不想麻煩別人。
可是她聽鄭然然說,夜東老師臨床受試的效果並不樂觀。
“AD患者六十以上的老人居多,我們制藥和制定臨床方案的時候方案還是會更偏向老年人。”
制藥是宏觀的,為了治愈率,隻能先適用於大部分,再去考慮小部分。
包塊藥效,包括副作用,包括臨床用藥的方式,他們更多的精力都還是放在容易患病的主要年齡層裡。
夜東的情況並不是典型。
“夜東年齡不大,生病前身體素質很好,抗默臨床新藥對他這類人的針對性並沒有老年人的好。”
方永年說一句就會稍稍停頓一下,說的很詳細。
陸一心恍惚的像是回到了她外婆去世的時候,那時候方永年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向她解釋制藥。
那時候她聽不懂。
現在,她聽懂了。
方永年並沒有給她無謂的希望,他解釋的那麼詳細,隻是想要告訴她,人生大部分時候,都是無奈。
他做的不是藥到病除的藥,他做的藥也不是隻針對於夜東,隻針對於俞含楓,他們做藥,為的是能治療大部分的AD患者。
“那……不會好了麼。”陸一心問得怯怯的。
有點孩子氣,有點難過,還有點期盼。
“俞含楓自己組建了醫療團隊,他們重新研究了我們新藥的成分,針對年輕新陳代謝旺盛的病人,重新做了一套新的臨床方案。”
“這套新的方案經過一個月的試驗,事實證明針對年輕人確實比我們現在這個方案更加有效,所以我已經把這套方案發給夜東和其他年齡50歲以下的臨床患者了,他如果同意,籤了協議後我們就會用俞含楓目前的方案代替現在的主流方案。”
他看著陸一心突然變亮的眼睛笑了,沒有和她解釋如果是這樣,這些病患就不再是他們制藥公司的臨床受試人,他們會進入另外一個針對年輕AD患者的醫療專項中,這件事對他們抗默項目臨床樣本採集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真的能治好他們。
***
午飯結束陸一心回到病房後,就覺得老太太的丈夫一直在偷偷的觀察她。
老爺爺今年九十了,身體特別健朗,一頭銀發很濃密。
他不怎麼笑,隻有老奶奶在支離破碎的記憶裡偶爾想起他的時候,他才會笑眯眯的摸摸老奶奶的發髻,問她晚上想要吃什麼。
他一天之內問了五六次了,問過了老奶奶就忘了,然後他又不厭其煩的繼續問,兩個老人之間每天的話題就是這樣反反復復,把一模一樣的日常重復的過上五六遍。
每一次都是老太太說的七零八落,說到前面忘了後面,然後老爺爺嘆了口氣,坐在病床邊繼續問一模一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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