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起他傲嬌又口是心非的性格，我突然有點想笑。

 

沒等我下一步動作，他又轉了回來，我還沒看清楚他的表情就已經被他牢牢地擁住，他的頭埋在我的頸窩裡，聲音悶悶的：「不準喜歡別人。」

我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抬手回抱他：「為什麼？你憑什麼管我？」

 

「……因為我是你的男媽媽，媽媽管女兒天經地義。」

 

人無語到一定程度真的會想笑。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想要推開黎燼，看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以什麼心態說出這種話。

 

感覺到我的推拒黎燼抱得更緊：「我承認剛剛是借口。

 

「我第一次喜歡人，也是第一次說喜歡，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是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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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又摟緊了一些，像是不好意思，聲音輕輕的：「汪。

 

「你別喜歡別人。

 

「溫迎，喜歡我吧。」

 

12

 

黎燼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在一起水到渠成，理所當然。

 

至於我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生物，如果以後不喜歡了，他直接回到恐怖世界，我再也找不到他這類問題，我並不想要提前去想，杞人憂天。

 

反正不管結果怎麼樣，我相信自己都能好好生活。

 

和黎燼在一起之後的日常其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依舊傲嬌，依舊口嫌體正直。

 

有時候我也有點受不了，覺得他的嘴著實讓人心梗。

 

但，更多時候還是覺得他可可愛愛。

 

在此期間姜家人倒是沒有找過我，我也不在意。

 

好歹生活了一段時間，我多少也了解一點，他們是標準的大家長，最是好面子。

 

那天的情形，話都說到那個地步，他們的架子不會允許他們放低身段主動聯系我。

 

暑假很快過去，迎來新學期，我申請了外宿。

 

本想著讓黎燼趁我去學校的時候回恐怖世界，一來免得無聊，二來怕恐怖世界沒他會發生動亂，結果他不，天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我跑。

 

「恐怖世界有管家在呢，有什麼動靜他會通知我，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不讓我去啊，你們班到底有誰在啊？！

 

「還是說你嫌棄我是個沒有上過大學的鬼，不允許我跟著你蹭課是因為嫌棄我沒文化？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好好好，喜歡的時候叫我『寶寶』『親愛的』，不喜歡的時候就連名帶姓。

 

「我們才在一起多久啊，你已經玩夠我了嗎？」

 

我伸手去捂黎燼的嘴，他親親我的手掌，眉眼低垂，很是失落的樣子。

 

「是啊，你是前途光明的大學生，我隻是早S的孤鬼而已，被人嫌棄是我的宿命，我了解。」

 

我愣了愣，霎時間想起我從來沒有問過黎燼生前的事情，隻是很早之前聽管家說起過，他S的時候年紀不大。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問，但又怕觸及他的傷心事，一直沒機會開口。

 

我盯著他，即便知道他或許是裝的，但看他這個樣子我還是很難不心軟。

 

我咬牙切齒，忍不住各種蹂躪黎燼的臉頰：「好好好，去還不行嗎？」

 

「不夠，我好沒自信啊，你再哄哄我。」

 

我：「……

 

「滾！」

 

13

 

舍友對我一個暑假歸來就多了一個黏人男朋友表示十分好奇，紛紛喊話要我請客。

 

室友脫單請客是常事，一行人嘰嘰喳喳地討論猶豫後選擇了一家私房菜館，出發去的路上室友好奇我的戀愛經過。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從何說起，正打算隨口胡謅，黎燼接過話茬：

 

「我和她是在恐怖密室遇到的，她是遊客，我是 NPC，她被嚇到了，我正好路過安慰了她，一來二去我就纏上她了。」

 

我：「……」

 

恐怖密室？遊客？NPC？

 

好吧，怎麼不算呢？

 

我看了一眼黎燼，他對我挑了挑眉。

 

我豎起大拇指，剛收回視線，就看到了不遠處樹蔭下等著的姜蕎。

 

見我看過去，她對我點了點頭。

 

我想了想，讓室友們先去餐廳，我和黎燼馬上過去。

 

「你想說什麼就趕緊說，我很忙，沒有時間。」

 

姜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奶茶店：「連杯水都不想請嗎？」

 

「不想。」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在一邊的長椅上坐下：「我是來給你送我訂婚宴的邀請函的。」

 

「雖然我知道你大概不會去。」

 

