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泥淖

第2章

我確實能親口告訴他,「陳遇,我懷孕了。」


然後呢?


看看他會不會回心轉意,會不會放棄孟雲溪?


我就能當作,孟雲溪的特殊性就不存在了嗎?


現在,我懷孕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一些清晰的想法在我腦海裏成型。


5


「陳遇,我現在不想跟你聊這些,我很累,可以讓我先休息嗎?」


但在外人面前成熟穩重的陳遇,有時候倔起來就像一個孩子。。


「把事情解決了再睡。」


我嘆口氣,拉起他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陳遇,我應該是發燒了。」


陳遇楞了一下,立即起身去翻找備用藥箱,「你怎麼不早說。」


他將退燒貼在我的額頭上,又找了內服的藥給我。


我摸了摸腹部,垂眸,「我怕苦,可以給我找顆糖嗎?」


家裏沒有,陳遇要到樓下超市給我買。


等他離開,我起身把藥沖進馬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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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後,我神色如常地將他買的糖吃掉。


不知道是我病後的柔弱激起了他的保護欲,還是因為我白天的落淚讓他內疚。


他今晚格外溫柔。


一直坐在床邊守著我,床頭櫃的水一直是溫的,每個半小時就測一次的體溫,不停地擰濕毛巾替我物理降溫。


他的行動在愛我。


可是,這些也並不妨礙他坐在我床邊照顧我的時候,一邊用手機查「孕吐得厲害怎麼辦?」


在此之前,他剛接了個電話。


依舊是走出臥室才接。


能讓他這麼接電話的,隻有孟雲溪。


回來後,我以為他要出門。


他隻是探了探我的體溫,又給我換了額頭的退燒貼,然後坐下。


我轉頭,不解地看著他。


他反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說話,閉上眼睛休息。


但這會兒的五感異常敏銳。


臥室燈光昏暗,他手機螢幕的光很刺眼,直接映射在我的眼皮上。


我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到他在查「孕吐得厲害怎麼辦?」


然後將搜索出的文字編輯成短信發送,最後額外附加,


陳遇:[孕婦不能隨便吃藥,會影響小孩。]


[我給你下單閃送買了柳丁,你看看能不能緩緩。]


[實在不行,你去醫院掛號。]


孟雲溪的消息回得很快。


孟雲溪:[我不敢一個人去醫院,阿遇,你來陪我好不好?]


陳遇:[小冉發燒了,我走不開。]


孟雲溪:[好的,你好好照顧她,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也瞭解陳遇。


陳遇不喜歡胡鬧的女孩,但容易心生愧疚。


所以她從來不糾纏,從來以退為進。


看似懂事,不鬧,卻絲絲繞繞牽著陳遇的心。


果然,本來可以結束的對話,陳遇頓了一下後,還是回復了她。


陳遇:[如果明天你還是難受,我再陪你去醫院。]


孟雲溪:[你也要好好休息哦,照顧病人的同時不要累壞自己。]


陳遇:[嗯。]


手機被放下,陳遇躺下轉身將我圈進他懷裏,在我耳邊嘆氣,


「小冉,快點好起來。」


是真的想讓我好起來。


還是我好了以後,你可以無心理負擔地陪孟雲溪去醫院?


我內心平靜。


沒關系了,是哪種都無所謂。


我的身體素質還行,雖然沒有吃藥,但經過一晚上的物理降溫,燒還是退了。


陳遇因為照顧我一晚上,現在睡下了。


我起來,熬了一鍋香濃的粥。


很多,不止兩個人的量。


我跟陳遇喝完以後,他看了剩下的粥,「我打包去律所。」


「好。」我給他找了保溫盒,上邊貼了個巴斯光年貼紙。


走前他習慣性地想要親我的額頭。


我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後來覺得這動作過於突兀,在陳遇起疑之前,我主動伸手替他整理領帶。


