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種生意……”他頓了頓,垂眸注視她:“應小姐跟幾個人做過?”

  應隱一身沒必要的反骨:“商先生是第三十一個。”

  商邵看不出喜怒,緩了片刻,隻吩咐她:“以後別做了。”

  氣定神闲的,也看不出到底是信沒信。

  應隱被按著吃了一通,心想現在總可以起身了吧。誰知屁股剛抬,又被商邵按了回去。

  “別動。”

  “嗯?”她鼻腔間微弱疑惑的一聲。

  “不方便。”

  應隱懵懵的,過了會兒,她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遲鈍而下意識地將臉垂下——

  商邵沒給她機會,大手撫住她的後頸,一把將她臉按進懷裡。

  “別看。”

  他堅實的胸膛還在起伏,男性荷爾蒙氣息滾燙地散發出來,突破香水味,像冰面上驀地一座火山。應隱臉色爆紅,隻想連滾帶爬立刻逃開,但商邵的禁錮那麼緊,她根本逃無可逃。

  “報紙不是說……”她吞咽一下。

  商邵面不改色地說:“被你治好了。”

  ……誰信啊!

  應隱又羞又怒,轉念一想,功能障礙有許多種,那也許他不是不舉,而是……早泄?

Advertisement

  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男人充滿性危險的氣場,和早泄兩個字聯系起來。

  她聽話,不再輕舉妄動,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住微妙的距離。

  直到沉默的兩分鍾後,才聽到頭頂沉冷的一聲“好了”。

  應隱低著頭,僵硬著肢體從他懷裡後撤:“我、我坐過去……”

  雖然邁巴赫的後座是連貫的一道中控,她隻能半跨過去,場面也許不太漂亮。

  但這男人的身上,她是一刻也待不住了!

  “就這麼坐。”商邵按回她的腰,攬著她的肩。

  “啊?”

  商邵有些無奈地垂眼注視她:“讓我抱一會。”

  他……好像需要她。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一點,她驀地軟下來,剛剛的僵硬尷尬和無處排解的慌亂燥熱,都像揚起的灰塵般,又安穩地落了回去。

  “商先生,你很累麼?”她低聲問。

  商邵閉著眼眸:“嗯。”

  應隱便不再說話,任由商邵抱著她。車子自始至終都停在停車場的僻靜角落,她甚至不知道康叔還在不在車上。

  康叔自然是不在的。他早就下了車,指尖擎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他難以想象車上發生了什麼,要如此之久。

  但……說難聽點,車身又沒動,連晃都沒晃。

  不能再想了,康叔咳嗽了兩聲,純給自己聽的。

  他的少爺不是這樣子的人,在車上亂搞女明星這種事,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有損他的格調,他絕對不會幹。

  應隱被商邵安安穩穩地抱了幾秒,聽見他問:“擁抱要收費麼?”

  好壞,是故意的麼?

  “要呢,一千萬……半個小時。”

  “讓康叔轉賬給你。”

  “接吻不續費麼?”應隱大腦缺氧般地問。

  商邵一怔,輕輕失笑一聲:“你想我續?”

  應隱臉色薄紅,但口吻若無其事:“有得賺為什麼不賺?”

  “嗯,這個似乎比睡後一億賺得更快。”商邵意味深長:“畢竟睡一場,應該不是十分鍾能解決的事。”

  應隱被他噎了一下,低聲很窘地懇求:“不要再提這個……”

  商邵笑了笑。

  很奇怪,他確實覺得沒原先那麼累了。懷中的重量是真實的,他從骨頭縫裡都滲出慵懶的舒適。

  “剛剛上車的時候,為什麼說自己難過?”他看向懷中的女人。

  其實不算關心,而是某種嘉獎吧。應隱能感覺得出來。

  因為她讓他覺得愉悅,所以他嘉獎她,纡尊降貴地問一問她的心情與難處。

  她無聲笑了笑,“謝謝商先生關心,但現在已經不難過了。”

  商邵眉心的蹙意轉瞬即逝,他平淡地說:“應隱,我從小接受的教育,首要一點就是尊重。不管是私事,還是公事,開心,還是難過,我隻會問一遍,如果你選擇不說,我會默認你不想告訴我,尊重你,不再追問,更不會私底下調查,希望你明白。”

  “商先生是在教我,不要跟你玩欲擒故縱、口是心非麼?”應隱的驕傲勁又上來,抿唇一笑:“那我就先謝謝你的尊重了。”

  商邵松了手,面露不耐:“下去。”

  應隱打開車門,高跟鞋踩得穩穩的,頭也不回砰地一聲摔上——

  太用力了!很不禮貌!

