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是這段時間太縱容這小子了。
果然還是阿青最懂她、最讓人省心。
若是這世間男兒都有阿青一半的玲瓏心腸,那他們天衍宗裡一眾大齡男修也不至於至今打光棍。
周子明嘗試失敗,乖乖的坐在一旁,不敢惹秦拂了。
而秦拂這時候終於有功夫看一眼臺下的比試。
現在場上是兩個門派的弟子,其中一個正是尋仙門,那尋仙門弟子正將一個黑袍弟子打下臺。
秦拂沉吟片刻,讓沈衍之下場。
沈衍之有些猶疑:“可是我們若是直接對上尋仙門的話……”
秦拂:“既然你都說過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兩個門派,那麼這兩個門派除非親如一家,否則總會被人拿來比較,你都說了我們和尋仙門早就斷了關系,親如一家是不可能了,被人拿來比較的話,與其後面我們被動對上尋仙門,還不如現在主動出擊。”
沈衍之對秦拂的話從沒有什麼懷疑,聞言衝秦拂抱拳,立刻下場。
而他一下場,果然引起了臺上一眾掌門小規模的討論。
那個分外熱愛排場的尋仙門掌門看了秦拂一眼,似笑非笑的說:“秦掌門,你門下弟子好風採。”
秦拂笑道:“您門下弟子也不遑多讓,少年人見了對手難免技痒,讓他們慢慢打吧。”
於是一眾掌門又看了下去。
沈衍之下場的時候,尋仙門的那弟子已經贏了兩場,但他是個體修,連贏兩場絲毫沒有氣息不穩。
沈衍之是個劍修,比耐力還真比不上他,在兩個人實力不相上下的情況下,他想贏,就要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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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看沈衍之那一場頓悟給他帶來了多少東西吧。
沈衍之站在那個體修面前拔劍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給了秦拂一種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從前的沈衍之是一柄劍,但這柄劍仿佛剛被人打出了雛形,還未經打磨、未開鋒刃,看起來寒光凌厲,但砍在人身上見不了血,隻不過是樣子好看能唬住人而已。
而現在的沈衍之,寒光內斂,卻劍意外放。
他現在像一把真正的、能殺人的劍了。
對面那個體修弟子應該也是尋仙門的精英內門弟子,他一和沈衍之對上,戰況就焦灼了起來,他的實戰功夫遠超沈衍之,一眼就看出了沈衍之的弱點,一開始打的就是消耗的念頭,沈衍之一時之間還真的落到了下風。
但秦拂卻看的分明,沈衍之不會敗的。
果不其然,沈衍之沉著的應對了他幾百招,等對方覺得他被消耗的差不多,正準備一擊必殺的時候,原本已經節節敗退的沈衍之突然出劍。
劍意凜然、寒光吞吐,那是和他之前的招式完全不一樣的一劍,讓人難有招架之力。
那體修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沈衍之挑下臺去。
沈衍之勝。
可秦拂看著沈衍之,一時之間卻有些愣住了。
這一劍……這裡面有秦拂的影子。
但又不是秦拂曾用過的任何一個招式。
他看過秦拂練劍,並從中悟出了屬於自己的招式。
她看沈衍之的時候,沈衍之也看了過來,微微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衝秦拂行了一禮。
秦拂一笑,衝他鼓了鼓掌。
接下來兩戰,沈衍之接連兩勝,臺上眾掌門紛紛側目。
尋仙門掌門忍不住開口:“秦掌門,飛仙門既然有這般人才,怎麼不早點兒拿出來?”
秦拂知道這是在譏諷飛仙門之前不問世事也不參加十八城盟會的消極態度,但她端得住,不緊不慢的說:“這不是拿出來了?”
尋仙門於是無話可說,理了理衣袖,繼續看下去。
秦拂身後的一眾弟子也難掩激動。
他們飛仙門,從未這樣揚眉吐氣過。
有個弟子忍不住說:“師兄他太帥了!”
另一個弟子立刻小聲接道:“剛剛掌門懟的也好!”
其他弟子頓時小聲分享著自己的激動之情。
秦拂咳了一聲提醒他們,他們頓時靜了下來。
秦拂笑道:“不止你們師兄要上場,你們也要上場,你們要是敢墮了飛仙門的威名,小心讓你們師兄罰你們。”
她隻不過是開個玩笑,但其他弟子立刻激動了起來,紛紛摩拳擦掌的表示不墮飛仙門威名。
而臺下,沈衍之又對上一個弟子。
連勝三場,沈衍之靈力用了大半,而這個弟子是靖河宗擅長消耗戰且從不讓人近身的法修。
沈衍之打好了苦戰的注意,但剛一交手就發覺不對勁。
這人的路數不對勁,不像是法修的路數。
而且他似乎是打著速戰速決的注意,甚至不在乎輸贏,交手全無章法,似乎奔著一心輸給沈衍之來的。
沈衍之幾乎立刻就警惕了起來,他想試探試探這個法修,突然毫無預兆的用出了之前次次必殺的絕殺技,佯裝取對方命門。
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聽到秦拂喊道:“衍之!住手!”