他終是沒說什麼,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燒退了,還難受嗎?」


「好多了。」


陳遇出門。


我今天請假在家,打算去醫院做個孕檢。


打車去醫院的路上,我刷朋友圈。


看到孟雲溪更新。


【清晨的粥/愛心】


貼著巴斯光年卡通圖片的保溫盒。


我點了贊,去評論。


「好喝嗎?」


「我煮的。」


6


像是有預感。


到醫院的時候,我突然不想掛號了。


但我也沒離開,安靜地坐在醫院大廳等著。


大概半個小時,陳遇和孟雲溪走進來。


孟雲溪笑著跟陳遇說話,他微微低頭,眉眼溫和,聽得認真。


我努力回想,陳遇是否也有這樣溫柔地側耳傾聽我講話過。


答案是有。


我本身性子還算活潑,但上班時間不太愛跟同事交流,常常憋了很多話,回到家後倒豆子似的一直跟陳遇說個不停。


陳遇這會兒就會放下手裏的工作,認真地聽我講著一堆廢話,然後適時地遞上一杯溫水。


但這些,並不是隻對我。


那個人也可以是孟雲溪。


陳遇沒有看到我,他們進了電梯。


有一名來產檢的孕婦,她開口讓我幫忙。我想了想,點頭答應,陪同她來到婦產科。


隔著息壤走動的人群,我再次看到了陳遇。


在這些等候孕檢的夫婦前,他跟孟雲溪毫無違和感。


甚至因為兩人都格外出彩的外形,所以在人群中顯得特別顯眼。


「他們的孩子一定很好看。」我身邊的孕媽也感慨。


我看著陳遇,不接話。


陳遇突然抬頭,越過攢動的人頭,看到了我。


這一刻,醫院所有的人聲鼎沸仿佛靜止。


他神情慌張,跨步朝我走來。


我想,第二次了,陳遇。


這次,我揚起嘴角,朝他微笑。


他過來,下意識地反應是拉住我的手,看我沒有躲開,才鬆口氣。


「今天雲溪來律所提供離婚官司材料,到的時候說肚子不太舒服,所以我就陪她來醫院……」


「我知道。」


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孟雲溪也跟了過來,看著陳遇拉著我的手,不動聲色地轉移目光,然後看向我,


