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裏路雲和月

第1章

“陳小姐,您任職到期 ,就該回去了吧?”


 


村委會的主任一臉不舍,炙熱的土地已經曬裂了,村委會的同志們,都舍不得陳凝。


 


陳凝淡淡的淺笑兩聲:“是啊,跟大家在西北共事很愉快。”


 


主任還想留陳凝喝茶,上面調下來第一個大學生村官,本以為是個來鍍金的黃毛丫頭片子。


 


但是陳凝在其位,謀其政,從沒有絲毫懈怠。


 


上到主任,下到小孩兒,哪個不知道,陳凝一個女村官,是出了名的廉潔清官。


 


陳凝笑了笑,然後拜別大家,回了家。


 


主任隻覺得可惜,第二任的書記,可能做不到這樣的清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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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西部能迎來下一個好官吧。


 


他有些不耐煩,招了招手:“都走吧,該回家了。”


 


主任開口,大家都陸陸續續散了。


 


炙熱的土地曬的人惶惶,讓陳凝的心裡悶悶的。


 


不遠處的鳴沙山月牙泉在黃沙中寧靜著,七彩丹霞下,駝鈴聲悠遠洋洋。


 


“哦,我的妻子是陳凝。”


 


“我們關系非常好,我這輩子最愛我的妻子。”


 


陳凝猛的轉頭,卻看到了隨詩年,是她的丈夫,是下鄉青年。


 


他口中的妻子,就是陳凝。


 


陳凝隻覺得恍惚,別人口中的完美夫婦,隻不過是個空殼子。


 


隨詩年和她,就是經典的學霸和學渣的案例,不過都說,差生和好學生就是有壁障的。


 


她學習不好,不過因為政策的援助,自己來了西北甘肅,沒幾年就混了個村官當當,


 


隨詩年是別人口中的好學生,高考成績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但也隨著她來了西北甘肅。


 


因為那個時候,都高喊著戀愛自由,所以他們談戀愛了,又偷偷結了婚。


 


不過偏見就像一座大山,壓的人喘不過氣,隨詩年的家人都不樂意,不過聽說了西北開放的政策,她就想著來鍍層金,能得到隨詩年家人的認可。


 


但是偏偏天不遂人願,隨詩年清高孤冷,一貫的看不上她這個差等生,總是說跟她沒有共同話題。


 


去地裡忙活的時候,隨詩年總是冷眼看她:“把你身上收拾幹淨!要不然,別上我的床。”


 


隨詩年是優等生,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讓陳凝有些抬不起頭。


 


她總想著忍忍就過去了,但是沒想到甘肅任職第二年,隨詩年認識了一個女孩,南微園。


 


隨詩年對南微園,真是關懷備至。


 


直到小女孩的生理期,騎著已經破爛的小自行車,或者是買的摩託,去鎮裡去買衛生巾。


 


或者,去給南微園買漂亮的針織包。


 


陳凝突然想到這裡,隻覺得荒謬。


 


自己的妻子,沒有得到這樣的待遇。


 


反倒是,一個不知名分 的小女孩,獲得了隨詩年的頻頻青睞。


 


陳凝眼睛掃了一眼,麥積山前的客家集散地,隨詩年手中牽著的小姑娘,就是南微園。


 


男人眉眼都是溫柔。


 


起碼,他從不肯對她這樣。


 


手中的之間,都嵌到了肉裡,血肉模糊。


 


一邊說著我愛你,一邊對南微園溫柔輕笑。


 


陳凝諷刺的翹著嘴角。


 


你的愛情,我也不想要了。


 


第2章 2


 


陳凝回了家,鄰家阿婆嘿了一聲:“陳娃娃,你家那個學習好好的男娃子,今天還沒有回來?我老婆子今天做了洛隴上香酥鴨,過來嘗嘗?”


 


阿婆是陳凝剛來甘肅就熟識的老婆婆,脾氣也好,經常給他們做飯吃。


 


陳凝隻好笑臉迎人,咧開嘴笑了:“行,不過他今天忙,要不我去就行。”


 


阿婆經常一個人躺家裡,有些人煙氣對她來說,可以說是好極了。


 


高興的忙給她夾菜。


 


陳凝吃著香酥鴨,心裡卻有些翻江倒海的難受。


 


手機框裡,敷衍的對話。


 


自己就像一個獨角獸,想要換得男人一丁半點的回復。


 


之前讓隨詩年陪她實地觀察工地,但是他總是託詞說忙。


 


甚至更嚴重的,隨詩年皺著眉冷眼相待:“你就不能自己去?這麼大人了,你不嫌髒,我還嫌髒呢。”


 


“你要得到我家人的認可,又不是我的認可?這點苦都吃不了?”


