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後找到自我

在喪偶式家庭教育下，我幾乎是一個人將女兒帶大，終於等到她長大成人，考上了大學。

 

聽著她偶爾和我分享的大學生活，不由得欣慰，這就是青春的模樣啊，真好。

 

看來那些網上的帖子沒白看，我做好了一個不下頭的新時代家長。

 

卻沒想到，有時候自由和尊重給多了，也是會適得其反。

 

我確實沒有被時代拋棄，拋棄我的是我的愛人和女兒。

 

1

 

我此時應該在外省上大學的女兒突然回來了，上飛機前才給我發來一條接機信息，隨後便關了機。

 

來不及問太多，我趕緊推掉了工作趕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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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飛機的卻不隻是她一個人，身後還帶著一個黃頭發的流裡流氣的男孩。

 

見到我，女兒張口就是一句，「媽，這是我男朋友。」

 

坐上了車，她好像鼓足了勇氣，抓緊了身邊人的手，「我不想讀書了，我想和我男朋友結婚。」

 

我被這話震驚得兩眼一黑，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個學校有多難上啊？

 

我沒控制住音量，「什麼！？」

 

在開什麼玩笑？女兒的成績一直不是很好，我廢了好大了力氣給她補課，請老師，花錢報考，才從走藝術加分的路上好不容易擦著邊考上了這所學校。

 

結果她剛開學不到一年，就跟我說不讀了？

 

我強壓怒火，為了孩子的未來，還是在路上和那個男孩了解了一下情況。

 

他叫周強，在女兒的大學校附近打工，他們已經在一起半年了。

 

雖然他嘴上說著會好好對待小惠，一口一個叫我放心。

 

可是我看著這人卻不像是個靠譜的，一個進入社會幾年的男人，認識不久，就已經讓我女兒S心塌地了。

 

我心裡大概了然，嘴上還是盡量保持著客氣，卻從後視鏡裡見他對我的車看了又看，眼睛裡發出了異樣的光。

 

我將周強送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聲稱有話想單獨和小惠說。

 

小惠馬上表示抗議，問我為什麼不帶周強回家。

 

周強答應得倒是痛快，給了小惠一個安慰的眼神。

 

小惠隻能戀戀不舍地和他道了別。

 

臨進門的時候，他提出了要加我的聯系方式，女兒就在一邊看著，我隻能拿出手機掃碼。

 

將周強送出去，關起車門，我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2

 

女兒似乎還沒意識到我的情緒的轉變，還在自顧自的點著菜「媽，晚上你做我愛吃的菜吧，我都想吃好久了，對了，我爸怎麼沒來？」

 

「你爸出差了。」

 

回到家的飯桌上，我還是耐心地問了女兒的想法。

 

「為什麼會這樣突然提起結婚的事情呢？」

 

「我真的想和他結婚，他對我特別好，讓我有了家的感覺。」提起男友周強她還是一臉痴迷。

 

我磨了磨牙齒，「可是喜歡不代表就要結婚啊，你們可以先接觸著。」

 

「媽你說什麼呢，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

 

我嘴角一抽，「那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歷了，現在的年輕人不說這個。」

 

女兒不是很認同，但在我好說歹說下她才終於放棄了輟學結婚的打算。

 

我松了口氣。

 

手機這時候響了，是周強發來的信息，「阿姨，麻煩你睡前給小惠倒一杯牛奶，不要太熱也不要太冰，她喝了睡覺能舒服一點。」

 

？

 

我沒回，這種動動手指的廉價付出隻能騙騙像小惠這樣的小女孩。

 

不一會手機又響起來，「阿姨，如果她肚子痛你幫我幫她揉揉肚子吧晚上幫她開會電熱毯吧，她怕涼。」

 

「謝謝阿姨了，睡前再幫我倒一杯水放在她床頭吧。」

 

我一臉黑線，但是被好奇吸引過來的小惠看到了，一把躲過去，「天哪，媽，你看到了嗎？他好愛我！」

 

我看著女兒抱著手機一臉姨母笑的樣子，心裡滿是無奈。

 

「我真的想和他結婚有個家，媽，你不是一直都說希望我開心幸福就好嘛？我談戀愛的時候還跟你分享了呀，你當時也說不反對來著。」小惠一臉希冀望向我。

 

在她剛開學不久的時候我確實收到過這樣的消息，那時我工作忙也沒有過多去問。我想著都大學了，談個戀愛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誰成想這個男友不僅不是她同校的同學，還是這樣的一個，社會青年。

 

我隻能跟她承諾，「你戀愛是自由的，媽媽不會管那麼多，但是結婚是件大事，是一定要等你大學畢業以後再說的。你爸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這是他出差了，他如果在家一定會罵你的。」

 

提到她爸爸，小惠沉默了一會。

 

「更何況如果你們是你口中的真愛的話，怎麼會因為晚結婚了幾年感情就發生變化呢？」

 

「好吧。」小惠勉勉強強答應了我，說自己會回學校上課。畢業後就要立刻結婚，我答應了。

 

3

 

臨走時，我還千叮嚀萬囑咐，叫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送走他們後我給老公陳瀾打了電話，沒有接。

 

他一向是很忙的，盡管已經是臨近退休的年紀。

 