沈衍之覺得奇怪,掌門不可能看不出他隻是在佯攻。
然而下一刻,這人周身突然爆發出一股詭異至極的力量,繞過沈衍之的劍,直取臺下。
而臺下第一排,正坐著看戲吃瓜的天無疾。
那人慌不擇路般的直取天無疾的脖頸。
沈衍之出手不及,眼看著天無疾馬上命喪當場,一股涼意直衝腦門。
第62章
靖河宗那個弟子上臺時,秦拂就覺得他的路數不對。
她看過幾場靖河宗弟子和其他人的交手,自覺對靖河宗的路數也有些了解,可這人一出手,既不是靖河宗的路數,也不是法修的路數。
而且,他剛和沈衍之交手沒幾招,就開始急著脫身。
給人的感覺是他不是來比試的,而是來走過場的,為了脫身甚至是奔著輸去的。
但偏偏這一切他又做的很隱蔽,明面上的樣子他拿捏的很足,估計除了正和他交手的沈衍之和打架比吃飯還多的秦拂外,沒人能看出不對。
電光石火間,秦拂立刻就做了決定——不能讓他刻意輸給沈衍之之後脫身下臺!
她當機立斷,立刻就想傳音給沈衍之讓他留住他。
然而沈衍之比她動作要快。
他也看出了對方的不對勁,第一反應卻是逼他出手。
必殺一招佯攻那人的命門,那人明顯的慌亂了起來,面上的兇惡一閃而過。
秦拂立刻就知道壞了,一聲“住手”沒喊完,那人周身突然凝聚出一股詭異靈力,似乎是粘稠非常,沈衍之的長劍直接脫手而出,而那人已經立刻轉身對準了臺下,似乎要逃,又似乎要挾持個軟柿子做人質。
而他的目標是——天無疾!
那一瞬間,秦拂腦海中一片空白,立刻抽出腰間的劍,手握住劍柄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那雙向來比常人溫度要高一些都手此刻竟比那冰冷冷的劍柄還涼。
臺上臺下同時騷亂起來,但這一切於秦拂而言仿佛都成了慢動作,她抽出劍的第一時間,眼睛裡便隻剩下的天無疾。
他坐在臺下第一排、離那詭異修士最近的地方,那一身玄衣壓的他更顯清瘦,不像個修士,倒像個弱不勝衣的貴公子。
那修士的利爪朝他襲來的時候,他無知無覺的抬起頭,那雙靜如黑水般的眼睛裡一半茫然,似乎還沒察覺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那修士獰笑著將利爪伸向他的脖頸,那快意又猙獰的笑,似乎已經預見了對面這個小白臉血濺當場的模樣。
天無疾的茫然、那修士的猙獰,這一切都一層層點燃秦拂心中的怒火,而她手中那飽含怒火的一劍也終於落下。
劍氣凌然、裂空而去,精準的劈在了那修士和天無疾之間,分開了二人。
那修士被凜然的劍氣衝擊的不可抑制的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臺上,當場吐出了一口血。而劍氣另一邊的天無疾卻隻覺得一陣微風拂面,他微微閉了閉眼睛,那劍氣帶來的劍風卻隻吹動了他的頭發,沒傷他分毫。
塵埃落定,秦拂收劍,立刻飛下臺去。
這一切隻發生在頃刻之間,別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一切便已塵埃落定,偌大的登天臺鴉雀無聲。
臺上的眾掌門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心驚。
一劍分開兩個人,傷敵不傷己,這得對劍道有多深的領悟、多精巧的控制才能做到?
眾人打著眉眼官司,好半晌,靖河宗掌門臉色鐵青的衝下去,其他人這才接二連三的走下去。
秦拂下去的時候,沈衍之反應飛快的已經捏起法訣控制住了那個詭異的修士,見秦拂下來,他匆匆抱了抱拳,一聲“掌門”還卡在喉嚨裡沒吐出來,秦拂已經風一般的越過了他,直奔臺下的天無疾。
沈衍之沉默了片刻,不知為何頗有些不是滋味。
秦拂跑到臺下的時候,一眾弟子被她的劍氣激的不敢靠近,隻有天無疾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秦拂衝過來上上下下將他一番打量。
天無疾還是一動不動,任她打量。
見他皮都沒破,秦拂這才松了口氣,不由自主道:“嚇死我了。”
天無疾卻突然笑了笑,說:“我可一點兒都不害怕。”他說著,還倒了杯茶遞給她。
秦拂見他到現在還沒心沒肺的,瞪了他一眼。
天無疾見她不接,也收回了茶,衝秦拂伸出了手,說:“拉我起來。”
若是平時的話秦拂一巴掌就打掉了那隻手,可現在她卻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天無疾的手,將他拽了起來。
天無疾在她身旁站定,低聲問:“阿拂,你知道那個人衝過來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秦拂偏頭看了他一眼。
他眼睛中似是有光,一字一句的說:“我在想,既然阿拂在這裡,那我肯定不會出事。”
“所以你看,”他轉過頭看她,說:“有你在,我一點兒都不會害怕,他以為他挑的是軟柿子,實際上我才是最硬的那顆柿子。”
秦拂聽的莫名臉熱,趕緊轉過了頭,忍不住抬起手撓了撓臉頰。
她咳了一聲,說:“走吧,我們去看看襲擊你的是個什麼東西。”
天無疾眼中泛出一絲笑意,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那個修士被秦拂的劍氣擊暈,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秦拂過去的時候沈衍之已經牢牢的將他捆了起來,臺上諸位掌門一個個都下來了。
其他弟子這才反應過來,登天臺頓時亂成一片。
這場大比眼看是開不下去了,秦拂掃了兩眼也不管了,半蹲下來肅著臉看那個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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