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直嘴硬的趙大壯終於破防，他紅著眼，委屈地喊：「警察同志，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激動地指著我：「是這個女的她害我，她害我生意慘淡也就算了，還舉報我停業，我上有老下有小，她這是要絕我全家的命啊！」

 

「警察同志，你要為我做主啊！」

 

眸光中滿是絕望，好似我真的是劊子手一般。

 

「停！」被我打斷：「是你的店鋪不符合消防和衛生規定，和我無關。」

 

「對了，提醒你，坐牢以後，你兒子就不能考公了，還有你孫子。」

 

11

 

趙大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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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鐵青，顯然是沒料到後果這麼嚴重。

 

如果說之前還心存僥幸，那麼從這一刻，他是真的有點慌了。

 

「我錯了，警察同志，我知道錯了。」他慌張道：「求求你，關我可以，別影響我孩子。」

 

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

 

警察誠實一瞬：「那要看受害人要不要和解。」

 

隻要我撤案，趙大壯就可以不用受到法律的懲罰。

 

「對、對不起同學！」精神小伙率先爬過來，抱住了我的小腿。

 

「對不起！」

 

「嗚嗚嗚我不想坐牢。」

 

我眉心突突地跳，腦子亂成一團。

 

這、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趙大壯見狀，猶豫良久，緊握著拳頭，似乎感受到了屈辱，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聲。

 

「對不起……」

 

聲線低的有若蚊蠅。

 

我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是真的沒聽清！

 

趙大壯怨恨地瞪著我：「你別太過分了。」

 

我低頭看手機，「我上次認識的那個律師——」

 

「我說對不起！」趙大壯喊了聲，他垂下頭，不願我看見他眸中的狼狽，「對不起，我不該偷工減料，不該造謠你，更不該讓這群混混去嚇唬你。」

 

「對不起，我錯了。」

 

12

 

我冷笑一聲。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麼？

 

可關鍵點在於，這幾個精神小伙威脅我用的刀，是淘寶上幾塊錢的塑料玩具。

 

加上並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失，就算不和解，最多也就是個拘留加批評教育。

 

並不能一下就能將他們就地伏法。

 

所以眼下，我和解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你起訴我造謠的事——」

 

「我回去以後就撤訴。」趙大壯難為情地開口：「再給我個機會。」

 

我聳肩：「……也不是不行。」

 

最後，趙大壯向警察保證，不會再對我進行任何騷擾和威脅。

 

大壯麻辣燙在整頓半月後重新開業，可惜，口碑盡毀。

 

正是飯點，不遠的冒菜店門庭若市，麻辣燙店空無一人。

 

路過，舍友感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啊。」

 

「辜負顧客的商家，注定沒有客人上門啊。」

 

本以為，我們兩人之間的恩怨會就此打住。

 

沒想到，衝突這麼快又來了！

 

13

 

忘了說，我之所以頻繁光顧麻辣燙，原因之一是我爸是房東。

 

他這輩子最明智的，就是在學校附近買了幾個商鋪。

 

這不，又到一年收租時，我爸剛上門，迎來的就是趙大壯的破口痛罵。

 

「老子錢都賺不到，哪裡有錢交房租給你？」

 

「一大早就找晦氣，媽的，給老子滾啊！」

 

「你！你們！」我爸試圖和人講道理，反而被趙大壯的老婆撓了個大花臉。

 

他找人上門驅趕，趙大壯老婆躺在地上哭天喊地，「造孽啊！房東S人了！」

 

「嗚嗚嗚，我們的命怎麼這麼苦，被人欺負，還被驅趕，又不是不交錢，我不活了！」

 

說著就要跳樓。

 

我爸臉都綠了，有苦難言。

 

他報了警，但對方是孕婦，隻能調節，沒多大作用。

 

第N次上門，爸爸還被趙大壯打了一拳，看著他黑青的眼窩，我心疼不已。

 

「爸，你讓我試試唄。」我說。

 

我爸是老實人，我就不一樣了，我心眼比他壞多了。

 

「你？」我爸遲疑道：「你一個小姑娘，能拿老賴怎麼辦？」

 

我神秘一笑，「那你等著瞧好了。」

 

不願意走是吧？

 

到時候你求著我讓你走，我可都不樂意放人了哦。

 

14

 

我的方法簡單粗暴，就四個字：

 

裝神弄鬼。

 

深夜十點，趙大壯在店裡打遊戲正激動，一陣冷風從屋外刮進來，他緊了緊衣服，就看見玻璃門外飛速閃過一道白色的人影。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低頭繼續玩，身影再一次閃過。

 

這下，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草！什麼玩意！」

 

臉色慘白地咽了下口水，想了想還是關了店，早早回家。

 

他家住在一樓，睡得正香，窗外傳來一陣吟唱的女聲。

 

仔細一聽，是在唱戲。

 

他問身邊的人，「老婆，你聽到了嗎？」

 

「什麼啊？」他老婆睡得迷迷糊糊，想起來上廁所，開了下燈，沒亮。

 

讓趙大壯去樓道裡看看電閘，趙大壯硬著頭皮，剛推開門，就看見樓道裡整整齊齊擺了兩個紙扎人，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啊！！！鬼啊！」

 

趙大壯連滾帶爬地跑回家，可等他老婆出來，東西又不見了。

 

從那以後，趙大壯就開始做噩夢。

 

