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逢來時路

白薇揉著額頭，靠在宋崢懷裡。

 

還不忘挑釁的看我一眼，像是無聲的控訴世界上沒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我淡漠的看著，心底早已激不起任何情緒了。

 

可胃部隱隱作痛，轉身進了衛生間幹嘔。

 

沈景昭以為我懷孕了，衝進來將門反鎖，臉色鐵青壓抑著怒氣。

 

“方鈺，你行啊！”

 

“才離婚，你就和宋崢搞在了一起，你就這麼缺男人嗎？”

 

我在心裡冷笑，這不是他們的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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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現在又跑來質問我？

 

還是單純地過來羞辱我一番？

 

我蒼白的臉扯出一絲笑意，晃了晃無名指上的戒指，“是啊。”

 

“沈景昭，你不要我，自有人要我。”

 

沈景昭的臉色泛白，咬牙切齒的把我盯著，欲言又止。

 

最後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他估計是在心底裡笑我蠢，鄙視我又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沈景昭走後。

 

宋崢環住我的腰，他有些吃醋：“他怎麼又來了？”

 

他湊近我親吻著我的脖頸，溫熱的呼吸落在我的耳畔。

 

“珏珏，我得牢牢地把你看著，才不會讓你離開我。”

 

宋崢深情的目光凝視著我，眼神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

 

恍惚間我甚至覺得他確實對我情根深種。

 

直到他在我的耳邊，低聲說：“珏珏，給我生個孩子吧，那樣就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

 

纏綿的情話卻讓我瞬間清醒。

 

渾身血液都被凝固了。

 

唯有無盡的寒意在心底蔓延。

 

6.

 

“好。”我垂下眼簾，低聲回應宋崢。

 

宋崢摟著我的力度更緊了，他的十指與我相扣，吻著我的唇將我帶到沙發。

 

我盯著天花板上昏黃的燈，指尖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脊背。

 

心髒像被鈍刀子磨著，算不上疼。

 

但密密麻麻的酸楚感，卻還是一寸一寸地吞噬著我的神經。

 

我整個人都像是被拉進了濃稠的陰霾之下，無法逃離，幾近窒息。

 

當我將懷孕報告單遞給宋崢時。

 

他臉色一愣，拿著報告單的手顫抖著，隨即他的眼眸迸發出狂喜。

 

他一把抱起我，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聲音激動得近乎破音。

 

“珏珏，我要當爸爸了！”

 

這是這麼多年我頭一次看他如此失態。

 

可看著他笑彎了的眼睛，除了可悲，我提不起其他任何情緒。

 

宋崢，你到底是為了我和你的孩子欣喜，還是為了可以給白薇供血而竊喜？

 

過了不久我和宋崢領了證，這段日子宋崢對我更好了。

 

他格外地喜歡拍照，總會把我們的甜蜜日常分享到朋友圈。

 

他常常貼緊我的肚子，盡管雖然孩子還小，他聽不到什麼動靜。

 

我想，他大概很喜歡這個孩子，隻是再怎麼喜歡也比不上對白薇的愛。

 

宋崢向我許諾會一輩子對我們娘倆好，他為孩子買了很多衣服玩具，做足了好父親的樣子。

 

房間裡處處都是我和他的合照，白薇的照片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段日子，我們就像是對普普通通的幸福夫妻。

 

我撫摸著肚子，望著窗外出神時，總是會想：

 

全是算計構成的幸福，到底能維持多久？

 

沈景昭時不時會打電話來，可他每次都東扯西扯。

 

一會兒問我懷孕是不是真的，一會兒又懷疑我是不是早就和宋崢在一起了。

 

直到有一次，我厭煩地讓他少來打擾我和宋崢的生活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方珏你就是個蠢貨！”沈景昭高聲怒罵，“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嗎？”

 

“不然呢？”我冷冰冰地反問，這一刻我差點以為沈景昭良心發現。

 

可他還是哽住了，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轉移開話題：“最近有時間嗎？我來看看你。”

 

果然還是失望了啊，心裡剛燃起的一絲希望陡然被一潑冷水澆滅。

 

我自嘲一笑，也是，我怎麼能期待他們真的對我有感情呢。所有的愛慕、所有的戀戀不忘，都不過是一場針對我的陷阱。

 

我眸中冰冷，同意了沈景昭的請求。

 

不出我所料，比沈景昭先來的，是白薇，她又一次擋住了我的去路。

 

她咬牙切齒，柔美的臉蛋因憤怒而扭曲：“我不是叫你別來糾纏他了嗎？！你就這麼賤嗎！”

 

看著曾經諷刺我是個精神病的她如今像個瘋子一樣，我嗤笑不已。

 

“是沈景昭主動來找我的，怎麼，連個男人都看不住，你還好意思來我這裡撒野？”

 

我把曾經在慈善晚宴上她挑釁我的話盡數還給了白薇。

 

她瞬間就被激怒，歇斯底裡地尖叫道：“方珏，你個賤人！”

 

話音剛落，她猛地伸出手，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前後一晃，向樓梯倒去。

 

“珏珏！”

 

宋崢和沈景昭驚恐而絕望的聲音傳來。

 

7.