  她一個轉身,重新打開門,高傲和犯慫的轉換隻在一秒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嚇到您了?”

  不遠處目睹全程的康叔:“……”

  商邵一手支著額,閉眼蹙眉的樣子十分不友善,沉沉舒出一口氣後,他不耐煩:“我讓你下去,沒讓你下車。”

  “好的爸爸。”應隱從善如流認錯極快。

  商邵:“……你叫我什麼?”

  應隱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氣:“不是不是,那個……這是我們年輕人……”

  “你們,年輕人。”商邵重復她的話。

  應隱拍了一下額頭,滿臉悔不當初。

  她在說什麼啊!

  還是康叔走過來拍拍她肩,好心解救了她:“還是上車吧。”

  應隱皺著臉,看向商邵的目光小心翼翼:“我可以嗎?”

  康叔搖搖頭,瞥一眼商邵:“可以,他不會生你氣。”

  商邵手指不耐煩地點了點中控臺,冷冷問:“還想站在這裡聊多久?”

  應隱趕緊繞到另一邊上車。

  康叔沒把擋板降下來,但後座的兩人,氣氛已與剛剛截然不同。

  空氣感覺凝固到了零下八度。

  應隱不知道商邵要帶她去哪兒,也不知道路程有多遠。她那側的玻璃沒有降紗簾,街景流轉變換,深秋午後的陽光,穿行在藍色玻璃樓體間,倏爾隱沒,倏爾刺眼。

  她昨晚上和今天的心情都如雲霄飛車般直起直下,又在活動上假面周旋了半天,現在被陽光一晃,隻覺得困意洶湧,眼皮一闔就睡了過去。

  邁巴赫的一切都是靜音的,靜謐地開,靜謐地降攏擋板,靜謐地隔絕海風。

  安穩的睡夢中,隻隱隱約約聽到人聲。

  “應小姐挺可愛的。”一道稍老的聲音。

  是誰哼笑了一聲,粵語說了一句“妹妹仔”?像是拿她無可奈何。

  等再睜開眼時,窗邊的風景已經隻剩下了海岸線。

  綿延不絕的海岸線,蔚藍色的海岸線,漂浮著帆船遊艇的海岸線。

  “醒了?”商邵頭也未抬,不知道怎麼發現的。

  他戴上了一副眼鏡,正安靜地看著一本書。書名陌生,應隱隻認識作者黑格爾。

  他果然是學哲學的?

  “我們去哪兒?”

  “回家。”

  “回……”應隱頓了一下:“是商先生的家麼?”

  商邵的目光停在最後幾行,淡淡翻過一頁後,才“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籤完合同後,你也可以當作是你的家。”

  應隱沒那麼別扭,吃飽了撐的去糾正他關於家和房子的定義。

  她目光轉向車窗外,看了會兒海。

  今天天氣好,落日在深藍的浪上熠熠生輝,如鋪灑碎金。遠處有人在玩衝浪,被快艇拖拽著,拖出長長一道白色浪花。

  這樣的好景象是感染人的,應隱降下車窗,想要呼吸海邊空氣。

  海風湧入,她一時想起商邵在看書,便匆忙地扭過頭去,眸色中似有受驚。

  黑發被風吹亂,從她的頸後飄揚起,她不得不用一隻手拂開。

  哗啦啦一陣紙張翻動聲,商邵的書果然被她的風翻亂。

  “對不起。”她說著,就要升上窗戶。

  “沒關系,開著吧。”

  啪的一聲,商邵單手合上厚書,繼而將之收入到後座的儲物格中。

  應隱的目光一時之間沒有移開。

  他不戴眼鏡時,給人以一種高深莫測、琢磨不透的深沉感,冷冽,矜貴,高不可攀,被靠近一步都覺得受寵若驚。

  現在戴起眼鏡,卻有一股溫文爾雅的味道,不像什麼董事長、商人,而像是高校的教授,萬年的白衣黑褲,腿比講臺高出一截。上課前,會習慣性地折一段粉筆,一手插在西裝褲袋裡,一邊彎腰看一眼教案。寫板書時站姿散漫,襯衣下的手臂線條利落結實。

  商邵勾了勾唇:“你不是說,你不敢看我麼?現在已經超過了五秒。”

潛力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