他不喜歡我連著撥電話過去，年輕時就給我立下了規矩。

 

所以等到聯系上陳瀾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

 

我簡單地轉述了女兒交了男友並且帶回來了家這件事，作為孩子爸爸，他聽完表示了極大的震驚和不支持。

 

「聽你的描述這孩子就不是個靠譜的，我不同意。」

 

我安撫了幾句這才作罷。

 

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第一次談戀愛，如果強行拆散弄不好會適得其反。

 

我想著就算是試錯，也不過是一陣新鮮。

 

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分手，哪裡還等得到畢業，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我的意料。

 

沒幾個月，周強和小惠又回來了，這次她的肚子微微隆起，顯然是懷孕了。

 

身後還跟著一個年歲大些的女人，看上去應該是周強的媽媽。

 

開口就攀上了親，「親家母啊，事情已經這樣了，千多萬錯但是我兒子的錯，但是小惠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啊。」

 

「對不起阿姨，是我不小心。」周強在一旁開了口，明明是道歉的話，我卻聽不到一絲愧疚。

 

怒火中燒，我沒控制住一巴掌扇了過去，啪地一聲。

 

周強被打的偏過臉，眼神裡閃過一絲不耐煩，接著又被委屈的神情替代。

 

他直接跪了下來，拉著在一旁邊哭哭啼啼的小惠。

 

「阿姨，你要打就打我吧，可是肚子裡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

 

「媽，你就成全我們吧，我都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了。」

 

看著這個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現在挺著大肚子哭著求我，我感覺到胸口一陣急促的疼痛，我拍了拍發疼的部位，深呼一口氣。

 

「我和他談談，你回屋裡去。」我像小惠示意，後者一臉擔憂的看著周強，一步三回頭的進了臥室。

 

周強還在表態，「我結婚後會對小惠好的，讓她過好的生活。阿姨，你答應我們的婚事吧。」

 

我調整了下呼吸，問道「你有車子嗎？」

 

他梗著脖子回答我，「沒有。」

 

「那房子呢？」

 

「也沒有。」

 

「再不濟你得有個穩定的工作吧？」

 

得到的還是否定的答案。

 

我有些急了，「那你什麼都沒有，怎麼給我女兒好的生活啊？就靠你一張嘴嗎？」

 

他抬起頭，神情堅毅，「阿姨，我會好努力的。這些都會有的，你相信我，隻是時間問題。」

 

那就是認定了要空手套白狼了。

 

他媽聽到這話抹起了眼淚，「是我沒本事，不能給兒媳婦想要的東西，可是我會把小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

 

還沒等我說話，小惠又從房間裡跑出來。「媽！你說這些幹嘛啊，你怎麼也是這麼俗氣的女人，我和強哥是真愛，才不在意這些呢！」

 

我在伸出的手指微微顫抖，一口氣沒喘回來，暈了過去。

 

4

 

再醒來時我是在自己房間躺著，小惠正在我床邊哭個不停。

 

這個情景讓我想起女兒小的時候，有一次也是我忙壞了身體，那時候她就是這樣在我身邊守著我。

 

一邊用稚嫩的小手幫我換退燒的毛巾，一邊急得直哭，那時她還沒長開，小臉蛋肉乎乎的明明已經淚流滿面，卻也在強忍著不哭出聲音，生怕吵醒我。

 

想到這裡我還是心軟了，我不忍心叫女兒懷著孕傷心，語氣還是軟了下來。

 

「你還小，我害怕你以後會後悔。而且就算我同意，你爸也不會同意的。」

 

「我不會後悔的，媽，那爸爸那邊？」小惠有些擔憂的問道。

 

這件事隻能我和他說了，我給陳瀾打了個電話。

 

得知女兒未婚先孕，陳瀾怒罵出聲，說絕對不同意這樣的男人成為他的女婿，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盛怒之下的聲音很大，小惠和周強都聽到了，在一旁面面相覷。

 

終於熬到了他的下班時間，聽到門響這幾人都是忐忑的一顫。

 

開門後，陳瀾氣衝衝的進來，那怒目而視的眼神在看到周強媽媽一刻變得有些錯愕，驚訝之後是慌張。

 

我被氣的頭發暈，沒有深究他此刻的異常。

 

就這樣，在電話裡明明揚言說要打S周強的男人，幾句後竟然就這麼輕易點了頭。

 

得到家裡的應允後，周強母子和小惠都開心了不少。

 

倉促辦完了婚禮，儀式上隻有我笑得牽強。

 

那之後小惠開始休學在家裡養胎，周強也用照顧孕婦的由頭住進了我家。

 

5

 

連周強的媽媽也留在了我家，家裡人一下多了好幾個，可每天的活還是我在做，周強母子隻是動動嘴就能哄得小惠開心不已。

 

眼看著小惠的肚子越來越大，我實在兼顧不來工作和家務，飯桌上我隨口提起一句，「親家母啊，老家的房子空這麼久能行嗎？這麼久不回去看看沒事嗎？」

 

這一問倒正中她下懷，周強故作為難接過了話，「不是她不想回去，主要是我媽就我一個兒子，她一個人回去也沒事幹，也沒有個人照顧。」

 

說完話瞥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