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畢業好多年

第64章

  薄一昭:“……”


  薄一昭在半個小時前接了個電話,說是近海市的科技研究院的實驗室那邊來了人,對於他的加入有點興趣,家裡的老頭問他鄰居病好了沒有,病好了就趕緊滾回去。


  他的語氣惡劣到讓薄一昭懷疑他其實想問的是,他的鄰居病死了沒有。


  對於這通電話,薄一昭其實有點兒驚訝,因為他還記得自己那天有意無意提出想要回國發展的時候,老頭一臉刻薄反問他是不是以為自己是錢學森……


  沒想到,轉頭還真的給他聯系了研究院的人。


  科技研究院的都是大門人,看門大爺都可能是哪個國際黑客從良皈依我黨後的大神——


  來奉市這邊的研究院分院出差,一方面是確實有事要見薄老頭,另一方面也是見一下薄一昭,招攬人才。


  但總歸還是看在薄老頭的面子上。


  所以除了驚訝之外,三十二歲難得任性一把的薄老師還有點愧疚,因為他二話不說撇開了家宴回到家同鄰居“苟且”——眼下鄰居不但病好了,還活蹦亂跳地用手抱著他的腰,從後面用她軟綿綿的臉蛋蹭他的背。


  像是一隻粘人的貓。


  他拿這隻貓暫時並無辦法。


  男人垂下眼,眼中有萬千情緒一言難盡,半眯起眼,伸手一把捉住了那扣在自己腰間的手指——原本想要直接掰開她的手指——但是柔軟的觸感入手,卻是完全忍耐不住地使力揉搓了下她的食指,一捏下去全是肉的軟,完全摸不著骨頭似的。


  “沒長骨頭?”


  冷冷的聲音響起。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像是在單純地問她的手為什麼能那麼軟,也更像是在叱責她站沒站相,如同一灘泥巴似的糊在他的身上。


  徐酒歲的臉從他懷裡抬起來,孜孜不倦地又問一遍:“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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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黏糊勁兒讓老男人有點吃不消。


  他微微挑眉:“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門還要跟誰打報告了。”


  因為大半夜出門,非奸即盜。


  徐酒歲微微一笑,睜眼說瞎話:“關心你。”


  薄一昭不屑地嗤笑:“免了。”


  徐酒歲覺得這男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幾個小時前還抓著她擁抱親吻得像是要把人都嚼巴兩下吞下肚子裡,這會兒卻冷言冷語,就好像他們完全不熟。


  好在徐酒歲早就習慣了他這樣——


  而且眼下她雙手還掛在他的腰上,下巴頂著他的胸膛抬起頭看著他,就這樣親密的姿勢沒有被推開,已經是極大的進步。


  “都這麼晚了,三十二歲的老男人不早睡麼,有什麼事不能明天——”


  “我回家。”


  “嗯?”徐酒歲的聲音戛然而止,“回家?”


  “近海市那邊科學研究院來了人,”男人掀了掀唇角,露出個嘲諷的表情,“三十二歲的老男人也是要找工作養家糊口的。”


  聽見“近海市”三個字,徐酒歲微微瞪圓了眼:“你是近海市的人?”


  “以前是,”他回答,“初中畢業家裡工作關系就來這邊了……幹什麼,查戶口啊?”


  一邊說著,大手頂著她光潔的額頭將她往自己懷抱外推——


  徐酒歲掙扎著,力氣還是沒有他大,無奈地推開了一些,雙手從抱著他的腰,變成拽著他的衣袖。


  “你如果在近海市找到工作是不是就不會回美國了?”她完全抓住了重點,雙眼發亮地問,“那他們能看得上你嗎?嗯?不會對你的技術不滿意吧?你有多少把握呀?”


  “……”


  薄一昭恨不得抽她。


  也恨不得抽自己。


  怪就怪在他昨天晚上安慰她時太走心,把自己說得實在太慘——


  美國的脈衝技術一直走在世界前沿,且相關技術捂得很好拒絕透明共享,技術相關的資料隻有高級科研人員才能接觸。


  國內相關的技術研究在這方面遇見瓶頸,他哪怕不是專門做這塊領域的,也可以給他們帶去新的思考模式……他們有什麼好對他不滿意的啊?!


  他博士學位是實打實做了項目,發表了論文,踏踏實實讀下來的!


  男性尊嚴和學術專業受到雙重挑釁,男人的面色越來越不好看,猛地一抽將自己的袖子從她手裡拽回來:“我回不回美國,你操哪門子空心,……撒手了,別拉拉扯扯的。”


  徐酒歲手中一空,頗為不舍地搓了搓手指,嘿嘿一笑飛快地抬起頭掃了他一眼,“我不是把‘舍不得你回美國’寫在臉上了嗎,再說了——”


  “再說什麼?”


  “再說了,”她重新低下頭,伸手捋了下耳邊的發,露出通紅的耳尖,“我們都這樣了……”


  薄一昭:“……”


  這種事就這麼被搬上臺面說了?


  他都替她臊得慌。


  他知道自己該抬腿就走,不要再聽她在這蹬鼻子上臉的汙言穢語,但是忍不住就是腳底下生根似的,賤得慌。


  “都哪樣了?”男人面無表情地問。


  徐酒歲看他,雖然面無表情一本正經,但是話語裡的惡劣可是分毫不少……知道是這人估計羞她,還滿臉通紅恨不得揍他,還是坑坑巴巴:“就,就親——”


  薄一昭低著頭,不為所動地看著她。


  徐酒歲見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驚了:“你,你……難道不想負責麼?!”