 


“這裡髒S了,要知道我就不選你了,差等生,就算當了個村官,也是一輩子沒有前途的!”


 


陳凝有些恍惚,然後透過窗外,看到了隨詩年抱著女孩在親吻。


 


心裡咯噔一聲,真是刺目至極。


 


戈壁灘上,好像給他們還畫上了最美的風景。


 


陳凝聽說南微園是名校畢業的,怪不得。


 


陳凝關上窗戶,懶得搭理他們,在床上思緒翻飛。


 


大約是半個小時後,身後溫熱的呼吸,幾乎在身上縈繞著。


 


是佛手柑的味道,這個時候的女孩,為了讓身上香香的,都會採用香水果。


 


隨詩年跟著她來甘肅五六年了,身上怎麼會有這種味道。


 


佛手柑盛產於紹興,而恰好,南微園的故鄉,就在紹興。


 


這下,什麼都對上了。


 


陳凝冷著臉,男人身上的吻痕,還沒遮住。


 


脖子上的吻痕一大片,不知道身上有沒有。


 


心裡想,原來他們早就做過了。


 


可憐隻有自己,一個人蒙在鼓裡。


 


她有些煩悶:“你自己睡,我忙。”


 


說著,又把脖子上的項鏈送給了他,挑了挑眉:“拿著吧。”


 


隨詩年臉色不太好,微微仰著腦袋:“不就是我今天回來晚了,你也知道,我做藝術的,要寫生,要取景,你懂事點。”


 


話裡話外,都是指責。


 


陳凝淡淡的開口:“沒有,你自己拿好了,我沒有生氣。”


 


這是之前,隨詩年送給自己的禮物。


 


就是因為,當時的南微園,第一次來甘肅。


 


那一天,他送她的。


 


陳凝剛剛看到項鏈的背面,還刻了南微園的縮寫。


 


NWY.


 


既然不是送她的,她拿著也沒什麼意思。


 


陳凝要睡到側臥去,男人抬手擋住了她的路,陰著臉說:“這裡的側臥,我另有他用,不想睡主臥,就別睡了。”


 


陳凝抿著唇,隻能睡到主臥,看著男人俊朗的臉,隻覺得相看兩厭。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躲避掉這種生活。


 


她真是厭煩疲倦到了極點。


 


第3章 3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沒看到隨詩年的人。


 


她洗漱晚,想給自己做頓飯,卻在床頭櫃前,看到了一張紙。


 


男人的字體好看飄逸,寫出來的話,卻讓人心裡沉沉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出去一天。”


 


陳凝心裡泛上酸澀,卻一時沒留神,在手上劃開了一道傷疤。


 


她要去側臥拿創可貼的時候,卷翹的睫毛卻微微顫了顫,粉紅的側臥,帶著少女的嬌羞。


 


明眼人就知道是給誰弄的。


 


陳凝心裡,還在期盼,說不定就是給她布置的。


 


昨天他不是還說,另有準備。


 


陳凝走進去,甚至忘了自己是來拿創可貼的。


 


這樣粉紅的裝扮,讓她心裡,一陣哀愁,一陣歡喜。


 


但是,在書桌上的草稿紙上,寫了一個名字。


 


南微園,三個字,龍飛鳳舞,渾身都是想念。


 


就好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下,澆的她一個透心涼。


 


她立即都甩自己兩巴掌,你怎麼還看不清楚,身旁這個同榻而眠的男人,就是愛上別人了。


 


她關上了側臥,突然就沒有了想要吃飯的衝動,手指上的血痕,凝結成痂。


 


她心裡好疼。


 


突然就想一巴掌甩在男人臉上,既然你喜歡南微園,那我算什麼!


 


她算什麼呢?


 


淚水在臉龐上劃過,什麼時候風幹的都不知道。


 


早上沒吃飯,中午晚上也沒吃飯,就這樣熬到了晚上。


 


之前為了當好這個女村官,經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今天又一天沒吃,胃疼的差點痙攣起來!


 


臉上的熱汗,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理智!


 


她突然覺得可悲,沒想到到了今天,自己下意識撥打出去的電話,還是隨詩年。


 


她咬了咬牙,正打算打電話,沒想到朋友圈裡的照片,突然就彈了出去!