尤其是在店裡，半睡半醒間，總聽見一個白胡子老頭在說他佔了他的房子，說再不走就把他拉到陰間。

 

趙大壯一開始不信，罵罵咧咧：「S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頭，在這嚇唬我，誰弄S誰還不一定。」

 

請了無數符紙，貼滿了店裡的每個角落，可一點也沒有。

 

直到一天，他老婆急匆匆跑來店裡，哭得肝腸寸斷：「不好了！老公！俊豪出事了！」

 

15

 

趙俊豪被「附身」了。

 

高燒不退，渾身抽搐，還說胡話，聲稱自己S了200年，以前的墳就在商鋪下面。

 

找人來看，對方狠狠拍了下大腿：「完了！你們可攤上大事了！」

 

神婆說，趙俊豪身上住著一位S去多年的‘老人家’。

 

不僅如此，這座商鋪曾經是一片墳，裡面埋了一家子人。

 

這些日子遇見的異象，都是老人家的子女和親人，在向他們發出警告啊。

 

想趕走他們，結果一家子不走，他老人家生氣了，所以決定要了趙俊豪的命。

 

趙大壯一開始還不信，直到去了醫院，趙俊豪的命也沒有絲毫好轉。

 

晚上，他甚至待在家裡，都能聽見有人在窗外竊竊私語。

 

趙大壯無奈，隻能再找到神婆。

 

他撲通就跪下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您老人家別折騰孩子了！」

 

他老婆也哭，一個勁在地上磕頭，「是我們有眼無珠，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

 

抓著神婆的手，「我們究竟該怎麼辦啊？」

 

神婆嘆氣：「簡單，你們佔了人家的地方，搬走不就行了。」

 

「現在還來得及，若是耽誤了，俊豪陰氣入體，可就難咯。」

 

趙大壯一臉如釋重負。

 

他終於得救了。

 

生怕耽誤一秒，凌晨就打包了行李搬店，連押金都不要了，出租屋也不住了。

 

目送著他們的車離去，我卸下了身上穿著的白色漢服，收起了錄音機，又從兜裡數了五張軟妹幣，給了所謂的神婆。

 

神婆笑嘻嘻：「以後有活再找姨，保證完成任務！」

 

至於趙俊豪發燒什麼的，廢話，他根本就沒病，去醫院自然查不出來了。

 

一個熱水袋，輕松騙過所有人。

 

我早說了，他孝得很。

 

我出的條件，沒有小孩子能夠抵抗得了。

 

16

 

趙大壯租了新房子，轉頭開了一家炸串小店。

 

依舊在醫大附近。

 

由於味道好，顧客絡繹不絕。

 

門上特意貼了：【湯晗與狗不可入內。】

 

我無語。

 

說得好像誰稀罕去一樣。

 

幾次偶遇，他不是瞪我，就是用水潑我。

 

甚至有一次，還放狗咬我，我被追了足足兩條街。

 

閨蜜覺得蹊蹺，「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我：「其實我也覺得……」

 

可哪裡奇怪，又說不出來。

 

剛好她入職了一家做打假的自媒體公司，悄悄點了一次外賣，後送到專業機構檢測。

 

這不查不要緊，其中雞爪和魷魚等肉類甲醛嚴重超標，調料內更是放了致S量黑科技，其中多數有高致癌風險。

 

為了降低成本，用的還是地溝油。

 

食用會對身體造成嚴重損害。

 

衛生情況更不必說，老鼠都四代同堂了。

 

擦馬桶的布都能洗碗了。

 

視頻一經發出就火爆了全網。

 

【臥槽，太惡心了。】

 

【真是什麼人都想要我這條賤命……】

 

【尼瑪，我才知道好多雞爪那麼白都是甲醛泡的啊啊啊我是不是要S了。】

 

【@有關部門。】

 

同時，有顧客因為過敏，被緊急送往醫院，險些一命嗚呼。

 

16

 

趙大壯的店再一次被關了。

 

除了賠償，他可能還要坐牢。

 

警方接到舉報，趕來店裡，隻抓到了趙大壯的老婆。

 

趙大壯去了哪裡？

 

我本來在圖書館自習，中途去上了個廁所，突然衝進來一名身高馬大的男人，拿著匕首對著一名女生連捅數刀，「這一切都是你搞得對不對？」

 

「我知道是你，我的一輩子都被你毀了，湯晗，你去S！去S！」

 

「啊——」

 

我捂著唇尖叫一聲。

 

趙大壯抬起頭，對上我的目光。

 

他才注意到，他認錯人了。

 

也是巧，這個女生和我穿了同款上衣，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是誰……

 

他想跑，可已經晚了。

 

17

 

趙大壯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還在衝我放狠話。

 

「我出獄後一定會S了你的。」

 

「你給我等著！」

 

「草擬嗎的！」

 

可惜，他等不到這一天了。

 

被壓制上警車的途中，他趁警察不注意，扭頭就跑，被路過的一輛大車碾壓，沒S，但成了植物人。

 

這輩子再也沒機會騙人了。

 

而他老婆，同樣參與了炸串店的經營，屬於共犯，因為是孕婦，被判處緩刑。

 

拿著高昂的賠償金，帶著趙俊豪回了老家，再也沒回來。

 

畢業後，我戒掉了點外賣的習慣，爭取日常都自己做飯，畢竟，偷工減料事小，食品安全事大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