  她一臉“你怎麼是這種人這個我就真的沒想到了”,嚴重愉悅到了剛遭到她無意羞辱的老男人——


  不動聲色狠狠扳回一程,他翹了翹唇角,抬起手揉了下她的頭發,嗓音變得慈愛了些:“緊張什麼,初吻嗎?”


  徐酒歲:“……………………………………”


  汗毛都豎了起來,在叫囂“這老男人不要臉”。


  她臉上見了鬼的反應就是對他提問最好的回答。


  他唇角翹起的弧度變得更高了。


  不是特別在意這種事。


  隻是難免就是心情愉快而已。


  就當愛攀比是男人本生存在的劣根好了,在潔白的紙上落下濃墨重彩的第一筆這種壞事做到了,不高興難道還哭麼?


  “你前男友這麼沒用?”他微微彎下腰,眯起眼,湊近了她的臉。


  熟悉的甜香鑽入鼻尖,鼻翼微動,微微瘙痒。


  徐酒歲瞠目結舌,心想這人真的不要臉了啊啊啊啊!


  還沒來得及罵他,這時候面頰有輕柔的觸碰感瞬間落下……她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是他的唇還是單純隻是鼻尖觸碰,男人已經直起身,換上了雲淡風輕的表情:“最多幾天就回了,好好照顧自己,別整幺蛾子。”


  他說完,轉身毫不留戀地下樓去了。


  徐酒歲呆立在走廊吹了好一會兒的冷風,直到聽見樓下汽車發動機響,她才回過神來。


  轉身回了家。


  縮在沙發上抱著膝蓋盯著牆上的掛鍾。


  一個小時後,估算著他肯定到家了,她撥通了薄一昭的電話。


  果然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來了,他那邊很安靜,“喂”了一聲,嗓音低沉好聽得扣人心弦。


  “老師,”徐酒歲舔了舔唇瓣,壓抑不住心髒狂跳,“所以我們這算談戀愛了嗎?”


  她直白的提問一出,對面沉默了幾秒,男人這才淡淡沉聲道:“我不是變態,不和女高中生談戀愛,閃邊涼快去。”


  徐酒歲“哦”了聲,一臉淡定地掛了電話。


  ……


  五分鍾後,薄一昭正站在自家院子門口摁門鈴,一邊困惑這回她掛電話怎麼這麼利索,聽沒聽懂他的暗示啊?


  結果微信響起了短信提示。


  劃開手機一看,發現是【歲歲平安】發來圖片一張,點開一看……嗯,身份證,出生年月,1994年12月。


  配字——


  【歲歲平安: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站在黑夜中,男人嗤笑一聲,漆黑瞳眸之中仿佛注入了打碎的星光璀璨。


  【薄:徐酒歲,你可真的是徹底不要臉了。】


  【歲歲平安:過獎了啊,親愛的。】


  【薄:別叫的那麼親密,我媽不讓我和詐騙犯玩。】


  【歲歲平安:……】


第58章 視頻


  薄一昭原本以為見研究院那些老頭, 至少也要三四天才能把話說明白,沒想到他們的動作其實很快, 來之前先把他這個人了解了個透, 連他怎麼突然要回國好像都知道了。


  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看那些父輩的老前輩笑得,那語氣, 活像他是個拿不到零花錢就鬧離家出走的中學生, 中二病得很。


  老前輩拍著他的肩膀,回國好啊嘛, 你們這代人的愛國情懷其實也不比我們這些老頭差——為國爭光很好啊,老薄說, 03年神舟五號上天那時候你偷偷躲在被子底下哭了好久!”


  薄一昭:“神五上天是早上九點, 我在學校上課。”


  薄老先生:“你不在意你還記得是早上九點?”


  薄一昭:“……”


  如此這般, 想也知道是薄老頭瞎雞兜底,人老了嘴巴也不嚴實,沒見過那麼能拆兒子臺的, 薄一昭酒桌上又不能黑臉……隻好保持著”父慈子孝”應該有的微笑,拼命地給他親爹敬酒, 喝到之後,老頭站都站不穩了,被他半架著拖回家。


  到了家門口, 都晚上十一點了。


  請來的保姆早回家了,薄母來開的門,看著門外眉眼淡然,目光黑沉隱約可見醉意卻面癱著臉的兒子, 和掛在他肩膀上,已經醉到不省人事的薄老先生……一向優雅又溫柔的薄母發了瘋,恨不得撓花這倆長不大的父子的臉:“你灌你爸了?!”


  “你怎麼知道啊?”


  薄一昭剛把他親爹交到親媽手上,頭有些暈不合適立刻低頭換鞋,正安靜靠在門邊緩酒。


  他嗓音裡透著特別純真的驚訝。


  “我還不知道你們!鬥雞似的,你爸今天出門前就跟我說如果他今晚醉了兇手就是你!”


  薄母扶著喝醉了沉得像鐵坨子似的丈夫,心裡不知道這些理科男除了面對牛頓和伽利略能正經做個真男人,這輩子還能不能有長大的成熟一天——


  “你不就不高興你爸跟外邊人說你項目做不下去了嗎,三十二歲的人了,那麼幼稚的!哎呀,杵在那幹嘛,我肩膀要壓塌了,剛打了瘦肩針醫生說了不讓使力的,你趕緊換鞋接把手!”


  薄一昭聞言動了,摸了摸鼻尖把鞋換了:“你們也知道我三十二歲了,能別像小時候似的,尿個床都要通知小區看門大爺麼?”


  一邊說著一邊把他爹接了過去。


  薄母得了自由,趕緊輕輕揉了揉肩,聽著薄一昭的話又被逗笑了:“怎麼,不耐煩我呀?那你趕緊找個媳婦兒去禍害別人家的小姑娘去!我面對你爸一個夠累了,還想多活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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