「知道還來？你還真夠闲的。」

 

我有點不耐煩：「不用鋪墊，有事直說吧。」

 

「溫迎，我其實很討厭你。」

 

我不以為意：「說得我好像很喜歡你一樣。」

 

「你回姜家也有一段時間，你應該也能感覺到爸媽的掌控欲，我在那生活了二十多年，從小到大，他們對我隻有更嚴苛，我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愛好，沒有個人空間，所有的一切都要嚴格按照他們制定的規則來。

 

「我和你抱錯是醫院的意外還是人為的已經算不清了，但我並不覺得虧欠了你。

 

「我所擁有的，都是我應得的。」

 

「哦。」從踏出那個家開始，我對那裡的一切就不關心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評價兩句。

 

「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你雖然得到了財富地位，但是失去了自由？

 

「怎麼？你想讓我同情你？」

 

姜蕎噎了噎，像是沒有想到我態度這麼平靜：「溫迎，我其實關注過你，坦白說，你其實很優秀，如果是我，在孤兒院長大可能沒有你這樣的毅力……」

 

我打斷她的話：「我和你的關系也沒有到掏心窩子的地步，直接點吧，我同學還在等我。」

 

她盯了我一會兒：「你變化挺大的，之前你很在乎親情，很想要得到認可。」

 

她視線瞟向黎燼：「是因為他嗎？」

 

我皺眉：「關你什麼事？」

 

她微微聳肩：「雖然爸媽對你諸多不滿，但我覺得你很優秀，可是，光優秀沒用。

 

「我那些小把戲你真以為爸媽看不穿嗎？不，他們並沒有多愛我，隻是因為我是盛世集團小少爺認定的未婚妻，我有利用價值。

 

「溫迎，你想象中的父母的愛並不存在，至少在姜家不存在。

 

「我知道你現在大概看清了，也不想要他們的愛，但是你畢竟是姜家的女兒，這偌大的姜家你難道一點都不想要？」

 

我沒回答。

 

她收回視線看我：「據我所知，你的男朋友身份普通，給不了你什麼助力。

 

「如果你想要和我爭的話，和他在一起沒有優勢。」

 

我看著黎燼，他也正好在看我，四目相對，他對我笑了笑，我也笑了：「合著你還是好心來提醒我的。」

 

她笑了笑：「我確實很討厭你，但又沒那麼討厭你。

 

「我其實還挺想和你做對手的。」

 

我起身：「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這些平庸的小市民沒有什麼大志向，過得開心自由一點就好了。

 

「說完了吧？說完了我就先走了。」

 

14

 

去餐廳的路上黎燼沉默了很久，眼看著到了餐廳外面，他突然拉住了我：「你想要姜家嗎？」

 

我：「？

 

「怎麼？我一句想要，你就能讓姜家天亮破產？

 

「難道你除了男媽媽之外還有什麼隱藏身份？霸總燼？」

 

黎燼無語了兩秒：「哪需要那麼麻煩，直接把他們丟到恐怖世界，讓他們把所有財產轉給你不就好了。」

 

我：「？？？」

 

我：「！！！」

 

「按理，姜家也該有你的一份。」

 

我嘞個青天大老爺。

 

這是真活閻王。

 

「別別別，千萬別，這也太刑了。

 

「我沒有想過那些，他們雖然對我算不上好，但也沒有很差，隻是不親而已，不用想著弄S他們。」

 

我回握住他的手：「我更沒覺得你有什麼不好，你很好，非常好，沒有人比你更好。

 

「黎燼，我很喜歡你的，也不會拿你和別人比。」

 

黎燼抿了抿嘴角，但嘴角依舊不受控制地上揚，眼睛很亮。

 

好乖。

 

我忍不住踮腳親親。

 

「你別信她的話，什麼助力、競爭亂七八糟的，她說不定是有什麼惡趣味，見不慣我過得好，想要挑撥離間我和你。

 

「你要是信了就真的成傻子了。

 

「我不在意那些外在，你也別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我看中的就是最好的。

 

「你千萬別學虐文女主，覺得自己不好會拖累我，一轉身跑回恐怖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丟下我一個人默默黑化，等我要發瘋的時候又灰溜溜地回來找我……」

 

黎燼：「……」

 

他點了點我手腕上的印記：「咱倆定了魂契，永不背叛，恐怖世界你也可以來去自如。

 