 

“珏珏，你沒事吧。”宋崢和沈景昭幾乎同時撲倒了我身邊。

 

我艱難地站起身，窩在宋崢的懷裡，悲痛地向他哭訴：“我們的孩子沒了。”

 

白薇臉色慘白，嚇得後退了兩步，她拼命擺著手：“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她滿是慌亂和無措的樣子，我想起曾經自己百口莫辯的模樣，心裡冷笑，白薇，你終於也能體會到被冤枉的痛了。

 

宋崢憤怒地衝上前，如鐵鉗般的手抓住白薇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你為什麼這麼惡毒，連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

 

“我不是已經答應過你們了嗎？為什麼還要害我孩子的命！”

 

我冷眼看著面前的鬧劇。

 

宋崢的冠冕堂皇讓我覺得可笑。

 

他答應讓我的孩子當白薇的長期血包的時候。

 

怎麼沒想過自己為什麼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

 

白薇弦淚欲泣，可憐巴巴地哀求：“阿崢，你聽我解釋。”

 

宋崢對她的哀求置之不理。

 

他猛地抬手，狠狠掐住了白薇的脖子。

 

不顧白薇痛苦的尖叫，一點點收緊了力氣。

 

白薇的臉瞬間漲得青紫，她連求饒都說不出來了。

 

隻能咿咿呀呀地向沈景昭求救。

 

沈景昭見狀，急忙上前，制止了宋崢的動作，將白薇護在身後。

 

“以前珏珏導致薇薇流產，現在剛好扯平了，你也別計較了。”

 

我被沈景昭這句話給震驚了。

 

為了白薇，他竟然可以拿人命做這麼可笑的抵銷。

 

見宋崢依舊SS地把白薇盯著，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沈景昭強調道：“你別忘了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

 

宋崢一怔，很快他紅著眼，唇角諷刺地勾起。

 

“不是你自己孩子你當然不心疼，你憑什麼說扯平了？”

 

“你是不心疼珏珏，可我心疼！”

 

“你什麼意思？！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不心疼她。”

 

沈景昭被他激怒了，這段日子的不滿剎那間傾瀉而出。

 

“你和她在一起才幾個月，能比得上我和她三年的感情嗎？”

 

“你要是真心疼她，你就不會……”

 

宋崢突然閉口不言，隨即他臉色一白，“沈景昭，你現在裝什麼深情！”

 

“你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沈景昭一拳打在了宋崢打了過去，“誰準你勾引她的？”

 

“我和我老婆在一起，天經地義。”

 

二人就這樣廝打在一起，互相撕扯謾罵，卻都默契地都對算計和我的婚姻閉口不提。

 

看著兩個人互扯頭花的模樣，我隻覺得好笑。

 

我也弄不清楚他們此刻假裝深情的意義。

 

白薇嚇壞了，呆坐在原地。

 

最後，兩個人臉上都掛了彩。宋崢一腳踹向白薇，白薇痛苦地發出一聲尖叫。

 

宋崢冷聲吼道：“你帶著她滾，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等沈景昭和白薇離開後，我靠近宋崢，滿臉愧疚。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不，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

 

他顫抖著手，擦拭著我臉頰上的淚珠。

 

他不知道的是，他現在的模樣要比我悽慘得多——眼眶通紅，鼻青臉腫，嘴角還流著血絲，像極了一條敗犬。

 

“也許這是我的報應。”我輕聲說，一字一句往他心窩上刺，“是我害了白薇的孩子。所以老天爺讓我遭報應了。”

 

宋崢終於支撐不住，脫力地跪倒在地。

 

他一遍又一遍地發誓：“珏珏，我會讓她為你和孩子付出代價。”

 

看著他悲痛欲絕的模樣，我卻絲毫不覺得快意。

 

還不夠，他現在遭受著的痛苦，不及當初我的十分之一。

 

8.

 

這段日子沈景昭變得有些奇怪，他總是若無其事地假裝和我偶遇。

 

在我不勝其擾之後，有一天他終於捧著一束滿天星，攔住我的去路。

 

當我以不喜歡拒絕他的花之後，他苦笑著，一副受傷的表情。

 

“珏珏，你不是最愛滿天星了嗎？”

 

我一怔，突然開始回憶起從前。我曾經確實告訴過沈景昭，我喜歡滿天星。

 

可他一定忘了，我愛滿天星，不過是因為他第一次向我表白時送的是它。

 

但我現在已經不愛沈景昭了，這花對我也失去了意義。

 

“那我現在不喜歡了，行嗎？”

 

我敷衍地回答，想繞開他，卻屢屢被他攔了回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耐地發問。

 

他眸光深沉，緊閉著唇，很久才吐出幾個字。

 

“我隻想和你說聲對不起。那天，我是看宋崢太激動了，我怕出意外才那樣說的。”

 

“是我對不起你——”

 

他這副愧疚的表情讓我新奇，這是他第一次向我道歉。

 

以往哪次吵架冷戰，不是我腆著臉去求和好？

 

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心裡的柔軟陡然消失得一幹二淨。

 

“所以，要是你願意回來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就當是對你的補償。”

 

“呵。”我被他這句大言不慚的話給氣笑了，他說話說得倒像是我以前對不起他一樣。

 

我突然覺得可悲，我以前怎麼會看上沈景昭這種人，甚至把命都搭了進去？

 

“沈景昭，誰稀罕你的補償？”我言辭冷厲，“你少在這裡惺惺作態，回去找你的薇薇吧。”

 

他被我的無情愣在了原地。

 

也許是想不明白曾經對他百般痴狂的我現在真的會對他毫無感情。

 

在我打算離開時，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自嘲一笑：“我知道你現在有了宋崢。”

 

“但他對你不是真心的，隻有我是真正愛你，他和你結婚隻是為了……”

 

可他還沒有說完，宋崢突然跑出來，一拳打在了沈景昭的臉上。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宋崢慌張的握著我的手，手心都冒出了汗。

 

欣賞完他焦急、疑神疑鬼的神情，我才淡淡道：“我信你。”

 

才怪。

 

宋崢緊緊地將我摟進懷裡，心跳加速的聲音格外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