 


也許是有些故障,手機裡的照片顯得有些模糊,但依舊能看出來是隨詩年和南微園。


 


應該是女孩拍的照片,拍攝角度挑的非常好,男人應該是在給她寫資料,寫的非常認真。


 


南微園配文:“認真的男人最帥。”


 


陳凝疼的痙攣起來,自己隻好在櫃子裡找了胃疼藥吃,胃裡咕嚕咕嚕的響聲,反酸上來。


 


還是疼的難受,她隻能一個人慢慢緩著。


 


男人給她打了電話過來,理所當然的說著:“你給我送外套過來,在月牙灣這塊。”


 


月牙灣是約會的好地方,但是三個人,多少有點擁擠了。


 


她直接掛斷了電話,沒有起身去拿外套的衝動。


 


她嘲諷的一笑,不就是不喜歡她了嗎?


 


偏偏還要給自己的不忠,戴上一層可惡的面具。


 


隨詩年,你真該S啊!


 


陳凝身上好了很多,手機的電話卻莫名其妙的響了。


 


不出意外的,應該就是隨詩年的電話了,陳凝有些煩悶,卻沒有聽到電話裡的說話聲。


 


腦海中,好像有一串煙花炸開了。


 


“你不是回家要找你老婆嗎?怎麼不回去?”


 


小女孩的聲音,溫柔又淡雅,能聽出來是南微園的聲音。


 


“你真是重S了,你老婆有我對你好嗎?”


 


南微園聲音中,都是對陳凝的嘲諷和挑釁。


 


陳凝胃裡的痙攣好像又卷土重來,疼得厲害。


 


她怔了怔,胃裡惡心的翻江倒海。


 


本來說要做個龍須面的,但是現在沒有任何食欲。


 


隨詩年悶悶的吭了一聲:“她漂亮是漂亮,沒什麼文化,讓我親一口,來。”


 


“寶貝,身上好香。”


 


“我隻喜歡你,她就是那樣,哪能有你好。”


 


也不知道是弄到南微園哪裡了,她故意逗他:“咱們去窗子前做?上次在車裡沒做盡興。”


 


我腦袋混混沌沌的,但是在一句話中,懇切的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原來,他們在車裡也做過。


 


她惡心的想吐,這兩年忙的首尾不見,男人在外面偷吃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陳凝沒想到,隨詩年可以這麼明目張膽。


 


第二天的時候,陳凝心裡總算舒坦了些,跟律師擬定了離婚協議,遲早是要給的。


 


早給晚給沒什麼區別。


 


陳凝看著從月牙灣過來的隨詩年,臉上的表情隻剩下了麻木。


 


隨詩年臉上春風得意,應該是南微園給他喂飽了。


 


陳凝聞著他身上的香水味,今天不是佛手柑的味道,反而換了一種味道,像是栀子花的味道。


 


她看著丈夫親手給自己遞過來的禮物,隻覺得心酸。


 


陳凝看著他醉醺醺的動作,臉上的表情神色都是眷戀。


 


這要是不知道,絕對是個小熱戀的情侶。


 


但實際上,是妻子在等去外面偷吃的丈夫。


 


陳凝接過他,隨詩年臉上都是眷戀:“老婆,辛苦你了,不鬧好不好?我錯了。”


 


隨詩年的親吻,依舊是印象中的溫柔纏綿。


 


要是換做以前,陳凝隻覺得甜蜜美滿。


 


但是現在的陳凝隻覺得無比惡心。


 


淡淡的說了一聲:“走吧。”


 


讓隨詩年坐在副駕上,等紅燈的時候,卻看到副駕上的口紅和耳釘。


 


女人的耳釘,而且是甜美的風格,是她怎麼都不會看上眼的東西。


 


陳凝嗤了一聲,南微園,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連挑東西的品味都這麼垃圾。


 


這樣的耳釘口紅,她有很多。


 


隻不過,現在做官兒,不想戴了,影響不好。


 


隨詩年這種垃圾看上的貨色,,也不過是這樣。


 


現在隻要一想起,男人的車裡,他們兩個一起做過,陳凝的胃裡就翻滾的難受。


 


就在男人湊過來的時候,陳凝惡心的直接下了車。


 


陳凝煩的厲害,但是還沒下車,就被隨詩年拉住了,男人臉上都是溫柔愛意:“你是不是討厭這個味道,我下次不喝酒了,你別生氣。”


 


陳凝眼眶紅的厲害,但是卻直接質問,沉聲落字,擲地有聲:“你身上到底是什麼味道,你心裡沒數嗎?”


 


隨詩年的演技可以說是毫無破綻,精湛的演技,讓陳凝什麼都看不出來。


 


她淡淡的呼了口氣:“沒事兒,走吧。”


 


回家的時候,陳凝說:“我聽說前兩天來了個女孩,叫做南微園。”


 


本來還有發困的隨詩年,幾乎是在聽到南微園的時候,整個人的眼睛亮了亮。


 


“小姑娘脾氣好,你是沒見過,人家真是禮儀周全,你應該跟人家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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