「小冉,是我讓阿遇陪我來醫院的,你別怪他。」


我保持笑意,「陳遇跟我說過了。」


孟雲溪觀察著我的神色,我平靜地跟她對視。


她突然笑了,然後說出兩個字,「好喝。」


好喝嗎。


好喝。


孟雲溪的進攻來得如此赤裸。


直戳心臟。


我捏緊拳頭,保持面上的平靜。


不是現在,溫冉。


再等等。


……


陳遇買了很多菜回家。


他其實很少動手做飯,但今天卻格外殷勤。


買了鮮花,點了蠟燭。


在昏暗浪漫地燭光下,他親吻我的額頭,跟我承諾,


「我跟雲溪隻是朋友,如果你不開心,等幫她打完離婚官司,我不會再跟她聯系。」


我問他,「陳遇,如果孟雲溪在我們結婚那天回來,你還會跟我結婚嗎?」


他沉默。


而沉默,也是答案。


他才反應過來該說一些話。


我遮住他的嘴,「記住你說的話,陳遇,食言的人,是要遭報應的。」


7


陳遇陪我的時間越來越長。


但孟雲溪依舊橫亙在我們之間。


隻是自從挑明瞭以後的,在陳遇口中,她不再是無名無姓的客戶,而是直接跟我說是雲溪。


就好像,隻要他坦蕩地將他去見孟雲溪的事情告訴我,他跟孟雲溪就是單純的合作關系。


清清白白。


每當這時候我隻是淡淡點頭,但隻要是他說是去跟孟雲溪見面,我都會讓他幫我帶些東西回來。


不是很特別且急用的東西。


有時候是買幾個蘋果;有時候是一碗雲吞;有時候是一本雜志。


持續兩個星期。


有一回,陳遇跟我說要跟孟雲溪見面談工作。


而我,故意的,沒有跟他說要帶東西。


他出了門又返回來,問我,「今天不需要買什麼嗎?」


我搖頭。


他執拗地看著我,「真的沒什麼東西要帶的嗎?」


我揚了揚嘴角,「家裏沒有醬油了,你帶一瓶回來吧。」


他像領了獎品一樣,在我額頭親了親,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


看似美好又甜膩的外衣,隻是在掩藏一些腐爛變質的東西。


還有兩天就是陳遇的生日。


他一般過兩次生日,正式那天過一次,提前一天過一次。


提前的那天是用來讓律所的同事跟他一起慶祝的,他是律所老闆,同事們每到他生日的時候,都會在律所給他開生日會。


其實第一年的時候,陳遇隻過正式生日那天,那會兒也是律所的同事為他慶生,他邀請我過去。


但我個人不太擅長搞人際關系,更怕獨我一個陌生人多少會破壞他們的氣氛。


我拒絕了。


第二天,陳遇又讓我單獨陪他過了一次生日。


我疑惑地問他為什麼。


他說,「你不在,這生日就不算過。」


第二年開始,他就讓律所提前一天幫他慶生,將正式生日那天留給我。


今年也不例外。


按往常,他在律所慶生的時候,我是不會參與。


但這次,突然的,我想去。


因為孟雲溪剛發了朋友圈:【今年,年年。】


配圖是一個心型的奶油蛋糕,上邊畫著一男一女,依稀能看出是穿著高中校服的她和陳遇。


他們是高中認識的,看樣子是想一起追憶似水年華。


我就是想看看,她要怎麼,今年,年年。


8


律所被佈置得很溫馨。


我在路上買了盒優酪乳,來到律所的時候他們的活動已經開始。


是來晚了點,但一定意義上,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此時,陳遇跟孟雲溪並肩站在燒烤架前。


孟雲溪大概是挺著大肚子站久了,腰有些疼。


她扶著後腰,皺眉跟陳遇撒嬌抱怨。


陳遇跟她說了幾句話。


她撇嘴搖頭,像極了跟男朋友撒嬌的小女生。


陳遇便伸手,在她後腰上不輕不重地揉著。


手裏的優酪乳冰涼,我緊緊握著。


「嫂子?你怎麼不過去?」是陳遇律所的合夥人徐至。


我雖然不大來律所,但也偶爾過來,律所的人都知道我。


我笑了笑說,「待會兒。」


徐至不明白為什麼要待會兒,直到他轉頭看到陳遇給孟雲溪揉腰。


「我靠……」


徐至震驚地轉頭看了我一眼,隨後大喊,「嫂子來了!」


陳遇和孟雲溪同時望過來。


就在一瞬間,陳遇立即松開了放在孟雲溪腰上的手。


像碰到滾燙的烙鐵一般。


他跨著大步,匆匆忙忙向我走來。


像是著急著要證明什麼,他伸手將我緊緊圈在他懷裏,「小冉,我跟她真的沒什麼。」


可是,第三次了啊,陳遇。


我咽下喉頭上湧的腥味,推了推他,「我給你帶了優酪乳。」


陳遇放開我,眼睛像把鉤子,一直鎖定在我臉上,想要看出點什麼。


我隻是沖著他笑,嘴角上揚,眼睛彎起。


「給你喝酒前養胃的。但是,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陳遇搖頭,緊緊牽著我的手,力氣大得仿佛怕我跑掉,


「不打擾,你能來我很高興。」


他把我牽到另一個燒烤架旁邊,像是故意避嫌,他一個眼神都沒給孟雲溪。


是孟雲溪主動過來,笑著跟我打招呼,「小冉,你也來了。」


我說,「我隻是來給陳遇送優酪乳,待會兒就走。」


陳遇要跟我走。


孟雲溪的面具出現了裂縫,像是不敢置信陳遇居然會選擇我。


一向自詡進退有度的她難得開口挽留,「阿遇,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嗎?」


陳遇頓了一下,說,「我會讓徐至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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