「什麼無影無蹤，除非我魂飛魄散。」

 

「我這不是逗你開心嘛。

 

「從那裡搬出來開始我就放下了，是真的放下了，以後不用關心他們怎麼樣，如果他們來招惹我們欺負我們，你再把他們丟到恐怖世界狠狠收拾。」

 

黎燼伸手幫我捋著碎發：「不會不甘心嗎？」

 

「不會，知足常樂。」

 

「好吧。

 

「反正不管怎麼樣，不管什麼時候，我還是你的後盾。」

 

我笑嘻嘻，晃了晃十指緊扣的手：

 

「知道知道，一天男媽媽，一輩子男媽媽。」

 

【番外：黎燼視角】

 

1

 

其實，溫迎不知道，早在她來恐怖世界之前，我就知道她的存在。

 

倒也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原因，單純是因為恐怖世界上一任區域管理者叫溫希。

 

沒錯，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院長媽媽。

 

溫女士……不太好評價，諸多誇贊詞匯融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好」。

 

不是好人卡，是真的好。

 

我S的時候剛 18 歲，高考成績還算不錯，錄取結果出來後得到了一筆獎金。

 

我本想帶著媽媽離開，去我大學所在的城市生活，我相信我有能力養她，但她不願意和我走。

 

她舍不得繼父，哪怕對方總是在喝酒後對她動輒打罵。

 

開學之前，我又一次看到繼父打她，我出手阻止，後來雙方打急了眼，但又因為力量相當，彼此掣肘，都沒有落好。

 

現場很混亂，很多細節我都記不清了，隻記得繼父讓她S了我，而我的媽媽，她聽了，也親自動手了。

 

我放棄了掙扎。

 

因為S前心灰意冷，我S後鬼魂十分孱弱。

 

按常理，我該被其他鬼吃掉，魂飛魄散。

 

機緣巧合，我被巡查的溫女士帶回了莊園。

 

溫女士經常提起她生前的孤兒院，話語裡滿滿的慈愛和心疼。

 

溫迎，就是我在她嘴裡最常聽到的名字。

 

她說，溫迎是她從垃圾桶裡撿到的。

 

撿到的那天小小的嬰兒快凍成冰碴子了，她當時其實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就想著好歹試一試，一條命呢。

 

撿到的時候她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隻是抱著她感覺觸感冰涼，下意識脫口而出「暖暖」，想要她暖一些，不論是身心，還是未來的生活。

 

後來，她把她帶回了孤兒院，跟她姓，取名「迎」，希望她一切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她說，溫迎是出現在孤兒院的年紀最小的孩子，她從小就長得乖巧可愛，來領養的很多人一開始都想要她，但是因為她小時候身體不好，那些人了解後就放棄她選擇了別人。

 

她說，溫迎很聰明，學東西很快，從小到大基本上都是第一名……

 

就這樣，通過她的講述，即便還沒有見面，溫迎這個名字已經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2

 

恐怖世界裡的每一天沒有什麼不同，我快忘記到底在莊園活了多久的時候，溫女士想要離開了。

 

對於她的離開我其實沒有太多不舍，她擁有大功德，轉世的人生會很美滿，總歸比在這天天守著一群鬼美滿。

 

溫女士離開之前央求我，說有一個小小的心願，希望我答應她。

 

溫女士對我很好，我沒有猶豫，但她隻是笑了笑，說時機到了我就知道了，然後轉身離開。

 

我抓耳撓腮好奇了很久，無果。

 

就在我快要忘記這個所謂的時機的時候，有一天，監管詭域的東西出現大幅度起伏，說明詭異有動亂。

 

開始我沒當一回事，畢竟這種事情經常發生，誰不聽話揍一頓就好了。

 

我沒想到的是，出發前，溫女士送我的紅繩突然裂了。

 

我有些疑惑，這不是普通的紅繩，這是溫女士分出她一絲絲功德編出來的紅繩。

 

我恍然，大概是溫女士說的時機到了。

 

我很好奇。

 

3

 

我到的時候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聽到一句怯怯又崩潰的「媽媽」。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裡的紅繩突然斷開向說話的那個人飛去，一頭綁著我，另一頭綁定了她。

 

【好媽媽金手指提醒您，您的女兒受到了驚嚇，請盡快安撫好她的情緒。】

 

我：「？？？」